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這樣,白棠和沈廷鈞在将軍府內住了下來。武非凡給兩人安排的是最好的一座院子,并叮囑下人沒有裏面的允許不得随意入內打擾貴客。就連武家弟子,也被他一陣敲打。然而,武非凡并不知道被他所尊敬,招待周全的沈廷鈞就是被道門所忌憚的魔君。
這會,他正一臉為難地看着自己最寵愛也是寄予最大厚望的重孫,最後,輕輕一嘆,“笙兒,拜師的事,以後休要再提。”
“您以前不是經常誇贊笙兒的天資百年難遇,為何不讓我去試一試?”以他們将軍府的地位,自然有資格知道修真門派也會向凡人開放收徒的消息,但可惜的是,收徒這樣的盛事不是每年都有,他的父親便錯過了一次。到他這一代,到如今尚沒有收到仙人會下山招收弟子的消息。他不想和他的父親一樣,等到十幾年後因為年齡太大而不能參加仙門收徒的考核。“難道您就忍心孫兒這身資質同父親一樣荒廢在這小小的周國?”
“放肆!”武非凡盛怒下的氣勢豈是武笙能抵抗的?但武笙固執地不肯低頭,仰着頭眼神堅定地回視武非凡的審視。少刻,武非凡收起了外放的氣勢,“笙兒,你可知武學上的資質并不能代表修仙的資質,這是兩種不能相提并論的天賦。”
“那我也要試試,若我連試試的勇氣都沒有談何超越老祖宗您的境界?”
聽到他這番狂妄自大的話,武非凡不怒反喜,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我武家的弟子,老夫便舍了這張老臉替你去求一次。”
武笙喜笑顏開地站起來走過去,“謝謝老祖宗,還是老祖宗您最疼笙兒。”
“你這孩子,算準了老夫不會拒絕你是吧?”
武笙嘻嘻一笑,“老祖宗您慧眼如炬。”
武非凡暗暗搖頭,“罷了,老夫現在就去走一趟。”
“那笙兒在這裏等您的好消息。”
武非凡來到白棠的院落,神情已然和在武笙面前的雲淡風輕不同,整個人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他在外面畢恭畢敬地站了一會,收到了白棠讓他進去的信號。
一進院子,武非凡發現這座院子哪裏還有他所熟悉的半點影子。這就是修仙者的手段嗎?這麽一想,武非凡的心裏也有了一絲火熱,當年他沒能拜入恩公門下,若是,若是笙兒當真有這福氣……
等到走入廳堂,武非凡才真正地震撼了,裏面擺放的物件沒有一件是他認識的,而且一走到這裏,他感覺到自己常年無所進的內力有了增長的波動,這一刻,武非凡對白棠兩人敬畏到了極點。“非凡拜見恩公,打擾恩公之處還望海涵。”低垂的視線沒有看到常伴在白棠身邊的沈廷鈞,武非凡在心裏松了口氣。
“我既住在你這裏,你便無需這般客氣。”
“能得恩公住在這裏,是非凡的榮幸。”
Advertisement
白棠笑了笑沒有再開口,武非凡心裏藏着事就怎麽站都不舒服,随即心裏一橫,對白棠說明了來意,之後,緊張地垂下頭不敢再去上面的白棠會是什麽表情。
白棠沒有馬上給予答複,廳堂便陷入一陣死寂般的沉默,慢慢地,響起了武非凡的呼吸聲。武非凡握緊了垂下的手,舔着老臉道:“小不點知道這件事讓恩公為難了,只是小不點的重孫從未求過小不點一件事,小不點只能厚着臉來求恩公一次。”
連小時候被白棠戲稱的“小不點”自稱都出來了,可見武非凡當真是把什麽都豁出去了。白棠忍不住笑了,“也罷,你就帶他過來我瞧瞧資質如何。”
武非凡不敢置信地擡起眼,耳邊聽到白棠又道:“還不去?”馬上行了個禮出去了,不一會,就帶着武笙一陣風似的回來了。
武笙見了白棠,可不敢像在老子和老祖宗面前那樣跳脫,規規矩矩地向白棠行禮問安。然後,忐忑地在原地等待命運的宣判。
白棠隔空将一絲靈力打入武笙的體內,武非凡和武笙見了她的動作,知道這是在測試武笙的資質,都屏住了呼吸。待白棠收回那絲靈力,視線看過來時,都挺直了身體。
“恩公?”就等不到白棠出聲,武非凡還是沒有忍住問了出來。
白棠沒有看他,目光直直地掃向武笙:“你真想修仙?”
