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沈慕遮第一個跳出來:“怎麽了?”
那老人家見着他就像見着了救星,兩眼發着光就朝他撲過去,沈慕遮一把扶住了老人顫抖的雙臂。
原本李老頭的死算起來還是他們的責任,他們原本的計劃就是一起替李老頭收殓的,但是鎮民們一致表示他們要好好送送李老頭,想讓他體面一些離開,畢竟劫後餘生的欣喜無處訴說,自饑荒開始,鳳角鎮上的屍體俱是被草草地扔進了石坑屍堆,人人忙着自衛保命,哪還會有閑情逸致去思考怎麽下葬。
而現在機會來了,他們替李老頭梳洗換衣,準備好生入殓下葬。而蕭離等人也正巧受了傷,便在樓上修整包紮,鎮民們又不願麻煩他們,畢竟他們現在是鳳角鎮的恩人,一來一回,沈慕遮他們就在客棧的樓上等着鎮民們将一切布置妥當。
誰知就在這梳洗換衣裏出了問題,沈慕遮扶着那老人家,在他颠三倒四的描述裏總算聽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江恨庭皺了劍眉低着嗓子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他的心口有什麽?”。
“縫的整整齊齊啊!心口一圈繡線……就縫了這麽大一圈……”老人顫抖着手,生怕江恨庭沒聽明白,又朝他比劃着解釋了一遍,深想下去又覺得實在是于心不忍,嘆了口氣道:“李老頭啊……哎……”
沈慕遮與江恨庭對視一眼,旋即一同奔下樓去,鎮民們将李老頭圍在中間,卻又因為害怕自動隔開了一些距離,那個被修士捅了個血窟窿的地方已經被他們把血跡擦拭幹淨,只留一個幹涸的傷口,而心口那一圈紮眼又齊整的繡線,卻硬生生地将他們的視線引了過去。
那根将李老頭心口位置縫得嚴絲合縫針腳細密的繡線,俨然與他們不久前解決掉的那根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蕭壁遇上的繡線泛着陣陣黑氣,而李老頭身上這跟,雖然顏色質地無誤,卻普通得毫無生氣。
修士們陸陸續續地都下了樓,蕭壁一看到那根線,整個人生理性地發了怵,往後幾不可聞地退了一步,整個人連帶着傷口一起被迫回憶起了不太美好的回憶,喉結上下滾動一番後道:“這、這玩意,到底是個什麽鬼東西。”
那根破廟之中追着要進入蕭壁的繡線,原本應該已經被沈慕遮一把火燃燒殆盡,而現在又出現于此,那麽事實很明顯了,鳳角鎮上作亂殺人的妖怪,依舊隐在幕後,并沒有被解決。
衆人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就連蕭離的臉色也并不是很好看。
“什麽時候發現的?”蕭離問道。
“我們準備給李老頭換身衣裳。”一個老人揚了揚手中的衣服,繼續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妖怪下的毒手,這妖怪以前只挖心,現在怎麽還玩出了別的花樣。”
“仙長,這妖怪不是已經解決了嗎?這又是什麽情況?”
都是心髒的位置,鎮民自然而然地就将此事的矛頭指向了那個妖怪,但是剛才衆人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裏,這會卻發現事情完全沒有解決,方才的喜悅激動一掃而光,随之而來的是一陣蓋過一陣的失望與似乎被欺騙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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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又有些開始騷動了。
“我們方才解決的也是這個東西,你們是說之前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是嗎?”沈慕遮抓住了鎮民話裏的重點,問道。
“我們哪見過這樣的,這妖怪向來剖了心完事,還沒聽過死在那妖怪手下還有別的方式。”
沈慕遮聽罷,朝李老頭走近了些,他伸出指尖,輕輕碰觸了一番繡在李老頭心口的繡線,而繡線安靜,并沒有發生不久前他們救蕭壁狼狽的一幕。
這是怎麽回事?
江恨庭也走到了沈慕遮旁邊,檢查了一番李老頭身上的繡線,猜想道:“我們剛才遇到的那根,迫切地想要鑽進蕭壁身體之中,是不是代表——鑽入人的身體,就是完成任務?”
畢竟李老頭身上這一根,雖然泛着不正常的黑氣,可如今毫無動作生氣,并不像那根一心想鑽入蕭壁心口的繡線一般,他們将它看成妖怪,可卻沒有想過,這如果只是一件工具,那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自然就不會再有任何動作。
可是為什麽要鑽進人的身體裏呢?意義在哪裏?沈慕遮還是想不明白。
如果按照鎮民的說法,這是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那連蕭壁被侵入時都無聲無息,更別說是一群顫巍巍的老人了,如果暫時将鎮上的這些人集合起來盯着,不讓妖怪有可趁之機也許也能夠有些成效,卻也實在是太過被動。但是……沈慕遮看了一眼再無聲息的李老頭,心中升上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如果……李老頭從很久以前,就這樣了呢?
