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烏魯克的執政官
恩奇都卻沒有接話, 他只是固執地問道:“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何不接受希爾格納的勸誡!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也是他帶我看到了現在悲鳴着的烏魯克,你剛剛說的那些,是在逃避我的問話嗎!”
“吉爾伽美什!你到底在回避着什麽、又在抗拒着什麽!回答我——”敏銳的恩奇都發現了吉爾伽美什對自己問題的回避, 他緊追不舍, 定要問出個答案。
“哼——本王為何要回答你?”吉爾伽美什臉上極快地閃過了一絲複雜情緒, 但是很快便被他的冷笑所掩蓋。
“等你能夠活着從本王的攻擊下完手完腳地逃出來, 本王再考慮要不要回答你吧!”
吉爾伽美什飛快地用餘光掃了一眼遠在城門上的希爾格納,确認他無法聽到這邊的對話時,稍稍放松了些許。
他們打了三天三夜, 最終的戰鬥結果由吉爾伽美什忽然的收手告終。
“不打了, 再打下去也分不出輸贏。”
吉爾伽美什揉了揉酸軟的手腕, 即便有王之寶庫在一旁助陣, 但是恩奇都的速度太快了, 有時被他射/出去的武器不但沒有傷到恩奇都, 反倒是反手被恩奇都用來攻擊他了。
能夠和認真起來的吉爾伽美什戰鬥到這種地步, 恩奇都不愧是被衆神制造出來的天之鎖, 實力的确強大,和某個曾經只是山野獵人之子的現任執政官不一樣的強大。
吉爾伽美什席地而坐, 與恩奇都不分晝夜的戰鬥令他感到了疲憊, 而恩奇都也坐了下來, 喘息着調整氣息。
烏魯克之王出色的視力已經看到了白發的執政官正帶領着部下們往這片空地趕來, 但是在他趕到之前,還有些許的時間。
所以他回答了已經被自己認為是摯友的恩奇都的疑問:“希爾格納他……他對我的忠誠與愛護,關心與尊重, 不過是諸神為了留住人間所定下的釘子而已。”
吉爾伽美什臉上的笑容冰冷,帶着嘲弄的怒氣。
吉爾伽美什在成年的那一天, 見到了從神廟中出現的寧孫女神——也是他的母親。
寧孫女神的表情十分柔和,她慈愛地看着吉爾伽美什,猶如一個普通的人類母親般喁喁叮囑着他。
或許是因為神明的傲慢,又或許是因為寧孫女神即便把希爾格納收為了養子,也從未真正地把他放在心上過,只是如同普通人家提起了家門口那只好用的狗一樣的口吻對吉爾伽美什說道:“希爾格納很好用吧?他可是諸神之父親自為你挑選出來的心腹與打手,如果遇到了什麽麻煩事和危險,全部推給他就是了,在神明的命令下,他不會不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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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一段話,讓原本難掩喜色、準備登上王位後将烏魯克治理得井井有條、滿心宏圖準備大展身手的吉爾伽美什頓時面色就寒了下來。
寧孫女神沒有發現吉爾伽美什神色的變化,反倒是繼續說道:“吉爾,別忘了你的使命,你要讓人類繼續敬畏、尊崇神明,要讓人世與神界永不分離。”
吉爾伽美什是神明為了留住人間的天之楔,恩奇都是被派下來鎖住天地的天之鎖,而希爾格納則是為了保險,守護在天之楔左右的鉚釘。
“我無法對他發火,但是也無法再用原本的态度對待他了。”
吉爾伽美什何嘗不知道這與希爾格納無關,這一切都是那群高坐在天上的神明所弄出的把戲。
但是吉爾伽美什自己可以選擇不成為天之楔,選擇将人界與神界加速分離,但希爾格納本人又是如何想的?
他引以為豪的冷靜與千裏眼在希爾格納的身上全都失效了,吉爾伽美什看不穿希爾格納,所以他不知道那擔憂的表情到底是因為神明的命令,還是出于他自身的意願。
“吉爾,你這根本就是關心則亂啊。”恩奇都皺起眉頭指出道。
“既然這麽在意,為何不幹脆直接地去問問希爾?”
恩奇都站了起來,他堅定地說道,“我也很喜歡希爾,他讓我品嘗到了這人世間的美味,知道了人類到底是為了什麽而活,知道了他們能夠為了生活中一瞬美好的事物便堅強地繼續活下去。明明弱小又脆弱,但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有你我這般的強者來庇佑他們!既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那就直接去問他內心所想啊!我所知道的吉爾伽美什可不是這種猶豫的性子!”
吉爾伽美什怔了怔,然後暢快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還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
他站起了身,目光看向了已經逐漸靠近的希爾格納,他上前一步,袒露着的上半身上繪着鮮紅的神紋,讓他的軀體在陽光下更顯矯健骁勇。
“希爾格納!”吉爾伽美什雙手抱臂大聲喝道,騎着白馬而來的執政官勒住缰繩,在吉爾伽美什的面前停了下來。
“對你而言,本王到底是什麽!”
