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怪不得豆豆這麽漂亮的孩子,一心一意想嫁給您呢!”
翎娘子小跑着去貨架上拿了另一個更精致的布包,道:“絲線顏色多一些,共十六色。您要是全要了,給您抹去零頭,只收二兩八錢銀。”
“棉線和全套針剪我平時賣五百八十文,也只收你們五百文。”翎娘子從櫃臺底下拿出一個籃子,把兩個布包都放進去,“一共是三兩三錢銀子。”
吳軒從包袱裏摸出一個五兩的銀錠遞過去。
翎娘子把銀錠放到天平上稱了稱,再拿出兩塊碎銀子稱了,找給吳軒。
她把籃子遞給豆豆,真心實意道:“小豆豆,你嫁的真好,你夫君這麽舍得給你花錢!”普通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舍得買一卷絲線,而吳軒一次就給豆豆買了十六卷!太大方了!
豆豆腼腆地笑了笑,軒哥确實待他很好。“翎娘子,我們還要買一些布料,就先走了。”
“是去隔壁的江氏布行嗎?”見豆豆點頭,翎娘子沖着隔壁吼道,“阿漁哥,豆豆是我的老顧客了,給他們算便宜點!”
“好嘞!”隔壁傳來一道渾厚的男聲。
江氏布行的鋪面比翎娘子的針線鋪子大多了。共有上下兩層,一層賣便宜的粗布麻布,二層賣絲綢。
豆豆挑了兩匹深色的粗布,既可以做被褥也可以做衣服,又咬咬牙挑了一匹青色的細棉布,打算給吳軒做長衫。
翎娘子口中的阿漁哥是一個面色憨厚的中年漢子,他叫江漁生,是布行的老板,也兼任掌櫃的。
他道:“你們是翎娘子的朋友,我也就不報虛價了。粗布都兩百文一匹,細布五百文一匹,包送貨!”
“有棉花嗎?”豆豆問道。
“有,八月份剛收的新棉花,一百文十斤。也有去年的棉花,八十文十斤。”江漁生道。
豆豆要了五十斤新棉花。家裏的被褥都要重新做,冬衣也要準備起來了。
“好。兩匹粗布,一匹細布,五十斤棉花,一共一兩八錢銀子。”江漁生把三匹布拿繩子捆起來,并吩咐小夥計去後院庫房搬棉花。
“咱們不買點別的了嗎?”吳軒朝通往二樓的樓梯處走了兩步。
豆豆一把拽住他,“不買了,已經夠了。”
“你不是剛買了絲線?棉布上繡絲線不太搭配吧——”吳軒想了一個理由。
“沒有的事,非常搭配!”豆豆斬釘截鐵道。
吳軒還想再掙紮一下,“我看看樓上都有什麽——”
“樓上是絲綢,剛到了一批江南來的新料子,顏色非常淡雅。”江漁生道,“兩位可以去樓上看看。”
“不去了。”豆豆拽着吳軒的手臂,小聲道,“絲綢很貴的,最少也要十兩銀子一匹。”一匹絲綢可以買五十匹粗布。而五十匹粗布足夠一家人穿一輩子了。
“哈哈,也有八兩銀子一匹的。”江漁生笑道。
豆豆的耳朵悄悄紅了,他瞪了吳軒一眼,都怪你,害我被人笑了!
還以為多麽貴呢!不就十兩銀子嘛!暴發戶吳軒早已忘了吃水煮白菜的樸素日子,非得高消費一番才罷休。“豆豆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啦!到時候選的顏色不好看,你可別怪我。”
“軒哥,你!”豆豆氣的捶了他兩下,但又拿他沒辦法。打吧,人家一點不疼。罵吧,自己又舍不得。
“嘿嘿,走啦,我家豆豆手藝這麽好,就該用最好的料子。”吳軒攬着他的肩膀上了樓梯。
“普通的,普通的就行,不買最好的。”豆豆覺得軒哥就是一個大火爐,碰到他哪兒,哪兒就變得滾燙。
江漁生讓小夥計看着一樓,他跟着吳軒二人上了二樓。
“兩位都年輕,适合鮮亮些的料子,尤其這位小哥,長得如此貌美,再豔的料子也壓得住。”江漁生給他們拿了幾匹紅色的布料。
豆豆搖頭。
“那看看這邊的,就是我剛才說的從江南來的新料子。雖略微貴了一些,但絕對物有所值。您看,有湖綠色,天青色,寶藍色,月白色,靛藍色,——”
豆豆一匹一匹看過去,不得不承認這些确實都很好看,要是給軒哥做成衣服,一天換一件——
“行,這幾匹都要了!”吳軒一擺手就要全包。
豆豆瞬間從美好的幻想裏回神,“不行!最多選一匹!”
“可是都挺好看的啊——”吳軒眼睛從一排料子中一一掃過,“這個好看,這個也好看,還有這個——要這幾個好不好?”
“不好,太多了!”豆豆态度果斷,不容商量。
吳軒委屈巴巴地垂下頭看他,像一只大型狗狗一樣。豆豆瞬間就心軟了,“那,那就買兩匹吧!”
