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向終點的３月７日
将時間調整到五個月前，也就是２月１２日的時候。
即将來臨的情人節使整個街道像過年一般熱鬧，商家利用這個節日推銷産品，沿街的花店也打出“玫瑰花情人節ｘｘ元一支”的字幕。
“啊，可惡！居然還有情侶入內半價！”徹原盯着一家西餐店，憤憤的說道。
“沒關系啊，２月１４日的時候，我可以陪徹原哥一起去哦！”橙子用手指點着自己的鼻子，咧開嘴巴燦爛地笑着。
徹原嫌棄的推開她的腦袋：“才不要你這個臭小鬼呢！”
“呃啊！”橙子明顯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手掌緊緊地捂着心髒的部位，嘴中還嘟囔着“徹原哥好過分啊”。
大家都爆發出歡樂的笑聲，那個時候，在他們五個人中，還多出了一個身材颀長的青年，他的笑容永遠那麽明朗，永遠那麽溫和。
“小布哥哥，你會和橙子去情侶減半的餐廳一起吃飯吧？”橙子跑到小布身邊，抱住他的手臂，撒嬌的說道。
“得了吧，小布已經有小司了。”徹原張狂的笑道“沒有人會和你去哦。”
“诶——”哄笑聲中，傳來橙子頹敗的喊叫。
盡管是同伴之間的玩笑，但小布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的偷偷望向故意和他錯開有一個人距離的柿司——沒錯，在五個月之前的這個時候，他們是深愛着彼此的情侶。而感受到小布視線的柿司，不自然的将頭扭到一邊。
“現在是新聞時分。”七點鐘一到，市中央懸挂着的全息電視立刻開始播報新聞，女主持人板着一張臉，敘說着最近發生的重大事件“‘Ｄｅｍｏｎ’藥品的第三研發室，于１月２５日淩晨三點受到襲擊，犯罪嫌疑人現已确定，為多次作惡的小惡魔殺人集團。目前軍方正在全力追查。這是近日以來受到的第四次襲擊，上一次襲擊是在……”
“原來已經七點鐘了啊！”徹原誇張的叫道“難怪我的肚子一直在叫，趕緊吃飯吧！”
“好诶！吃飯吃飯～”橙子孩子氣的跟在徹原後面。
小布故意放慢腳步，和柿司并排走着。
“你在想什麽？”小布微微側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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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意識到小布的靠近，柿司也沒有過分的親近。
“是嗎……”小布左右看了看，并沒有人在意他們，然而他還是覺得有些羞澀地低聲問道“那個……情人節的話，想去哪裏過？”
聽到這種話的柿司感到自己的臉頰都像是被火炙烤着一般，燙極了，但實際上，她只是面無表情地走在戀人身邊。
“和大家一起。”柿司小聲地回答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戀人臉頰緋紅的笑着，黑色的眼睛像是夜空一樣，閃閃發亮“那就和大家一起吧。”
——啊，這樣美好的人，是切切實實喜歡着我的，真是不可思議。柿司默默地想到。
至此，他們這六個人，無論是看起來，還是聆聽他們之間的對話，完完全全，和當下的普通年輕人并沒有任何不同。但是只要一回到他們共同的家，那些虛僞的表象，便會一一剝落。
“這次‘Ｄｅｍｏｎ’第三研發室受創嚴重，足夠引起軍方重視了。”在說到正經事時，一向內向溫柔的小布便會擺出一張嚴肅的臉孔，他将七點鐘的新聞重新在電腦上播放着，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展示給衆人，關鍵的部分，還會按下暫停鍵“這個人，尤利．克麗絲，現役Ｄ．Ｓ．Ｃ．的總負責人，混血兒，前不久剛剛從國外回來，僅僅二十三歲，獲得的榮譽已經數不勝數。大概這一次，被派來對付我們的高級負責人，就是她了。”
新聞裏提到的小惡魔殺人集團，便是在座的這幾位了。
在幾十年前，由人類管理中心提出一個名為“惡魔”的計劃。這個計劃旨在将人類的身體各項指标達到最大化，真正的實現完美。為此研發出Ｄ、Ｅ、Ｍ、Ｏ、Ｎ五種藥品，合稱為Demon，并從人類中挑選出十幾名嬰兒做實驗。直到後來，這部分人群越來越多，他們擁有遠超于正常人的智力、體力，甚至有些人可以徒手掰斷鋼筋水泥，很快引起人類的恐慌。人類管理中心既為了控制這些已經和怪物沒什麽區別的人類，又為了安撫普通人，随即成立一個管控中心——也就是Ｄｅｍｏｎ研究督查中心，簡稱為Ｄ．Ｓ．Ｃ．。
時至今日，Ｄ．Ｓ．Ｃ．依舊在進行着這項殘忍的研究。
“各位，按照原定計劃，３月７日，我們要給予Ｄ．Ｓ．Ｃ．一次重創，也就是毀滅所有的核心資料。”小布将他們所居住的城市地圖從電腦裏找出來，用鼠标将地圖上Ｄ．Ｓ．Ｃ．大樓的位置畫了一個紅色的圓圈“最終目标鎖定，這裏。”
