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宜早有防備,身子一側躲過君溪的攻擊。
君溪見一擊不中,下意識出手像在軍校和同學們練習拆拳那樣和宋宜打鬥起來。李括見狀,給自己倒了杯酒,潇灑如風地倚在朱砂桂下看着兩人過招。
君溪前世所學的功夫都是怎樣快速制敵的招數,所以一出手便是淩厲霸道的拳風。可惜這具身子大病初愈,出招之時難免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宋宜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擡手輕輕一劃便将君溪的攻勢化解了。
見他輕描淡寫的模樣,君溪暗嘆口氣,知道再比下去自己會輸得很難看。正當她準備收手的時候,宋宜卻順勢往她跟前一倒。君溪措手不及之下,被他撲倒在地。
“哎,本候果然太容易被推到。”宋宜以手撐地,伏在君溪上方一臉‘你撿了大便宜’地笑容。
月光皎潔如水,橙紅雲紗,他微狹的眸子裏醞着一絲暧昧笑意。
以為君溪會臉紅害羞,宋宜想錯了。
君溪一臉淡定地看着他:“長安候這般活色生香,肯定很多奇女子想将你的手舉過頭頂,用發帶将你的眼蒙住,将你……蹂/躏再蹂/躏!”
宋宜呼吸一凝,咬牙切齒:“沈君溪!”
君溪将他推開,懶洋洋地從地上爬起來,對他燦爛一笑:“京中所有人都知我聲名狼藉,長安候這般以身飼虎到到底能得什麽好處呢?”
宋宜站起身來,輕撣衣衫:“沒什麽好處。”他颔首輕笑,漆黑的眼眸帶着動人的神采:“因為你美啊!”
君溪眼角抽搐,她絕對不相信,自己穿越一回就惡女變天仙,所有人都會愛上自己!
兩人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算計。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君溪率先收回了目光。張澤清扶着徐如玉走了過來,微皺着眉頭,一雙眼靜靜地落在君溪身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徐如玉一雙美眸滴溜溜地轉悠,忽然掩嘴一笑:“遠遠地就瞧見姐姐和長安候隔着花霧對視,不知情的還以為您二人是有糾纏不休的恩怨呢。”恩怨二字她咬的極輕極飄,軟軟綿綿的尾音讓人浮想聯翩。
張澤清抿了抿嘴,宋宜卻牽唇一笑:“許姑娘此話說的甚好,可惜在下恐怕是單相思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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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溪當即反駁:“單相思?恐怕是惡作劇吧。”
宋宜意味深長地瞅着她,但笑不語。
“姐姐一番做派渾似男兒家,難怪聖上會讓姐姐承襲國公府爵位呢。”徐如玉輕笑,言下之意卻暗指君溪不守倫理常綱,一副糙漢做派。
君溪撇她一眼,淡道:“既然知道這裏都是有品級在身的官家人,要你這嘴碎的女子來開腔!”
徐如玉被駁的臉色赤紅,怨恨地瞪了她一眼,才委委屈屈地往張澤清懷裏靠:“澤清哥哥。”
平日裏喜歡的柔脆女子依賴入懷,張澤清卻沒覺得心情舒暢。他頗為冷淡的松開徐如玉,吐出幾個字:“擺宴。”
不多時便有侍衛捧着菜肴美酒進來,擺桌上菜的姿勢迅速整齊,一看便是受過軍事訓練的軍人。李括陰陰地看了一場好戲,這時才跳出來:“快将你家的舞姬叫上來跳舞。”
張澤清拍了拍手掌,一個滿是異域風情的女子腳步輕盈地走了上來。君溪拿着一枚瓜果,饒有興味地舞姬踩着節拍鮮明奔騰歡快的音樂,旋轉而舞。
君溪知道胡旋舞全靠唐朝楊玉環和李隆基那段驚天動地的愛情故事,以前在電視上沒少看。如今穿越到古代看現場版,君溪覺得古人寫了那麽多詩來贊美胡旋舞的舞姿不是白寫的。
确實如元稹詩中所寫的‘蓬斷霜根羊角疾,竿戴朱盤火輪炫,骊珠迸珥逐飛星,虹暈輕巾掣流電……’那般好看。
一曲終罷,李括首先道:“這個舞姬我要了。”
張澤清灌了口酒:“王爺喜歡就好。”
李括舉着酒杯,目光若有似無地從君溪身上劃過:“太後明日回京,父皇就要給太子選妃了。咱們有得熱鬧看了……”
君溪手一頓,側目看向李括。
李括揚了揚眉:“京中所有适齡女子都要參加選秀。”
張澤清忽然出口:“你是将軍夫人。”
君溪思緒一下子就被他拉了過去,扯了扯嘴角:“我是女侯爺,只招上門女婿。”
張澤清皺眉,一雙冷冷地看着君溪。
君溪挑眉,不服?來戰!
