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胖子、小家夥、老人與狗
聽到有人提及羅伯特。卡文納的遭遇。
楊帆冷笑一聲，他本來還打算找羅伯特·卡文納算賬的呢，現在倒好，主教練先收拾了這個混蛋。這個傻蛋，以為自己有一個是俱樂部小股東的老爸，就多麽了不起了。
“也許他的股東老爸能夠将他直接提拔到一線隊呢。”馬克·貝特曼說道，他的話引起一陣哄笑聲。
楊帆哈哈笑着，他甚至還和馬克·貝特曼撞了撞肩膀，這個個性秉直的日耳曼後裔，自從昨天和楊帆喝酒喝得很開心之後，就立場鮮明的站在了楊帆這一邊。
“馬克，謝謝。”楊帆摟着馬克·貝特曼的肩膀說道，他從其他人口中知道了，今天是馬克·貝特曼先站出來為他仗義執言的。
“請我吃飯就可以了。”德國大個子擠擠眼，說道。
“沒問題。”楊帆哈哈大笑。
回到更衣室，沖了澡。
楊帆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這是因為，他除了青年隊的球員這個身份之外，還有一個兼職，就是裏格伯頓訓練基地的一名清潔工。他的工作任務就是每兩天打掃一遍走廊，清理垃圾。
青年隊的基地，只剩下他自己了。
“咳咳咳——”楊帆清了清嗓子，他手裏拿着掃把，當做是吉他，在那裏扯開嗓子唱起來。
“想飛上天和太陽肩并肩；
世界等着我去改變；
想做的夢從不怕別人看見；
在這裏我都能實現；
大聲歡笑讓你我肩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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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不能歡樂無限；
抛開煩惱勇敢的大步向前；
我就站在舞臺中間；
我相信我就是我；
我相信明天；
我相信青春沒有地平線；
在日落的海邊；
在熱鬧的大街；
都是我心中最美的樂園；
我相信自由自在；
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有你在我身邊；
讓生活更新鮮；
每一刻都精采萬分；
IDOBELIEVE！”
楊培安的這首《我相信》，楊帆很喜歡，在異國他鄉、為了夢想拼搏的日子裏，每每遭受困難，甚至是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在孤單的夜裏，這個年輕人，自己在輕聲哼唱這首歌。為自己鼓勁，為自己加油，從歌聲裏，他仿佛看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一線陽光。
整個人的情緒都被這首歌帶動，想到自己一個人在國外拼搏，為了夢想來打拼，一幕幕的艱辛場景，有歡笑，也有苦澀，現在，未來的曙光前所未有的光亮，楊帆心中難掩激動，他的眼角甚至有些潮濕。
“你在唱什麽？你是在哭嗎？”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這把楊帆吓了一跳。他收起嗓子，扭頭去看，看到一個小男孩，正站在那裏看着他，明晃晃的大眼睛，滿眼的好奇。楊帆看了看四周，沒有看見孩子家的大人。
“嘿，小孩，你怎麽會在這裏？你們家的大人呢。”楊帆問道：“快點回家吧，我告訴你，在這裏有一個大魔王，專門吃小孩的。”
“你是在吓唬我嗎？”小男孩咬着手指頭問道。
“誰在吓唬我的寶貝兒子？我肯定打得他滿地找牙。”一個粗大的嗓門傳來。
“呃，我是在開玩笑。”楊帆有些尴尬的一邊說話，一邊扭頭去看，他驚訝的發現，來者是熟人，胖子比爾，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胖子，然後又扭過頭看向這個小男孩，驚訝的說，“你是，皮特？”
“是的，我是！”小男孩一臉認真的表情讓人忍俊不禁。
“這是你兒子？”楊帆這話是對胖子比爾說的。
“怎麽？”
“難以想象，你居然有一個這麽活潑可愛的兒子。”楊帆說道。
“我會把這話當做是誇獎的。”胖子比爾說道。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楊帆想起了這個讓他疑惑的問題，問道。
胖子揚了揚手裏的牌子，是裏格伯頓訓練基地的內部通行證。
“爹地是來收垃圾的。”小皮特奶生生地說道。
楊帆點頭，明白了，訓練基地的垃圾是由專人來運送處理的，他沒想到今天會是胖子比爾來做這活。
“中國寶貝，你剛才在唱歌？”胖子比爾說道。
這胖子是故意的，楊帆立刻斷定，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歡聽“中國寶貝”這個稱呼，還這麽說。
“我說了，不要叫我什麽‘寶貝’，你可以叫我楊，或者幹脆是中國人，都行。”