“抱歉，我不認為核心資料會在D.S.C.大樓這種地方。”久見将雙手支在下巴處，眼鏡反射着全息投影的數據“那裏只是D.S.C.的一個象征，一個辦公地點，小布你也曾經入侵過他們的電腦系統，那裏面處理的不過是一些普通的事務，顯然他們并不涉及核心。我認為，關鍵還是在于致力于研究與開發新藥品的‘Demon’研發室。”
“你說的沒錯，久見。”小布似乎有些羞澀的垂了一下眼睛，不過想到自己的重大發現，不自覺的，他提高了說話的聲音“可是就在前不久，我試着再一次入侵這裏，這一次，我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
“是什麽是什麽！”橙子興奮地站起來。
“第一研發室，也就是Ｄ．Ｓ．Ｃ．的大腦，就在Ｄ．Ｓ．Ｃ．大樓的地下。”電腦程序是小布的強項，他雙手飛快的在電腦鍵盤上操作着，一大串的英文字母在全息投影上閃過，緊接着，大篇幅的公式以及一些他們這些門外漢根本看不懂的ＤＮＡ排列組合呈現在衆人面前。小布扶住桌子，聲音是難掩的激動“就是這個，就是它。”
“需要怎麽做？”這一次，就算是以冷靜自持的青野也無法抑制的深深吐出一口氣。
“一切都是按照原計劃。”小布抹了一下臉，平複下心情。他久久的凝視着全息投影上的影像，那是Ｄｅｍｏｎ的原始配方，看起來是那麽的錯綜複雜，可是只要毀掉它，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得再簡單不過。小布慢慢地轉頭，看向始終面無表情的柿司。
終究有一天，我們可以像普通的情侶一樣，走在灑滿陽光的小道上，然後你回頭，用那最棒的笑容對一直注視着你的我，展露笑顏。
３月７日的計劃被無數次的模拟讨論，直到結束，柿司才一個人到陽臺上透氣。
她剛剛走進來，小布就跟了過去。
“小司。”
回應他的，只有柿司冷淡的點頭。
小布并不在意的站在她身邊，仰頭望着虛假的人工夜空：“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還是會覺得很漂亮啊。”
“是啊。”柿司贊同的說道。在靜谧的夜晚，這聲音愈發顯得嘶啞，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女應該擁有的聲音。
“小司……”小布用黑色的眼睛，深情地凝視着自己的戀人“要是一直可以像現在這樣，那該有多好啊。”
“怎麽可能。”Ｄｅｍｏｎ帶給人體巨大利益的同時，也帶來了不可避免的副作用與依賴性。這一點在柿司身上體現的最為明顯。無論是情感的缺失還是粗啞的聲音，哪一點都……盡管在第一次攻破研發室的時候，小布就已經破譯了勉強可以稱為Ｄｅｍｏｎ的解藥，但是果然……柿司輕輕地搖了搖頭。
“會的，一切都會結束的，在３月７日這一天，這将會是一切的終結。”小布篤定的說道。
“但願如此。”
“你總是這麽悲觀，小司。”一提到他的夢想，他總是那麽的充滿信心“我相信，只要我可以得到Ｄｅｍｏｎ完整的研究數據，我一定可以想辦法制造出比現在更加優秀的、抑制Ｄｅｍｏｎ副作用的藥物。那個時候，不光是我們，所有人，所有Ｄ．Ｓ．Ｃ．研究下的犧牲者，就可以擺脫現在的生活了。”
服用Ｄｅｍｏｎ的人類一向被普通人當做怪物，處于社會的最底層，“實驗品”這類辱沒的詞語經常使用在他們身上。而他們六個人，則是從研究所裏逃出來的未完成品，依靠着小布高超的電腦技術，一直未被發現實驗品的身份。
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世界即将會走向終焉，從而打開一個新的紀元。
小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停止了這些美妙的規劃，努力淡定的從褲子的口袋裏掏出一個紅色的禮盒。他緩緩的打開，是一對做工簡單，卻很精致的情侶對戒。他有些羞澀的對柿司說道：“有些倉促，本來我是想在２月１４日這天對你說的，但是我已經不及了。小司，這一切結束之後，請你嫁給我好嗎？”
柿司愣愣的看着對自己說出這些而滿臉通紅的戀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快點答應啊！”躲在暗處偷看的其他人，徹原是最先忍耐不住的那一個，他大聲的沖柿司吼道。
很快的，陽臺上就響起各種各樣的“答應吧”的聲音。
在這些聲音中，柿司最終放松了身體，努力擺出一副微笑的臉孔，盡管看起來是那麽的不協調與怪異。她鄭重的拿過戒指，一邊戴到手指上，一邊用難聽的聲音說道：“這個我就先收下了。如果有一天你背棄我，我就把它捏成破銅爛鐵然後還給你。”
小布的眼睛裏，似乎有水光在閃動：“不會有這麽一天的，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诶——”橙子大叫道“電視上不是這麽演的！小布哥哥你應該跪下！跪下才對的！”
陽臺上傳來歡樂的笑鬧聲。
而３月７日這一天，真的，将這一切終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