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叫木瓜嗎
腳受傷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穿拖鞋上班，不會有行為藝術的嫌疑。不過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穆浥塵第二天出門時穿的是自己平時在宿舍穿的硬底拖鞋，而非陳志輝買的軟底的那雙。
羅小蒙背着她來到校門口的時候，陳志輝早已開車等在那兒了，見到兩人出來，趕緊打開車門，幫着羅小蒙将穆浥塵扶到後座。
穆浥塵的右腳經過一夜的休息，竟然腫得更厲害了些，讓她十分郁悶。她雖然名義上是jimmy的助理，實際上做的多半都是雜事。自進了劇組以後，差不多就被當成了漢子使用，跟柯峻他們一起搬道具是家常便飯，現在漢子變回了妹子，還失去了一大半戰鬥力，不知道同事們會是一副什麽樣的态度。
正忐忑不安的思量着，突然見到副駕駛座有人，而且正回頭看她。
“小塵，你好些了嗎？”那人是安寧。
“托你們的鴻福，還沒死呢。”羅小蒙不客氣的說道。
安寧尴尬的說了句對不起，陳志輝道：“都是我不好，不關小安的事，妹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對小塵負責到底的。”
這話看似沒問題，但“負責到底”什麽的總讓人覺得別扭，羅小蒙想發火又找不到由頭，臉色一沉：“誰是你妹子！”
陳志輝趕緊道歉：“對不起，我是北方人，見到比自己小的女孩習慣性的叫妹子，冒犯了，不好意思。”
“小蒙，你不是還要準備論文答辯嗎？快回去吧。”穆浥塵不想大清早的就發生口角，這個陳志輝粗是粗了點，但也并沒有讨厭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何況安寧畢竟是校友，鬧開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羅小蒙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再争執，叮囑了穆浥塵兩句，便替她關上了車門。
車子啓動，安寧從前排遞了一個袋子過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每樣買了一點，你看看哪種合口味。”
袋子很大，裏面放着五個飯盒，分別裝着小籠包、腸米分、蒸餃、油條和粥，還有兩杯豆漿，一杯是純味的，一杯是花生味的。
穆浥塵心裏升起一股罪惡感，尼瑪這也太浪費了，就算你因為我受傷而內疚，或者真的對我還有那種心思，起碼先問問我喜歡吃哪個再去買啊，拿一堆早餐來砸我，是想顯示自己財大氣粗還是怎麽滴？！
“小塵，你都……不喜歡嗎？”安寧有些頹廢。
為了避免他再幹這事兒，穆浥塵實話實說：“我不挑食，吃什麽都無所謂，但這些東西我吃不完，又不能放到明天吃，所以覺得很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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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松了口氣，說道：“不會浪費，我和阿輝都沒吃早餐，你先挑了，剩下的留給我們，我們食量大，可能還不夠呢。”
陳志輝扭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吃過了，不用給我留。”
安寧神色一僵，陳志輝顯然沒打算幫他圓場，神情專注的盯着前方，認真開他的車。
“沒關系，我一個人也能解決，小塵你先吃吧。”安寧悲壯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穆浥塵竟覺得他有幾分可愛。
那些早餐最終她吃了油條和粥，還喝了一杯豆漿，剩下的都被安寧硬塞下肚了。從他的神情來看，應該是吃過早餐的，穆浥塵本想說算了，偶爾浪費一點也沒關系，但又怕揭穿了會傷到他的自尊，于是任由他逞了英雄。
到達片場的時候還早，才八點一刻，陳志輝扶穆浥塵下了車，兩人正想送穆浥塵進去，就被兩個保安攔住了：“對不起，片場不準外人随意進出。”
這裏本來就是昕海的私人拍攝基地，最近又有覃澈這樣低調的大神，安保自然很嚴格。
陳志輝跟他們打商量：“大哥，這妹子是你們的工作人員，現在腳傷了，走路不方便，我們送她進去立刻就出來，如果你們不放心，派個人跟着也行。”
保安卻油鹽不進：“她是哪個劇組的？直接打電話讓同事來接，我們這裏沒有出入證是絕對不可以進去的。”
“哎，你這人怎麽不講道理啊？”陳志輝氣得放開穆浥塵，想要上前理論，穆浥塵趕緊拉住他：“阿輝哥，算了，我在保安室坐一坐，等下有同事來了再麻煩他們扶我進去吧，你們還要上班，別耽誤了。”
