第3章 (3)
主動說要幫我的,我可沒求你。”
程潛嗤笑,再次拉住她,說:“跟我你非要争個沒完沒了的,瞧這小氣模樣。”
“你不小氣?那天我只是把你車子刮了一點點,你又是怎麽對我的?”石景蒙開始翻舊賬。
程潛腳步一頓,看着她,半晌,才說:“那不一樣。”
石景蒙擰眉:“怎麽不一樣?”
程潛卻不再說話。
怎麽跟她解釋清楚,他那天見到她也覺得突然,又急又氣又無可奈何。
他嘆氣,“我道歉。”
石景蒙向來吃軟不吃硬,等下還要仰仗他呢,她順着他給的臺階下來,說:“我接受道歉。”
石景蒙帶了個陌生男人進去的時候,裏面的人齊刷刷看了過來。
饒是平時面對幾十個學生都能鎮定自若的石景蒙,見到這樣的架勢都有些hold不住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右手就已經被人握住。
石景蒙見鬼一樣看着程潛。程潛卻是一切如常,附耳對她說:“想早點走就配合我。”
石景蒙馬上會意。
陸飛一看到他倆出現就黑了臉,看到倆人手牽手出現在大家面前,他宛如被人打了臉。他從人群中走出來,手裏拿着一只沒開動的啤酒。
“那個,我跟我男朋友先走了,你們大家好好玩。”石景蒙不大自然地說。
這時陸飛說:“要走也行,既然是家屬,怎麽都得表示表示吧。”他将那瓶啤酒打開,遞到程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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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景蒙知道陸飛是在刁難,她碰了碰程潛,低聲說:“別理他。”
程潛卻已經伸手去接。
“要一口幹完。”
石景蒙瞪了一眼陸飛,對方卻只是陰笑。
程潛偏頭對她說:“去拿你的東西。”說完,仰頭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石景蒙真的替他捏了一把汗,直到程潛放下空酒瓶,她才放心地去拿包包。過來的時候又被程潛拉住了手,程潛問道:“現在人我可以帶走了嗎?”
陸飛卻帶頭鼓掌,臉上卻皮笑肉不笑的,說:“走吧。”
“失陪。”
程潛帶着石景蒙順利離開。
剛出包間門口,石景蒙就說:“你傻啊,他讓你喝你就喝。”
程潛不以為然,“不喝難道還要打一架?一瓶酒而已,小事。”
石景蒙心裏很不服氣,以她的性格寧願跟陸飛鬧起來。看到程潛為她一口氣喝完那瓶酒,她其實挺感動,她悶聲說:“今天謝謝你了。”
“就這麽謝啊?”
“你別得寸進尺啊。”
程潛淡笑,說:“你得送我回去了,我現在不能開車。”
這都是小事。
倆人下樓。
程潛說:“你擠我做什麽?你走自己的,我又沒喝醉。”
“哦。”石景蒙讪讪地放開他的胳膊,落後一步看着他小樓梯,生怕他摔了似的。
到了門口,石景蒙問他:“你車子修好了?”
程潛回頭看她,背着光,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臉紅。他說:“今天剛修好,我出門取車,順便出來見個客戶。”
“你可真是忙,大過年的還要見客戶,你們老板給你加薪了?”
聽出她這話有些不對頭,程潛避而不答,卻說:“你不也一樣忙,感冒還沒好就出來玩。”
這話石景蒙可不愛聽,她說:“我們那是同學聚會。”
程潛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他将車鑰匙給她,說:“跟我來。”
好車手感就是不一樣,石景蒙摸索着嶄新的方向盤,問道:“這麽好的車,你就放心讓我開啊?”
程潛系着安全帶,“不放心。”
“……”打臉了。
“暫且相信你一回。”
石景蒙猛踩油門,大呼過瘾。
車子安全到達,程潛跟她一同下車,一同進電梯。
電梯裏沒別人,石景蒙盯着數字,程潛看着她側臉。
“叮”的一聲,程潛到了,他走出電梯,門将要合上的時候卻被他推了回去。他突然轉身,問她:“姜湯還有嗎?”
石景蒙愣了愣,才說:“你喜歡?”
