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助理4
姚茜茜騎着鐵藍色自行車回宿舍，鐵藍色自行車的車筐和車座上貼着亮燦燦的小廣告。
一身寬松練功服燙着小卷的六十歲大媽提着一兜西紅柿從居委會出來，看見姚茜茜，激動地招招手。
“茜茜回來了，這幾天是不是總是加班，都好幾天沒在這個點兒見你了。”
“嗯，這幾天一直在加班。”
“哎呦，可憐的，幾天沒見，又瘦了一圈，晚上來嬸兒家吃飯，嬸兒給你炖點肉好好補一補。”
“好。”
姚茜茜推着自行車，和嬸兒聊着天，慢慢地走。
“我同事送我三箱山鴨蛋放在門衛，嬸兒拿走一箱給金鬥吃。”
“你留着自己吃，金鬥被他姥姥喂成一個球，不需要補營養。”
“金鬥不吃，嬸兒和叔吃。三箱山鴨蛋，我一時半會也吃不完。”
“行，那我先吃着，你吃完了這些鴨蛋跟我說聲，我給你弄點鵝蛋吃吃。”
“好。”
大媽一眼看到自行車上的小廣告，“選秀？茜茜是負責人？”
“嗯。”
大媽從口袋中掏出老花鏡，把西紅柿放到姚茜茜的車筐裏，彎着腰仔仔細細地看小廣告內容。
“《新生代偶像》，聽着有點熟悉……，哦，想起來了，電視上播放過。茜茜，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寫報紙的嗎？怎麽開始負責節目了？”
“公司想轉型，就買來了這個節目的版權，我們部門改成了影視部。”
“那茜茜以後是不是能見到很多的明星？”
“這個節目最後能不能拍攝成功還不知道。”
“有茜茜在，肯定會成功。”
“我努力。”
大媽把小廣告從車筐上撕下來，貼在手心上，認真地研究上面的小字。
“哎呦，只要參加比賽就有一箱牛奶？”
“對！公司掏錢。而且不是一個團隊一箱牛奶，是每個人一箱牛奶。”
大媽眼睛閃着光，“我們太極隊能參加嗎？”
“國粹，能。”
大媽激動捏彎了車筐上的拇指粗鐵棍，“你叔會耍花鞭，也能參加？”
“能。”
大媽樂呵地笑出了聲，“我兒子和閨女也在家，他們兩個跳舞還算好看，我和你叔參加的時候，把他們兩個也拉過來，一家人就應該整整齊齊的。”
姚茜茜點頭，“嬸兒和叔兒好好練，到時候我給你們弄好看的舞臺和衣服，要是晉級了，公司給的獎品是冰箱。我知道嬸兒家的冰箱剛買的，我向公司申請，把獎品換成大金镯子。”
大媽高興的連連點頭，“我回頭就跟我的那群隊友說，說不定能晉級。”
姚茜茜自信：“嬸兒的太極隊肯定能晉級，先不說太極隊都成立了十多年，單說嬸兒，練了四十多年，誰都不能說能嬸兒練的不好看，嬸兒身在其中不清楚，您練太極拳時的樣子，渾身都是一代宗師的霸氣。嬸兒別以為我在吹捧您，我說的都是實話。”
大媽笑開了花，抱着一箱子鴨蛋回到家，吃飯的時候還在樂呵。
m大娛樂公司的新人訓練室，一身白色時尚西裝的經紀人氣急敗壞地一腳踢開門。
“齊、焦、藝！滾出來！”
其他練習生看向大汗淋漓躺在地上休息的齊哥，擠眉弄眼地使眼色。
齊焦藝摸摸鼻子，從地上站起來，跟在氣勢洶洶地經紀人身後。
他出道時間安排在下一個月，經紀人是公司剛安排給他的，他還沒摸清經紀人的性子，只知道是個脾氣暴護犢子的人。
經紀人把手裏的手機往桌子上一摔，抱着胳膊，冷着臉看齊焦藝。
“你跟《新生代偶像》節目組簽約了？”
齊焦藝心虛地點點頭。
“公司很看好你，打算下一個月就安排你和其他五個優等生一塊出道，任何資源都會向你們傾斜。你現在的這種行為是在自毀前程。”
齊焦藝認錯态度良好，忏悔，“我不應不經您的同意跟《新生代偶像》簽約。”
齊焦藝的态度平息了經紀人的脾氣。
齊焦藝長的好，一進公司，他就跟上面的人通了氣，這人給他留着來帶。
齊焦藝為人處世正派，也沒有因為比其他人更突出的長相而動歪心思走捷徑，一直勤勤懇懇踏踏實實地練基本功。
別人練習一年出道，他壓着齊焦藝練了五年，不明真相的齊焦藝不驕不躁地落根在練習室，沒有放棄也沒有洩氣。
他是真的很看好齊焦藝，在公司正式公布他是齊焦藝的經紀人後，他設計好齊焦藝以後十年的職業規劃。
他不允許他盯了五年有大好前途的藝人被毀。
經紀人陰謀論，“圈裏人都知道《新生代偶像》是在胡鬧，是誰讓你簽的合同？是同公司競争出道機會的練習生，還是其他公司唆使的？”
齊焦藝沉默。
經紀人：“你說，耍心機耍到我手下藝人，誰也別想好過。”
齊焦藝欲言又止。
經紀人眼神黑沉，“說！”
齊焦藝一伸脖子，“我奶！”
“誰？”
“我奶！”
