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看到藍奎那麽難過的嗚咽就像是失去了最珍惜的東西一樣,這讓他的心情揪痛,明明只是認識不過幾天的陌生家夥。
為什麽要為他難過?
為什麽要為他那種人難過?
他心底的那份觸動在她抱着明川的屍體啜泣的那一刻隐忍下來。
而後,離開這裏。
他來到頂樓之上,高處的風吹得也比平時喧嚣,拂過他的發梢,也觸過他的皮膚,明明是炎炎夏日,為什麽這陣風如此的寒冷。
他出神的眸子斂起來,俯瞰底下的一切。
與此同時
藍奎的弟弟也站在他身後,他的身上還沾着血跡斑斑,而他站在那裏沒有說話,扣緊的手指摩挲出血,那雙空洞的眸子似乎還在剛才的事件中沒有緩過來。
察覺到他的出現,文元也回頭看他,看他一副事後無措的模樣,讓他回想起他對明川動手的手勢,顯然是有經驗的,而且下手的動作快狠準,完全不像是一個初學者的樣子。
他想到這裏,不由得開始回想以前的事情,因為他每年只回來一次,并且待的時間并不長,所以對藍氏姐弟所接觸的事物并不了解,但是,他大部分都是跟藍奎的弟弟在一起的。
并且,在他記憶中的弟弟,都是病态的模樣,盡管氣色不錯,但給人的感覺都是瘦弱且不谙世事。
如今,他也只是時隔一年才回來,弟弟的樣子雖然沒有什麽變化,而且也還是那麽天真單純的模樣,可為什麽……動刀方面這麽熟練。
就好像……他天生就是那方面的經驗者。
他繼續盯着弟弟的臉,眼神凝重起來。
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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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中間還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而弟弟也注意到文元看自己的目光,他慢慢擡起的眸子對上文元的視線。
文元這才收回剛才的思緒,畢竟他通過那個測試,那自己也應該兌現承諾,拉他進組。
他從口袋摸索拿出一條鑰匙扔給他并說道:“你有天賦。”
“……”
他穩穩接住那條鑰匙,空洞的眼睛裏才有了些微瀾情緒,他看了眼手中的鑰匙又擡頭看向文元。
文元看到他眼裏的茫然,也直接告訴他結果,因為他通過的測驗,所以他可以随時去星際那邊。
當然了,因為這段時間藍奎的情況不對勁,所以作為弟弟的他也可以留下來先照顧他姐的。
等時機到了,他就會派人帶他離開這個星球。
聽着文元的話,他微蹙眉眼,視線又看向手中的鑰匙。
其實他知道,他做了件讓姐姐讨厭的事情,他剛剛在外面遲遲不願意進去看姐姐的原因也是這個。
他不奢求姐姐能理解他或者原諒他,只是,做了那種事情的他,好像也沒有臉出現在姐姐面前。
與其等待時機,倒不如就這樣算了。
他想着這些也将手中的鑰匙攥得更緊,而後擡頭看向文元:“文元哥,你覺得我還有留下來的必要嗎?”
“你覺得有必要就有必要。”文元冷淡地回答他的問題。
他卻暗下眸子:“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已經沒有資格再站在我姐的面前了。”
“……這樣嗎。”
文元的眉眼閃了閃,他從藍彥的眼裏看到了掠過的悲傷,他不能理解,也想不明白。
是因為違背了他姐姐的話,所以才懷着那份愧疚感嗎?
還是說因為自己的選擇,所以站在了他姐姐的對立面才感到後悔嗎?
他盯着藍彥沒有過問,因為他知道藍彥是絕對不會說出原因的。
他走到藍彥跟前,問他想清楚了,一旦離開,可不是那麽容易再相見的,甚至時間長到他自己都不确定。
“……”
“我想清楚了。”他看向文元時,眼裏是堅定的光。
文元見他這樣也沒再多說,而他的副官也在這個時候出現,副官面無表情地做着自我介紹,在藍彥看來,他就像一個只會服從命令的機器人。
而他就這麽被副官帶走,文元看着副官和藍彥離開的背影,心情複雜。
他按揉眉眼,讓後面的人出來,聽這麽久也該聽夠了。
“……”
“你的性格還是和以前一樣爛透了。”容冥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而他也從中走到文元的身旁,視線一同看着藍彥離開的方向。
容冥的嗤笑在睥睨他們的事情,還以為文元會站在藍奎那邊,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容冥瞥視他:“不近人情的這種事情果然還是最适合你。”
他冷漠着臉沒有理會容冥,因為他知道,容冥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大家都半斤八兩何必自視清高。
他質問容冥前段時間為什麽會出現在藍奎的家裏,還帶了幾個大漢。
他斜睨容冥,語氣是不帶絲毫情緒的冰冷:“你一個人魚研究員竟為了一條該死的鲛人跑來這個星球,到底安的什麽心。”
容冥沒有看他的臉,其實他知道文元會這麽質問的原因,畢竟藍奎姐弟算是他的發小,所以容不得別人插腳。
更何況,他和文元分別為組織服務,一個是研究人魚的,一個是狩獵鲛人的。
按道理說,是不論怎麽做都不會扯到一塊去的人。
但他面對文元的質問并沒有理會,而是提到靳修。
“……”
“……”
