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步清秋到底賣的什麽鬼主意，步小黛沒心思多想。
在封國皇宮裏呆了一天，步小黛實在忍不下去了。她支開服侍的嬷嬷，躲進小隔間點燃了忘魂。
甜甜的煙味入喉嚨，她立刻忘了所有不快，倚着牆滑到地上，衣衫發絲水似地流淌一地。
門開了一條小縫，步清秋站在門口看了步小黛一眼，捏緊了扇子：“我好好的妹妹，被他們糟蹋成了什麽樣子？”
穆沉淵道：“谷主，屬下去找忘魂的煉制方法。”
步清秋搖搖頭，眼圈微微泛紅，重複道：“我好好的妹妹，被他們糟蹋成了什麽樣子？”
從藥勁中醒來，步小黛發現自己的手腳被鐵鏈铐住，四肢大張栓在床上，絲毫動彈不得。
她的大腦仍然迷迷糊糊的，舌頭不大聽使喚，模糊地喊：“姐……姐……”
伺候她的嬷嬷走進來，給她喂了點水，禀道：“三谷主，谷主要讓你戒掉忘魂，這段時間要委屈三谷主了。”
才吸忘魂沒多久，步小黛此刻大腦還算清醒。忘魂是件害人的東西，清醒時她也不想再吸下去，但被人栓在床上實在難受。她苦苦哀求：“嬷嬷，我會戒，先放了我好不好？我餓，我餓，等我吃了飯再戒。”
屋外的步清秋狠狠一拳打在牆上，手上滲出了鮮血，心疼得穆沉淵急忙拉起她的手吹。
随步小黛一起到的還有沈星朝的手書：因受不了刺激，又吸忘魂，步小黛得了失心瘋，會間歇性犯傻。
步小黛被迫開始戒斷忘魂。
一連好幾天，她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由嬷嬷伺候。每天還要按時服用藥湯。
開始幾天她對忘魂的渴望還能壓制，但漸漸的，那種渴望化成了難以言說的痛苦。身體如萬蟻啃咬般，全身的關節像是被人用一根根鋼針不停地狠紮一樣疼痛，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煉獄般的折磨令她痛不欲生，她想撕扯自己的頭發，抓破自己的身體，可手腳被綁着，絲毫動彈不得。只能每天不斷嚎叫，哀求嬷嬷殺了她，幫她解脫。直至聲嘶力竭、喊破喉嚨。
喊了三四天，她再也喊不出來了，但喉嚨也腫得發亮。不光吃不下食物，連水也灌不下去。每天睜着幹澀的眼睛，透過枯黃的頭發看着床帳發呆，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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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清是第幾次從昏迷中醒來，她看到步清秋坐在床邊，用棉簽擦着她幹裂的嘴唇。
很快，痛苦又會再次襲來。步小黛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用火燒火燎的喉嚨擠出幾個字：“姐……殺……我……求……你……”
步清秋表情波瀾不驚，繼續替她擦拭嘴唇。用冷靜的話調說道：“你懷孕了。繼續吸食忘魂，會害了孩子。”
步小黛一愣，随後心如刀絞。她連自己也保護不了，哪裏有能力保護孩子？
步清秋繼續道：“這個孩子是別谷的繼承人，你要把他好好生下來。”
步小黛哭道：“我……要……死……了……”
步清秋喝令：“不準死。穆沉水背叛我，別谷産業十折七八。穆沉淵是我的工具，難保不會如穆沉水一般背棄我。重康平雖傾心于我，但還不是嫔妃成群，子嗣衆多，不過是得不到，心牽挂着罷了。外人都靠不住，你是姐姐唯一的依靠，不許丢下姐姐。你一定要幫姐姐生下繼承人，現在只有你能護他平安來到這個世界，懂嗎？”
