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邬氏被摔到了腿, 傷到了骨頭, 短時間之內她是好不了了。
葉輔安自然是當邬氏在耍苦肉計。好好的一個人, 怎麽可能從橋上摔下去,又不是沒有長眼睛。
他不會念在邬氏這些年持家有功的份上心生憐憫。葉輔安本身就不是什麽心軟的人,他将很多事情都分的很清,沒有多餘的憐憫心。葉輔安給了邬氏身份, 還給了邬氏一家前途,邬氏給他好好辦事,這是應當的。
如今邬氏不把葉骊珠放在心上,惹了寶貝女兒生氣,葉輔安奪走邬氏手中的權力,自然毫不手軟。
得力能辦事的女人,只要葉輔安想要, 自然有辦法得到。但他的親生骨肉只有這兩個。
葉輔安覺得自己虧欠葉骊珠太多。葉骊珠生下來身體就不好,年幼時就被帶到了山裏, 別人家的大小姐讓奶媽簇擁着玩耍,餓了哭了都有人哄, 葉骊珠卻孤零零的去佛前讀經,連個丫鬟照顧都沒有。
葉輔安平常也忙,一年只能去看葉骊珠一兩回。葉骊珠若怨他恨他,怪他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葉輔安也能夠理解,偏偏葉骊珠對親人寬容,總是站在他的角度, 理解他的每一個做法。
邬氏傷着了,葉輔安免了她去祠堂跪着抄經,不過也沒有去看她,只是讓人去告訴邬氏,這些天讓周姨娘管着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将鑰匙交給周姨娘保管,邬氏就先養傷吧。
次日,邬氏在床上躺着,臉色蠟黃了許多。
葉輔安都發了話,不要邬瑛在這裏住下去了,邬氏也只好讓人将邬瑛送回。
邬瑛不敢違抗邬氏的命令,但她也在心裏偷偷埋怨邬氏。因為兔子是邬氏讓奶媽捉的,最後奶媽被打了一頓,她以後也不能再來葉府,最後邬瑛也吃了大虧。
邬家都靠着邬氏和葉輔安的這一層關系才能在京城中立足,眼下邬氏即将失勢,邬瑛害怕自己以後也會受到影響。
杏兒安慰邬氏道:“太太,您別難受,您仍舊是主母,以後宮裏有什麽事情需要葉府的人,還是您出面,周姨娘不過是個妾,頂多在府裏處理一些事情,真正需要露面的大事,少不了您這位主母。”
邬氏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不過是件小事,她犯的錯不算大,葉輔安不至于就因此把她給休了。哪裏有正妻活着,小妾取代正妻的道理。
丞相府不能缺少主母,府中接待一些身份貴重的女眷,去宮裏給皇後請安,還有各家的來往,都不能少了她去辦事。周姨娘頂多也就管一陣子的事情罷了。
Advertisement
再說,周姨娘能不能把事情辦好,還是個問題呢。
眼見着中秋将要到了,天氣一日比一日更涼了,葉骊珠怕被秋風吹,一日一日的在房間裏不出來。
姜冉衣和敦國公府的婚事還在商量中,最近也沒有什麽時間來葉府。葉骊珠每天都看看書,彈彈琴打發時間。
周姨娘代替邬氏掌了府中的事情後,第二天就抽空來了葉骊珠這邊。
周姨娘和梁姨娘是府中資歷最老的,兩個人沒有邬氏辦事那麽謹慎,也比不得邬氏的心計,所以從前處處被邬氏壓,最後扶正的也是邬氏。
周姨娘沒膽子鬧事,也沒有太大的野心,雖然葉骊珠回來之後就沒有和她們這些姨娘接近過,周姨娘也不敢說什麽。
邬氏被冷落是因為對葉骊珠不敬,周姨娘不敢犯邬氏那樣的錯誤。
再怎麽着,邬氏如今都是正妻,是主子,周姨娘是個妾,她如果敢得罪家裏的小姐,葉輔安對她的懲罰不會像對邬氏那麽輕。
周姨娘和靜水軒門口的兩個小丫鬟打了招呼,說是想要見小姐。
小丫鬟也知道周姨娘現在今非昔比,也不敢不去報,就進去告訴了葉骊珠。
周姨娘見葉骊珠的面不多,這次倒是第一次距離這麽近。她本以為葉骊珠像是邬氏院中人傳播的那樣冷漠,沒想到,葉骊珠居然從榻上起來了,還讓丫鬟給她倒茶。
周姨娘坐在了下方的椅子上,她道:“聽聞小姐身子不好,老早就想看看小姐,但又怕打擾了小姐休息,今天才挑了時候過來,希望小姐不要怪罪。”
葉骊珠微微笑道:“周姨娘若想來,盡管找時間過來,大部分時候,我都在院子裏。”
聽着葉骊珠說話聲和氣,周姨娘吊着的心也松緩了下來。
她道:“聽聞小姐和姜姑娘的兔子少了幾只,我讓丫鬟給買了兩只幼犬,長得都挺漂亮的,聽話又乖順,小姐若是感興趣,我就讓人帶進院子裏給您瞧瞧。”
葉骊珠的眼睛一亮:“小狗麽?”