“不喜歡。但尚可接受。”他看着她,別有深意地說。
石景蒙被他的眼神攝到,極不自然地別開頭,說:“沒有了。”
“真是可惜。”
至于可惜什麽,石景蒙沒多問。
程潛放開了手,電梯門緩緩合上,将倆人隔開。
其實今天晚上林婉怡煮了姜湯,石景蒙事先并不知道,可知道了又能怎樣。
她嘗試着喝了一口弄姜湯,想着程潛說的話,發現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忍受了。最後滿滿一碗愣是被她喝完了,味道揮之不去,石景蒙去洗個了澡,早早上床。
程潛的消息已經等候多時,他問她:“你對我還是不滿意?”
石景蒙回複過去:“滿意啥?”
發送成功才反應過來他這話什麽意思,兜兜轉轉的問題又繞回來了,這人怎麽老是這樣呢。
程潛也沒有馬上回複,兩人像是在暗自較勁。
石景蒙一陣思索,慢慢敲下一行字:其實你這人還行,但咱倆就是不合适。
又不是沒試過,這人怎麽腦子轉不過來鑽牛角尖呢?
很久得不到程潛的回複,石景蒙犯困睡了。
第二天醒來居然看到程潛發過來的消息,很簡單的“晚安”兩個字。淩晨兩點多發過來的消息,這人難道不睡覺的嗎?
石景蒙随手退出。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石景蒙不再踏出家門一步,直到開學。
辦公室裏熱熱鬧鬧,石景蒙剛走進去,就聽到隔壁班的陳老師說:“咱們都胖了,就小石沒一點變化。”
石景蒙解下圍巾,笑道:“在聊什麽呢?”
“計劃怎麽減肥啊!”陳老師哀嚎道,她不無歆羨,兩手比着石景蒙的腰,說:“人家這腰怎麽這麽細呢?看我的都成水桶了。”
石景蒙笑着躲開,說:“你們真有閑心,我要去準備了,第一節有我的課。”
她現在教高一語文,昨天晚上備課的教案已經寫好了,她算半個生手,所以每次上課之前都要把教案過一遍。連着上了兩節課下來,這一天石景蒙算是清閑了。
其實剛開學也沒什麽事,石景蒙又跟辦公室裏的女老師聊了一會。女人多是非多,剛下課的陳老師回來了,她進來,反手将門合上,興致滿滿的說:“英文系來了個高富帥年輕男老師,我剛剛碰到了,人真的好帥!”
其他女老師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忙問她:“新來的嗎?怎麽之前沒聽說,叫什麽名字?”
陳老師思索着,說:“好像叫梁什麽森。”
梁森?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正在喝水的石景蒙突然轉過頭來。
這時有人敲辦公室的門,大家都以為是學生,紛紛噤聲。
陳老師斂了斂容,去開門。
門才一打開她又馬上合上,對着辦公室裏一幹人用唇語說了一句話。
是梁森。
再次開門的時候陳老師立馬換了副表情,對着門外那人,輕聲細語道,“梁老師,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梁森笑了笑,說:“你好,我來找石景蒙。”
石景蒙突然被開水燙了一下,忙看了過來。
門口那人笑容和煦,背後好像渡了一層金光。她眯了眯眼,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第 7 章
何止是眼熟,石景蒙看着眼前的人:“師兄?”
聽到名字還以為是同名同姓,梁森來七中當老師,石景蒙覺得根本不可能。
梁森笑了笑,溫言:“你好像很驚訝。”
“你專門來找我的?”石景蒙不确定地問。
“算是吧。”
這算什麽回答。
“找你可真不容易,有沒有空一起聊聊?”
石景蒙忙說:“有空啊,我下午沒課。”晚上也沒課,但她沒說。
“那走吧。”
“小石,你就這樣走了?”門內陳老師沖她暧昧地笑道。
再看辦公室裏一群人,一個個等着看熱鬧。石景蒙無奈,解釋說:“你們別多想啊,這是我師兄,大學時候認識的。”
“哦,師兄啊。”陳老師意味深長地說。
真是越描越黑,石景蒙說:“我先走了。”
跟着梁森出來,石景蒙問出心中疑惑:“你怎麽調到這裏當老師了,之前不是在C大做得好好的嗎?”怎麽就“降級”了呢,石景蒙很是納悶。
梁森訝然:“誰說我來這邊了?你搞錯了吧。”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剛剛才聽他們說的。”
梁森沒放在心上,笑說:“搞錯了吧。”
他看着她,又說:“我來這裏其實是為了某個人。”
石景蒙心裏一突,強裝鎮定:“那個人肯定不是我吧?”
