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口味沒變
他們來的不是時候,剛好錯過飯點,穿着各廠工衣的工人們三五成群的從飯店走出來,倒也不是什麽大事,第一天,就當熟悉環境,下次要來要分三個時間段,午餐,晚餐和宵夜,而且中午一般趕時間,工人吃完還得回去休息,吃快餐居多,喝酒的占當少數,工作日和周日也要分開考查,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三人沿着一排餐飲店走了一圈,還沒來得及收的餐桌上也擺着不少空酒瓶,粗略看下來與竟品數量不相上下。
走完柯高陽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實在走不動的他停下拖着步子,“兩位總,是不是該找地兒吃飯了?”
付瑾舟說:“是我疏忽了,季總也餓了吧?想吃什麽?”
柯高陽知道季望海不能吃辣,這條街剛走下來不是川菜、湘菜就是事先炒好放着打菜的快餐,搶先說:“回公司附近吃吧,我知道幾家挺不錯的店。”
付瑾舟看向季望海:“怕是來不及吧,回去找地方加停車起碼得半個小時,耽誤季總下班的安排。”
季望海不是個在吃上面計較的人,下午也确實有事,要對華南這三年的銷量進行分析,“就在這裏吃吧,付總帶路。”
付瑾舟指指旁邊的湘菜館,“這家味道不錯。”
“那就這家。”
“季總先點菜?”付瑾舟把菜牌遞給季望海。
季望海根本不用看,他從小不能吃辣,一點辣椒都不能吃,三年前跟付瑾舟在一起,付瑾舟都會遷就他,跟着他吃清淡的,他把菜牌推回去:“你們點吧。”
柯高陽勉強能吃辣,他在華南待過一年,這邊滿大街川湘館,不能吃也練出來了,等付瑾舟點完,果然,全是辣的,而且是爆辣,他“嘶”了聲,說:“再點個不辣的菜吧,跟季總吃過兩次飯,季總好像不能吃辣。”
不知道為什麽,付瑾舟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季望海,那時的他知道付瑾舟喜吃辣,陪着付瑾舟去吃重慶火鍋,他自己不能吃也不吭聲,吃到滿頭是汗嘴唇通紅,吃完第二天因為喉嚨發炎進了醫院,想到這裏心一軟,接柯高陽的話:“點吧,看看有什麽菜是不辣的。”
柯高陽喊了兩聲老板,沒人應,這個點只有他們一桌在等吃飯,人都在後廚,柯高陽幹脆自己跑去後廚點菜。
飯桌上只剩付瑾舟和季望海兩人,季望海拿紙巾擦着桌面,“付總這些年口味沒變啊。”
“季總這麽些年也沒練出來吃辣的嘴和胃,可見有些事根本沒必要去作改變,比如,我喜歡吃辣你不喜歡,我的觀點你不理解,你的做法我不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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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總似乎扯遠了,我只是在說吃不吃辣這件事。”
“我也是在說吃辣這件事。”
柯高陽回來了,“兩位總在聊什麽?”
“在聊能不能吃辣這件事。”
菜上得很快,剁椒魚頭、麻辣子雞、辣椒炒肉、永州血鴨相繼上桌,柯高陽問季望海不要先吃點白飯,季望海搖頭:“你們先吃,不用管我。”
最後才上那道不辣的菜,柯高陽接過老板娘遞過來的菜,把盤子往季望海面前放:“想不到這家老板還會做菠蘿咕咾肉,酸甜口的,季總嘗嘗。”
還未等季望海反應,付瑾舟急忙半站起身按住柯高陽的手:“他菠蘿過敏,不能吃。”
柯高陽端着盤子的手滞在半空:“付總是怎麽知道的?”
“呃,剛季總說的。”
“可我剛剛也沒說點的是菠蘿咕咾肉啊。”
付瑾舟望向季望海,柯高陽在他倆之間來打量,這兩人,有貓膩!
季望海淡定的夾起一筷子咕咾肉裏面的肉,說:“是我剛跟付總閑聊時提起的。”
“呦,那別吃,我再去找老板點個別的菜。”
“沒關系,只要不吃菠蘿就行。”
這頓飯吃得付瑾舟滿腹疑問,從前的季望海,只要沾到菠蘿的東西一概不碰,一沾身上準起紅疹,尤其是嘴唇附近,一次付瑾舟吃過菠蘿強吻了他,親身參于了一回什麽叫“極速過敏”,被他吻過的嘴唇,嘴角又紅又腫,周圍全是小疹子。
以致于整個下午付瑾舟都在分心,時不時将視線落在季望海嘴唇上,在第N次瞟向季望海嘴唇時,他放下手裏工作,面無表情的走到付瑾舟辦公桌前,單手撐着桌面,俯身,逼近:“付總,盯着我看了一下午了,是在回味從前,還是在幻想以後?”