齊焦藝交代前因後果，“我爸有個耍花鞭的朋友要參加這個選秀節目，我爸也會耍花鞭，便也報了名，我媽和我奶打聽出是姚茜茜負責拍攝這個節目，也跟着報名參加了這個節目。我奶說一家人要齊齊整整地，也讓我報名。”
經紀人沉默了許久，問：“姚茜茜是誰？”
“節目開拍後，孔老先生的助理，整個節目的負責人，以及我們社區所有老太太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的暖寶。這樣說吧，在我奶和我媽心裏，我沒有暖寶重要。打個比方，我想吃餃子了，我奶和我媽會給我從超市裏買速凍餃子。暖寶要是想吃餃子了，我奶和我媽立馬買菜回來給她包新鮮餃子吃。”
“你家人逼着你簽的字？”
“不是。”齊焦藝不好意思地瞟一眼看起來已經消氣的經紀人，“我自個簽的。茜茜是我妹子，妹子負責拍攝的選秀節目，機會難得，想想就興奮。”
經紀人黑臉，提醒，“藝人未經公司同意，不準談戀愛。”
“你想哪兒去了？我們是純粹的兄妹情。現在說着這個話，你可能不信，等你認識了茜茜，你就明白了。”
經紀人确實不信，為了一個姑娘，敢用前程冒險，還沒有血緣關系，不是暗戀是兄妹情？鬼信。
不過，他也對孔老先生的這個小助理好奇了。孔老先生的怪脾氣，無人不知，就連他的親兒子親孫子都受不了，雖孝順，卻也躲的遠遠的。
這小助理能頂住孔老爺子的脾氣撐下來？
他拭目以待。
孔導演約定的海選時間到，來參加海選的人頗具規模。
孔導演樂呵呵地看着廣場上準備海選的人，用拐杖敲敲地，誇獎小助理。
“不錯，你這孩子雖然做事不成熟，但不陽奉陰違。前幾季，那些工作人員，表面上按照我的要求來，等到來參加海選的時候，全是跳脫嚣張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姚茜茜點點頭，繼續忙着對照報名表和正在表演的人。
孔導演看小助理這麽忙，笑呵呵地拍拍她的頭，“認真地選，忙完這幾天，爺爺給你發紅包。”
對老爺子的話，姚茜茜不走心地點點頭，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表演節目上。
孔老爺子欣慰，認真專注才能成事，小助理非常不錯。
海選是辛苦事兒，孔老爺子看了無聊的三個節目就坐不住了，拄着拐杖離開，出門前看一眼小助理，小助理對他的離開無知無覺，一心撲在表演節目中，真誠地給表演者點評，給表演者給表演的節目充分的尊重。
樸實無奇的黑色轎車無聲無息地駛離廣場，老爺子睜開眼睛，接聽電話。
“爺爺，這次的節目組，您還滿意嗎？”
“你可算聰明了一回，找對了人。”
“爺爺滿意就好。”
“給我在這裏弄個住的地方。”
電話那邊的孔智光驚詫地失了聲音。
老爺子哼一聲，孔智光回神，小心翼翼地問，“爺爺想住在哪裏？”
“盛新小區。”
孔智光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這麽詳細的答案，挂斷電話，在網上查一查，疑惑這個三十年前建的老小區有什麽吸引了老爺子的地方。
過了三天，孔智光解開疑惑，《新生代偶像》節目負責人、老爺子的小助理住在盛新小區。
這個盛新小區是個神奇的地方，整個小區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部參加了海選，而且全部通過了海選。
他本以為老爺子的小助理在徇私，特意翻看了蔣晨郵寄過來的海選視頻後，才發現，他想多了。盛新小區看似全部參加了海選，抛開單獨表演唱跳的三個年輕人，其實整個小區只出五個節目。
第一個節目，一群老太太練太極拳。
第二個節目，一群老爺子耍花鞭。
第三個節目，一群大媽大叔跳廣場舞。
第四個節目，一群孩子們的輪滑表演。
第五個節目，一群年輕人的街舞表演。
先不說這些表演節目裏面的新意，只這整齊劃一的動作，就讓人眼前一亮。
難怪老爺子喜歡，他也喜歡看。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老爺子提的那些節目要求沒有一點問題，唯一有問題的是老爺子給這個選秀節目起的名字。
《新生代偶像》。
其他節目組一聽這個名字，就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是個挑選年輕偶像的節目，再看到海選要求時只以為老爺子無理取鬧。
他們都理解錯了老爺子的想法，老爺子才動不動就發脾氣。
小助理歪打正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