“不是你。”
石景蒙長舒了一口氣,真是自作多情。
“那個人你認識,就是現在跟你一個宿舍的蔣陽。”
那個英文系的美女老師蔣陽嗎?石景蒙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他:“她是你女朋友?”
“嗯。”
哎。
之前就聽說梁森有個交往了七年關系很好的女朋友,石景蒙倒真沒想到會是蔣陽。而且她跟蔣陽沒有過交流,學校分配給她用于休息的宿舍她基本也沒住過。
石景蒙垂着眼,看似發呆。
“之前聽我爸說過你在七中實習,我過來以後本來想第一時間找你出來吃頓飯,可惜沒有你的聯系方式。”
“你電話多少,我存的吧。”石景蒙摸出手機。
借此問道:“梁老師現在怎麽樣了?”
梁啓山是她研究生導師,自從離開學校之後石景蒙就沒見過他。在學校的時候導師對她一直很關注,時常叫石景蒙到家裏吃飯,她也是那個時候跟梁森熟識的。
“很好,他平時沒事喜歡鍛煉。他挺關心你工作的。”
石景蒙臉上一熱,慚愧,畢業答辯之後她就沒跟梁老師聯系了,反倒要一個老人家來主動關心她。
一時無話,梁森說:“你今天好像沒回去午睡,要不是在宿舍桌上看到你的照片,我還真找不到你。”
石景蒙一怔,她都不記得自己桌上放照片這件的事了。她問他:“你去我宿舍了?”
“嗯,今天幫她搬點東西。”
那個“她”當然指的就是蔣陽。
她跟蔣陽只有過點頭之交,石景蒙趁勢說道:“你來了我都還沒好好招待你,今晚我請你們吃飯吧。”
順便好好看看這位傳說中的美女老師。
梁森卻說:“吃飯沒問題,不過這一頓還是我來請吧。”
這事石景蒙不跟他争,最後還是梁森請客。
蔣陽下午有課,所以梁森跟石景蒙一邊聊天喝茶一邊等她。梁森見她恹恹的,就說:“下午還是應該午睡,你看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石景蒙已經當着他的面打了幾個哈欠,她眨了眨眼,說:“睡覺多無聊啊,過年的時候都睡夠了,還不如聊天。”
梁森不置可否,突然問她,“你男朋友呢?他平時也不陪你?”
石景蒙一怔,困意沒了,說:“早分了。”
她跟程潛在一起的時候實在高調,當時在一起沒多久,梁老師知道後就說讓她帶着程潛到家裏一起吃個飯,石景蒙覺得不合适,梁老師卻玩笑說:“見一下又不吃虧,我跟你師母還能幫你參謀參謀是不是?”
就這樣,交往不到一個月,石景蒙帶着程潛到梁老師家吃了一頓飯。當時梁森不在,不知道是從而得知她交男朋友的事情。
那一頓飯吃的沒什麽感覺,事後梁老師也沒對程潛做出什麽評價,石景蒙也沒好意思問。問了也是白問,三個月不到,她主動提出分手了。
梁森愣了愣,安慰她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今天不談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半年過去了,石景蒙都快忘記當初分手時是什麽感受。不過也慶幸梁森沒有追問下去。
他看了看腕表,說:“差不多了。”
說話間,一個長發飄逸、膚白貌美的女子走了過來。盡管印象不深,石景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來人就是蔣陽。
梁森已經站起來。他跟蔣陽站在一起,簡直就是高富帥配白富美,令人歆羨。
石景蒙緩緩站起,笑道:“嗨~我是你的舍友石景蒙。”
“你可以叫她蒙蒙。”梁森說。
蔣陽笑了笑,那一笑簡直讓人挪不開眼神。雲泥之別立顯。關鍵是人家聲音還很好聽,蔣陽說:“蒙蒙是吧?常聽阿森提起你。”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客套話,梁森常常提起她嗎?石景蒙看了眼梁森。
梁森說:“先去吃飯吧,反正你們一個學校,以後有的是機會聊。”
梁森開車載蔣陽。石景蒙獨自開着車子跟在後面,竟有些孤零零的味道。
訂餐地點是梁森選的,石景蒙見他熟門熟路,就問他:“你來A市多久了?”
