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帶着糧草和南秦細作,在軍營門口經過盤查之後。張強帶着君溪到了将軍袁輝的帳前:“啓禀将軍,屬下前去取糧草的路上偶遇護國公府護衛雲瑤兄弟。他還捉拿了幾個南秦刺客。”
帳內袁輝正在和部下商量怎麽營救宋宜之事,聞言俱都安靜下來。從裏面闊步走出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将軍,目光銳利地從君溪和她身後的南秦細作身上掃過,忽然下令:“來人,把此人給我綁起來。”
一聲令下,君溪立馬被幾個将士綁了起來:“且慢!”君溪淡然開口,掏出護國公府的腰牌冷道:“我乃護國公府的人,你們誰敢?”
袁輝哼笑:“丞相被困消息傳回京都連三日都還未到,你便帶着南秦細作前來,此時未免太過湊巧了些。”他伸手搶過君溪手裏的金牌,冷笑:“至于這枚金牌,不用看也定是假的。”袁輝将腰牌收入懷中,喝道:“給我帶下去。”
“将軍!”張強着急開口,被袁輝一腳踹飛在地。袁輝居高臨下地睨着他:“伍長張強有通敵嫌疑,給我抓起來。”
“将軍……”張強掙紮開口,卻被幾個士兵捂住嘴強行拖了下去。
君溪被人綁着帶到為關押犯人臨時搭建的木牢裏,一路行來,她緊緊皺着眉頭。
這軍營裏一眼望過去皆是些形容萎靡、面帶菜色的軍人。這哪裏還有傳說中盛周強兵的氣勢?她和張強被關押在一起,至于那些南秦人則是被帶去另一處單獨關押。
“雲瑤兄弟,你沒事兒吧?”張強關切的看着她。
君溪目光悠遠地望着南秦人被帶走的方向呢,壓了壓眉頭。聽聞張強的話,回過神來勉強笑道:“沒事,倒是你被我連累了。”
張強苦笑,抓了一把幹草握在手中道:“雲瑤兄弟哪裏話,丞相被困,且南秦二十萬邊軍還埋伏在落虎口、十直等一線等地,準備耗死我軍的氣焰來個翁仲捉鼈。袁将軍日日商讨營救丞相,卻從未見他有何奏效的法子。原以為見到了雲瑤兄弟,我等一衆兄弟終于有了生還的希望。”他擡頭看着君溪,歉意笑:“倒是把雲瑤兄弟也牽扯進來了。”
君溪見他談吐不凡,暗想此人定然是個讀過書的人。思忖片刻,才道:“莫急,我臨出京前,以聽聞聖上欲遣十萬大軍前來營救。”說完,不免覺得我軍十萬對敵軍二十萬,有些以卵擊石的節奏。緩了緩,她挂上一幅自信的笑容對張強道:“你且信我,這場戰事丞相心中自有計較!而且聖上派來的援兵,今夜便能趕到。”
張強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心下吃驚,轉眼就懂了君溪話中的深意:“你是說這是計謀?”
君溪點頭,心裏轉了個彎,神神秘秘地湊到張強面前小聲道:“我雖猜不出丞相此意為何?但我卻敢保證待在援軍到來之時,便是丞相發威之時。”
張強情緒提高了不少,但也有些犯難:“可我們被關押在此處,又有何用?”
君溪勾唇一笑,伏在他耳邊語音見低,四周除了呼嘯的風聲,便再也聽不見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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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救丞相宋宜的方案讨論了許久,全被袁輝以各種理由拒絕。
他此時一個人坐在營帳中,從懷裏摸出從君溪那裏搶過的金牌,仔細的看了看。冷笑一聲,将金牌收入懷中。喚來自己的心腹:“那幾個南秦人可招了?”
“回将軍,有一人招了。”
袁輝極有興趣的開口:“哦,說來聽聽。”
“根據招供,他們僞裝成難民此處散發丞相投遞叛國的謠言,乃南秦軍師所提的意見。意為動亂民心,而且……”說道這裏,那将士頓了一下。
袁輝冷眼瞧着他:“說。”
“是,他們還說咱們軍心不齊,只想搶奪大權……此戰必敗!”說完話,将士小心翼翼地看着袁輝。
袁輝揮了揮手:“繼續拷問!”
“是。”
“等等。”袁輝喊住快要走出帳外的親信,琢磨了半響才道:“下午抓起來的那兩人,別為難也別放出來。”
将士不明所以,依舊領命出去。
南秦冬天來得早,因着紮營的地方位于盛周和南秦的交界處。南秦早冬的寒風從落虎口那邊吹了進來,君溪和張強關在露天的木牢裏,寒風呼嘯而過兩人都冷的發抖。
此時天色已晚,營中的夥夫已經開始生火做飯。不一會兒,就有兩人端着食物過來遞給他們:“伍長,雲瑤兄弟你們吃些饅頭墊墊肚子吧。”
雲瑤接過饅頭,小聲問道:“袁輝可從南秦人口中探出了什麽消息?”
