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游園驚夢
周一上午賀景雲如約來到賀景全的辦公室，他知道這個消息很快就會被傳入賀景淩的耳朵裏，而這也是賀景全明目張膽直接要賀景雲來他辦公室而不是去其他地方的原因。
一個小時之後，從賀景全辦公室裏出來的賀景雲成功拿到了鄰市別墅區的項目，而這也是他第一次獨自負責項目。
賀景雲倒不至于會因此而欣喜，這個項目并不大，但也會多少證明一些賀景雲的能力，所以他會盡心去做。
因為這個別墅區的項目是在鄰市，所以需要兩個城市來回跑的賀景雲理所當然的忙碌了起來。
不過就算忙碌，他卻依然會抽出時間來，在夏清芷偶爾打來或者他主動打給夏清芷的時候與她吃個飯或者是去喝點紅酒。
這種偶爾充滿了随機性和不确定性，更多的是心血來潮的沖動。有時候是在賀景雲加班結束，眼看着辦公室樓下已經數量銳減的車輛飛馳而過時，他會特別容易生出想要打給夏清芷的想法。
而夏清芷打電話來的時間則要更加随機得多，有五六點鐘正是晚飯時間，也有十一二點甚至是淩晨，一般這個時候她都是已經去玩過一輪之後，總會帶着微醺。
他們都只是兩個人，從沒有出現過第三個人，雖然他們從沒有對此讨論過，但這就好像是某種默契。
這樣的相處模式無疑是賀景雲心中的理想狀态，在現在一切都還沒确定之前，他需要這樣的隐秘。
但他卻不明白夏清芷為什麽會如此輕易的讓他如願。
難道是因為賀景全的關系？這樣的猜測伴随着賀景雲緊随其後的判斷。他覺得不太可能，他并不覺得賀景全對于夏清芷的影響會這樣大。、
又或者是因為原本夏賀兩家想要撮合的是她與賀景全所以她有所忌憚？可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還停留在最最初級的聊得來的朋友階段，根本不需要所謂的避嫌。
賀景雲是真的沒辦法确定答案，可選擇的實在太多，不到最後夏清芷自己願意揭曉的時候一切都是枉然，所以賀景雲也沒有費心思去猜，反正現在的狀态也是他所希望的。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賀景雲在鄰市的那個項目前期的工作也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之後便不需要像之前去的那樣頻繁，賀景雲也終于有了更多閑暇。
他便用這些時間去留意那些夏清芷所喜歡的東西，例如說年份好的紅酒，明前的龍井茶，古董首飾及禮服。
這些東西貴在于精而不在于多，賀景雲并不着急一定要立刻找到可心的，對于他在乎的東西他總是充滿了耐心，也沉得住氣。
一般情況下，賀景雲和夏清芷都會約定好時間地點，然後各自前往，但也有不一般的情況，而這份不一般就在今天第一次發生了。
當時賀景雲是在辦公室裏加班，突然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為夏清芷。等到他接起電話之後首先聽到的是對面吵雜的音樂聲，透過電話都帶着些震耳欲聾，瞬間就将原本安靜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清的狀況給打破了。
“賀景雲你過來接我，我好像是喝多了。”夏清芷華麗張揚的聲音混在其中，有些含糊不清，好多字都是連在一起的。
花了兩秒鐘去分辨的賀景雲有些沒有想到夏清芷會在喝醉的情況下打給他，但猶豫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停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緊接着賀景雲就聽到自己開口問道：“你在哪裏？”
夏清芷給賀景雲的地址不是其他地方，正是賀景雲有股份的名榮。他将車開進地下停車場，一邊停車一邊給夏清芷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剛一接通就和之前一樣傳出了吵雜的聲音，與賀景雲的淡然截然相反：“我到了。”
“好，我現在下去。”夏清芷應了一聲後便挂斷了電話。
收起手機的賀景雲下車去點了根煙，一根煙抽完的同時正好看到穿了幾乎一身黑的夏清芷出現在電梯處。
v領的T恤衫搭配緊身牛仔褲，唯一的色彩是腳上那雙紅底高跟鞋，高度足有十五厘米。
夏清芷非常會穿衣服，至少賀景雲還從未見她出過錯，當然，這一點也和她秾纖合度到了極致的身材有關系。
眼見着夏清芷的腳步虛浮好像下一秒就會摔在地上，賀景雲趕忙走過去扶住她，而夏清芷也真的沒客氣，直接就将自己的重量全都放在了賀景雲身上。
她似乎真的沒少喝，至少肯定沒有剛剛那兩通電話裏那般清醒。這不光是因為她身上剛一接近就能聞到的濃濃酒精味兒，還因為她此刻一直都上揚着的嘴角，很顯然是不正常的。
