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阿爾斯特的光之禦子
希爾格納當然早就發現了有人跟着他們。
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商隊可不是那些普通成群結隊的商人們能夠比拟的,因為貨物中帶着重要的資源,雖然知道不會有人發現,但希爾格納還是讓部下們掩去了行蹤。
以防萬一而已,也算是另一種實戰演習。
不過沒有想到原本只是掩蓋蹤跡的慣例,竟然會釣出這樣一條‘大魚。’
那一頭深藍色的長發、迅捷的身姿,還有被拿在手中似乎吸收了血液般鮮紅的□□,希爾格納幾乎是一瞬間便認出了來者是誰。
庫丘林——庫蘭的猛犬,曾經徒手打死了富商庫蘭馴養出來的獵犬,作為補償,曾經名為瑟坦達的庫丘林提出在富商新一批獵犬長大之前,由他代替猛犬來保護他們,也因此,得到了庫丘林這個名字。
在希爾格納的情報網中,庫丘林是上了名號需要關注的人物。
竟然在這個時候和他相遇了,這完全超出了希爾格納的意料。
畢竟現在個商隊裏能夠和庫丘林匹敵的,除了他本人以外恐怕再無他人。
但即便是希爾格納,也沒有想到,自己本以為會出現的惡戰居然是以這樣無厘頭的方式消弭。
他當然是不可能答應的,雖然在阿爾斯特同□□人并不少見,也不曾被大衆厭惡,但是希爾格納怎麽可能會答應一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男性的求愛?
他十分幹脆地拒絕了庫丘林的求婚,并且使出了魔法将昏倒過去的部下們喚醒來。
“十分抱歉,希爾格納大人!是吾等的失職!”意識到自己竟然一擊就被打暈的部下們誠惶誠恐地朝希爾格納單膝跪地,垂首請罪。
希爾格納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馬上拔營出發,也沒有追究他們的過錯。
畢竟在整個愛爾蘭,能夠和庫丘林打成平手的人,恐怕屈指可數,商隊沒有出現傷亡已經是大幸了。
部下們不敢出聲,畢竟自己在主人面前出了個大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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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動作迅速地把東西收拾好,那一個個在草地中立起的帳篷很快就拆開、收回到了木車上,然後所有人跳上了車,開始揮鞭驅趕着馬匹。
這些快速駛動着的木車和庫丘林知道的完全不一樣,即便是在草原上疾馳着,也沒有多颠簸,并且還能夠在搭乘上這麽多人的同時,速度也不慢。
庫丘林當然不可能就這麽讓自己中意之人離開,在接下來的行程中,他不緊不慢地跟在商隊後面,偶爾還脫隊去獵了好幾頭野豬回來,然後扛回來放在了商隊面前,一臉期待地看着希爾格納。
這分明就是在像希爾格納展現着他的武技與力量,證明他是一個值得交付的男人。
“大人,您看,是不是該把他趕走?”部下芬利試探地詢問希爾格納,他們的商隊正燃燒起了篝火,把竈臺架起,準備做晚飯。
而庫丘林則帶着野豬坐在了篝火邊,在輕松地把野豬剝皮切割後,順理成章地讓商隊的廚師一起烹煮着豬肉,他盯着希爾格納的臉,露出燦爛的笑容。
沒有人敢出聲,希爾格納面無表情,而庫丘林還在輕快地詢問着希爾格納家住何方、父母還健在嗎、提親的時候聘禮用一百頭小羊羔和一百桶麥芽酒,以及十頭牛,會不會不夠盛大?
即便是希爾格納也不得不承認,庫丘林的确很強,并且那直率坦然的模樣也令他無法産生惡感。
原本部下們不該讓庫丘林這麽輕易地接近希爾格納,但是他們所有人都不是庫丘林的對手。
早在第一次庫丘林靠近他們駐紮下來的營地時,部下們便試圖阻攔過了。
經過訓練的四十個人組合起來的隊伍被庫丘林空手摞倒了,如果不是礙于他們都是希爾格納的部下,讓這位光之禦子手下留情,恐怕他們會要傷筋動骨好一陣子。
——而且庫丘林還在摞倒他們的同時,還把他們身上配着的輕藤甲給剝了下來,這樣的力量和這樣的身手,如果庫丘林願意,他可以随時取走他們的性命。
回想起來,芬利身上的青紫好像又疼起來了。
“你們所有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對手,怎麽趕?”希爾格納瞥了芬利一眼。
雖然部下們還是秉承着職責圍着他,把庫丘林層層地擋在外面,如果希爾格納真的想要趕走庫丘林,也不是沒有方法,但是現在沒有必要徹底撕破臉。
能夠和阿爾斯特的光之禦子打好關系,總歸不會是壞事。
盡管以這樣的方式扯上關系并非希爾格納的本意,但是既然無法甩開庫丘林,也沒有辦法趕走他,那就只有好好招待他了。
庫丘林被邀請到希爾格納的身旁時毫不意外,這是早晚的事情。
在明滅的橙色火光中,他咧嘴對着希爾格納一笑:“我給你切了野豬身上最嫩、最香的一塊,你一定會喜歡的!”
