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聖誕節過後，緊挨着就是元旦三天假期。
陶小魚早就答應過父母，元旦回家陪他們。
只是，她看了看在書房裏打游戲的網瘾少年，把林西一個人丢在家裏始終有些不放心。
她湊過去。看了下3D立體的游戲屏幕，問：“你元旦放假有什麽安排？”
林西依然看着屏幕，手指敲着鍵盤，随口答道：“沒什麽安排，怎麽啦？”
陶小魚試探地說：“我得回家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林西聞言，停下了游戲，揉了揉太陽穴，淡然道：“你這是要帶我回家見父母？”
聽出他的積極性不高，陶小魚一時半會兒也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醜媳婦早晚見公婆，何況你不僅不醜，還帥氣逼人。”
林西輕嘆一聲，正色道：“小魚，你知道我的情況特殊，如果真要帶我回去。我建議你提前和叔叔阿姨打個招呼。”
陶小魚許久不疼的心被這句話扯動了一下，和林西在一起以來，她已經習慣了他的生活狀态，除了坦白身份那天受了風寒，平日裏自己倒是習慣了被他照顧，一時間竟然沒考慮到這一層，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在旁人眼裏的第一印象不是他這個人怎麽樣，而是他的不完美。
她想抱抱他，來掩飾此刻的心疼，當她把頭埋進他懷裏的時候，只聽那人略微無奈地說：“你想把自己悶死還是想把我勒死？出來說話。”
陶小魚把收緊的手臂松了松，卻也沒放開他，厚着臉皮說：“不放，我這是踐行座右銘，對你親親抱抱舉高高。”
林西這會兒像是想起什麽，打趣道：“是，你的志向可多了，什麽臣妾已經洗白白，排隊侍寝中……”
陶小魚老臉一紅，這人平日裏是記性多好，自己在直播間裏随口說的竟然都被他記住了。
“還有，你不是成天說，大大，放學別走，還沒□□我呢。”
陶小魚終于聽不下去，用殷桃小嘴把他的滔滔不絕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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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終于，安靜了。
“喂，坦白說，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陶小魚一臉期待的星星眼深情望着他。
看他不說話，陶小魚補充：“是不是在二次元就發現我天生麗質難自棄了？”
林西略微沉吟，緩緩開口：“那時候覺得你挺有意思的，看行徑明明是個丫頭還成天自稱阿姨，換着花樣調戲我。真正對你動心還是你醉倒在花壇那天，我當時就想，這女人哭的真醜，如果我見死不救，恐怕會在冬日裏凍死在街頭了。”
如此直男的回答，讓陶小魚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自家男人關鍵時刻體現出來的本事就是坑粉沒商量。
“好好跟叔叔阿姨說，記住，萬事有我。如果我有一個你這麽可愛的女兒也不會舍得把你嫁給我這樣的人，咱們慢慢來。”低沉性感的嗓音說着安定人心的話，似乎也在安慰自己。
陶小魚抱着他的手臂更緊了些，撒嬌賣萌地說：“我了解他們，見到你就會喜歡了，只是我們還是先別打草驚蛇了好不好，不然我怕他們先入為主，帶着偏見看人。”
林西頓了頓，聽懂她的弦外之音，是了，如果提前說了女兒的男友是殘疾人，恐怕會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
看到他微微皺眉，陶小魚樂觀地說：“別怕，你放心，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暫時不能理解，我也不可能離開你，等生米煮成熟飯了，有了小猴子，就皆大歡喜了。”
林西對她的豪言壯語沒什麽反應，拿出手機吩咐程峰訂機票買禮物的事兒，只有握緊的左手暴露出此刻他的內心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麽平靜。
國內航空公司的頭等艙不如國際航線的寬敞。
陶小魚看着林西局促地把身體挪到座位上，一時有些後悔。一共只有三天假，卻要來回飛近八個小時，沖動是魔鬼。
“怎麽了？是叔叔阿姨說了什麽？”林西看她噘着嘴，不放心地問。
“沒有，他們聽說我帶回家一個男朋友不知道多開心，我是心疼你，這樣來回飛也沒辦法好好休息。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話音未落，頭發就被林西狠狠揉了下。
