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楚芙瑤下意識的別開眼,突然想到,自己異樣的舉動,會不會讓顧衍發現出不妥來,不過她也管不了這麽多了,因為她感覺到兩道炙熱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
顧衍并未多說什麽,他手中還牽着另一匹馬,示意秦容與将棗紅馬牽住,視線并未在楚芙瑤身上多做停留。
“我先走了,你們不必送了。”
楚青宋等人都繼續與秦容與說了兩句,但楚芙瑤卻表現的極為反常,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愣愣的點了下頭。
看着二人坐在馬背上離去的身影,楚青宋站到楚芙瑤身旁,突然發問。
“你是不是知道那人是誰?”
楚芙瑤裝傻。
“哪人?”
楚青宋微眯了眯眼,也不确定楚芙瑤到底有沒有說謊,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秦容與走了之後,永平侯府也平靜了一陣,不過還是時不時有些小插曲,例如,楚恒再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遇上了終于恢複完全的秦婉。
也不知道時不時楚恒被吓出了心理陰影,反正現下對秦婉的态度,說不上冷淡,也談不上熱絡。侯府後宅是秦氏的地盤,她還有着身孕,楚恒不能不顧及她的反應,所以打算将秦婉納為媵的事,也一拖再拖,拖到後來,也便成了沒什麽影子的空話了。
日子過得很快,過了年節之後,秦氏肚子也有六個月了,這段時間,莺歌燕舞倒也老實,只不過那個何氏,楚恒的妾室之一,倒是鬧出點幺蛾子,只跟楚恒睡了一晚,不多時便傳出有身孕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楚芙瑤一驚,失手摔了裝着熱茶的茶盞,驚得紅冉趕忙那帕子擦,又名小丫鬟取了冰來,裹着帕子給楚芙瑤敷着。
“小姐,不礙事吧?”
見楚芙瑤沒什麽反應,紅冉也不敢做主青了郎中,還是要先問一問才好。
“無事,只是略有些驚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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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芙瑤擺了擺手,那茶已經不算燙了,現下只不過是襦裙濕了,倒是真沒旁的事情。
回裏間換了身衣服,楚芙瑤蹙着眉頭,想着那個不露面的何氏。
上一世,秦婉在府中掌權,楚恒礙于她的身份,并沒有将她扶正,但楚恒身邊并未有旁人,妾室還是那麽兩個,何氏與李氏,但是上一世,這二人都沒有産下子嗣,怎麽今日居然有身孕了呢?
她心中有些懷疑,但卻并沒有與秦氏說,秦氏素不喜楚芙瑤插手楚恒後宅之事,所以這些事情她也只能自己想想。
何氏自從有了身孕開始,便變得不安分了起來。
首先,便是去福壽堂的次數多了起來。按理說,何氏不過是個姨娘,以身份是不必晨昏定省的,但是何氏偏偏要出現在衆人眼前,明明尚未顯懷,卻打發兩個丫鬟小心翼翼的看扶着,生怕出了些旁的事情。
當然,何氏最為介懷的人,自然是秦氏了。
在她眼中,身為主母的秦氏,自然會對她的孩子不利,所以小心防範,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她的防範,做的實在是太過明顯了,明顯到楚芙瑤這種不常接觸何氏的人,也能看出些許端倪。
那日,楚芙瑤在錦岚居用晚膳,楚恒也一同用膳,随着秦氏的月份越大,楚恒倒是也小心看顧起來,畢竟秦氏腹中的孩子,可是他的嫡子,就算是個女兒,生下來也比庶出強上百倍。
将将用完膳,秦氏身邊的翡翠便捧着一個檀木盒子回來了,楚芙瑤看的倒是有些好奇,平日裏普通東西是用不上檀木盒子的,所以裏面放的必是些好物,翡翠怎會從外面拿回些好東西呢?
翡翠見楚恒與楚芙瑤在此,先規矩的行了禮,才道。
“夫人,何姨娘只說謝過夫人的好意,并未收下您送的雪蛤。”
聞言,秦氏只是淡淡的一笑,狀似無意的瞟了楚恒一眼,而後低頭繼續喝着血燕。
楚芙瑤眉頭一皺,心道這何氏也太過不知好歹,甭說她現下只是懷了楚恒的子嗣,就算是已經生下來了,庶子也沒甚大用。
且說,庶子要想教養的好,都是要養在嫡母身邊的,何氏現下這樣,未免也太過張狂了。
秦氏沒有什麽表現,但是楚恒真是怒了,一個小小的姨娘竟敢挑釁主母的威嚴,還真拿自己當個物件兒。
他一拍桌,倒是讓楚芙瑤驚了一下,看着楚恒眉眼處壓抑不住的怒氣,楚芙瑤挑眉,這人還真是個功利的性子,秦氏能給他生嫡子,便是重要的,當年孩子流掉了,便将秦氏棄如敝履。
“真是個不知尊卑的蠢東西!既然她不用,夫人也不必勞心費力的看顧着,左不過一個庶子,能翻起什麽風浪?”
