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到熊莉莉放學去寵物店接小白的時候，小白正蜷縮在一只小小的藍色籠子裏。
熊莉莉剛想打開籠子把可憐的小白放出來，花靈卻阻止了她。
“熊莉莉，寵物都是要養在籠子裏的。這其實并不是籠子，而是一間小房子，家養寵物都應該有的小房子。這個可愛的房子是非賣品，因為是熊莉莉，花靈姐姐才送你的！”
籠子做得很細致，上面還有一個“小黑屋”的金屬牌子。籠子裏面鋪着一塊厚厚的小毯子，有食盒和水罐，甚至還有個骨頭形狀的小枕頭。整體看起來這籠子還是很不錯的。
只是端着蘋果味汽水出來的憨厚男人，一看見這籠子就有點心慌氣悶腿抽筋。在送給熊莉莉之前，這籠子就是他專用的。
“寵物都用的麽？”熊莉莉一臉猶豫地看着花靈。“可是，小白看起來不太舒服。”
“那是因為他肚子裏有寄生蟲，所以我給他打了一針。在小房子裏睡一覺，明天他就愛上這個新家了！”花靈很專業地解釋道。
即便是她說得都是假話，此時的小白也無力爬起來反抗她。
妖怪本來就是自私冷血的物種，他們雖然修成人形，但是卻永遠都不會有人性。
在妖怪的世界，妖力弱小的小妖怪根本就無力法抗大妖怪，只能任由大妖怪欺負，折騰，擺布，甚至是被吃掉。
妖怪的世界裏沒有英雄保護弱小，想要生存下來唯一的法則就是不斷地變強，直到站在妖怪世界的巅峰！
這一刻，受到蟒蛇妖怪侮辱和欺負，又被強行關進帶有封印的牢籠裏的小白，第一次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是多麽的弱小。
他發誓要變強大，要變得比所有妖怪都強大。到時候，他也要把蟒蛇妖鼠妖關進封印的牢籠裏，他也要把黃鼠狼踩在腳下，把那只看門狗當晚餐！
剎那間，滿懷悲憤的小白四周再次聚起了黑色的霧氣。花靈看着籠子裏的小白老虎，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那憨厚的龍貓大叔正熱情的把果汁送到熊莉莉的手裏，胖大叔真的很喜歡熊莉莉這個小胖妹。
“謝謝，龍大叔。”熊莉莉禮貌地對胖大叔說道。
“不謝，不謝，熊莉莉最近都沒來我們店裏看小動物了，我們店裏的孩子都想你了。吶，熊莉莉今天想不想帶一只小寵物回家作伴？”
“額，不用了，龍大叔，我現在有小白就足夠了，小白可棒了！”熊莉莉笑眯眯地說着。她又跟花靈打了個招呼，就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提着籠子，離開了這家在門上畫着胖老鼠标志的寵物店。
花靈若有所思地看着熊莉莉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吶，老公，那只虎崽子很奇怪，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白虎妖。”
忠厚的男人安撫似的拍了拍花靈的肩膀，一改之前的小男人的畏縮姿态，挺着肚子反而是一副安全可靠的樣子，他那張老實又普通的臉瞬間就充滿了男人味。
“老婆，你在擔心什麽，神靈早就消失了。神獸和兇獸不是死掉了，就是陷入了沉睡。失去了信仰的他們永遠都無法醒來，也無法轉生。我們就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存在，因為得到了供奉，我們這群老家夥得以活下去。不管那只虎崽子是什麽，老婆你都不用擔心的。”
“我只希望這一世可以久一點。”花靈說着，就流下了眼淚。
“老婆，不會永遠這個樣子的，聚集我們大家的力量這一次一定可以改變的。何況熊姥姥不是已經開始行動了麽？”龍貓一邊說着，一邊擦去了花靈的眼淚。
“轉機該不會就是那只小白老虎吧？那你還挑撥我狠狠地欺負他？”花靈生氣地看着她老公。
“沒辦法，他太弱了什麽都做不了。如果說他是那個變數的話，以他現在的實力到時候情況肯定會很糟糕。年輕的孩子我們一定要磨練他的心智，踐踏他的尊嚴，他才能知恥而後勇，茁壯長大。”忠厚的男人說着笑了起來。
“可是，萬一長歪了怎麽辦？”
“安心，萬一歪了，熊莉莉會把他掰正回來的！”胖龍貓笑眯眯地說着，他可是對熊莉莉充滿信心呢！
“……”
寵物店外面，熊莉莉把果汁倒進了籠子的水盆裏。“吶，小白，喝點龍大叔做的果汁吧，可好喝了！”
小白有氣無力地擡起頭看向熊莉莉，眼睛裏滿是委屈和不甘。小白就像是在外面受到大妖怪欺負的幼崽，需要別人安慰。
可惜大熊莉莉顯然不具備跟他溝通的能力，而且也不擅長揣摩小動物的心理。
“吶，小白，肚子裏有蟲子所以才這麽難受的，上次我的肚子也疼了好幾天呢！”
熊莉莉一邊安慰着小白，一路帶着小白在各個店裏蹭吃騙喝。