武笙心中一喜,忙不疊地點頭:“做夢都想!”
“即便讓你斬斷在塵緣,從此步入凡塵也要修仙?”
武笙遲疑了,雖然他年紀小尚不懂白棠問這話的真正含義,但也知道這是以後大概見不到親人的意思。“可是,您不是可以……”後面的話,他沒敢說出來。
“想清楚了再回我。”
武非凡在旁邊頻頻給重孫打眼色,可惜武笙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中。良久,重新擡起頭,對着白棠斬釘截鐵地回道:“那我也還是要修仙,請仙師成全。”
“你既下定決心,我又應了小凡……”後面的話被一道突至的身影打斷,緊接着,屋內所有的擺設在悄無聲息間碎成粉末,武笙和武非凡兩人,也在同一時間重傷昏倒在了地上。
白棠卻像是沒有看到一般,端起手邊的靈茶抿了一口。
幾息過後,沈廷鈞才算平複方才聽到白棠松口要收弟子入門的消息的震怒,他看着坐在上面神色淡然喝茶的人,剛剛消下去的怒意又有上升的趨勢。“你就沒有要和我解釋的?”
白棠冷靜地道:“以我如今的身份,你以為還可以收誰到我門下?”
沈廷鈞一滞,繼而表情有些讪讪的。之前聽到白棠那番話,他當真以為……“我會盡快為你找到能夠修煉的身體。”說罷,走到她面前彎下腰攤開手掌,上面有一個瓷瓶,周圍還有淡淡的藥香漫開。“這是我為你煉制的靈丹,能幫你暫緩元魂的損耗,每日一粒。”
白棠把丹藥收了下來,又聽沈廷鈞對外面喊了一聲“還不進來”,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一步一步低着頭走了進來。走到中央,朝她跪下行禮:“婢子月竹見過夫人。”
白棠擡了擡眼,沈廷鈞對上她看來的視線,盡管心裏對這個稱呼滿意的不行,面上只能故作不滿的冷哼一聲,“忘了本尊怎麽吩咐你的?以後要叫主人。”交待完,又去對白棠解釋,“下面辦事的人我信不過,這幾日我會親自前去督促為你尋找身體的事。月竹是我找來服侍你的,你有何需要,只管讓她去做。她若有任何讓你不滿的地方,你處置了便是,無需知會我。”
跪在下面的月竹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身上連一絲波動變化都沒有。
白棠輕輕地掠過去一眼,便知這個月竹有着高階修士的修為。讓一個高階修士跟在她身邊服侍,恐怕還有一半存着監視她的目的。左右這種事,沈廷鈞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而他也知道這層目的瞞不過她,從來都是做的坦坦蕩蕩。
“你先把他們送回去,不要驚動府上的人。”
“是,主人。”應完,月竹一手抓起一個就從廳堂消失了。
“不是收徒的話,剛才你想說的是什麽?”月竹一走,沈廷鈞開始撿回剛才還沒有真正解決的問題。
“那孩子的資質是修仙的良才。”何止是良才,還會是各大門派争搶的上好資質。“我只是想給他一份踏入修道界的機緣而已,如若我沒有記錯,再過半年,靈宗會在吳國招收弟子。”
“你自然不會記錯。”沈廷鈞想起了初見這人,也是被她如此指點“機緣”,一絲但淡無痕的殺意自臉上一閃而逝,“若他是女子身,倒是不枉費他這身資質。”
白棠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卻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我可以等你修為升上去幫我煉制最适合的身體,別人的身體即便可以修煉,終究不是我自己的。”
“可你需要能等的時間。”
白棠還要再說些什麽,從元魂中傳來一陣刺痛,下一刻,昏倒在了沈廷鈞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