在聽到靳修的名字時,文元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微瀾。
容冥捕捉到他眼裏的情緒後,一副也有些震驚的模樣,可說出來的一字一句都在針對文元。
他告訴文元,在“戰場上”奮戰多年,即使是首領軍官的地位,也始終沒有別人的一句話來的管用。
“而且,你知道近日的舉動太過引人注目,甚至在我看來,你的行為更像是自以為是”
容冥的話像一根刺一樣,狠狠紮進他的心髒,他的表情在隐忍,容冥輕笑不言。
他斜睨容冥:“別一副很了解我的樣子,在我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我是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她啊。”
容冥用玩味的眼神說出這句話,與他而言,即使是發小,也不可能了解對方的全部,就拿明川來說。
別人都巴不得把他“處理掉”,可藍奎卻不是,甚至把明川跟他相比,藍奎的選擇依舊是明川。
文元沒有作聲,遠處的風輕輕吹來,淩亂了他的發絲,也模糊了他眼裏的光。
容冥告訴他。
有些事情是注定,當然也包括有些人。
他一字一句加重後面的字眼,似乎在提醒文元什麽。
風安靜了一切,文元盯着前方沒有回答容冥的話,只是心中那股複雜讓他沉默。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所以也想盡可能去做好它。
但對于藍奎和明川的事情,他是不能理解的,不能理解藍奎會為什麽會對鲛人那麽袒護,難道真的只是因為看不出他是鲛人嗎?還是因為別的?
還有身為鲛人的明川也是,接近藍奎的原因他找不到,但是,沒有哪個物種會無緣無故親近一個陌生人。
如果不是帶着目的去接近藍奎的話,他根本想不到其他理由。
只是,藍奎一直不相信他的話,這讓他感到無力,而讓他更感到無力的就是靳修。
他記得靳修這個人。
他曾經在星際那邊偶然遇到過他,他的實力和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他的話語權相當于半個星球的法規。
所以他不能理解,藍奎到底是怎麽跟他扯上關系的,明明就是兩個不同星球的人,不管是階層還是權勢,這兩個人根本就搭不到邊!
想到這裏他攥緊的拳頭眨眼間爆裂一旁的鋼化玻璃。
容冥也被這聲突如其來的爆破驚到:“真是年輕氣盛呢,玻璃沒事吧。”
“……”
他抽回破皮的手沒有理會容冥。
容冥也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後繼續眺望前方。
兩人就這麽站在那裏,沒有任何交流。
與此同時
靳修将拿到的文件鎖進保險櫃,他站在那裏盯着上鎖的密碼,眼睛裏流過一抹幽光,左耳還戴着接聽器,他一邊聽着裏面的人的話,一邊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到時候我再确認一下。”他的動作停在辦公桌前,對接聽器裏面的人回答着,而後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一張照片。
他斷開接聽器的鏈接,看向照片上的一男一女蹙眉。
“應該是沒有搞錯方向。”他嘴裏呢喃着這句話,而後又拿出兩張資料卡,資料卡上還分別印着兩張人像,雖然年份看起來很久,但保留的還算可以。
只不過,人像上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他的指腹在其中摩挲,而後将資料卡跟那張男女合照的相片放在一起。
“喂,聯系記者發布會,明天的頭條內容要把它推到最高。”
他聯系企業那邊的工作人員,将信息發送出去,他又看着屏幕上出現的照片,從他黑色瞳仁中映出的照片內容,正是藍奎和明川的同框照片,而他的眸底也閃過冰冷。
他暗下眼眸輕呼出一口氣,不知為何,這一聲吐息太過沉重,他關掉屏幕上的畫面,又扭頭離開這裏。
前腳剛踏出門口,後腳就被身後人叫住。
原來,是月小染有事找他。
他讓下屬回絕對方,畢竟他可沒空到這種程度。
然而,他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扭頭叫住身後人:“她現在是曼斯的未婚妻對吧。”
“是的。”
“……”
得到确定回答,他原本無感的表情被意味深長的笑替換。
他記得曼斯的未婚妻藍奎的,聽外界的傳言和言論說是藍奎抛棄了曼斯。
“還要推掉嗎?”下屬詢問他。
“……”
他的眉眼閃動了一下,先不說曼斯的家族在這個地方的身份和地位,那個月小染也是個貴族階級的千金,好端端的找他做什麽。
“她應該就在下面吧?”
“是的。”
“這樣啊…”他的眸光意味不明:“你讓她去其他地方等我,我等會就過去。”
看到下屬去安排時間,他來到外面,刺眼的陽光照射在這片紙醉金迷的城市,他也擡手擋着那道耀眼的光。
其實,他對月小染成為曼斯未婚妻的事情并不感興趣,只是好奇她來找自己的原因,畢竟,娛樂企業和貴族階級的交集是條平行線。
他放下遮擋住在額頭上的手,而後轉身背對着光,視線透過那棟醫療院的大門,看到了站在頂樓的文元和容冥。
而頂樓上的兩人,并沒有發現他出現在底下,而且還看着自己。
另一邊
病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