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邬瑛來了葉府, 自然是住在邬氏那邊。
葉骊珠心大, 也不在意府上多住了一個表小姐, 她并沒有将邬瑛放在心上。
天氣一日一日的變熱,轉眼就是七月,葉骊珠每天往水晶瓶子裏放一顆珍珠,早上起來, 葉骊珠晃了晃瓶子裏的珍珠。
已經三四十顆了。
她想着提骁應該在鹹州了,随着提骁離開的時間增長,葉骊珠的身體也一點一點的變虛弱。
她總是忍不住回味觸碰到提骁的感覺。
和提骁在一起的那種愉悅感,葉骊珠從未在其他地方體會過。
她好想一下子到冬天。
葉骊珠的生辰是七月十五,七月十五是鬼節,她從來不過生日的,因為這一天陰氣重, 她的身體會越發不好。
葉輔安也知道,這天家裏的人會忙着祭祖, 忙着其他事情,全府上下都忌諱, 都不會說這天是葉骊珠的生辰。
海檀提前半個月知道這個消息的,她聽說葉骊珠這天容易被邪祟纏上身,早早的就盯了邬氏那邊,怕邬氏會動什麽手腳。
邬氏原本想在這天除去葉骊珠, 因為七月十四是葉骊珠身體最弱的時候,她死在這一天,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覺。
但前段時間皇後莫名其妙把她叫到了宮中, 敲打了她幾下,言辭間都是指責邬氏這個主母沒有盡到本分,沒有照顧好姜氏的一雙兒女。
邬氏不害他們已經是好的了,怎麽可能會照顧他們?
皇後面上慈和,但話語裏的意思就是,假如葉骊珠有了好歹,一定是邬氏這個主母當的不夠格。
再加上前段時間她被葉輔安罰跪祠堂,所以,邬氏也不敢讓葉骊珠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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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這天,還沒有到傍晚,葉府裏裏外外就挂滿了燈籠,燈籠上都有辟邪的圖案,防治邪祟進入府中為害葉骊珠。
畢竟是生辰,而且葉骊珠又該是及笄的日子,雖然及笄禮會推遲到八月,但晚上,一家人還是在一起吃飯。
君氏不方便過來,只有姜冉衣來了,葉骊珠坐在葉輔安的右手側,葉嘉佑坐在葉輔安的左手側,邬氏坐在葉輔安的對面,幾位姨娘不能上桌,在一旁站着伺候用餐。
葉骊珠從下午時,就覺得胸口悶悶的,腳步也沉重得很,她不想讓葉輔安擔心,過來時化了淡妝,唇上淡淡塗了一層胭脂,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飯前,邬氏笑着道:“小姐回家後,氣色越發好了,當初就該早點接小姐回家。”
葉輔安想着也是,葉骊珠回家後,身體比在寺裏更好了,他有些後悔讓葉骊珠在明佛寺吃這麽多年的苦了。
只有葉骊珠知曉,她的身體變好,其實都是因為提骁。
邬氏瞅着葉輔安的臉色比平時要好很多,知曉自己說的話中了葉輔安的下懷。
平常的時候,邬氏真讓人挑剔不出什麽錯誤。和另外幾個姨娘相比,她更穩重有氣派,談吐也不讓人讨厭。
當初葉輔安沒有續弦,而是将邬氏扶正,其中一個考量便是,怕續弦後新夫人惡毒自私,容不下葉嘉佑和葉骊珠。邬氏在府中安分守己,家世也低,扶了她上去,她也不敢興風作浪。
邬氏雖然無法将葉嘉佑和葉骊珠當成自己的兒女,但平時做事穩當,也沒有刻意為難。
上次邬氏想派人搜靜水軒下人的房間,跪了祠堂之後,她很快就在葉輔安面前承認了錯誤,三番兩次向葉骊珠賠罪。
吃了飯後,葉骊珠和姜冉衣回去了。葉骊珠覺得全身發虛,想回去好好休息。
姜冉衣和君氏都真心對待葉骊珠,上次葉骊珠病了,姜冉衣時時刻刻守着她,擔心得不行。葉骊珠知曉表姐心思純善,若是告訴了她,她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就什麽都沒說,只說自己想回去睡。
