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的父親母親
“主席先生，您好！”楊帆很有禮貌的和眼前這位頗多争議的紐卡斯爾主席問好。
“你好。”謝潑德微笑着說道：“你是，楊？”他對于這個中國小夥子印象深刻。
“沒錯，是我。”楊帆楊帆答道。
“這麽晚了，你還沒回去？”司機下來開門，謝潑德從車裏下來，看着空蕩蕩的訓練場，有些失神，就在楊帆猶豫自己要不要和主席先生打聲招呼先行離開的時候，謝潑德突然問他。
“我今天要打掃更衣室。”楊帆說着，“然後，我練了會射門。”
“哦，這樣啊！孩子，好好踢，你有着光明的未來。”謝潑德說着摸了模楊帆的頭，就像是一個長輩對孩子的鼓勵。
“走吧，年輕人。”說着謝潑德就鑽進了車子，不過，并沒有關車門，而是探出頭對楊帆說道。
“我？上車？”楊帆有些驚訝，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這輛加長的賓利車。
看到謝潑德點頭，楊帆沒有猶豫，很高興的鑽進車門。這是他這輩子坐的最好的車子，而且是主席先生親自邀請的，他自然不會拒絕。
車子緩緩啓動。
豪華的加長賓利，就像楊帆以前在國內看香港電影中，那些黑幫教父坐的那種車，很拉風的車子。
“感覺怎麽樣？”謝潑德笑着問道。
“棒極了！”楊帆說道。
謝潑德從車載小酒窖中拿出一瓶紅酒，兩個杯子。朝着杯子裏倒了酒，拿起一個杯子遞給了楊帆。
楊帆接過酒杯，然後想起什麽，趕緊解釋說，“我平時很少喝酒的。”
“哈哈哈，別怕，我可不是你的教練。”謝潑德哈哈笑着，他晃了晃高腳杯，“這杯酒是為你昨天的帽子戲法祝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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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笑了，主席先生這話讓他很興奮。
和主席先生碰杯，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這個小家夥。”謝潑德笑了，“這可是難得的好酒，美酒可不是這樣喝的。”
“咳咳咳。”楊帆也被酒嗆到了，又聽到主席先生這麽說，臉都紅了，這個平素裏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人，有些局促起來。
“豪車、美酒。”謝潑德說道：“當然，還有美人。羨慕吧，小家夥。”
楊帆本來想要搖頭的，但是，他想了想還是點頭承認，他不認為承認這些有什麽丢人的。
“哈哈。”謝潑德拍拍楊帆的肩膀，“這些，都會是你的！”
楊帆下意識的點頭。
“這些，都在你的腳下，只要你足夠努力，就是你的！”謝潑德說道。
這一次，楊帆重重的點點頭。
謝潑德又朝着楊帆的杯中倒了點酒：“楊，好好踢，你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我喜歡看你踢球！希望有一天，你能夠為我，為紐卡斯爾帶來冠軍！”
也許這位主席先生今天只是興之所至，也許他只是将自己對于球隊現在的處境的失望以及對于未來的期待，在一個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的年輕人的面前吐露，又或者只是對于這個年輕人的勉勵而已，但是，謝潑德的這番話，主席先生請楊帆喝的這兩杯酒，成為這個年輕人難以忘卻的回憶。
“主席先生！我會做到的！”楊帆點頭，說道。
聽到楊帆說的是“我會做到的”，而不是“我會努力的”。謝潑德高興的哈哈笑起來，這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讓他看到了希望，紐卡斯爾需要這樣的年輕人。