“沒多久,快一個月了吧。”
難怪了。
吃的是巴西自助烤肉,這家店生意一直很好,一眼望過去全是人頭,好在梁森選了個好位置,靠窗視野開闊些。
不知道是不是春節期間吃膩了,看着香噴噴的烤肉石景蒙卻沒有多少欲.望,她專門拿了一大盤水果涼菜,卻被梁森說:“全是素的,難怪你這麽瘦。”
說話時他正在幫蔣陽切肉片,分成小塊的才放到她面前。石景蒙看着他這麽溫柔體貼,頓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了。這不是折磨人嗎,人前秀恩愛,單身狗何以自處?
也吃不了多少,人多也催發了吃飯的速度,不到半個小時他們出來了,梁森說:“我們先回去了,你一個人開車慢點。”
“你們也是,注意安全。”
揮手道別。
這樣又過了幾天。周五那天課少,中午休息時間,石景蒙心血來潮去了趟宿舍。
自從東西搬進去之後她就沒在這裏睡過,好在鑰匙沒丢,她開了門,蔣陽已經先回來。
“你終于回來了。”蔣陽笑盈盈的。
“嗯,下午有課,怕困。”石景蒙随口說。
蔣陽将行李箱拉上,站前來擦了擦手,對她說:“我馬上好了,不會打擾你休息。”
石景蒙看她這架勢,不解道:“你不午睡?”
“今天事情太多,不睡了。一會阿森會來接我,我馬上就走了。”
“走去哪裏?”
蔣陽坦然一笑,說:“搬出去住。以後這裏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石景蒙嘴巴微張。
難怪進來的時候覺得屋子裏東西很少,又想起昨天梁森說的話,感情他過來是把東西搬走的。石景蒙遲疑着,忍不住問道:“你們同居了?”
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該問,話剛問出口就已經後悔了。
“嗯。”蔣陽倒是幹脆,直接承認。
“……”
糊裏糊塗睡了一覺,石景蒙精神卻不是很好,晚上有她的自習課,要不是有學生頻繁地問她問題,她估計能在課堂上睡着。
到家的時候快九點了,石景蒙在停車位上又一次撞到了程潛。不過稀奇的是這次程潛是被人送回來的,石景蒙懶得好奇,停好車就走人。
知道身後有人,石景蒙卻沒打算理他。不過程潛腿長,三兩步追上。
互不說話,倆人一同進了電梯,程潛按下數字4,順手又按了5。
石景蒙收回手,低低地說:“謝謝。”
程潛轉身看她,目光渾濁,“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好。”
“你想多了。”石景蒙冷冷淡淡。
程潛嗤笑一聲,倒也不追究這個問題,他覺得悶,松了松領帶。
石景蒙終于正眼看他,卻是後知後覺地往旁邊挪去,一臉嫌棄:“你喝酒了?”
“嗯。”程潛幹脆解下領帶。
“酒駕?”石景蒙戲谑地說。
“別人送我回來的,你剛剛不是看到了嗎?”
是看到了沒錯。
“女的。”
程潛看着她,說:“同事。”
石景蒙自覺無趣,不再說話了。原本就不該說的。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四樓。
程潛已經走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喝糊塗了,他突然又走了回來。石景蒙不明所以看着他,“喝多了吧你?”
程潛愣了一秒,說:“哦。我好像到了。”
“撲哧——”石景蒙破笑,難得看他傻乎乎的樣子。
程潛倒退着又出了電梯,他摸着後腦勺,咧嘴一笑,“再見,我就不送你了。”
笑起來也是這麽傻。
石景蒙真想把他現在這個樣子拍下來,然後曬到朋友圈。突然覺得自己挺惡趣味的,莫名的心情就沒那麽壓抑了。
門外那人站得筆直,眼神迷離望着她,好像不願走。電梯門将要合上的時候,石景蒙突然出聲:“喂,你家有沒有酒?”
程潛愣了愣,點了道:“你想喝?”
“有一點。”石景蒙想也不想。
程潛毫不遲疑,他又倒了回來,将門擋住,看着石景蒙走了出來。
☆、第 8 章
石景蒙第一次進程潛的家,她其實一直好奇這個男人的屋子是個什麽樣子,這人平時這麽忙,她還以為進來會看到亂七八糟的模樣,沒想到卻很收拾呢得很整齊。
程潛關了門,對四處觀望的石景蒙說:“真要喝酒?”
