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
在服務員第三次捧着菜單詢問是否點菜的時候, 莫北辰終于率先開口, 打破了僵局。
“寧軒, 這次叫你來我想……問你一些關于念念的事情。”
寧軒擡手拿起面前的咖啡杯，湊到嘴邊，勾起嘴唇, 要笑不笑的道:“念念的事情你問我做什麽？我記得你才是她男朋友吧。哦，不對哦，是前男友。”
莫北辰有求于人對于他的嘲諷充耳不聞，直接說:“我是她男朋友沒錯, 是前男友也沒錯。是我也知道, 當初我總是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是我的錯, 也所以總覺得我好像有一些特別重要的事情被瞞着。”
“呵！”寧軒冷笑。“你知道個屁！”
莫北辰也皺眉,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別總嘲諷的眼神看着我。”
他也是少爺脾氣, 近幾年做了警察之後，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 性格溫和了不少，如今更是死死壓着，才沒讓自己的手把面前的餐具塞進他的鼻孔裏。
寧軒砰地一聲，把杯子放回桌面上，“我這不是嘲諷，明明是看傻逼的眼神。”
“莫北辰，不知道不過是你的借口。念念那麽喜歡你, 如果你真的對她上心了，你不知道你不會問嗎？一句不知道就想掩蓋過錯？你怎麽能這麽對她？”
“我——”莫北辰有些欲言又止。
他沒有想掩蓋過錯。
他知道，這幾年裏，念念受過的苦他是逃不過去的。
他悶頭找過李非念之後，也問過好多人，然而我所有人對此都是緘口不言。
莫北辰問了，無果。
“那你問過你媽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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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媽怎麽說的？”
莫北辰皺眉，心突然提高到了嗓子眼，似乎一張嘴，就會蹦出來一樣。
莫北辰知道，他的媽媽沒有對他講實話。
“對了，就是你媽的事，哦，我這裏不是罵你，我是說，當初念念心灰意冷的離開景都，百分九十九都是你的母親的功勞。不過，以你母親的人品，我不願意罵他那是我尊老愛幼。”寧軒特別嚣張。
把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随手摘下來，扔在桌面，身上的學術氣息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浪勁兒，那股浪勁兒仿佛帶寧軒回到了以前和莫北辰程逸較勁的時候。
莫北辰沒說話，心下卻在盤算。
“對了，你說你不知道？難道你不知道你的母親差點淹死李非念嗎？”
一恢複到曾經那個寧軒，以打壓莫北辰為榮的樂趣又回來了，抖着腿，問道。
……
“差點淹死李非念！！！”
腦海裏又一次蹦出這幾個字的時候，莫北辰不禁顫抖了一下，似乎是心有餘悸一般後背出了冷汗，濕透了身上的白色襯衫。
這時，李非念已經把煮好的面盛了出來。
橙光的光披在李非念的身上，她微微垂着頭，脖子到脊背是一道完美的弧線。
李非念顯然已經很累了，根本沒注意到莫北辰那短短十分鐘內換了無數種情感的眼神，關了天然氣。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後，修長的手指放在水下沖洗了下，還沒擦幹。就瞥了一眼莫北辰道:“你自己過去吃吧，我去睡了。”
說着，就要往房間裏面走，路過莫北辰身邊的時候，卻被他擡手拉住了。
這些天，關于這件事，他都不敢細想！
但是思緒這東西根本就控制不住，它就像是小精靈一般，會時不時的沖進他的腦海裏，一遍遍的提醒他，他的媽媽，差點，親手，害死他的念念。
而且，他經常會夢到李非念被按着頭，眼口鼻全都被浸在冰冷的水裏，念念既痛苦又無助，即使這種時候，她還沒忘記叫“北辰哥哥”。然而，莫北辰只能心裏着急，根本動不了。
