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是……死過人嗎?
一直到易軒填完那張表格,蘇景沒再說過一句話。
易軒把手機推還給蘇景,他低頭不看易軒,接過來幹幹地說了聲“謝謝”,也沒有檢查易軒填寫的內容,心不在焉地攥着手機,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再見,又覺得剛求人辦完事就立刻說要走很不禮貌,不尴不尬地抿了下嘴唇再次低下了頭。
易軒微微壓了壓眉毛,沒問什麽,起身去付了錢,說自己接下來有事要忙,問蘇景怎麽安排。
蘇景聽完如蒙大赦般地當即站起身,“我那個、回、回去複命,不是,回去上班……你忙就不用管我了……”
易軒點頭“嗯”了聲,目送蘇景上車,迷惑地歪頭咂了下嘴,不明白小家夥為什麽突然間反應這麽大。
我又不吃人,他奇怪地想。
回到公司取了衣服,前臺美眉們一臉八卦地對易軒眨眼。
“漂亮弟弟去上學了嗎?他是來做什麽的?以後還會來嗎?”花癡姐姐們七嘴八舌地問。
易軒沒有替蘇景解釋什麽,簡單說“來送衣服”就往樓上去。
美女們不太敢惹他,不甘心地在他身後嘀咕,“就是說以後不會來了呀……好可惜。那個弟弟看起來好軟哦,迷迷糊糊又乖又奶的,想捏臉那種……”
易軒在背後隐隐蹙了下眉。
按說蘇景的性向應該是異性絕緣體才對,可回想起來好像從學生時代開始他就一直很讨女孩子喜歡。
他好奇,定住步子轉回身,輕輕敲了下臺面。
女孩們幽幽地看過來,“工作時間不八卦,我們知道錯了易董。”
“不是,”易軒斟酌了下,問她們,“那個男高……”他本能地不想解釋蘇景的真實年齡,覺得把他說小一點給觊觎他的花癡們增加一點負罪感也好,“他對你們女生很有吸引力嗎?”
“不。”女孩們集體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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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軒無言地扯了下唇角,正準備走,小姑娘們異口同聲地告訴他,“他男女通吃。”
易軒:“?”
“拜托,他那種美而不媚的氣質誰不愛啊!”
“又奶又欲又清純的糊塗萌寶難道不是全人類的共同審美嗎?”
“而且他知道自己很漂亮哎,一點都不扭捏,大大方方地看人,像是在無意撒嬌一樣,奶呼呼的漂亮小狗簡直撩到姐姐的心巴上……”
“就是就是!困了也不撐着,想睡就睡了,只有從小被驚豔的目光追随到大的美人尖子面對圍觀才會有這麽自在的氣場。”
“最難得的是他居然一點沒有恃寵而驕的意思哎,特別禮貌的,保安小哥哥給他拿水他還仰頭對人家笑,笑得小哥哥轉身臉都紅了……”
易軒頭疼地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激動讨論,懷疑自己是不是誤碰了什麽粉絲誇誇群的開關。
他咳了咳,女孩們終于收回了神,讪讪地收住了話題,意猶未盡地總結,“看到他心情都會變亮的小美人誰會不喜歡,除非是根本就不喜歡人類的那種怪咖。”
易軒撇開眼。
有那麽誇張麽……
“您只顧着忙,對這些不了解也正常。我跟你說哦,我隔壁那男的就是對男女都不感興趣的無性戀。喜歡蛇,您肯定想不到他會拿自己養的蛇來做什麽,唷,說出來不怕您……”
易董冷冷地走開了。
易董并不是很想了解。
一路冷着臉出了電梯進到辦公室,他按了桌面的電話播了人事主管的號碼。
“這周做一次企業文化培訓,規整一下紀律。”
“尤其是前臺那幾個上班話痨犯花癡的,還有那種見人容易臉紅的保安小哥,要重點培訓一下,幫他們增強一點自控力。”
出租車上,蘇景靠坐在座位上,按着跳動頻率逐漸不再錯亂的心髒。
太可怕了……
他疲倦地閉眼,腦海裏閃過易軒寵溺又無奈的那聲輕嘆。
“唉,錢串子……”
蘇景猛然睜開眼,甩頭。
那種類似于初見時,一眼便被吸進去的感覺又出現了。
經歷了兩年無望的追逐,心髒跳動起來的時候不再是一見鐘情時那種渾身發燙灼燒血液、按捺不住想要昭告全世界自己愛上了眼前少年的單純快樂的心情。
那種感覺就像是,曾經被抓進某個深淵洞穴,好不容易掙紮着爬上了岸,自此再也不敢招搖過市,戰戰兢兢地行走,卻突然被地面下鑽出的手抓住腳踝再次往深淵裏大力扯去。
他有了絕望的經驗,心情不再雀躍,一絲絲苗頭燒起來便本能地掙紮着立刻掙斷。
他完美又迷人,脾氣雖然有點沖,但性格底色很溫柔。
被他吸引不是你的錯。
可他不愛你啊蘇景。
他不會愛你的,你清醒一點。
蘇景發現自己低估了易軒對他濃重到甚至有些蠻不講理的吸引力。
他遲來地後悔自己做了蠢事,咬牙發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去找易軒。
什麽年終獎金延時交稿都別想再誘惑他了,絕對!
蘇景把調研表發給了老楊,易軒應該是填的很細節,以至于老楊收到調研表之後驚喜到給蘇景連發了三排大拇指,然後告訴蘇景下午可以不用趕着來公司了,周末之前把稿子整理好發給他就行。
蘇景心頭一輕,緊跟着又有些空落落的,擱下手機煩躁地抓頭發,對易軒感到有些抱歉。
他對自己那麽好,也沒做錯什麽事情,自己這樣求人幫完忙掉頭就跑似乎很不道義。
蘇景體質金貴得要命,就這麽糾結來糾結去,居然把自己憋發燒了。
沒有工作安排,他吞了兩片退燒藥裹上被子窩在沙發上看那部不知道重刷了幾遍的電影,一邊随手點開手機繼續找房。
兩分鐘前新出的一套房源引起了他的注意,位置在蘇景公司附近的市中心地帶,租金居然只要一千五……
雖然十有八九是中介釣魚或者地下十八層的合租房,但他還是抱着打過去問問又不掉肉的心态撥了號。
接電話的是一位女士,聲音聽上去還蠻文雅的,不像是那種不靠譜的人。
“請問您剛剛發布的這套房源還在嗎?”蘇景問。
“在的呀,你要看嗎?”女士問他。
“您是中介還是……”
“我是房主,”女子回答,“有鑰匙,随時過來看的。”
“方不方便問下地下幾層?幾個人合租?”
“什麽地下幾層?我是南湖景公寓的房子的呀,三樓南北朝向兩居室,你租的話就你自己一個人住,保持衛生不要帶人回來搞七搞八就好。”
“……”蘇景吞了口口水,舔了下嘴唇,憋了好半天,還是沒忍住問那位,“……是……死過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