石景蒙看向他:“當然喝酒,不然我跟你進來做什麽。”
程潛笑了笑,打開冰箱,轉頭時半開玩笑地又問她:“瓶酒還是白酒?”
石景蒙想了一下,說:“哪個更難喝一些?”
這是什麽問題?
程潛皺了皺眉,說:“白的。”
“那就來瓶白的。”石景蒙不假思索地說。
程潛看了她幾秒鐘,才轉身将酒拿了出來。遞了一罐給石景蒙,她接過之後看了看,皺眉道:“這是白的?”
程潛最後給的還是啤酒,他說:“沒喝過就別逞能,白的你肯定不喜歡。”
石景蒙嘀咕着,“又不是為了喜歡才喝的。”
她揭開易拉罐,仰頭就喝了一口,入口冰涼,她很久才咽下,感慨道:“好冰!”
今天冰箱根本沒開,程潛一瞬不瞬望着她。石景蒙卻笑道:“不過挺爽的。別光我一人喝啊,你也來。”
之前的飯局上程潛喝了不少,他現在覺得自己滿肚子水,卻扛不住石景蒙邀請,才開了蓋子,她就過來碰杯,說:“祝你事業有成,早日找到女朋友,我幹了你随意。”
她正要喝卻被程潛按住了手,他看着她,篤定地說:“你不開心。”
石景蒙隔開他的手,不耐煩道:“瞎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開心,不開心我能陪你一起喝酒?”悶頭就是一口。
說大話了,一口悶完也太看得起她了。她自此不想擡頭,又悶頭喝了兩口,再次被程潛按住。
石景蒙不耐煩了:“什麽意思?”
程潛幹脆将她手裏的酒拿開,說:“你想喝醉。”
石景蒙又不耐煩起來,語氣橫了些,“關你什麽事?這麽小氣,我自己去買了自己喝。”
她剛站起來就被程潛拉住,石景蒙一再被撩撥,頓時怒了,“你到底想幹嘛?”
程潛自下而上看着她,說:“明天你沒課?”
“明天周末。”
“你坐下,我陪你。”
這回換石景蒙不樂意了,她撅起來也有些無理取鬧的味道,她說:“我現在不想喝了。”
如此難伺候程潛也沒氣,笑看着她:“真不喝了?那我收起來了。”
“別動。這個我喝過了。”石景蒙從他手裏搶過自己那一灌酒。
程潛忍住沒笑,佯怒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石景蒙倒被他問住了,她覺得自己跟個神經病一樣,一遇到程潛就張牙舞爪。
她眼神閃躲;“我就想借你這裏喝點小酒。”
“在我面前你還不好意思了?”程潛戳破她,笑道:“你自己喝吧,我去洗澡。”
石景蒙揮揮手示意他随便。
程潛又從冰箱裏拿了兩罐酒出來,對她說:“慢慢喝,不過這東西少喝為妙。”
石景蒙嫌他唠叨,默不作聲喝了起來。
程潛轉身進了衛浴間,趁着放水的時候忍不住出來偷偷看了一眼,見石景蒙安安靜靜坐在那裏只是喝酒,并沒有什麽反常舉動。程潛轉身關上了門。
等他洗好澡出來的時候,桌上的三瓶酒已經喝完了,石景蒙雙手抱頭,身體像是一張弓,不過這張弓看上去松松垮垮沒一點張力。
程潛靠在門邊看了她很久,沒有出聲打擾。
他不知道她有什麽心事,他甚至有些懷疑石景蒙那一刻是在哭。可是她會哭嗎?又是為了誰?
石景蒙卻像是有所感應,偏頭就看到了程潛。
她不說話,眼神有些迷茫了。
程潛過來坐在她身邊,聞到一股濃濃的酒精味道,他問她:“醉了?”
