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１４章
? 秋季的淩晨已經有點隆冬的樣子。陸懷瑾一走出酒店，被寒風吹得直打寒顫。他打車趕到機場，總算在最後十分鐘趕上了四點的飛機，飛回廈川。
淩晨五點左右。
秦衍被鬧鐘吵醒。他習慣性地摸出手機刷微博，收到助理劉峰的短信。短信的發送時間是昨天下午。看完信息內容，他豁然從床上站起來。
為了證明不是在做夢，他趕緊打了個電話過去詢問情況。
電話那頭助理劉峰聲音懶洋洋，“我的大明星，昨晚你又去哪兒了？打電話你不接。”
“陸懷瑾找到了？”秦衍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找到了，找到了，沒死！”劉峰打了個哈欠，“我都幾天沒合眼了，您讓我好好睡一覺成不？”
“好，你睡，今天下午之前回廈川。”秦衍頓了頓，又道，“不用來我家，直接去影視基地找我。”
電話那頭，劉峰幾乎從床上跳起來，聲音立時高了幾個分貝：“什麽？我沒聽錯吧？”他掏了掏耳朵，興奮道：“你終于舍得回劇組了！好，我馬上通知劇組，今天下午就開工！”
“嗯。”挂斷電話，秦衍再無睡意。
吃過飯，他進屋換了身運動服，出門時叫住保姆：“王嬸，你去把金元寶牽過來。”
金元寶是陸懷瑾養的一條阿拉斯加，娛樂圈名狗，因為參演過一部電影從此走上狗生巅峰。自打陸懷瑾失蹤後，這條狗茶不思飯不想，眼看金元寶就要餓死，陸家人趕緊把狗送到了秦衍這裏。
這傲嬌狗吃飯非得秦衍親自喂食，否則堅決不吃。
傲嬌狗被陸懷瑾養出一個毛病，每天早晨五點鐘必須出門散步。
伯爵公館位于郊區，附近人少車少。
金元寶喜歡在馬路上撒丫子狂奔，別墅區內的塑膠跑道已經滿足不了這只傲嬌狗。秦衍牽着它走出別墅區，金元寶抖了抖渾身的毛，沖上馬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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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秦衍昨夜嗜酒過量，又被一個腦殘粉拉着跑了一萬米，這會他兩腿發酸，根本沒力氣去追金元寶，只能一路慢跑，用目光緊跟着它。
伯爵公館外有超市和有24小時便捷銀行。金元寶喜歡去24小時便捷銀行撒尿，然而當它沖到便捷銀行門口時，停下四條細長腿，豎着兩只尖耳朵，吐着舌頭頓足。
它看見原本撒尿的地方蜷縮着一個人。它探出一只前爪，縮回來，然後又探出去，又縮回來。躊躇片刻後，金元寶将兩只前爪壓低，小心翼翼匍匐前進，鬼鬼祟祟來到顧霜霜身邊，用鼻子頂了頂顧霜霜的胳膊。
見這人沒反應，金元寶歪着腦袋打量她，又在她腰部頂了頂，然而顧霜霜還是沒反應。
憋尿的金元寶急了，在原地急得直打轉，憋屈的“嗷嗷”直叫喚。
顧霜霜被狗叫聲吵醒，她擡起頭，揉着惺忪的眼睛打量着眼前豎着耳朵，碧藍眼睛的狗狗。金元寶見這人醒了，立馬站直，豎起自己的狗威，用淩厲的眼神瞪着她。
一人一狗僵持了一會，金元寶實在憋不住了，“嗷”一聲委屈地跑出去，找了根電線杆将就着解決了尿尿的問題。
秦衍跑過來牽狗時，看見顧霜霜蹲在提款機下面。這姑娘昨晚就在這裏過了一夜？
這年頭，腦殘粉可真不少。
秦衍看了眼頭發油膩，臉色發白的顧霜霜，特別嫌棄地瞥開眼，牽着金元寶往回走。
顧霜霜一看見他，眼中登時燃起希望，背起小書包跟着他走。她不敢跟的太近，跟他保持二十米左右的距離。秦衍走進小區，回頭看了她一眼，看見姑娘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居然有點……內疚？
顧霜霜一直站在伯爵公館外面等。九點左右，秦衍開車從她跟前駛過去，她望着開車逐漸遠去的秦衍，心底燃起的一絲希望再一次被澆滅。
內心無比失落。
伯爵公館裏離市區較遠，幾乎打不到車。如果徒步下山坐車，得走幾個小時。正因為這裏偏僻，秦衍才選擇在這裏暫住。就連國內消息最靈通的FQ工作室狗仔，都不知道他住在這裏。
好在秦衍有點良心，車子開出一公裏，又倒回來，在顧霜霜跟前停下。
他搖下車窗，聲音不冷不熱：“上車。”
顧霜霜明顯愣住，呆呆看着他。
“要我說第二遍？”秦衍明顯有點不耐煩。他以前不是沒遇到過腦殘粉，顧霜霜這樣的，他倒是頭一次遇見。好在他今天心情不錯，他也不介意做做好事，順路送她下山。
顧霜霜呆了一會，反應過來，笨拙地拉開車門，坐進秦衍的副駕駛位。
她還沉浸在昨晚無助的恐懼中。秦衍的做法無疑是給了她一棒槌，又給了她一顆糖。她扭過頭，小心翼翼打量秦衍。
秦衍被她看得不耐煩，開口問道：“小姑娘還在上高中吧？父母知道你這麽拼命來追星嗎？”
“我……我沒有父母。”顧霜霜埋下頭，低頭玩弄手指，聲音低低地，“我21了，不是小姑娘。”
“21？”等紅綠燈間隙，秦衍扭過頭看了她一眼，“等會你在公交站下。”
“別……別扔下我一個人。”顧霜霜已經沒了底氣，聲音低低的，還帶着濃厚的鼻音，幾乎又要哭出來。
那種被人抛棄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在村裏，顧霜霜對誰都笑呵呵，哪怕是她二叔離開，她也只是自己縮在被窩裏哭，不會給誰看見。可是這會，她有點憋不住，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她努力的想要憋回去。