眼見氣氛尴尬凝重的時候,宋宜笑盈盈的從君溪面前的果盤裏拿過一枚橘子,一邊剝皮,一邊慢悠悠道:“我是長安候……”白皙修長的指尖劃破橘皮,兩指拈着橘皮輕輕一挑,便靈巧地将整顆橘子皮撕了下來。他動作優美緩慢,倒像是在挑開女兒家的衣衫一般。
君溪收回目光,暗罵他剝桔子都剝的這麽旖旎!
宋宜将整顆橘子遞給君溪,笑眯眯地看着她說了下半句話:“也可以做上門女婿。”
君溪:“…………”
張澤清沉聲:“侯爺請自重!”
宋宜指尖一挑,将君溪的一縷長發繞在指尖,含笑:“若本候重了,君溪撲倒不了怎麽辦?”
君溪:“…………”
張澤清淩厲地目光在君溪身上一掃,大意是當着未婚夫的面和其他男子打打鬧鬧,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君溪扯了扯唇角,把頭發從宋宜指尖收了回來,淺淺淡淡的道:“二位打擂臺,莫傷及無辜。”
徐如玉卻在一旁氣的渾身發抖,自剛才開始這些男人全都圍着君溪打轉。尤其是張澤清說出那句‘她是将軍夫人’的時候,她死死捏住手裏的酒杯。不行,必須想個法子把勢奪回來,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平複下來。嬌笑出聲道:“長安候真愛說笑,入贅護國公府。先別說姐姐和将軍有婚約,只憑着您二人的品級,這入贅之事便是不可能。你們就莫要讓我姐姐難做了!”
君溪目光凜冽地掃了她一眼,徐如玉笑容一僵,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與她對視。最終氣勢不敵,只好讪讪地收回目光,含笑道:“瞧,姐姐都生氣了呢。”
徐如玉真是狗皮膏藥,自己有心放她一馬,卻急着奔上來作死。君溪彎唇一笑:“那日葉冰雲同我說你才情并茂且溫柔如水,如今姐姐仔細一瞧,發現這些優點都比不上你的容貌。”
徐如玉沒想到君溪居然會誇獎自己,她眼裏閃過一絲警覺,卻聽君溪慢悠悠添了句:“只可惜,再美的容貌都拯救不了你的腦殘。”
“姐姐你……”徐如玉眼眶含淚,君溪不耐煩和她扯皮。直接站起來,朝外面走去:“夜深了,君溪便先告辭。”
“姐姐……”徐如玉伸手想拉住她,卻因重心不穩摔在地上。這一摔,摔得她昏迷不醒。
張澤清招了府中軍醫來診脈,軍醫滿面笑容地恭喜他:“将軍,這位姑娘有喜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呆住。
張澤清皺眉抿唇,看了眼君溪,再看了眼躺在床上小臉慘白,惹人憐愛的徐如玉。最後下了個決定,明日派人去護過國公府提親。
徐如玉的将軍夫人夢,似乎即将圓滿!
安頓好昏迷不醒的徐如玉,張澤清喚住轉身離開的君溪,再次重複:“明日我會來向你提親。”
君溪眨眼,這是順帶加上自己?
她好笑地看着張澤清:“我雖不知道你為何這般锲而不舍,但我不難猜出,這件事你并不情願。恰好,我也不想嫁給你。”
“沈君溪!”張澤清開口打斷她的話,黑暗中只能聽見他生硬冰冷的聲音:“嫁給我是最好的辦法!”
走出将軍府,君溪覺得心情煩躁。
她嘆了口氣,仰頭看着天上的那輪明月。思考李括今晚說的話,自古太子選秀并不是什麽大事。可李括看自己的那個眼神,和宋宜、張澤清對她的态度可就讓整件事情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她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們觊觎的呢?
“護國公府”“護國公府”
君溪喃喃自語,如今的護國公府門庭衰敗,似乎沒有任何勢力。不對,君溪細細梳理着一切細節,當初皇上賜婚,徐鳴遠入贅之時老護國公府沈勇軍權在握。老護國公死後護國公府因無男嗣權利被皇帝收回分解。沈瑛去世,徐鳴遠為官之路坎坷十幾年根本毫無建樹,又被皇上罷官禁足。到她承爵這一切似乎都是他們鬥争的結果,而皇上只是下了一道聖旨而已。
這一切似乎都是順理成章,可是君溪總覺得哪裏不對。
原主身上似乎有什麽秘密,她靈臺忽然一清明,腦中閃過一絲大膽的想法。
君溪愛腦補,并且覺得自己腦補出了真相。遂心情豁然開朗,領着珠兒漫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