石景蒙動作有些遲鈍地搖了搖頭。醉倒不至于,她覺得自己只是被酒精熏到了。她晃了晃頭,說:“我要回去了,謝謝你的酒。”
站起來的時候穩穩的,瞧不出喝酒的痕跡。程潛稍稍放心了些,将她送到門口,叮囑說:“早點休息。”
石景蒙不願多話,沖他擺手算作道別。
直到看到她進了電梯,程潛才關上門。
回頭看到桌上的瓶瓶罐罐,他一時也不想收拾,就坐在之前她坐過的位置上發呆。身體往後靠想要放松放松,後背不知道被什麽擱到了。
他從身後靠枕下面摸到了一個女性包包,一看就知道是石景蒙落下的。程潛原想給她送上去,但一想到這樣可能會碰到她父母,于是作罷。
他左等右等也不見石景蒙下來取她的東西,心想她大概是忘了。程潛将包包放在透明茶幾上,轉身進了卧室。
應酬了一天,渾身像是散了架,加上酒精的催眠作用,他沒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卻被一陣陣催命似的手機鈴聲吵醒了,程潛一般二十四小時都開機,他下意識地去摸床頭,張開一只眼看了看,發現不是他的手機在響。他丢了手機想繼續睡,這時鈴聲又響了。
他聽得真真切切的,鈴聲是從外面的客廳傳來。
反正也已經吵醒,程潛翻身起床,睡意朦胧到了客廳,從石景蒙的包裏摸出手機。可他的手才碰到手機,鈴聲就斷了。程潛沒在意,将她的手機放在桌上,轉身進去洗漱。
等他洗漱出來,打開冰箱的時候卻不知道吃些什麽,宿醉的後遺症還沒退,他只拿了一罐牛奶,空腹喝完。
偏頭看了看桌上那部渾身貼滿水鑽的女性手機,貼的一點美感都沒有,程潛随手拿起來看了看,沒想到卻觸到了手機屏幕。居然沒有密碼。桌面背景是很清新的風景畫,并無什麽特別,程潛看了幾秒鐘,正要放下,突然手機響了。
這突然的鈴聲将毫無防備的他吓了一跳,他定了定神,看着上面跳動的名字。
梁森。
無意識地手指一劃,電話接通了。
程潛将手機放到耳邊,沒出聲。
那邊的人說:“還沒起床?”
一個男人,用一種非常熟稔又暧昧的聲音問道。程潛頓了頓,才說:“她手機昨晚忘記拿了,你要是有事一會再打過來吧。”
梁森愣了愣,問道:“你是哪位?”
程潛卻沒有回複,直接挂了電話。
兩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這個叫梁森的男人,程潛不知道他跟石景蒙是什麽關系,難道她昨晚不開心就是因為這個男人?
他不再多想,将手機塞進她的包,換衣服,出門。
石景蒙并沒有告訴過他她家具體是哪一間,所以當程潛一直按404的門鈴卻一直沒人出來為他開門的時候,他以為猜錯了。他不死心又試了幾遍,大概有三分鐘的樣子,他聽到門內傳來的腳步聲。
一大早的這麽騷擾人,不知道會不會被罵。
再過半分鐘的樣子,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當石景蒙一副怨念的模樣看着他時,程潛愣了愣,随即他笑:“早。你的包我給你拿上來了。”
難怪剛剛想找手機看時間卻怎麽也找不到,石景蒙昨晚回來連澡都沒洗倒頭就睡了,竟不想居然粗心大意把包包都丢了。
她一把從他手裏奪過包包,悶聲說:“謝謝。”
返身正要關門,程潛問她:“生病了?你臉色很差。”
石景蒙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沒病。”
沒病?程潛低頭就見她一只手一直按在小腹處,再看她一臉隐忍的表情,他不确定地問道:“來親戚了?”
石景蒙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個透。
程潛見她不吭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想了想,問她:“很痛?”
石景蒙的臉又紅了一層,從牙關裏憋出幾個字:“你問那麽多做什麽。謝啦,不送。”
她那個後悔啊,昨晚幹嘛頭腦發熱說要喝酒。昨天一整天都心情煩躁苦悶,誰想居然是因為是要來大姨媽。原本就有痛經的病歷,喝了酒簡直要命。
她被痛醒,跟床單上血淋淋的血混戰了半天才千辛萬苦爬起來開門。一看到來人是程潛,她又氣又無奈,明明就是自己作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就心煩。她只想早點把他趕走。
她撐着最後一口氣轉身離開,可她一動下面汩汩的鮮血就噴湧而出,小腹一陣抽搐,石景蒙控制不住,“哎呦”一聲。
“沒事吧?”程潛扶住她。
石景蒙只等陣痛過去了,才虛弱地說:“沒事。”
臉白成這樣,怎麽可能沒事。程潛沉着臉,說:“別逞能了,我扶你進去。”
都痛成這樣了,石景蒙也沒力氣矯情了,由着他扶她進來。門關上了,程潛看着玄關處擺放争氣的鞋子,遲疑道:“用不用換鞋?”