年紀小的士兵滿臉的機靈勁兒,把南秦人招供的消息原原本本的都說了出來。他還從懷裏摸出兩個滾燙的山芋塞給君溪和張強:“袁将軍的帳中又為了救丞相的事情吵了起來,我去送飯的時候袁将軍不知為何竟然将桌子都掀了。”
滾燙的山芋握在手心裏,才覺得暖和了些。君溪笑了一下,道:“幾位兄弟我有要事要拜托你們!”
“雲瑤兄弟吩咐的事情,關系到我軍的生死存亡,你們二人定要好好照辦。”張強在一旁搭話,表情嚴肅。
這兩人是張強手下的兵,聞言立馬拍着胸脯保證說道:“放心吧伍長和雲瑤兄弟,我們兄弟幾人保管完成任務!”
君溪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二人:“你們将此信送到白日拿糧的客棧,交給一位姓周的人。他自會知曉該如何做。”
“放心吧,我們省的。”兩人收了信,快速離去。
“雲瑤兄弟,我們接下來怎麽辦?”張強問道。
君溪咬了一口山芋,滿足的眯起眼:“等。”
是夜,濃濃的夜色濃罩着整個山脈。
緊靠着落虎口西邊的一處隐蔽天然山坳裏,幾千個盛周士兵全擠在一起取暖。一個士兵從懷裏掏出一個饅頭,遞給閉目養神的宋宜:“丞相,吃點兒東西吧。”
宋宜睜開眼,原本白淨的臉上滿是血污。他轉頭掃了眼四周,見剩下的兄弟們手裏都拿着饅頭默默的啃。才伸手拿過饅頭一分為二:“其他人怎麽樣了?”
“丞相,您算的可真準,咱們呆在此處,只派幾個人在谷口守着,那些狗/日的南秦人居然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那士兵滿眼信服地看着宋宜:“咱兄弟們都還有餘糧,丞相你多吃些。”說着,他将整個饅頭都塞進宋宜手裏。
宋宜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親兵:“得了吧,我還不知道。大家的存糧頂多就夠今天晚上的。”說着,他擡頭望着天,見西方挂這一顆極亮的星子,沉吟了一會兒才道:“傳令下去,今夜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準備聽我口令形事。”
“是。”
口令很快就傳了下去,所有人臉上都出現一股亢奮的神情。他奶奶的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縮了幾天,終于可以讓南蠻子見識見識咱們的厲害了。
親兵又擠到宋宜面前,從懷裏拿出捂熱的水袋遞給他。看起來神色不濟的模樣,見宋宜盯着自己。他不自在的讪讪一笑,小聲問出了心裏困惑許久的問題:“将軍你咋曉得咱們被困,袁将軍不會出手?而非要等到三天後才出手相救呢?”
宋宜淡淡一笑:“因為朝廷的援軍定會在三日之內趕來。”
親兵聽得似懂非懂,宋宜将水袋扔給他,朝山坳口走了出去。南秦想将他活活困死,袁輝想霸占軍功,而他想的則是乘此機會将南秦一舉擊敗,讓他們無力回天,只能對盛周俯首稱臣。
宋宜靜靜地望着前方的戰場,西方之處隐約可見成片延綿的微弱燈火,那裏便是南秦的大本營。目光放近,不遠處的平原,火光通明,這乃南秦六皇子安陵君布下的心腹。為的就是将他們耗死在此處,他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明日一早啓明星登空之時,便該結束這場戰争了。
至于袁輝,他知道是承德帝派來的人。
宋宜覺得自己這位大哥心狠手辣的同時又帶點兒憂猶寡斷,想殺他又怕無人輔佐新皇。只好派了個蠢貨袁輝前來監軍,将他陷入兩頭為難的境地。
可惜啊,承德帝算計了誰,卻忘記算計自己的兒子。
宋宜敢斷定,明日領兵前來相救之人定是李括。他目中閃過一道精光,南秦二十萬大軍他是留下了!
夜色漆黑寂靜,所有士兵都屏住呼吸,安靜無聲的摩挲着手裏的兵器。就等着宋宜一聲令下,奮起殺敵。宋宜站在山坳口,見東方升起長庚星,揚手下令:“殺!”
嘹亮悠遠的號角聲響徹夜空,四面頓起一陣金戈鐵馬之聲。盛周的士兵如兇猛的潮水一般湧去,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南秦大軍淹沒在這夜色裏。
“盛周進攻了,盛周進功了!”南秦哨兵大聲喊道:“放箭!放箭!快、快,放箭!”哨兵揮舞着手裏的旗子厲聲吼道。只聽“咻”地一聲,利劍劃破長空将那個哨兵射下城牆。又是幾聲利箭劃破長空的銳利呼嘯聲,帶着疾風箭雨将領頭的南秦射殺在地。又是一箭呼嘯而去,直接将南秦的軍旗射落在地。有幾個騎兵舉着盛周的旗子從陣後疾馳而出,盛周的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騎兵們策馬沖出之後,便是無數盛周士兵沖了出來。
宋宜直起身子,一眼就望見騎在馬上神情專注地拉弓射箭的君溪。他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柔和,随即抿唇,眸中帶了絲冷漠開口:“殺!”
士兵見狀,爆發了沖天的氣勢:“殺啊!”“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