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葉骊珠。”
面前高大俊朗的男人身穿墨色衣袍,衣袍質地看起來極為貴重,暗紋隐隐約約,水波一般。
葉骊珠看到男人眉目仍舊那麽冷淡,似乎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只輕輕吐出她的名字,一轉身,仿佛就能給遺忘掉。
葉骊珠真怕這男人一回頭就給忘了。她仰臉,一雙醉人的眸子注視着他,聲音很輕:“荷心有露似骊珠的骊珠。”
提骁道:“記住了。”
葉骊珠淺淺一笑。
提骁轉身離開了。
随着他遠去,葉骊珠感覺自己身上那種沉沉無力的感覺又回來了。
确實是提骁在影響她。
葉骊珠靠在了軟枕上,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她有些困,意識越來越昏沉,最終沉沉睡着了。
醒來之後,葉骊珠搖了搖鈴,玉沙從隔壁房間進來伺候葉骊珠整理了儀容。
葉骊珠懶懶的看着鏡子:“什麽時辰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玉沙道:“午間還有一場宴,就在昭陽宮中,等您和娘娘們吃了飯,就可以回去了。方才蘭馨姑姑有事離開,她告訴了我如何去昭陽宮,小姐,我們可以乘車到禦花園,從那邊繞過去。”
葉骊珠點了點頭。
等到了禦花園,葉骊珠下了辇車,玉沙扶着她的手臂,道:“公子還和盛貴妃在一起,盛貴妃看起來很喜歡公子。”
葉嘉佑聰明乖巧,大人們都喜歡這樣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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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葉骊珠卻不認為盛貴妃真心喜愛葉嘉佑。
她怕是把葉嘉佑當成了一枚棋子。
正在路上走着,葉骊珠聽到了一道說陌生也陌生,說熟悉也熟悉的聲音:“葉姑娘。”
她緩緩回身,是二皇子趙轶。
今天從馬上狠狠摔下來,幸得他身手不錯,沒有受太大傷,只擦了幾處血痕,眼下可以正常走動。
葉骊珠行了一禮:“二皇子殿下。”
趙轶唇邊浮現一絲苦笑:“今天的事情,讓葉姑娘見笑了。”
葉骊珠道:“是馬兒烈性難馴,殿下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她的話語看起來很溫軟,趙轶卻看得出,葉骊珠對他沒有什麽好感,她甚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些。
趙轶低聲道:“我是怕你放在心上。”
少年刻意壓低了聲音,本來清朗的聲音莫名多了幾分澀意:“葉姑娘,從練武場上下來後,我心裏就一直難受。”
說實話,皇室中人一個比一個生得俊。趙轶身形修長,挺拔如松,因為身份高貴,自帶着氣場,他和太子不同,太子溫雅且風趣,趙轶眉眼間有邪氣。
葉骊珠自然知曉趙轶為什麽在她面前賣這個慘。真把她當成一勾搭就會上頭的小姑娘了。
葉骊珠雖然沒有見過太多人,沒有遇過太多事,但她能認得清局面。
她心底覺得諷刺,但表面上仍舊淡淡的:“可能傷到了心口,心底難受讓太醫看看。二皇子,皇後那邊還等着,臣女就失陪了。”
趙轶見自己言語間流露的意思都如此明顯了,葉骊珠還是不冷不熱的,他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
趙轶上前一步:“葉姑娘,改日……”
葉骊珠後退兩步:“二皇子,請自重。”
她眉眼間的柔和少了幾分。
明明是年齡很小的小姑娘,看起來弱不禁風,柔軟得能被人一手捏壞,此時卻冷冷清清的看向趙轶。
葉骊珠信佛,雖然做不到六根清淨,七情六欲都在,但她看起來卻像是不沾染情和愛的人:“男女授受不親,您逾線了。”
趙轶心頭的不甘和惱怒也淡了。
他再度看了葉骊珠。
先前只覺得美人傾城,佳人難得,但再美的女人,也要傾倒于權勢,依附他這樣的男人而活,更何況,葉骊珠鄉野寺廟裏長大,定然沒見識且眼皮子淺。
但當下,她氣質冷淡,如神女一般潔淨,眼中沒有欲望,沒有機心。
趙轶拱了拱手:“是我失禮了。”
既然葉骊珠自重,他也必須給她尊重。
葉骊珠輕輕搖了搖頭,離開了。
等葉骊珠離開後,趙轶的臉色才冷了,道:“出來吧。”
近處枝繁葉茂的枝藤中居然出來了一位身着雲錦華服的少女。
少女是宣威将軍府的大小姐鄭茵兒。
宣威将軍出身低,得了皇帝的提拔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因此,他對皇帝忠心耿耿。皇帝偏愛二皇子,宣威将軍便成了二皇子的人,但趙轶擔心宣威将軍哪天不再忠心,一直想着用什麽去籠絡他,所以對宣威将軍身邊的人都很溫和。
只是鄭茵兒誤會了趙轶,一直以為趙轶态度好是喜歡她。趙轶知道鄭茵兒不是善茬,貿然解釋只會讓她惱羞成怒,就一直讓她誤會着。
在葉骊珠回來之前,鄭茵兒一直以為自己是特殊的,如今見趙轶居然湊到了葉骊珠的面前,而且比在她面前還要關切,鄭茵兒臉色頓時鐵青。
哪怕她吊着趙轶,并沒有給趙轶一個明确答複,也不要趙轶對別的女人示好。
方才練武場上,鄭茵兒首次見到提骁,提骁尊貴非凡,和一般男子不同,鄭茵兒一見傾心,打聽到提骁來了這邊,就趕緊過來了,沒想到撞見葉骊珠和趙轶說話。
趙轶道:“鄭小姐,你在偷聽?”
鄭茵兒道:“只是無意中碰上了,并沒有偷聽,剛剛那個是葉府千金?”
趙轶知曉鄭茵兒的性子。鄭茵兒虛榮又冷血,嫉妒心強盛。不管是誰,她都要打壓一番,平時趙轶對鄭茵兒好,不過是給宣威将軍一個面子。
趙轶心生一計。
他倒是想要利用鄭茵兒。
鄭茵兒最是受不了聽說別的人比她好,她城府深,和她身份地位差不多的貴女都被她打壓過。
倘若利用鄭茵兒去打壓葉骊珠,他來個英雄救美……
趙轶道:“确實是葉府小姐,喚作葉骊珠,為人倒是莊重,比京城中多數貴女都要規矩。貴妃和皇後都很喜愛她。”
鄭茵兒頓時不悅,因為趙轶從來沒有這般誇過她。
她冷笑一聲,道:“怪不得殿下那麽溫和的和她講話,平時誰有臉面能得二皇子的好臉色呢。”
鄭茵兒陰陽怪調慣了,趙轶就讨厭她這一點。不過眼下,趙轶也沒有什麽表示。
這時,鄭茵兒眼風一掃,神色再度變了。
隔着幾叢草木,鄭茵兒看到了提骁帶着手下走了過去。
她驀然紅了臉,卻要在趙轶面前遮掩一下:“二皇子殿下,時候不早了,臣女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