“是你說的醜媳婦早晚見公婆，為了預付的婚戒定金別打水漂，這趟也是不得不來的，不是嗎？”
陶小魚聽了，靈光一閃，怯生生地問：“我把訂婚戒指先摘了好不好？不然我怕他們覺得我們先斬後奏不高興。”
只看到林西這會兒從上衣口袋裏變魔術般拿出來一條淨鏈，把她手上的戒指摘了，套在上面，自然地将手臂環過她的脖頸，極其流暢地系好。
陶小魚佩服這人的周到，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她想 ，我爸媽只要不傻就能看出來林西的真心，這次一定能成功過關。
“我先睡會兒，快到了叫我。”林西似乎是累了，帶好頸枕就睡着了。
陶小魚帶着不安和緊張，根本毫無睡意，就一直盯着某人好看的睡顏發呆，直到航空廣播裏通知即将着陸。
林西睡眼惺忪的樣子有些慵懶的性感，陶小魚剛要湊過去親他，就被他偏頭躲了過去。
“幹嘛不讓親，又沒人在看。”被拒絕的某人憤憤不平。
“別鬧，你擦了口紅，留下印記你父母怎麽看我。”
陶小魚嘆了口氣，好吧，現在是該一切為過關做準備，想輕薄自家男人而不得的感覺真是不太好。
剛出機場，就看到一行高大挺拔的人舉着牌子，上面寫着林西兩個字。
陶小魚有點驚訝，“你沒說在這兒也有朋友呀？”
林西淡淡地開口：“不是我的朋友，是我爺爺的老部下。這次麻煩他們了，不然我擔心會不方便。”
陶小魚第一次聽他提起家人，臉上寫着八卦。
“他是老紅軍，後來在這兒做過首長，現在在南方養老。”
“所以，你是傳說中的紅三代？”陶小魚嘴巴大張，快塞得下雞蛋。
“是，不過除了這次，還真沒什麽用得到的地方。”
“少爺，車已經開過來了，我們先住酒店再去拜訪陶小姐的家長可以嗎？”
陶小魚表示沒意見，林西也嗯了聲表示同意。
入住酒店之後，陶小魚有點佩服這些人的辦事能力，她從小在S市長大，都不知道還有酒店高大上到如此。
走進衛生間，她有點白激動的感覺，大雖大，卻也是沒有無障礙設施的，按道理，她今晚和明晚肯定要住在家裏，那林西怎麽辦？把他交給剛剛那些人？不妥當。
林西看出她在意的點，招手示意她過來，“沒事，他們這兩天都在隔壁，我有需要的話就會過來，你好好陪叔叔阿姨。”心裏想的卻是，一會兒還有場硬仗要打，比起那個，這些瑣事都算不上困難。
終于，休整過後，黑色商務車把他們帶到了陶小魚家樓下。下車前，林西若有所思也不說話。
陶小魚拽了拽他的袖子，“回神了，我們到了。”
他當然知道到了，他只是在想一會兒見了面的無數種壞的可能。
“小魚，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能和你爸媽頂嘴，記得我愛你。”林西在她臉頰輕輕一吻。
磁性嗓音響在耳邊，加上他輕柔的唇掃過自己的臉，陶小魚的緊張感都化成了粉紅泡沫，不再顧忌，在他唇上蓋了個以示鼓勵的印章。
“瞧，這會紅潤多了，走吧。”陶小魚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率先下了車。
“少爺，我們等你。”車上的司機在關好車門的一瞬囑咐道。
陶小魚家中，陶媽此時此刻正在廚房準備晚上的菜譜，陶爸則拿出了珍藏的好酒準備靠實力給未來女婿一個下馬威。
門鈴響起的一刻，陶媽一路小跑熱情地開了門，視線所及之處是陶小魚的笑臉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人。
陶媽的臉上一僵，陶爸以為她是太過激動不會說話，也湊了過來，然後也呆了呆。
陶小魚一看情形不對，趕緊打圓場：“爸媽，這是林西，我男朋友。趕緊讓我們進來呀，手上還拎着東西呢，怪沉的。”
陶媽看着神經大條一臉嬌羞的女兒，硬擠出一個笑容，接過東西卻沒看一眼，讓出空間讓他們進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陶小魚看了看爸媽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是介意林西的身體，剛要開口，就被陶媽媽搶了先。
“小林，你這是運動受傷了？可以等好了再過來的，小魚也真是不懂事，大冷天的說回家就回家。這，多不方面啊。”
再明顯不過的試探，林西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直視陶爸陶媽，誠懇地說：“叔叔阿姨，很抱歉，我不是臨時性的骨折，是車禍，如果醫療技術沒有質變的發展，大概這輩子都這樣了。”
陶小魚心疼不已。她後悔直接帶他過來了，如果她聽他的話，先給爸媽提前打好預防針，今天就不必遭受這樣的拷問。
“老陶，你陪一下客人，陶小魚，你跟我進來一下。”陶媽媽冷着臉，幾乎是把陶小魚拖進卧室的，留下兩個男人在客廳面面相觑。
陶爸爸局促地看着林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啥。