可憐的小白被熊莉莉編了一大堆狗血的悲劇身世。所有人聽了熊莉莉的故事都被感動了，給小白送上了大把的零食慰問品。熊莉莉的書包越來越大。
小白就算垂下耳朵都能聽到妖怪們的竊竊私語。
“天呀，那只小白老虎太慘了。聽說是因為長得醜，才被貓媽媽丢下的。”
“嗯嗯，因為太小了，還要被人類的幼崽追着打。”
“好不容易被熊莉莉救了，還不幸身染絕症。”
“那只小白虎活不下去了，別攔着我，我要去給熊莉莉和小白老虎捐贈零食！”
捐贈你妹呀！小白剛才有多難過多自卑，現在就有多郁悶多想吐血。熊莉莉那個破孩子實在太沒有下限了。
上午小白剛剛下定決心，永遠都不再配合熊莉莉混吃騙喝了。下午他就被迫成了熊莉莉混吃騙喝的道具。
光是通過這條街就用了很長時間，熊莉莉得到了一大堆慰問品，心情可好了。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天空中的雲朵不斷地幻化出奇異的形狀。
小白又生氣又郁悶，他覺得自己很糟糕了。明明體內流淌着尊高的血脈，卻因為太過弱小，不止受到人類的欺負，還要受到妖怪們的鄙視和威脅。
這個世界上，似乎所有的人都能欺負他，他就是這麽一個差勁的存在。
小白絕望地擡起頭仰望着天空。
剎那間，天空變成了紅色，空氣的黑色霧氣都在不斷地向着他的身邊彙聚而來。
他就像是一只吸了水的小海綿，不斷地吸引着吸收着那些黑色的霧氣。耳邊還能聽道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
“老張實在太傻了，活該被所有人排擠。”
“咱們一起教訓那小子一頓，把他腿打斷看他還怎麽參加運動會！”
“沒有錢你就去偷去搶，跟我借算怎麽回事？”
“什麽？老媽沒錢治病，我一個藍領工人哪裏有錢管她？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呢！”
小白隐約地意識到，他似乎得到了與衆不同的能力。
只是這能力到底是什麽，他還沒搞清楚。
有了能力的妖怪跟沒有能力的妖怪地位就完全不一樣了。有了能力是小妖怪轉成大妖的一個标志。
一般的妖怪都是先修成人形才能擁有能力的。
小白卻因緣巧合，受到了太多刺激找到了屬于他的能力。只是低頭看看短短的毛茸茸的四條小腿，小小的腳掌，這種身形離修成人形似乎還早差得遠呢。
小白都不知道為什麽別人家的幼崽200年就已經差不多長成了，他的身形卻似乎從來沒有長大過。時間就像在他身上凝固了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混血的緣故？
母親總是說他的父親是一個了不起的大妖。不懂事的時候，他也曾幻想過父親偉岸的身形，巨大的頭顱，鞭子一樣的虎尾。他的童年是快樂的，無憂無慮的。
直到後來，聽小妖怪們說起，他才隐隐約約地知道母親和他已經被父親遺棄了。
因為他的“畸形”麽？是因為他永遠都長不大麽？
慢慢地，他就對父親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和期待了，他不在等待着那個永遠都不會回家的大妖。
他卻仍是忍不住夢想着，有一天，他可以像母親那樣長出一對巨大而又潔白的翅膀。
直到今天，他有了能力，他才明白夢大概就只是夢，他永遠不可能長出翅膀。他的能力不是飛翔，而是跟黑色的霧氣有關。
小白心裏帶着說不出的失望。似乎從離開家被送到這座城市開始，命運就總是跟他過不去。
小白無精打采地看着天空，随手還撓了籠子門兩下。被下了封印的籠子，有道電流刺得他爪子很疼。
“哎，小白不喜歡這個房子麽？”熊莉莉這才後知後覺地看着他。
小白用嚴肅臉看着熊莉莉，用最大意念告訴這胖妞。虎爺已經是大妖了，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小鐵籠子！
這一次，熊莉莉終于接收到了小白的電波。直接打開籠子，把小白抱了出來。
“好吧，好吧，不喜歡這個房子的話，咱們就不要住了！”熊莉莉把小白放在肩膀上，提起藍色的籠子就繼續往家走。
小白都沒想到自由來得這麽容易，他幹脆就趴伏在胖蘿莉的肩膀上，鞭子一樣的尾巴盤到前面，還一甩一甩的。
熊莉莉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她背着一大包零食，又背着小白也一點都不費勁。此刻，她心情都很好，時不時自己吃一塊兒餅幹，分小白一塊兒。小白都被她的心情影響了。
雖然沒有翅膀，他卻好像已經被熊莉莉帶着飛起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