夏清芷是喜歡笑，無論是真正發自內心的還是處于禮貌，或者是另有深意，但絕對不會是像現在這樣毫無意義的露出笑容。
為了能讓夏清芷舒服些，賀景雲将她安頓到了後座，然後在自己坐進駕駛座之後回過頭去對夏清芷問道：“是送你回夏公館？”
“嗯。”閉着眼睛的夏清芷只回答了一聲單音節。
夏公館在近郊，離位于市中心的名榮很是有些距離。賀景雲的車速并不是很快，已經盡量的去做到平穩，但夏清芷卻好像依舊不是很舒服，原本臉上的笑容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緊鎖的眉頭。
賀景雲從後照鏡中幾次查看過夏清芷的狀态之後，将前排的車窗打開了一些，又再一次将車速降得更慢，這才讓夏清芷的表情放松了下來，靠在後座上慢慢的睡了過去。
花了比平時要多将近一倍的時間終于到達夏公館，賀景雲将車子停靠在路邊，卻并沒有要去叫醒夏清芷。
他打開車門下了車，在路燈下點燃一根煙。四周很安靜，只有偶爾的幾聲蟲叫，不會煩心，反而是靜默中的一個小裂縫。
賀景雲在吐出一口煙的同時回過頭去看車子裏，雖然并沒能看到夏清芷的人，卻因為知道她在那裏而突然覺得安逸。
車子裏的夏清芷正在睡夢中，褪去了她清醒時的張揚，睡着的她恬淡的讓人不忍心去打擾。
其實夏清芷并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這種難相處當然不是指她對人、對環境或者是對食物随和不挑剔，恰恰相反的夏清芷根本就是一個萬分挑剔的人，但這份挑剔因為她的家世背景而被合理化了。
她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她自然有資格去要求，去淘汰那些她不喜歡的，她根本不需要去忍受。
賀景雲所說的不難相處，僅僅是站在他個人的角度，從他的心理層面出發去評價的。
他接受夏清芷這個人，并不會覺得為難的接受着。
如果說最開始他在見到夏清芷這個人的時候，第一印象讓他給她打了一個分數，那麽接下來的相處非但沒有讓這個分數減少，反而是在一再的增加着。
一根煙燃到盡頭的時候賀景雲也同時将自己的心緒收了回來，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在正準備回到車上的時候，後車窗被按開，裏面那個原本正在睡着的人探出了頭來：“帥哥，這是在路燈下唱的哪一出啊？”
聲音已經不在含糊，重新恢複了華麗的帶着三分調侃的聲線證明了其主人已經大致從酒醉中清醒了過來。
“原本想來一折《游園驚夢》，後才想起自己實在學藝不精，正在懊悔不已。”賀景雲一邊往回走一邊答道，一點點走出光影的臉是攝人心魄的俊美，拉長了斑駁。
賀景雲平常實在太過一本正經，總是一副淡然模樣離老生入定幾乎只有一步之遙，真的是鮮少開玩笑。
所以當他現在突然用他依舊淡然的聲音語調說着與之完全相反的玩笑話時，夏清芷一時很是有些不适應，反應極快的腦袋也有了一瞬間的停機。
“那你注定是要抱憾終生了，以賀少爺如今的高齡着實晚矣。”不過夏清芷終究是夏清芷，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并且順着賀景雲的玩笑反唇相譏。
“願有來生吧。”已經重新坐回車裏的賀景雲輕扯了一下嘴角，語帶惋惜，卻讓夏清芷覺得有趣的笑了起來，還願有來生呢，他這是以為他是唐僧？
“你今天可真的是喝了不少，還是第一次見你醉成這樣。”之前夏清芷也醉過，但只是停留在微醺的層面，還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
“是不少。”夏清芷肯定了賀景雲的說法，然後又好像突然想起似的，眼睛裏現出了探究：“說來我還沒見你有過醉意，還真的是一點點都沒有。”
“我對酒精不敏感。”賀景雲實話實說，從出生到現在，他還沒體會過喝醉的感覺。曾經在他最難受的那段時間裏，他也曾買醉，但最後只是喝壞了胃甚至是胃出血，但他想要的醉酒目的卻沒有實現。
聽聞的夏清芷沉吟了一下，緊接着就撇了撇嘴巴，語氣可惜到了同情的地步：“人如果活得太清醒實在太累，而你，連酒精都幫不了了。”
一句話，張口則來，卻像是一把刀子，也像是那安靜夜晚中的蟲鳴，它們都是入侵者。
“我送你進去？”賀景雲轉移話題，雖然現在他們就在夏清芷家門口，但是從大門到裏面還有些距離。
聽聞的夏清芷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覺了賀景雲的意圖，她擡起視線用她那雙盡管在并沒有開燈的車裏卻依舊明亮的眼睛深深看了賀景雲一眼，然後才開口答道：“不用了，你的車要進去麻煩，還的檢查什麽的，我自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