“好呀,豆豆你來挑!”吳軒眨眼間又興奮起來,拽着豆豆過去仔細挑選。
豆豆本想要一匹天青色,吳軒非要說綠的不吉利,豆豆只好依他。最後挑了兩匹藍的,寶藍色貴氣,月白色清隽,兩人穿都合适。
“這兩匹都是新到的杭綢,十二兩銀子一匹。”江漁生道,“我找塊布給您包起來。”
吳軒點頭。
三人下了樓梯,江漁生趕緊吩咐小夥計裁一塊粗布,并道:“您要是還不放心怕碰壞了,可以讓夥計去買個木頭箱子,柳木的二百文,杉木的四百文左右。”
“買吧,杉木的買兩個。”吳軒道。家徒四壁,什麽都需要添置啊!
夥計很快用手推車推了兩個大箱子過來,搬了一個箱子進店裏,把吳軒買的五匹布都裝了進去。
江漁生在櫃臺扒拉算盤,“兩匹杭綢二十四兩,粗布細布棉花一兩八錢,箱子八百文,一共二十六兩六錢銀子。您是大客戶,零頭就給您抹了,給二十六兩就行。”
豆豆從懷裏掏出荷包,數了三張銀票遞過去。他還是第一次花這麽多錢,手有些微微的發抖。不過——大手花錢确實挺爽的!
手推車上放了兩個箱子,上面還疊了一個巨大的袋子。五十斤棉花說起來不沉,但體積還是非常可觀的。
吳軒把針線籃子也遞給小夥計,告訴他們把東西送到車馬巷子的吳北手裏,就無事一身輕地帶着豆豆繼續逛街了。
——
主街作為定山縣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各種店鋪鱗次栉比。吳軒一家一家看過去,試圖再找到一些帶現代痕跡的東西。
可惜除了錢莊,其他的鋪子看起來都中規中矩的,正常的很。
诶,吳軒突然看到了一家鋪子,竟然比錢莊還氣派!
別家店鋪都是開一處大門,這家竟然五扇門并開,而且生意好得出奇,左邊兩扇門外甚至還有許多人排隊。
他好奇地問道:“那家店是什麽?”
“那是顧家的無言閣,右邊是書鋪,左邊是書館。書館裏可供學子免費看書。”豆豆給他解釋道。
竟然是個圖書館!
這又是錢莊又是書館的,吳軒基本已經能确定這個世界被老鄉改造過了,而且還是一個位高權重的老鄉!
他道:“我們進去看看。”左邊的隊伍半天都一動不動的,吳軒果斷選了右邊的門進去。
腳還沒邁進門,就見一個人迎面朝他們跑過來,吳軒趕緊把豆豆往身後一護。
“嘭——”那個人直直撞在吳軒胸口。
“柳思源,你跑什麽!”後面有兩個人追了出來。
那叫柳思源的書生捂着鼻子沖吳軒說了聲“抱歉”,就急匆匆跑遠了。
吳軒:兄臺,你鼻子都流血了,擦擦再跑不好嗎?
後面的兩人追了出去,但已經看不到柳思源人影了。兩人怒氣沖沖地又回了書館。滿肚子的火正愁沒處撒,就看到剛才擋路的吳軒和豆豆,正在好奇地打量書鋪。
“窮鬼就老老實實去左邊的書館排隊!來這邊你買得起嗎?”其中一人陰陽怪氣道。
另一個穿淺綠色錦緞的的書生,故作風雅地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道:“粗鄙之人,安敢入書香之地!”
吳軒:你們兩個剛才跑得氣喘籲籲跟狗似的,現在轉過頭裝個人樣就來內涵我?
“喂,那兩個窮鬼,說你們呢!快給爺滾!這是你們能來的地方嗎?”那人見吳軒沒敢吭聲,說話更肆無忌憚了。
吳軒轉過頭,朝他逼近幾步,一字一頓道:“你再說一遍?”單說我不夠,竟然還敢說我家豆豆?
“你,你——”那人被吳軒的眼神吓了一跳,耍橫的話噎在喉嚨裏說不出來了。他朝旁邊的同伴求助,“邵兄——”
邵志鵬“刷——”的一下合上手裏的折扇,道:“翟樂,你怕什麽!我輩學子,豈可畏懼一區區莽夫。”
“真不要臉,明明是你們先罵人的。”豆豆在吳軒身後道。
“諸位諸位,稍安勿躁。”書鋪的管事終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諸位都是文人,遇事當以理服人,大聲吵鬧非君子所為。”
見來了管事的,那叫翟樂的書生又有了底氣,他沖着吳軒哼了一聲:“我們是文人,有些人可不是。一介莽夫,進來就是髒了無言閣的地!”
“我們是來買書的,為什麽不能進來?”豆豆反駁。
“你們這副窮酸模樣,能買得起書?”翟樂大聲嘲笑道,“還有你,連說話都躲在別人身後,怎麽,長得太醜見不得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