聞言,秦氏淡然的點頭。
楚恒說的有理,左不過一個庶子,能不能養得活還是兩說呢。
因着甄寶軒先前被楚芙瑤關上了,近些日子,因為秦氏不得太過勞神,她便掌管着侯府的嚼用,也沒倒出功夫去理會那間鋪子。
翻了翻賬目,發現秦氏的嫁妝裏面還有許多莊子,倒是不知這些莊子裏都産些什麽,應該不全是米糧,畢竟秦氏手下的糧鋪只有一間,消化不了那麽多的産量。
又逢初一,便是手下掌櫃前來報賬的日子,因着先頭收拾了劉掌櫃,所以這匹老人兒最近識趣兒了不好,起碼看着這賬目,沒有了一兩銀子一袋大米的荒謬說法。
楚芙瑤聽報賬的地方,正是在錦岚居的大堂,屋內站了九位掌櫃,各自掌管着秦氏手下不同的産業,看着一月有着千兩的結餘,楚芙瑤還是很滿意的,畢竟這些只是秦氏嫁妝裏莊子鋪子的盈餘,尚未算上金銀珠寶,字畫古玩那些物什。
正巧輪到于掌櫃報賬,這人年紀不大,只有二十出頭,生的倒是不錯,眉眼中透出一副幹練的模樣。秦氏手下的莊子,也都是歸他管的。
“王二郎,齊三郎是不是都在你手下的莊子裏?”
楚芙瑤忽然想起了香粉這一茬,那些人的身契雖說都在她手裏,但卻沒真見到人,只不過是知曉他們的名字與去處罷了。
于掌櫃不敢擡頭,只點頭稱是。
見狀,楚芙瑤心中倒是活絡開了,要說開間脂粉鋪子,收益自是不必說了,見那回妍堂便可知一二,只不過要開鋪子的話,還得找出一個可靠的掌櫃,要不然事情辦不好,還惹得一身騷。
不過她現下還沒有心思做這些事,打算等秦氏生産之後再說,屆時府中的中饋她也不必打點,便倒出時間打理鋪子了。
九個掌櫃報完帳之後便退下了,楚芙瑤手裏拿着賬冊,靠在貴妃榻上歇息。這些賬目上應該還是做過手腳的,但是相差的卻不大,水至清則無魚,楚芙瑤清楚這個道理,對待手下這些管家,也并沒有太過苛刻,只要他們謹守本分即可。
現下年關才過,天氣尚未回暖,楚芙瑤手中捧着湯婆子,屋內有地龍取暖,倒是絲毫察覺不出料峭的寒意,不過冬日倒是使人犯困。
因屋內有些燥熱,楚芙瑤便差使青涯給她打扇,這樣舒服的躺着,楚芙瑤沒多久便昏昏欲睡,正迷糊着呢,便聽到藍羽的聲音。
“何姨娘又差人來了,要叫醒小姐嗎?”
“不必了,那些東西她也不急着用,等小姐睡醒了再說罷。”
這是紅冉的聲音。
楚芙瑤本就淺眠,聽見她們的聲音,便怎麽也睡不着了,直起身子,吃了一口碧螺春,這才開口問道。
“怎的,何姨娘又打發人來了?”
聽到楚芙瑤發問,青涯也不敢隐瞞,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報給楚芙瑤。
原來,自何姨娘有了身孕起,便仗着肚子裏那塊肉,做一些逾越她身份的事,秦氏倒是不與她計較,但楚芙瑤卻不是個好性子,雖說沒對何氏的月例削減,卻也并未增添多少,所以她才使了丫鬟來讨要。
“她這次又要什麽?”
楚芙瑤早已習慣垂柳居的人三番二次的來攪擾她,一個姨娘罷了,真要與她計較,反倒使了自己的身份。
在大乾王朝,姨娘不過是個物件罷了,主人家想發賣便發賣,想打殺便打殺,以往秦氏留下何氏與李氏,不過是見她們安分罷了,現下連這一個優點也無,真的是要找死嗎?
“是銀霜炭。”
聞言,楚芙瑤點了點頭,一張略帶稚嫩的臉上,多了一絲不屑。
垂柳居因為是妾室的居所,所以并未通地龍,冬日裏便要燒些炭火來取暖。
何氏現下還真是高看自己,銀霜炭燃之無色,且有淡淡的檀香,真的算是難得的東西,她不過僅是一個妾室,居然敢讨要這種東西,還真是反了天了。
“府裏的銀霜炭還剩多少?”
永平侯府通地龍的地方确實不多,實際上也只有長房的錦岚居和老太太的福壽堂通了地龍,其他院裏都是用銀霜炭取暖的,就連漪瀾園也是這般。
“還剩下不多了,畢竟馬上便要立春了,天氣進來也暖和不少。”
紅冉恭敬的回答,手上将楚芙瑤方才吃過的茶盞再次填滿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