等他終于能動了之後。剛想沖進去，就看到寧軒進來了，念念渾身是水，凍得瑟瑟發抖，躲在寧軒的懷裏，特別狼狽，對着莫北辰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喊，“莫北辰，我恨你，我要和你分手，我這輩子嗯不要看見你。”
然後他就會渾身是汗的從夢中驚醒。
這段時間，他不能閑下來，只要一有空，就會想起夢裏那個絕望的李非念。
他一直以為念念是因為承受不住胥今繡的壓力才離開的，可是，他錯了，分明是暴力啊。
當初，念念走後，他也确實是和家裏決裂了。
退伍，是和家裏較勁，更像是表明了維護李非念和她在一起的心。
既然胥今繡他們覺得念念會拖累莫北辰的軍旅生涯，耽誤提幹。
那麽，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他直接退役了。
莫北辰閉起眼睛，那股撕心裂肺的感覺又來了。
再次重逢之後，他還一直騷擾李非念，妄圖讓她主動走過來。
自己就特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傻逼。
想着，莫北辰握着李非念的手卻是緊了幾分。
不知為何，他不敢對上李非念有些疑惑的眼神，而是垂着頭。
臉色似烏雲壓境般低沉，聲音也染了幾分晦澀，“對不起，念念。”
李非念繼續不明所以的看他，随後，把自己那還是濕漉漉的手抽了回來。
“你今晚已經說了很多次對不起了，沒關系的。”
李非念說。
她以為莫北辰在為今天晚上的事情抱歉，還對他笑了笑。
這一笑，莫北辰腦海中炸裂開五顏六色的煙花，直充天靈蓋。
身體就像是被灌滿了氫氣一樣，李非念的微微勾唇，就已然是明火，引着他去爆炸，去走向深淵。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擡手把她用力的抱進了懷裏。
他比李非念高近一頭，微微垂着頭，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
聲音沙啞着，只是重複:“對不起念念，”
李非念的身體僵了一下，随後擡手去推莫北辰的肩膀，“……你到底怎麽了？”
“我錯了，念念。”
四年前，你喜歡我，你受盡欺負，最後為了我遠走他鄉。
四年後，我這個混蛋居然還布下陷阱，引你先說出那句重歸于好。
“對不起對不起，念念，我真的是……對不起……”莫北辰嘴唇顫抖，心裏亂得一塌糊塗。
他忍了好幾天。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把這件事情獨自消化掉。
但是看到李非念那張臉，那雙眼，他就知道，自己真的做不到。
李非念似乎知道他在說什麽，終于不再掙紮，靜靜地任由他抱着。
四年後，兩顆息息挂念的心第一次，距離這麽近。
李非念沒有一點聲音，只是聽着莫北辰一句比一句沉重的道歉。
“念念，對不起，當初我不在你身邊。”
“念念，對不起，你受苦了。”
“念念，對不起，莫北辰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念念，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重新追你，給你當牛做馬，你說東我決不往西，我好好補償你，好好愛你……”
他的聲音不穩，抖得厲害。
莫北辰還以為她睡着了的時候，然而，他最後一句話的話音剛落，才聽見李非念悶悶的聲音，“你再不吃面，就坨了。”
莫北辰的手勁兒終于松了松，目光依舊傻傻愣愣的。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李非念終于有縫隙去推開他，她微微後側兩步，目光炯炯，裏面似乎有星辰大海，把身後的燈光映得黯然失色。
李非念右手捏了捏自己左手的手指，對着他露出一個還算真誠的微笑。
“北辰哥哥，我們是朋友。不是前幾天你告訴我的嗎？”
“而且，兔子還不吃回頭草呢，更何況質量還不好。”
即使李非念身穿睡裙，但是她推開一步，微微仰着頭，聲色俱厲的講出下一句話的氣場能有兩米八。
莫北辰瞪大眼睛。
“如果我住在這裏對你和你的狗造成了困擾，你可以直接跟我講，我們怎麽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很謝謝你，我現在并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更沒有和前男友複合的打算。”