這個念頭一冒上來,雖然很荒謬,但還是讓沈慕遮頭皮一陣發麻,再說了,一團針腳在心口,李老頭難道還能一無所覺?
想到這裏,沈慕遮瞳孔微縮,覺得不可思議,退後一步,江恨庭站在他身側,見他反常,略帶疑惑擔憂朝他看了一眼,沈慕遮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略一沉吟,還是朝他低聲道:“師兄,我有一個猜測。”他聲音放得很低,也只有朝他靠近了一步偏頭過來聽的江恨庭聽清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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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民們還陷在恐慌裏鬧哄哄的,沈慕遮平複了一番心情,一派輕松地拍了拍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走到了人群中央,握拳湊近嘴邊輕咳兩聲朝衆人開嗓道:“各位——想必大家都很害怕這個神秘的不知是什麽的妖怪!我們現在的境況,就是妖在暗,而我們在明,所以我們首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就在剛才,我已經想到應對的方法,這是我師門一種獨傳獨門秘技,有了這個法子,就是妖怪面對面站在我們面前,也沒有關系,因為這個秘技可以讓我們所有人都免受暗害,在足夠的時間內能尋求自救。”
衆人聽罷一陣嘩然,有躍躍欲試者,也有嗤之以鼻者,畢竟沈慕遮說得太過玄奇,縱是蕭離一衆修士都沒聽過還有這樣的秘技,蕭壁雖然站的遠,但還是一陣嗤笑傳了過來:“開什麽玩笑,沈慕遮,你怕不是被吓傻了?我修道以來,從未聽過竟還有這麽玄妙的秘技,你神志不清編的吧?”
沈慕遮都懶得去看他,因為後怕站得遠遠的也不知是誰,他這樣開口他都替他不好意思,但是這會他倒思路清晰,沈慕遮也不與他計較。
蕭壁見他不理他,更來勁了,蕭離見鎮民也被他一番言論說的将信将疑,相信沈慕遮這樣說自有他的考量,于是朝蕭壁道:“大哥,你胸口還疼不疼?”
蕭壁總算是想起了自己不久前被那根繡線支配的恐懼,聽罷深感沒面,又想聽沈慕遮說到最後到底能不能把秘技獻出來,雖不以為然,倒也一時閉嘴了。
無淮聽罷則是一臉新奇與驚奇,湊過來一臉不可置信地問沈慕遮:“師弟,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從來沒聽師傅提起過啊?是逍遙派的秘技嗎?”
沈慕遮身心俱疲,他竟然忘了還有這個豬隊友了,他深感無力,但面上還是一副堅定地忽悠道:“是啊,只有我們逍遙派才能繼承的秘技,是不是師兄。”說着他手肘頂了頂身旁的江恨庭。
江恨庭輕咳一聲,點頭輕嗯了一聲。
無淮頓時雙眼放光,扒拉着都快湊到沈慕遮肩膀上了,神秘兮兮地朝沈慕遮道:“師弟,這個秘技能不能傳給我啊?”
沈慕遮彎眸一笑,幹脆利落:“不能。”
無淮癟了癟嘴。
清風霁月的面容上這樣一個笑容頓時扯動了一旁圍觀質疑的一衆老頭老太的心,這麽俊俏風流的儀表,何必來忽悠他們一群老骨頭呢。
于是有一人帶頭,從衆心理就引得多數人紛紛踏出相信的第一步。
“要怎麽做呢?”人群中有人發聲。
沈慕遮打蛇随棍上,扶着一旁一張椅子繞了個圈坐定,趴在靠背上道:“大家替我互相确認一番,鎮上的所有人都在場了嗎?漏下了誰讓妖怪有機可乘就不值當了。”
老人們互相确認了一番,人群又開始鬧哄哄地:“城東那幾個沒通知到。”
“诶,住你附近那個怎麽沒來。”
“不是今天讓人都過來的?”
“估計是害怕不敢出門吧?”
“今日去敲門還有好幾個說是腿腳不利索的。”
“都是一把老骨頭了,誰還能健步如飛不成。”
“……”
“你就少說兩句吧。”
“墨雪墨陽呢?”
“宋墨雪他們姐弟倆剛才我讓他們早點回去了,畢竟還小,李老頭這裏我們來就行了。”
“……”
“……”
沈慕遮自然不是想看他們在這裏發表疑惑的,拍了拍手收回他們的視線,道:“日中之時,将鎮上所有人都集中到你們鎮最大的河流邊,記得,是鎮上的所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我回來了啊小可愛萌!有木有想我2333(雖然可能沒有)蠢作者可是夜夜夢到你們吶哈哈哈~
來一個愛的麽麽噠!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