胖子搖搖頭不同意，他覺得稱呼楊帆‘中國寶貝’很有意思，不過，做兒子的卻點了點頭，還朝着老爸說道：“爹地，我覺得他說的對，你不是一直告訴我說應該尊重別人的意思嗎。”
“啊！我聽你的。兒子。”胖子馬上改變了主意，他還朝着楊帆說道：“YANG，這個發音是吧。”
楊帆看着這對有趣的父子笑了起來。胖子瞪了他一眼：“笑什麽？我兒子這樣說，我自然聽我兒子的。”
楊帆忍住笑意，他彎腰，伸手：“很高興認識你，小天才皮特。”
小家夥也小大人的樣子，和楊帆握手，“你好，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勇敢的男子漢。”
“什麽？”楊帆驚訝，看向胖子。
胖子有些尴尬的笑笑，“你的那個進球很棒，我對兒子說——”
“爹地說，每一個男子漢都有他的責任……”小皮特奶聲奶氣地說道：“爹地還說，你的責任是進球，所以，盡管很疼，還說要進球，是這樣嗎？”
楊帆看向胖子，這次他的臉上的表情變得認真，看了胖子一眼，他再次彎腰，對小男孩說道：“你的爹地說的很對，我的責任是進球，所以，我必須忍住疼痛去進球。你有一個很偉大的爹地，皮特。”
“我也這麽認為的。”小皮特驕傲的挺起胸膛說道。
“哈哈。”楊帆笑了起來。
胖子比爾更是得意的不得了，紅光滿面的。
楊帆負責的這塊地方還沒有打掃幹淨，胖子比爾決定先去別的地方收集垃圾，他抱起兒子，讓兒子騎在自己的脖子上。
小皮特朝着楊帆揮揮手，憋着嗓子奶聲奶氣地說：“再見，楊！我和爹地走了！”
楊帆揮手說再見，他看着這對父子的背影，看着這個體型巨大的胖子，還他脖子上的小家夥脆生生的揮舞的手臂，聽着這對父子的笑語聲，他也笑了起來。
他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父親也這樣帶着自己，自己也這樣騎在父親的脖子上……楊帆的鼻子有些發酸，離家一年多了，他想家了。
萬裏之遙的中國，中原，一個小鎮上。
楊建國将貨物卸下，累的直喘氣，坐在家門口的臺階上休息。
一個鄰居路過，看到累的滿頭大汗的楊建國，說道：“老楊，你這一大把年紀了，這力氣活可是要小心了，我說你啊，叫你家楊帆回來幫忙多好，那孩子在外面……”
“是啊，老楊，孩子在外面混的不行，也不丢人，回來呗……”這位鄰居的妻子說道。
“你胡說什麽。”鄰居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将妻子拉走了。
“我有說錯嗎？”
聽着隐隐約約傳來的聲音，楊建國嘆口氣。他休息了一會，将貨物都卸下，從兜裏掏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這是一段錄音，是楊帆半個月前打電話的時候，老楊将兒子的話錄下來的。
“老爸，我現在一切都好，錢夠用，身體也很好。我現在的表現很好，華盛頓教練還表揚我來着，我在訓練中上演了帽子戲法呢，對了，上一場比賽，我還進球了呢……”
年邁的父親的額頭的皺紋似乎也因為這些錄音中的話，而變得淡了些，他樂呵呵的笑着，“這臭小子，可不許驕傲。”
“孩他爸，小帆來電話了？”老伴兒的聲音傳來。
“沒，沒有呢。”
“你別老放那錄音，聽得我心裏更想兒子了。我說你這頭子，兒子在家的時候，你又打又罵，現在又……”
裏格伯頓訓練基地。
楊帆收拾起自己想家的情緒，開始忙活開來。
将走廊用掃把掃了一遍，将垃圾收集、清理之後，又将走廊用拖把拖了一遍。楊帆打了個響指，二十英鎊到手。他做的是兼職，工資是日結的，明天早上，訓練基地的主管就會将二十英鎊的薪酬給他。
推着自己的自行車，在訓練基地的門口，楊帆被看門人攔住了。
“楊，我看了報紙。你別理會那個家夥的胡說八道。”老爺子牽着他的狗，狗兒在楊帆的褲腳邊嗅來嗅去。
“謝謝你，阿萊克森。”楊帆彎下腰，摸摸老狗的背，對看門人表示感謝，“我沒事。”
“那報紙對你——”
“阿萊克森。”楊帆看着老爺子關切的目光，微笑着說道：“我現在對自己前所未有的有信心。你就等着看我為紐卡斯爾進球的一天到來吧。”
“哈哈，我希望這一天早點來到。”看門人高興的說，看到楊帆的情緒沒有受到報紙的影響，反倒是自信心十足的樣子，他放心了。在這個老人的心裏，裏格伯頓的每一個年輕人，都是他的孩子，他希望他們都能夠成材，身披紐卡斯爾的戰袍，在聖詹姆斯公園球場上馳騁。
“再見，阿萊克森。”楊帆和看門人道別。
“再見，孩子，趕緊回家吧。”
楊帆并沒有立刻騎車子，他推着車子前行，回過頭，看了看大門的方向，他只能夠看見阿萊克森·歐文斯老爺子的後背，看門人站在門口，面向訓練基地，可以想象，老爺子正在深情的看着自己工作的這片土地，對于他來說，裏格伯頓就是他心中的聖地。
在老爺子的腳邊，那條老狗趴在腳邊，夕陽西下，陽光灑在看門人和他的老狗的身上，晚霞中一片金色的光芒，很美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