“季總,你想多了。”
“是嗎?”季望海冷不防的拉住付瑾舟的滑輪椅椅子扶手,将他拉近,“那我幫付總回憶下。”
沒給付瑾舟反應的時間,唇上多了一道溫熱,緊接着後腦勺被按住,唇上力度加重,付瑾舟被困在椅子中間使不上勁,張嘴一口咬在季望海唇上,季望海重哼了聲,沒退開,鐵鏽味在兩人唇間泛開,在付瑾舟要張嘴咬第二口時,季望海退開,低笑着以指腹抹去唇上的血痕,“付總,有記起點什麽嗎?”
“并沒有。”
“也難怪,付總這張嘴唇那麽多人嘗過,不記得我也很正常。”
付瑾舟舔了舔嘴唇,又用手指抹了下,血不多,“季總不是不在乎我跟誰接吻嗎?怎麽還翻起舊帳了?”
季望海剛要說話,敲門聲響起,他退開,“進來。”
人事文員陳雲清小心翼翼地走進去,躊躇着,欲言又止,季望海盯着她:“有事?”
陳雲清求助的看向付瑾舟,付瑾舟說:“是有什麽事?說吧。”
陳雲清深吸了口氣:“季總,您自己有安排住的地方嗎?我聽總公司行政職員說您要自己安排,需要我這邊訂酒店嗎?”
“不用,我自有安排。”
“好的,那我出去了。”陳雲清幾乎是跑出去的,一出門拍着胸口碎碎念:“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許才哲剛跑市場回來,見陳雲清一副見了鬼的模樣,打趣道:“怎麽了這是,魂丢了?”
“才不是呢,是剛剛跟季經理說話,太可怕了。”
“他?哪裏可怕?”
“天生帶着一種威懾感,反正我是挺怕他的。”
離下班還有半小時,季望海突然沒帶姓沒帶名的說:“通知下去,今晚聚餐。”
付瑾舟停下工作,他原本也有這個意思,新領導上任,第一天請領導吃個飯,順便把大夥都叫上,付瑾舟走到大辦公室,拍了拍手:“大夥都停一停,待會下班先別急着走,今晚季總請客。”
“耶,感謝季總!”
“季總萬歲!”
付瑾舟走回辦公室,季望海問他:“付總有什麽餐廳推薦嗎?”
付瑾舟報出三家餐廳名字:“江晏樓、陶然居、新園酒店,這三家口碑不錯,也代表當地特色。”
這三家餐廳都是當地口碑較好的,人均兩百八以上,華南總部一百多號人,哪怕只去80%,這頓飯也不是個小數目。
“這三家付總喜歡哪家?”
“我個人比較喜歡江晏樓。”
季望海點頭:“那就訂陶然居,付總安排下去吧。”
付瑾舟笑着應聲,電話裏交待人事文員訂包間,這個點也不一定能訂到,臨近飯點,人數又多。
其實他最常去的就是陶然居,陶然劇的菜最合他口味,最不喜江晏樓,之所以說江晏樓,那時篤定季望海會跟他反着來。
細想又覺得沒必要,沒必要跟季望海唱反調,或者應該遷就他,讓着他,畢竟三年前是自己先放下的他。
陳雲清敲門,說沒包間了,只有擺酒席的大廳,問要不要。
付瑾舟看向季望海:“看季總意思。”
“訂下來吧,七點到。”
酒樓定位發到了群裏,同事們各自自行前往,付瑾舟的車依舊是三個人,季望海,柯高陽。
還是柯高陽開車,這次學聰明了,不用人提醒直接跟付瑾舟拿了車鑰匙去前面當司機了。
“兩位總,咱去哪吃?”
柯高陽沒在群裏,不知道晚上的安排,付瑾舟回他:“陶然居。”
“哇,付總大手筆啊,這陶然居可不便宜啊,想年當我在華南任職,當時追一個女孩子,請她去陶然居吃飯,她又叫了她的朋友過去,我只記得三個人吃光了我一個月的工資,從此對陶然居敬而遠之。”
付瑾舟挪了挪跟季望海碰在一起的膝蓋,說:“今晚你放開了吃。”
“那先謝謝付總了。”
“總歸季總會買單。”付瑾舟說。
柯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