院子裏倒也空曠,兩只小狗跑來跑去,倒也可愛。反正靜水軒人多,照顧花花草草和幾只鳥都不成問題,也不差養兩只小狗。
周姨娘見葉骊珠感興趣,這才露出笑來:“我怕小姐不喜歡,就讓丫鬟在院子外面提着。”
葉骊珠道:“我今天也沒有怎麽走動,正好去院子裏走走,讓人帶進來吧。”
貓兒狗兒還有體型大一點的鳥兒,都不準帶進葉骊珠的房間裏,就怕這些寵物掉毛,所以有專門的地方飼養。
出去後,周姨娘讓院子外的小丫鬟進來了。
小丫鬟挎着一個籃子,籃子上蓋着一層布,把布掀開,兩只圓滾滾的小狗露出了頭。
白色的,出生不到一個月,嘴邊一圈兒粉紅,乳牙都沒有長好,看起來很可愛。
葉骊珠把小狗收下了,她摸了摸其中一個,小狗乖乖的把頭湊上去,耳朵軟軟的耷拉下來。
海檀提了一條狗,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才放到了葉骊珠的手臂上,小狗被海檀給弄疼了,嗚咽了兩聲。
周姨娘離開後,海檀道:“看周姨娘的眼神,倒是老實巴交的。這對小狗長得漂亮,她能買來也不容易,是用了心思讨好您。”
葉骊珠道:“只希望她不像太太那樣處處針對人。府中最重要的就是和氣,一群人鬥來鬥去,每個人都不會開心。”
海檀噗嗤一笑:“小姐,您還是太天真,一群人鬥來鬥去,鬥贏的那一個,總會得到好處。以後您若是嫁了人,姑爺府裏有許多女人,哪怕您不想鬥,也有人非要拉您下水。”
葉骊珠撓了撓小狗的耳朵。
海檀又道:“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啊,您看看這京城裏的公子哥兒和諸位大臣,縱然畏懼家中夫人勢力不敢納妾的,也會收了夫人帶去的丫頭,或者悄悄去煙花場地。”
海檀說的的确是實話,京城中但凡有點勢力的人家,府中只有一個女人的的确特別少。
但也不是沒有。
海檀又悄悄的道:“您知道和姜姑娘訂婚的那位田公子麽?敦國公府的,他還花重金養了一個頭牌呢。”
葉骊珠愣了愣:“他居然是這種人?”
她回京城沒有多久,以前接觸過的人都很單純,也沒有人和她一個未婚的姑娘講這些,所以,葉骊珠對這些都不了解。
“京城中的公子,都把養頭牌當成風流體面的事情。畢竟一個京城能有多少出名的頭牌?又有多少人出得起這個銀子?”海檀見葉骊珠對如今情形一點都不懂,忍不住誇大了事實去忽悠小姑娘,“不過,秦王殿下倒是潔身自好。”
葉骊珠知道,海檀是皇後派來的人,皇後是提骁的親姐姐,海檀知曉提骁的事情也不稀罕。
海檀給葉骊珠攏了攏披風,道:“秦王殿下這些年都忙着大事,才不像這些纨绔喜歡泡女人。奴婢聽說,□□中沒有一個侍妾,也沒有什麽紅顏知己。皇後娘娘說秦王殿下最是專情,遇不到合适的還好,一旦遇到了合适的,這輩子都不變心了。”
葉骊珠點了點頭,她其實也想不出秦王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麽情形。
秦王冷冰冰的,天生就不近人情。他也不喜歡笑,恐怕會把喜歡他的人給吓走。
海檀又道:“假如嫁給了秦王,以後就等着享福了。一來,府中沒有奇怪的女人惹人心煩,二來,秦王德高望重,地位那麽高,在外也覺得風光……”
葉骊珠點了點頭:“或許是吧。”
葉骊珠倒沒有想過嫁給提骁,一來,她覺得嫁人的事情實在太遙遠了。二來,提骁好像對她沒那個意思,提骁對她好,不一定是想娶她的那種好。
當時她抱提骁一下,他都要那麽快把她推開。
葉骊珠也搞不懂她對提骁的感情。
她接近提骁,是因為提骁能夠讓她身體變好。假如她因此非要嫁給他,就像是一直在利用提骁。
提骁知道了以後,會不會特別生氣?
葉骊珠突然有些擔心提骁知道這件事情了。
海檀見葉骊珠若有所思,以為自己說的話讓她動心了。
她又在一邊煽風點火:“喜歡秦王殿下的人可多了,他通通都拒絕,連個好臉色都不給,足以見秦王殿下經得起誘惑。這樣的好男人,真的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葉骊珠腦子裏被塞了太多東西,理也理不清。
她一會兒想起提骁不肯多抱她,一會兒又想起提骁送她玉雕,吻她手心,現在又聽海檀說提骁面對追求者“通通都拒絕”,只覺得提骁真是一個複雜的男人。
...
轉眼就到了中秋節,中秋時,皇宮舉辦了盛宴,宮裏卻溜進來了刺客,險些刺到皇帝。
當日宮中的防衛是太子的人在值守,刺客見勢不妙脫逃了。因而,皇帝龍顏大怒,遷怒到了太子的身上,罰太子禁足兩個月。
皇後為太子求情,也被訓斥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