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三十七
“我的确厭惡任何一種方式,用快樂溫馨把事兒搞得模模糊糊。”
下機,過安檢,等在機場的是Marcel,他希望這趟旅程的終點是帶着她歸家昭告天下,可惜事與願違,她說要遲點再回到多特蒙德,然後輕輕松松地把他送上機,他并不愉快,她視而不見。
臨別亦要那麽狠,正這樣鬧着脾氣的時候,她卻又給了自己一枚蜜糖,在人來人往的機場上,當着她的長輩的面,輕吻他的下巴,尚且有餘溫的痕跡,直到坐在機艙裏他還在回味,順帶也就忽略了Burke和姚女士臉上忍俊不禁的神色。
在威尼斯的最後一天,她說要帶他去見一個好友,讓他好好刮刮胡子,“噗”一聲丢給他一盒發膠:“外公說你還是抹點發膠比較好。”
他當然知道,這幾天不抹發膠簡直不想見人好嗎?
可他們是要去見誰?
但見Mavis只是随意套了一件大衣就等在了鞋架處,他抽起傘還沒說話,天空忽地張開烏柒柒的大口吐出一大口雨水來,砸在地上“噼裏啪啦”作響,花園裏的花被砸彎了腰,翠綠的半高的樹木在雨水的親切慰問下尤為顯得可愛。
羅伊斯歪着頭問Mavis:“還去嗎?”
“這種雨很常見的,大概我們去到半路的時候,它就會停。”她用眼神示意他打傘,黑色的長柄傘,傘面很大足夠可以站三個人,他摟住她的腰走在大街上,與其說是街不如說是小徑。雨水并不兇猛,但風卻很大,他撐着傘頂住風,另一只手越發抱緊她,生怕穿着平底鞋的她會在這雨勢中摔倒。
在暴雨風急之際,摔倒之際,擁她入懷內,這是她少女時期曾經夢想過的事。
很可惜,她的摔倒總是沒有任何浪漫成分所在,不是在人滿為患的球場中摔下去,就是在追逐新聞當事人中摔個狗啃泥,又或者是在球迷慶祝的人潮裏跌倒……
所以她是在經歷了各種糗事之後,終于被上天垂憐,賜了她一個……除了踢球之外,算不上聰明的二貨?
無可否認,她是很高興的。
Mavis帶他去的是一家電動城,“藏匿”在某古建築的頂樓,狹窄得像是個見不得光的場所而不是一家電玩商店。
從一堆貨品中走出來的是個清瘦的男子,留長發、絡腮胡,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沒有絲毫熬夜打電動的倦怠氣息:“Ciao Mavis.”
“好久不見,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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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vis回過頭給羅伊斯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大家都叫他西瓜。
西瓜,這樣奇怪的外號,等他們打完招呼,Mavis就到店子裏面去搜刮,留他們兩個大眼瞪小眼,最後西瓜提出打一局。
“贏了嗎?”許久,Mavis才冒出來,她手裏拿着幾張游戲碟從倉庫裏出來,一臉期待地看着他,這一刻他覺得她就像只土撥鼠冒出來,他得意地揚了揚手柄,“嗯,我贏了。”
“So wonderful!”這句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和店主西瓜,後者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類似“敗給你”的表情,然後又再歸于平靜:“是的,我輸了。但是你還是沒有贏過我。”
“那又怎樣,我沒說過一定要親自贏你。”
結束這一系列奇怪的對白後,他和她離開這家逼仄的小店,室外的陽光炙熱地附在皮膚上,傘被他拿在手裏,左手牽着她。
走過好幾裏的路之後,他終于按捺不住開口:“……诶,你不打算和我說說怎麽回事嗎?”羅伊斯半眯着眼低頭問道,他的臉頰向來備受太陽的寵愛,兩排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似的在光線下顫動,投下剪影。
“從我外公每年四月份在威尼斯小住開始,我就有跟他打電動,但我從來沒有打敗過他。這是我的一段辛酸史,不過今天被你終結了。”
“我是第幾個被你帶去的人?”他情緒低落地反問,換來對方詫異的眼神:“你是第一個啊,說實話你是用哪一招打敗他的,去年他們店裏舉辦比賽,差一點我就拿到冠軍,沒想到他作為舉辦方居然也參加了,簡直是令人發指,我一直覺得他是不想讓別人贏走那個手辦才突然說自己也是參加者之一。這個混蛋!”
聽着自家妹子咬牙切齒提起別的男人,始終心情不太好,他伸出手揉亂她的頭發:“那你剛才怎麽不找他要那個手辦?”
“嘿嘿,你們在前廳打游戲的時候,我去倉庫幹了件壞事。”看着她的眼神,他就心知不妙,“你做了什麽?”