秦衍看人小姑娘就要哭了，居然有點不知所措。心裏煩悶的自嘲一聲，這年頭，真是誰弱誰有理。不管這姑娘的委屈樣是不是裝的，他這個時候把人扔下車，都有點不厚道。
“那你跟我去拍攝基地。”秦衍說，“下午我讓助理送你回家。”
顧霜霜見他不再趕自己走，這才松了口氣，抿着嘴，努力把眼淚吞回去，重重一點頭，聲音顫顫地：“秦衍，謝謝你。”
秦衍專心開車，不再跟小姑娘說話。
他中午左右到達隆裏影視基地。他剛一下車，就被媒體堵住。
“請問您對自己拖慢劇組拍攝進程，有沒有愧疚感？”
“您這樣不負責任，有沒有覺得很對不起粉絲和愛你的人？”
“據說您拖慢劇組拍攝進程是耍大牌？對此你有沒有什麽說法？”
媒體的人七嘴八舌，讓秦衍極度煩悶。顧霜霜緊跟着秦衍，生怕跑丢。
進了劇組，顧霜霜被安排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坐着。秦衍則被帶進化妝車裏化妝、換衣服。
顧霜霜打量四周，寬敞的院子裏擺滿了拍攝設備。院子裏還放着一個很古老的箭靶。
就在顧霜霜左前方，坐着一個穿着古代勁裝，盤着簡單發髻的美女。
美女長得很漂亮，濃眉大眼，小尖臉，皮膚白的就跟面粉似得；一身古裝打扮，幹練利落，讓顧霜霜想到了書裏的穆桂英。
顧霜霜頭一次在現實裏看見這麽好看的女孩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她正看得出神，美女起身朝着她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跟她打招呼。
顧霜霜覺得她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神仙姐姐，緊張的結結巴巴：“你……你好。”
“你是秦衍的新助理？”
這位美女是跟秦衍搭戲的女明星唐岚，飾演女一號，是電視界的新人，去年憑借一部《穆桂英》走紅。
現下她跟秦衍拍的是《大唐女将樊梨花》的電影。秦衍飾演薛丁山，她演女将樊梨花。
顧霜霜坐的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加上她跟秦衍一起進來，唐岚就多想了一點。她發現這姑娘一直在打量她，索性就走過來搭讪。
顧霜霜搖頭：“不……不是。”
唐岚打量她。她發現這姑娘長得不錯，年齡不大，又是跟秦衍一起進的劇組，問道：“那你是秦衍的什麽人？”她以前聽說，秦衍有個妹妹，或許這姑娘是秦衍妹妹？
顧霜霜：“我……”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總不能跟一個外人說，秦衍是她未來老公吧？這太難為情。
她初來城市，很多事情不懂，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惹了人不痛快，或者惹了秦衍不痛快。
拘束之下，她只好抿着嘴，埋下腦袋，什麽話也不說。
唐岚覺得這姑娘有點奇怪，不是助理，不是妹妹。那一定是恰巧跟秦衍一起進劇組的臨時演員了，于是她又問：“你是劇組的臨時演員？替身？會做什麽？”
顧霜霜不太明白臨時演員替身是什麽，又覺得不回答不禮貌，只好省略前半句，回答：“射箭，我會射箭。”
這下唐岚明白了。
等會要拍少年時期的樊梨花在院中射箭的戲。這姑娘身高體型樣貌，都合适，一定是少年時期樊梨花的射箭替身。
唐岚笑笑，原來只是個替身，随後走開。
秦衍還在化妝沒出來，導演開始吆喝各就各位。
扮演少年樊梨花的小姑娘拿着弓箭入場，拿着弓箭擺了個姿勢，表演都在臉上。拍好演員臉上的特寫，導演一聲“Cut”，拍攝暫停。
緊接着，應該少年樊梨花的替身上場，幫忙射箭，可替身遲遲不見身影。導演等急了，大怒：“替身人呢！人呢！”
然後唐岚扭過頭喊了一聲顧霜霜：“替身，你怎麽還坐着？還不去換衣服？”
女一號飾演者一開口，衆人目光紛紛朝着顧霜霜掃射過來。
導演扭過頭瞪着顧霜霜：“怎麽還不換衣服！趕快！”
顧霜霜愣住，在導演還沒發飙之前，工作人員趕緊拿了衣服過來，給她套上。
替身演員不需要化妝，不用露臉。射箭替身拉弓時，鏡頭會給射箭替身手上一個特寫。
顧霜霜完全不知道是個什麽狀況，直到現場工作人員把一把傳統弓箭塞給她，她才反應過來。
哦，是讓她射箭的？
顧霜霜扭過身，對準箭耙，弓拉滿月，神情堅定。
鏡頭到位，給了她手勢一個特寫。
她拉弓的手勢相當專業。手勢到位，弓開到位，導演一聲：“Cut！”準備讓她停下，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特效的事了。
顧霜霜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嗖”一聲，把那支箭射出去。
她離箭靶三十米之遠，不僅射中耙心，居然還将箭耙給射穿！
然而劇本裏，少年樊梨花的确也是射中靶心，将箭耙給射穿。
導演愣住，扭過頭誇工作人員：“這個替身不錯啊。”省了一筆特效費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