“不用。”石景蒙艱難地說。
程潛扶着她進屋,将她小心翼翼放到了沙發上。石景蒙撐不住,順勢倒下。側躺着,從後面抓了一個抱枕壓在小腹處,虛虛看着他,說:“謝謝。”
“跟我不用這麽客氣。”程潛說,看了看,問她,“家裏沒人?”
“就我一個人。”
石柱傑每個月固定一次牌友聚會的時間到了,林婉怡搭順風車出去菜市場買菜,只剩下石景蒙一個人叫苦不疊。
“需要我做什麽?”程潛站在客廳裏,顯得有些尴尬。
石景蒙心想等她老媽回來恐怕她要痛死了,她指了指熱水器,說:“能不能幫我倒杯熱水。”
水早就燒好,旁邊放了一個卡通圖案的被子,看着很幹淨,程潛想這應該是她的。他為她接了半杯,端到她面前,見她伸手來接,他避開,說:“我先扶你起來。”
“不用。”石景蒙拿過杯子,她現在動一分都能痛上一陣。
程潛覺得神奇,“躺着喝水?”
“嗯。”杯子口已經碰上了嘴唇。
程潛忙一只手托着杯子下方,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樣子,仍是忍不住說:“小心燙。”
他就這樣一直托着杯子下方看着她喝完,又問她,“還要嗎?”
石景蒙舔了舔嘴角邊的水漬,搖頭。
她的唇色此時看起來有些發白,程潛卻因為她一個微小的動作怔了怔,他忙轉身将杯子扣在桌上。
“我現在沒辦法招待你了,喝水或者吃水果你随意,冰箱裏都有。”石景蒙虛弱地說。
程潛直起腰來,沒說需不需要,又問她:“你爸媽什麽時候回來?”
石景蒙想了想,說:“我媽應該快回來了吧。”
“那我先走了。”
石景蒙居然有些不習慣,她動了動,痛的龇牙,說:“好。”
程潛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
他還沒到玄關,這時傳來了開門聲,緊接着提着大包小包的林婉怡就這麽走了進來。看到程潛的那一刻,林婉怡一怔,“你是?”
“啊——”
石景蒙原本想要去拿桌上的遙控器,聽到林婉怡的聲音,她吓得突然就從沙發上摔了下來。
☆、第 9 章
程潛一回頭,就看到石景蒙龇牙咧嘴從沙發跌到了地上,他來不得回答林婉怡的話,忙過去将石景蒙扶了起來。
林婉怡也丢了手裏的東西跑過來。程潛已經将石景蒙抱到了沙發上。
石景蒙顧不得疼,看着林婉怡,心虛地道:“媽,你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
林婉怡沒好氣地說:“還不是擔心你,我要是再晚點回來,還不知道你把自己搞成什麽樣。”
石景蒙呵呵幹笑。
林婉怡再次注意到程潛,又問他,“這位是?”
“媽,他是我們樓下的,他叫程潛。”石景蒙搶聲說道。
林婉怡帶着研判的眼神看着程潛,說:“樓下的?他來我們家做什麽?”
程潛看着石景蒙,石景蒙也在看着他。她說:“他家醬油用完了,他上來借一點用用。”
林婉怡心想這人真是奇怪,家裏沒醬油問隔壁鄰居借不就行了,還非得從上來,坐電梯很好玩?
程潛迎着林婉怡懷疑的目光,坦然笑道:“阿姨您好,我跟蒙蒙是朋友,剛剛做飯的時候發現家裏沒醬油了就上來借一點回去用。”
林婉怡所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程潛偏頭,與沙發上緊張兮兮的石景蒙來了一個眼神交流。石景蒙見她老媽沒有深究,頓時松了一口氣,心想她緊張什麽,這人可是說謊話的高手。
“我先走了,阿姨再見。”程潛說。
“好的,再見。有空多上來走動走動。”林婉怡客套地說。她将程潛送到家門口,鎖上門的時候她才想起來,這年輕人是不是忘記拿醬油了?
周日梁森又打來電話,石景蒙當時躺在床上,看到梁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