“他是沙爾克球迷,我把我們的隊旗穿在他最喜歡那個手辦身上了!哈哈哈!”
這個真的是他女朋友,為什麽他好想從岸上跳下去。
所以,這個舉動是在對外承認,這個男人是我的了嗎?
她把我帶到她的家人、好友、甚至是對手面前,而這些考驗,我都通過了,所以,我是被承認了對嗎?
羅伊斯坐在小福哥的副駕駛座上時,覺得自己是時候該買輛車,并且把駕照這個事情解決才好,他決定要把Mavis拐到自己家去,再不能讓她坐到隔壁那個磁卡的副駕駛座上。
回到家的第二天他才開始有一點真實感,他是真的離開威尼斯了,坐在沙發上浮浮沉沉的感覺不能幸免,與之相差一個小時的意大利,現在是傍晚了嗎?
電話打過去,很快就被接了起來:“Marco,到家沒?”
“嗯,你現在在做什麽?”
“我啊,在醫院複診。你呢?”
“……我在給你打電話。”
“嗯,你什麽時候見你的體能教練?”
“明天吧,怎麽了?”
“沒事,早點休息,我還有事,先挂啦!”似乎真的很急,電話急促地被挂掉,他怔怔地拿着手機過了一會兒才放下來,才分開一下下他就忍不住想念,想要她在身邊,就算不說話也沒關系,只要抱住就好。
Mavis挂掉電話後繼續剛剛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像這種老土的驚喜手段,真沒想到她居然還在做,是明天的飛機,他一定想不到。
告別姚女士和Burke後去機場,路上給Linda挂了電話,這是在她年假裏第一次打電話給這個好朋友,因為羞于讓她知道自己在魯爾德比後參與鬥毆還進了局子的事情。現在要回去,自然要打電話認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個道理倒是世界通用。
午休時間接到Mavis在威尼斯時用的號碼,Linda深吸了一口氣抽出壓在文件下的A4紙——上面寫滿了她要審問的問題,你這小樣終于舍得給我電話了,真是欠收拾。
電話接通後的安靜讓姚易不敢輕舉妄動,輕輕地打招呼後,弱弱地問:“我親愛的女王大人,好久沒聽過你的聲音了。”
“嗯哼,真難得你還記得我。”
“小的,哪敢忘了您。”
“說說看,你為什麽突然消失,直到現在才敢給我打電話。我對你和那個小男友的進展沒興趣,別想着糊弄過去。”
Linda在電話裏聽到船杆與水流接觸時發出的聲音,然後才是她的回答:“額……做了一件蠢事情,然後覺得很丢人,就跑回外婆家去。就和我以前那樣,你罵我吧,我知道這樣很沒出息。”
“可是,你喜歡的那個人跑去威尼斯找你,這也蠢?”
“然後,這個錯誤,發展到現在已經覆水難收。”姚易嘆氣道,“我和他在一起了,頭腦一發熱,我們倆就這樣了。”
“是你頭腦發熱,還是他?”Linda一語中的,“你呀你,別搞混了,到時候傷了別人。”
姚易的笑聲隔着層層疊疊的空間落到她的耳朵裏去:“你們呀,不是這樣勸告他,就是這樣警告我。我到底有什麽不讓人放心的。”
“我太清楚你了,尤其是你現在這個态度,你根本就沒有放手一搏和他在一起的覺悟,我敢打賭,你不相信他會喜歡你,這種可有可無的态度根本沒辦法給別人安全感,像是随時可以離開。”很想張口問Linda,你憑什麽這樣肯定,但不能反對的是,她說中了一半。
姚易吸了口氣,看着流水慢慢回答道:“你怎麽就知道我沒有放手一搏和他在一起的覺悟呢?他喜不喜歡我沒關系,我喜歡他就夠了呀,我知道在賭,可我想留下來陪他生活。從回到威尼斯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麽我要躲,為什麽我不願意直面自己早就脫離一個球迷的範疇,喜歡上他,就像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他突然找過來,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在猶豫、顧左右而言他……”
“你知道我原本不是這樣的人的,但是,他不一樣,輕易改變我的決定,我覺得很有必要為他賭一次,所幸我賭贏了,果然他不是對我沒有感覺的,盡管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你說對了,我是準備随時離開,但主動權不在我。只是希望到時候,我會識趣點,不要搞得彼此都難堪”
“Mavis,你會吃苦頭的,別想着到時候還能躲到哪裏去,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趕緊回來上班。”
如果從一開始就預計別離的局面,她就可以提前準備,只不過現在,她還想當個一無所知的熱戀病患。
愛情不是必需品,她從來就不以此賴以生存,她給的愛已經要不回來了,不如就跟着他走一段,反正時間還很多,又不是耗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梗就快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