驟然被問了這樣一段話,希爾格納微微愕然地睜大眼睛,盡管不知道吉爾伽美什為何要這麽問,但是他回答得也很快,這個回複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你是我想要保護的弟弟,是我的親人——”
“行了!”明明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吉爾伽美什的臉卻又臭了幾分,他打斷了希爾格納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語,示意恩奇都跟着自己返回王都。
希爾格納跟在後面,頓了一會,還是沒忍住開口道:“王啊,還是先披上衣袍吧。”
在與恩奇都的打鬥中,吉爾伽美什身上那原本華美的衣袍早就化為了碎布,只剩下些許還遮蓋着要害部位,但實際上蔽體的功能也不剩多少了。
“不必了!本王的玉體沒有一絲值得羞恥!”吉爾伽美什自傲地揚起了下巴,反倒是湊近了希爾格納,讓他看得更加清楚。
希爾格納沒有後退,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吉爾,烈陽毒辣,就算你有神明的血脈,也是會對你的皮膚造成傷害的。況且此處風沙大,不披上衣袍的話到時候,你的玉體到處都會夾着砂礫,就算要清洗,受苦的還是吉爾你本人。”
恩奇都倒是早早地就在一旁換上了新的衣袍,他新奇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朝希爾格納露出了溫煦的笑容:“多謝你了,希爾格納,這身衣服我很喜歡!”
希爾格納對着恩奇都的表情便柔和了不少:“你喜歡就好。”
吉爾伽美什最後還是披上了那件袍子。
當他與恩奇都返回到了王都廣場時,吉爾伽美什便下令取消了初夜權,以及将那些修築城牆的男人們放回家中。
烏魯克的人民都沸騰了,他們贊頌着吉爾伽美什的回頭是岸、改過自新,同時也把恩奇都奉為了上賓。
人們覺得苦日子終于到頭了,歡慶的宴會徹夜舉行着,希爾格納都被灌了好幾次酒。
王城裏的酒可不是城外百姓們自家釀的果酒一樣清淡,希爾格納來者不拒,他的确很高興,吉爾伽美什終于能夠恢複成原本賢明又理智的性格,果然朋友的作用還是家人無法代替的。
把自己放在了家人這一位置上的希爾格納終于不勝酒力,醺醺然地依靠在王宮某一處的露臺上,熟睡了過去。
手中金杯裏盛着的鮮紅酒液從杯沿淌下,流了露臺滿地。
吉爾伽美什就是在希爾格納已經熟睡了以後,踏着月色出現了。
他先是掃視了一下希爾格納臉上因為酒而泛起的紅暈,再看了看他竟是就這麽依靠着冰冷堅硬的石臺,馬上發現希爾格納如果繼續在這裏睡下去,明天肯定會腰酸背痛,工作時脖子和肩膀絕對會發出“咯吱”的聲響。
但是吉爾伽美什并沒有好心地叫醒他——即便重新變回了賢明,這等小事高貴的王怎麽可能屈尊去做?
所以王選擇了讓執政官繼續睡。
誰讓希爾格納居然在他十分認真地發問時,給出的回複一點都不讓吉爾伽美什滿意。
惡劣的王不僅不讓勞累多日的執政官睡在冰冷的石臺上,就連這一點安穩的休憩時間也不肯給他。
吉爾伽美什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希爾格納的鼻尖,讓他無法順利地呼吸。
沒過多久,希爾格納的眉頭便緊緊地皺了起來,臉上的紅暈也退了下去,手腳在輕輕搖晃着,馬上就要從睡眠中清醒過來了。
當希爾格納好不容易從胸悶氣短的難受中清醒過來,便看到了眼前模糊糊的金色人影,他尚且來不及發出‘什麽人’、‘你在做什麽’的質問,便愕然地發現自己為了順暢呼吸而微微敞開的唇,被這個人影所攫取住了。
對方的嘴唇微涼,柔軟得如同涼糕,舌頭卻又狡猾,就好像一條靈活的蛇,從希爾格納微啓的唇瓣中探了進去,将他因為醉酒而火熱無力的舌肉又舔又吮,舌面與舌面接觸的地方仿佛過了電一般,一股股噼啪電流從舌尖傳到了脊椎,讓大腦已經模糊的希爾格納發出了難耐的喘息。
原本準備推搡的手軟軟地在中途落了下去,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希爾格納的手掌貼着對方赤/裸着的肩膀,那結實精致的肌理,和不斷上升溫度的肌膚,讓被夜風吹得身體有些發涼的希爾格納都覺得非常舒服。
而對方滾燙的雙手也從希爾格納寬松的衣袍中探了進去,在他微涼的肌膚上一寸寸撫摸過去,讓他們的身軀貼緊得密不可分。
希爾格納數次想要睜大眼睛看清楚到底是誰在親自己,但是酒意就好像玻璃上的霧氣,蒙在他的眼睛上,讓他始終看不清對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