面對這樣的盛情,希爾格納點了點頭,開口道:“我知道了,多謝你。”
草原的夜晚有一些冰冷,嗚嗚的凜風呼嘯過大地。
希爾格納此世的軀體因為一些緣故生來體寒,他将身上的獸皮攏了攏,蓋住了自己的頭發,同時也将庫丘林那幾乎要灼傷他側臉的目光遮擋在外。
見希爾格納擋住了自己的臉,庫丘林發出了十分明顯的失落聲,不過希爾格納理智地沒有詢問,開口轉移光之禦子的注意力道:“說起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為什麽會來尋找我們?要知道,獨自一人深入這片草原,即便再怎麽強大,也是一種有勇無謀的行為。”
而且他們商隊都是低調行進的,不可能輕易被人發現。
“啊——我就說忘記了什麽!”庫丘林經過希爾格納這麽一提醒,才記起自己最初是為了麥芽酒才找過來的。
“你們的酒實在是太好喝了!滑入喉嚨的第一口就把我給征服了!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區區一紮酒根本不夠喝,所以就問了旅店的老板找過來了。”
庫丘林說的簡單,不過希爾格納知道的,他釀出的酒以味道一騎絕塵,已經成為了旅店招攬客人的王牌。
而商人重利,即便是光之禦子,也不太可能從他們的口中掏出自己的信息,除非……
果然不是自己的人就是用的不夠順手。
不過現在再追究也毫無用處了,希爾格納在心裏把建造驿站和修路這一方案提上了議程。
還是力量太弱了,如果不是礙于他的故國被阿爾斯特的康丘弗王和康諾特的梅芙女王夾着,而周邊又和另外三個國家接壤着,希爾格納也不需要選擇韬光養晦。
當然,造成這樣情況的另一大原因,則要歸功于希爾格納此世的父親了。
如果他明面的身份不是區區商人之子,而是領主之子,希爾格納完全不需要這麽避人眼目地發展自己的勢力。
就連好不容易湊齊的這四十人的商隊,雖然面對着小波的劫匪還能一戰,但是對上庫丘林這種等級的對手,就一敗塗地。
而在這片土地上,能夠和庫丘林相提并論的還有好幾個騎士。
在這個時代,商人、領主、騎士的地位已經隐約有了區別,如果有商人竟然敢建造起自己的領地和勢力,那麽領主和國王恐怕就要去他家‘做客’了。
“麥芽酒麽。”希爾格納倒是不意外,畢竟他釀造的酒和普通的麥芽酒多了蒸餾的這一過程,僅僅只是這一步,便足以使得酒的風味更佳濃厚了。
而這些與生死鮮血打交道的騎士們最喜歡的便是能夠一醉解千愁的酒了,他賣出的酒中,買酒最多的客戶就是各國的騎士們。
“去把車上剩下的酒都拿出來招待客人。”希爾格納吩咐着芬利,這名黑發的青年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但是閣下,那酒不是您打算——”
“好酒本來就是該招待貴客的,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希爾格納打斷了芬利的話,他在內心嘆了口氣,如果芬利不是母親派給他的近侍和護衛,他早就換一個人了。
雖然芬利頭腦不太好使,但忠心還是毋庸置疑的。
這一次商隊的目的地是拉格洛奇塔,這些酒與其送給那個男人,倒不如給庫丘林喝掉,反倒更好。
庫丘林就像是沒有看到芬利怒瞪着自己的目光,他湊了過來,鮮紅如鴿血的眼睛倒映着火光,倒是顯得更加剔透好看了。
他們的距離如此之近,希爾格納幾乎可以感受到從庫丘林身上傳來了暖烘烘的熱意,還有那落在自己面頰上溫熱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