姜冉衣也沒有看出來,讓海檀帶着葉骊珠回去了。
葉骊珠跟在海檀的身後,随着海檀出了姜冉衣住的院子。
回去之後,葉骊珠洗了個澡,她長發濕漉漉的,擦幹淨後雖然不滴水了,仍舊有幾分潮濕。
葉骊珠打開了窗戶,坐在窗邊晾一下頭發。
卸妝後,葉骊珠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氣血不足的樣子,她也的确手腳冰涼。
葉骊珠覺得又冷又熱,昏沉沉的趴在軟枕上,讓小風吹着頭發。
窗戶開着,怕蚊蟲進來,海檀放了一把熏香,悄悄的出去,也讓門口的小丫鬟出去,不要打擾小姐的清淨。
葉骊珠半夢半醒間,覺得房間的蠟燭突然滅了,她身上一陣發冷,卻沒有那麽沉重了。
剛剛洗過澡,又是在自己的閨閣,葉骊珠身上披了兩層紗衣,抹胸的衣裙,因而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片雪白。
紗衣是緋紅的顏色,這顏色越豔,襯得她的膚色越是瑩白,有種晶瑩剔透會發光的感覺。
葉骊珠墨發半幹,帶着淺淡的香氣,燈光滅了,月光灑了進來,她衣着鮮豔,像是籠着一層妖氣,可她的神色過分單純,在幹淨的月光下,又像是被籠了一層仙氣。
葉骊珠覺得手腳沒有那麽沉重,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就要關上窗戶去房中休息。
手還未碰到窗子,葉骊珠猝然睜大了雙眸,濕潤飽滿的唇瓣也分開了許多,顯然是驚訝到了。
“秦王殿下……”葉骊珠不敢出聲了,她壓低了聲音,“您怎麽來了?”
他不是應該在鹹州嗎?
提骁自然是一個人騎馬過來的,接連兩日未休息,他日行千裏的汗血寶馬都要被累死了。
雖然小姑娘的生辰不吉利,但他仍舊要來。要看看她。
唯一可惜的就是,來到京城時已經是傍晚了,提骁沒有時間去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讓她眼前一亮。
他風塵仆仆,衣物上都是灰塵,白日趕路,烈日當空,提骁被曬黑了一些。
他的膚色其實不深,但和這個皮膚會發光的小姑娘相比,還是顯得有些深了。
不過,提骁仍舊是俊朗迷人的,他氣度不凡,哪怕穿着布衣,也比裹着绫羅綢緞的纨绔更為耀眼。
男人的身姿挺拔,高大如松柏,他站在月下,五官深邃立體,在掃過葉骊珠纖細精致的鎖骨和肩頭後,他眸色暗了幾分,聲音略有些沙啞:“太子有事讓我回京城兩天,聽聞你生辰,就過來看看。本來是不想來的。”
葉骊珠點了點頭,原來是辦事,怪不得提前這麽久回來。她真以為要到冬天才能見到提骁。
提骁回來,能主動來看葉骊珠,葉骊珠已經很開心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離提骁更近一些。
可是……
葉骊珠在屋裏,提骁在屋外,房子的地勢更高一點,她在上面,他在下面,隔着一層窗戶,兩人也不能離太近。
葉骊珠并不知道海檀已經把丫鬟都指派走了,她擔心外間會有丫鬟聽到。
葉骊珠扶着枕頭跪坐了起來,她把窗戶開得更大了一些,小聲對提骁道:“殿下,您在下面接着我一點,別讓我給摔到了,我下去和您說話。”
她長發未用簪子束起來,柔柔的散在肩頭,那是很長的長度,葉骊珠的頭發如雲霧一般,又密實又漂亮,讓人移不開眼睛。她精致的面上染了幾分暈紅,越發顯得可愛。
提骁看了看自己的衣物,他兩日未休息,眼睛裏布滿血絲,衣服上有塵土和汗水,她應該剛剛洗過澡,身上始終有很好聞的香氣,墨發幹淨又漂亮。
葉骊珠想着自己這般下去,肯定會被提骁抱住。
她太喜歡和提骁接觸的感覺了。
葉骊珠道:“一定要抱住我……”
話音未落,提骁擡手将窗戶開得更大,他提着葉骊珠的肩膀,把她給提了下來。
葉骊珠被放到地面上時,整個人還處在驚愕中。
地上是青青的草,葉骊珠沒有穿鞋,小腳被紮得有些不舒服。不過裙子蓋住了,提骁并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