步小黛哽咽，她是個孤兒，向來小心翼翼偷生。先前步清秋給她一個家，她已感激涕零。可她從來沒想過，步清秋會如此依賴她，需要她。還有，肚子裏的孩子也那麽依賴她。被別人依賴和需要的感覺，真暖。
“姐……抱……抱……”她嗚咽。
聞言，步清秋放下碗，俯身抱住了她瘦骨嶙峋的身體。
就在這剎那，渾身的劇痛再次襲來，痛得步小黛失去了理智，張嘴咬住了步清秋的肩膀。
步清秋疼得眉頭緊蹙，卻将步小黛抱得更緊，輕聲安慰：“好孩子，別怕，沒事，沒事。”
……
疼痛中，步小黛陷入了昏迷，離開沈星朝前的一個晚上，漸漸浮上腦海。
清冷的月光下，她穿着單薄的裏衣，赤着腳站在寒風瑟瑟的空地上。看着腳下那朵朵安靜的雲彩發呆，流口水。
“步小黛，站在那別動。”身後突然傳來沈星朝繃緊的聲音，好像有些緊張。
她莫名其妙地回身看着沈星朝，不知道為什麽，她一向視沈星朝為洪水猛獸，此刻竟然一點不怕了。
“別動……”沈星朝也穿着單薄的裏衣，淩亂的發絲叫人看不出半點帝王的模樣。他小心翼翼朝步小黛靠近，然後猛地一下抱住她，将她從懸崖邊拖開。
“你想做什麽？”他惡狠狠地問。
“想吃棉花糖。”步小黛指着不遠處朵朵白雲，“棉花糖。”
沈星朝愣了愣，将她打橫抱起回屋。
犯傻的步小黛在他懷裏拍着手：“沈星朝，你力氣好大，武功又好高。”
沈星朝笑笑：“朕也不是天生武功高。”難得的，沈星朝給步小黛講起了故事，“朕十五歲時，有人派天下第一刀客岳千山刺殺朕，他沒能殺朕，可他殺了朕唯一的妹妹，星樂。你猜，朕怎麽對付他？”
“殺了他。”即使是犯傻的步小黛，也知道沈星朝喜歡殺人。
“不，朕命人抓了他的女兒，逼他陪朕比刀。要是他連贏朕一千次，朕就放他自由。可只要他輸一次，朕就把他女兒送進花樓。”沈星朝臉上的笑意漸漸變得決絕而殘忍，“他不愧是天下第一刀客，朕拼命練刀，在第九百九十八次才打敗他，終于把他女兒送進了花樓。”
“花樓，花很漂亮。”步小黛傻笑。
“當然，碾成花汁更漂亮。”沈星朝亦笑，“可就算朕将岳千山的女兒碾成花汁，又送到他面前，逼他含恨吐血而死，朕的小星樂也再回不來了。”他将步小黛緊緊摟在胸口，“朕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步小黛，朕要你活下去。”
……
宮燈啪啦一聲爆出一個燈花。
沈星朝從奏折堆中擡起頭，看向房屋陰暗的角落：“何事？”
角落裏的黑衣人跪地道：“禀主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沈星朝垂眸，繼續批閱奏折：“知道了。”
黑衣人默不作聲退下。
發現他手中的毛筆在微微顫抖，壽合上前，低聲道：“主上，屬下去把娘娘接回來。”
“往封國皇宮中加派十人。”
壽合急了：“主上，皇嗣若落入封國之手，恐對主上不利。”
沈星朝擡頭看着他：“能讓她戒掉忘魂的人只有步清秋，壽合，朕要讓她活下去。”
看着沈星朝眼中忽閃忽閃的眸光，壽合大呼不妙。
沈星朝向來喜歡逗人，但逗過後一般都會将對方碾得粉碎。一邊碾一邊還會說“你太有趣了，毀了你真可惜。”。在他眼裏，政客，敵人，謀士，女人……都只是用來逗弄的把件。而且越是他感興趣的人，會被碾得越慘。
可這次不一樣了，這次沈星朝逗着逗着，同那個名叫步小黛的把件逗出了兩個孩子。不僅如此，在已經将步小黛逼成失心瘋，命不久矣的時候，沈星朝發現自己居然愛上了已經殘破不堪的把件……
就算壽合不懂男女之間的糾葛，也明白，這樣的愛戀多半不得善終。
他低頭，對沈星朝道：“主上，屬下會派得力之人前往封國皇宮，确保皇嗣平安。”
沈星朝眸光一沉：“必要時可棄皇嗣，務必保住皇後的命。皇後若有事，那邊的人全部殉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