莫北辰還沒反應過來，李非念已經回過身，抱起壓在二黑身上求抱抱的李死壯回了房間。
如果說當初不恨他也不可能。恨是有的，愛也是有的。但是對現在的李非念來說，莫北辰的家裏永遠是她無法跨越的障礙。
既然在一起之後也要面對這些，何不防提前打住，她已經錯一次了，不能再錯了。
想着，李非念終于開始反思似乎住在莫北辰家裏并不合适。
莫北辰看着李非念纖細的背影，半天沒說話，良久，才狠狠的拍了一把自己的額頭。
他吸了吸鼻子，決定先把他的念念給他做的那碗面吃個地朝天。
刷過碗，剛洗過澡出來，就接到了程逸的電話。
一接通，程逸的聲音就透過聽筒傳了過來:“向海大道的事兒處理完了？”
“嗯，”莫北辰吞雲吐霧，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本來還想去你家蹭飯。”
程逸那邊有點吵，還有救護車的聲音。
“你在醫院？”
莫北辰拉開陽臺的門，走到了外面，風聲呼嘯而過，夾雜着細微的雪花。
他的胳膊拄着欄杆，視線卻停在車水馬龍的馬路上。
那裏，剛才還是一片狼藉，是他和他的兄弟拼死開出一條路。
而屋裏，是他失而複得，想用一生一世去呵護照顧的女人。
程逸嗯了一聲，突然想到什麽，像是顯擺一樣，笑了出來，“老北，你不知道，這娶了媳婦兒就是好。”
莫北辰拿出一根煙遞到嘴邊，轉過身，背着風，點燃。
他吸一口，吐出。
雪花落在鼻尖上，微微一涼。
他勾唇笑笑，譏諷道:“是嗎？可是我怎麽今天下午還聽某人抱怨說盛瑤不喜歡他？”
程逸爆了一句粗口。
“你也別得意，你那位怎麽樣了？”程逸哼哼唧唧的，像一個大型泰迪一般，“據我對你的了解，你已經和念念道過歉了。而且，必須是聲淚俱下。”
“……”
“但是以我對非念的了解，她只會王之蔑視，臉上寫着老娘不吃回頭草然後，一轉身走了。最最最重要的是，我覺得李非念一定會搬走的啊！一個虎視眈眈的前男友，想想都可怕！”
“……”
“我猜得對不對？”
“不對，滾。”莫北辰被戳中心思，不開心。
莫北辰最近太難過了，和程逸見面的時候，就說了寧軒跟他講的事情，一臉愁容。
程逸一副這特麽多大點兒事的表情，直接就要給他出謀劃策。
莫北辰就是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你這麽多好主意，怎麽沒追上盛瑤”之後，這逼就要和他決鬥。
“你就裝吧，你看着吧，我一定會在你前面秀恩愛的。”
“呵呵，秀恩愛，死的快。”莫北辰冷冷地說。
“哼哼，當初你和李非念少秀了似的，現在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程逸和莫隊的智商似乎都退回到了三歲。
你一句我一言的怼了起來。
最後還是莫北辰清了醒過來，擺擺頭，率先結束了這場沒有意義的對話。
莫北辰倚着欄杆，“不和你瞎扯淡了，你去找你媳婦兒去吧，我也去找我媳婦兒。”
程逸一聽這話，挑挑眉，“和好了嗎你就叫人家？”
“沒！”
程逸賤賤的笑，“嗬，咱倆還真是難兄難弟啊！”
莫北辰哼笑一聲，似乎心情還不錯，他道:“我可跟你不一樣，我媳婦兒是喜歡我，你那位是喜不喜歡你都兩說！”
“我特麽日你大爺！！”
“去吧，不送。”說完，也不管程逸什麽反應就挂斷了電話。
他把手機握在手裏，目光呆呆的數着樓下的路燈。
程逸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李非念一定會搬走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想着，莫北辰把那張俊郎的臉貼在欄杆上，嚎叫了一聲！！
紅軍兩萬裏長征都過來了！
他就不信念念比長征還難！
他追！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住，各位，昨天我又雙叒叕斷更了，原因大搖真不好意思說，那個啥，為了表于示歉意,本章所有評論都送小紅包～麽麽噠～愛你們～
本章是個過渡，下一章開始，6到飛起，文案裏那段也要到啦，暗戳戳地嘿嘿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