和謝潑德主席的這次偶遇，楊帆記憶深刻，他也感慨頗多，說實話，坊間對于謝潑德的評價很一般，謝潑德在轉會市場上的大手筆不少，但是，紐卡斯爾的成績并不見起色，此外，謝潑德最大的功績在于請博比·羅布森爵士回紐卡斯爾執教，而他最大的争議之處，是又親自炒掉了老爵士。所以，紐卡斯爾球迷對于這位主席先生是毀譽參半。
但是，有一點，即使是最不喜歡謝潑德的紐卡斯爾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紐卡斯爾球迷世家出身的主席先生對于紐卡斯爾的愛是真摯的。
在路口，楊帆下車，和主席先生告別，他朝着住處走去。
沿途不斷的有人和他打招呼，這些人中，有他認識的，也有他不認識的，但是都很熱情的和他打招呼，還有人請他簽名。
紐卡斯爾是一個足球之城，對于這些亢奮的紐卡斯爾球迷來說，帽子戲法絕對是值得大家津津樂道的一個話題。雖然只是在青年隊的比賽中上演了帽子戲法，但是，因為對手是青年聯賽第一名的阿森納，再加上媒體之前關于那個賭約的炒作，使得這場比賽備受紐卡斯爾球迷的關注，盡管他們中絕大部分人沒有去現場看球，但是，都很關注比賽結果，關注楊帆的表現。
所以，楊帆的帽子戲法在比賽後，迅速成為媒體們報道的焦點，這個中國前鋒一下子在紐卡斯爾球迷中有了不小的名氣，哪怕之前他一直默默無聞。
前面我們已經說過，在今天的紐卡斯爾的幾乎絕大多數的體育媒體的報道中，楊帆的名字多次見諸報端。
這些報道雖然只是在一些不顯眼的版面報道了這場比賽，報道了楊帆的出色的表現，但是，對于喜歡足球的紐卡斯爾人來說，他們會将整張報紙都看透的，即使是有哪一份報紙沒有注意到，但是，架不住這樣的疲勞轟炸啊，這個中國人的名字想不入他們的耳朵，也不容易啊。
甚至是一些綜合性的媒體，也提及了楊帆的名字，當然，這些綜合性的媒體報道的重點放在了賭約上，一個紐卡斯爾青年隊的球員和記者打賭說要進阿森納三個球，結果呢？！噢，買糕的，他做到了！
所以，楊帆絕對是這一天，紐卡斯爾球迷口中談論最多的青年球員的名字，而他的中國球員的身份則為他贏得了更多地關注度。
而一些球迷得知楊帆居然是他們的鄰居，更是格外高興，不少人甚至是特別在外面晃悠，就是為了見楊帆這個新鮮出爐的“裏格伯頓希望之星”一面。
一句話，楊帆出名了，盡管他的名字只是在一部分紐卡斯爾的球迷的口中傳播，但是，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不是嗎？！
楊帆沒有立刻回家，他到了路口的電話亭，打電話給家裏。
等待電話撥通了，他才想起來，紐卡斯爾這邊是晚上七點多，國內應該是半夜了。正打算挂掉電話，那邊接通了。
“是小帆嗎？”爸爸的聲音。
“小帆？”媽媽的聲音。
聽着老爸老媽的聲音，本來好好的楊帆，眼角濕了，淚水再也忍不住，順着臉頰流下來。這個小夥子那心底壓抑許久的思鄉之情，再也無法壓抑。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闖蕩，需要面對各種問題，不曾怯懦，站直了身子，咬牙堅持，這種滋味……
“爸，媽。”楊帆哽咽着說道。
“怎麽了，小帆？”老爸老媽擔心的問。兒行千裏母擔憂，更何況楊帆一個人在萬裏之遙的英國呢。
“沒什麽。我挺好的。”楊帆抹了把眼淚，他沖着電話大聲喊，“爸，媽，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聽到兒子說沒事，楊帆爸爸媽媽放心，問道。
“我進球了。”這個小夥子驕傲的喊着，“三個球！帽子戲法！帽子戲法！我在和阿森納的比賽中上演了帽子戲法！”他将帽子戲法和阿森納這兩個詞咬得特別重。
“什麽帽子？”楊帆媽媽問。
“真的？”楊帆爸爸聲音大起來，老伴兒不知道帽子戲法和阿森納代表了什麽，作為老球迷的楊帆爸爸怎麽會不知道！