安寧大概是怕鬧起來對穆浥塵影響不好，硬拉着陳志輝去了。
“保安大哥，我在這裏等人可以嗎？”穆浥塵遞上了自己的出入證。
“可以。”保安沒有接她的證，“我認得你，昨天上午你被一只狗咬了，你是《心瘾》劇組的。”
穆浥塵恨不得找塊蒙面巾把臉蒙住算了。片場安保嚴密，保安大約有三四十人，在前後門和各個場地不斷輪崗，昨天她被狗追的時候驚慌失措，後來去找鞋子時也沒有留心保安的長相，沒想到對方竟然認出了自己，她有種已經臭名昭著的感覺。
“是……是啊……”她讪讪的答道。
正尴尬，一輛銀白色小車緩緩駛來，因為不是公司的車，保安很負責任的上前查證。車窗搖下，司機将證件遞了過來，保安看過之後，恭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便放行了。
車子經過穆浥塵身邊的時候，後座的車窗突然開了一半，穆浥塵感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腳上，望過去的時候只見到一副超大的墨鏡和某人上揚的嘴角。
車子很快駛了進去，穆浥塵咬牙切齒，覃澈你大爺，老子跟你有仇啊？三番兩次嘲笑老子，真是卑鄙無恥下流賤格！
氣了一會兒，想到這樣做除了讓自己不舒服之外，對覃澈一點影響都沒有，說不定他知道了還會偷笑呢，太不劃算，于是就不氣了。
覃澈進去後不久y突然從裏面走了出來。
“小穆，你是怎麽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jimmy一見她就問道。
“呃……昨天下班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穆浥塵不敢看他，本來是想随便麻煩哪位同事的，誰知來的竟是頂頭上司，還在試用期的她真是很沒底氣啊。
“下次小心點。”jimmy說着便要過來扶她。
“那個……jimmy，我可以自己走的。”她強撐着起身走出保安室，只三步的距離已經疼得臉色都變了。
“逞什麽強！”jimmy一邊罵一邊強行扶住她，小心翼翼帶着她往片場走去。
穆浥塵很感動y在公司也算是中高層，竟然親自扶她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而且根本沒怪她耽誤工作。
“過幾天有一場室內的戲，布景板已經做好，但覃澈對背景不是很滿意，既然你腳傷了不能做其他事，就由你來修改吧。”
穆浥塵緊張：“我……我能行嗎？”
“你的畫功還可以，大膽去畫，實在不行還有我呢。”jimmy想了想又道，“覃澈本身并不是挑剔的人，提出的意見也合情合理，你不用有什麽壓力。”
覃澈是個什麽樣的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如果自己畫得不好，一定會被他嘲笑。不過她同時也明白，這對她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在劇組打雜永遠沒有出頭之日，但如果能有幾幅拿得出手的作品y便會看重她，說不定《心瘾》拍完y還會給她別的工作機會。退一步說，就算到時候跟劇組解約，對她找新的工作也是很有好處的。
“我會努力的。”她向jimmy保證。
y點點頭，引着她來到放置布景板的地方，大概給她講了一下覃澈的修改意見，之後找人給她拿了調色盤和畫筆，便扔下她往今天的拍攝場地三區而去。
布景板上是一片鋪滿金黃落葉的樹林，這種景在s市基本見不到，因為氣候溫暖的緣故，s市的樹木四季長青，秋冬季節是不掉葉子的。只有在春天，當新葉子要長出來的時候，舊葉子才會掉下來，但這個過程大概只會持續幾天，而且舊葉子掉下來的時候也還是綠色的。
說回布景板，林中靜谧，畫面其實十分唯美，但覃澈嫌太靜了些，少了幾分活力，他的意思是加一點活物上去，但具體加什麽，他并沒有說，而jimmy也只是轉達了他的意見，其餘的讓穆浥塵自己思考。
穆浥塵想了一會兒，決定在上面畫一只覓食的小鳥，這樣既能增加動感，又不破壞原本的意境。她學畫十多年，對自己還是蠻有信心的，加上jimmy之前又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因此打定主意後便拿起畫筆專注的畫了起來。
這一畫就是三個小時，當最後一筆從小鳥的眼睛上離開，她扔下畫筆伸了個懶腰。
“畫完了？”背後一人問道。
這聲音有點耳熟，她迅速回過頭，只見覃澈正雙手抱胸靠在一根柱子上，招牌大墨鏡擋住了他的表情。
“大明星這是來監工的麽？”想起幾次被嘲笑的事，穆浥塵的火氣又來了。
覃澈盯着她看了很長時間，直看得她的氣勢矮了下去，這才扯起嘴角，肯定的說道：“你是一個記仇的人，木頭。”
“你叫誰木頭？”
“你不是姓穆？”
“誰告訴你姓穆的人就叫木頭？”穆浥塵抓狂。
“哦？那你叫什麽？木材？木棍？”覃澈的笑意更明顯了，“還是木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