“你和小魚在一起多久了？”陶爸爸想了想，謹慎地想了解情況。
“認識一年，在一起半年。”林西把二次元的相識時間加了進來，想把自己和陶小魚的交情顯得久一點，深一點。
“那，你家裏是做什麽的？你，這身體還有其他問題嗎？”
“家中父母都是生意人，我名下有家娛樂公司，身體除了不能站起來走路之外，并無大礙。”
兩個男人在對話間都分外留意卧室裏的聲音。
果然，不到三分鐘，就聽到陶媽媽的大嗓門：“街上兩條腿的男人那麽多，你都不要，非給我領回來一個四條腿的，你想氣死我呀，你個死丫頭！”
陶小魚的哭聲漸漸明顯，林西臉上的擔憂再也掩飾不住。
“叔叔，抱歉，我想去看看小魚。”輪椅還劃沒到卧室，就看到陶小魚捂臉出來，明顯是剛剛被打了一巴掌。
“林先生，我家小魚還小，不定性，自己還是個孩子，并不會照顧人，請高擡貴手放過她。”陶媽冷淡地說，示意陶爸站在自己一邊。
陶小魚剛要反駁，就被林西拉住了，聲音隐忍又堅定：“叔叔阿姨，可能有些事情我是終其一生都沒辦法做到，可是在生活中我和小魚和其他情侶是一樣的，可以互相照顧，我有能力也有信心給她幸福，我絕不會讓你們失望。”
陶媽的高分貝噪音又開始了：“我們養這麽大的女兒不是給你糟蹋的，我不知道你究竟給她喂了什麽迷魂藥，她單純，不是你的對手，這事兒是原則問題，我們作為家長肯定不同意，希望你理解，看你衣着打扮不凡，找個健康的媳婦兒肯定不成問題，何必非要找小魚呢？”看了林西愈發慘白的臉色和失神的瞳孔，陶小魚只覺得自己真是太混蛋了，竟然在新年的第一天，在自己家裏讓林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毫無預兆地搶白：“媽，”她把脖子上的戒指露了出來，聲音異常堅定，“我懷孕了，這個是我們的訂婚戒指，本來想征得你們同意再結婚的，不過你們的外孫可能等不及了，今天我們就先回去了，等什麽時候你們二老冷靜下來再說。”
陶媽的心口窩都快氣炸了，在他們關門的一剎那，怒喊道：“你今天跟他出去就別想再回來！”随即屋內傳來花瓶被摔碎的聲響。
林西愧疚地攔住她，低聲勸慰：“我回酒店休息，你，你剛剛不該那樣騙他們，留在家裏，好好和叔叔阿姨說話。”
陶小魚緊咬着下唇忍着淚水，也不吭聲，抽噎間腳步卻不曾停頓。
“聽話，回去咱們從長計議。”林西稍稍把她往回推了推，低啞的聲音中帶着無力感。
“不行，我現在的心難過的快要死掉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好一點。”
回到賓館。兩個人都異常沉默。
陶小魚打起精神，翻了翻酒店餐飲的菜單，“一會兒吃什麽呢？看圖片的話粵菜不錯。”
林西看着他的傻丫頭故作堅強的樣子，眼睛有些酸楚，“想哭的時候別勉強自己笑，很醜。”
陶小魚抽了抽鼻子，放下菜單，摟住他，“你嫌棄我醜也沒用，我都說完已經懷了你的猴子的事兒了，要不，咱們假戲真做得了。”
林西看着粘人的陶小魚，對她的提議置若罔聞，手撫上她還看得出紅印的臉頰，輕聲問：“當時一定很痛吧，是不是吓壞了？”
陶小魚再也沒辦法繼續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淚水溢出眼眶，她家男人怎麽就這麽好，明明這麽驕傲的人，陪她任性陪她瘋，刻意放低身價來讨好她爸媽，被挑剔被不公平待遇之後，第一句話不是抱怨，而是問自己疼不疼，怕不怕。上天真該仁慈一些，讓這個人從今以後平安順遂，無災無難。
“有這麽疼嗎？我給酒店客服打電話要個冰袋？還是我讓他們送你去醫院看看？林西從沒看過陶小魚哭的這麽慘過，饒是再淡定的性子也不由得慌張起來。
陶小魚連忙搖頭，努力做個好幾次深呼吸，微弱地說：“我以為你會生氣，會氣我不聽話，氣我爸媽不講理，你不但沒有，還反過來關心我，我實在沒忍住······”
林西失笑，如果這樣就生氣的話，那麽剛開始接觸二次元的時候，被那麽多黑粉圍攻，豈不是早把自己氣死了？
“妝都哭花了，咱們不哭了啊，之前是一般醜，現在就是醜得沒下限了，我怎麽喜歡上一個愛哭鬼。”林西用指腹幫陶小魚擦拭着淚水，滿臉寫着大寫的心疼。
“我，我才不是愛哭鬼，我是心疼你不知道心疼自己。”陶小魚反駁，語氣強硬。
“好好好，有你心疼，今天就更沒什麽值得不開心的了，至少知道叔叔阿姨的态度比之前那樣胡亂猜測，忐忑不安要好。”
陶小魚看他是真的沒受多大影響，憋悶的心情好了很多，展顏道：“現在真有點哭餓了。”
“好，我們叫客房服務送過來，蝦餃配海鮮粥可以嗎？”
吃完晚餐，陶小魚在睡前再次提出生個小猴子當救兵的建議，然後，被林西斬釘截鐵的拒絕了。理由是，他如果連自己丈母娘都搞不定，不配當一個父親。
陶小魚聽了，無言以對，好吧，這個理由很林西，在同一天被自家男人拒絕兩次，怎麽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