“真的老爸。真的！”楊帆大聲說，他的心底同時在說着，老爸，這一次，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以前，他為了怕家裏擔心，一直對家裏說自己在這邊很好，表現出色，即使是在十場比賽進球荒的時候，也沒有對家裏說，報喜不報憂。
“好樣的，兒子！”楊帆爸爸高興的說。
“老爸，老媽，我帶了今天的報紙，我讀給你們聽。”楊帆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一摞報紙，這都是他從老門衛阿列克森·歐文斯老爺子那裏要來的。
“嗯，好，好，好！”
這時候，楊帆隐隐約約聽到老媽的聲音，“兒子這一次不會還是……”
“噓……”
“爸，媽，我讀了啊。”楊帆的鼻頭發酸，原來，老爸老媽早就知道自己在騙他們，但是，他們一直裝作不知道，為自己說的那些謊話高興，誇贊他……
親愛的老爸，老媽，這次，兒子真的沒有騙你們。楊帆的淚水再次從眼眶中湧出來。
“恩恩，我們聽着呢……”
……在這場備受關注的青年足總杯的比賽中，紐卡斯爾U19青年隊四比四逼平了阿森納U19青年隊，中國射手楊在比賽中上演了帽子戲法，他是紐卡斯爾的大功臣！
老爸，老媽，這說的是我！
……也許在賽前，我們會驚訝于這個中國小夥子怎麽會和大衛·普雷斯科特打那個賭，但是，看完這場比賽，我們更加驚訝的是，楊，他真的做到了！他在比賽中打進了三個球，完成了自己在紐卡斯爾青年隊的首個帽子戲法！他是這場比賽最大的驚喜！
老爸，老媽，這說的是兒子我！
……這名十八歲的年輕球員有着一頭黑發和黃色的皮膚……沒錯，他是一名來自中國的球員……這是紐卡斯爾歷史上的第一位中國球員……他在之前陷入了長達十場比賽的進球荒，卻在和阿森納的比賽中爆發了，阿森納U19青年隊主教練斯蒂夫·邦德先生一定會覺得自己太倒黴了！
老媽，這說的還是我！
……他是當之無愧的最佳球員……三個進球都很精彩，安迪·卡羅爾也有一粒精彩的進球，而他和中國隊友之間的配合也比較有默契……在看臺上出現了謝潑德主席以及一線隊主教練羅德的身影，我們是否有理由期待期待一線隊出現某種變化呢……
老爸，老媽，這都是誇我的……
讀到最後，楊帆已經泣不成聲。
“老爸，老媽，這一次，是真的，你們的兒子真的很出色。”楊帆沖着話筒喊，“老爸，老媽……我想你們……想家了……”
電話那頭的老兩口，早就忍不住了，發出哭聲。
楊帆将話筒挂在那裏，自己跪下來，沖着話筒，重重的磕了個響頭：
老爸，老媽，謝謝你們的養育之恩，你們辛苦了，從今而後，兒子會讓你們為我驕傲的！
楊帆爸爸在抹眼淚，他很想說，兒子，你一直是我的驕傲，但是，中國人的內斂的情緒，讓他說不出口，他只能夠不停的說，“好，好，好！”
2007年1月4日的夜晚，紐卡斯爾華燈初上，在老城區的這個老舊的電話亭裏，一個中國小夥子對着話筒重重的磕了個響頭……然後，他站起來，對着話筒說了兩句話，挂掉了電話，抹了把眼淚，走出了電話亭。
昏黃的路燈投影在他的身上，孤單單的影子，是那麽的年輕，那麽的倔強……他的脊背挺直，像個标槍一樣。
他唱着歌，踏歌而行。歌聲飄來：
想飛上天和太陽肩并肩；
世界等着我去改變；
想做的夢從不怕別人看見；
在這裏我都能實現；
大聲歡笑讓你我肩并肩；
何處不能歡樂無限；
抛開煩惱勇敢的大步向前；
我就站在舞臺中間；
我相信我就是我；
我相信明天；
我相信青春沒有地平線；
在日落的海邊；
在熱鬧的大街；
都是我心中最美的樂園；
我相信自由自在；
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一個拐彎，路燈燈光下，依稀可見，年輕人臉上，那青春飛揚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