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在艾爾和老貝隆的斡旋下,春江飛鴻不得不做出讓步,撤回元老院決議,改為第二天早朝時,在陛下面前公開彈劾明鏡。
孔雀朝廷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每天的早朝議事,必須按照官階的高低,依次上奏。
第二天的朝議,傾城正是鑽了這「不成文」三字的空子,搶在春江飛鴻之前出列,呈上昨夜準備好的辭表,說:「鏡師自稱帶罪之身,無顏面見陛下,囑托自己代為轉呈。」
得到攝政王陛下的許可後,傾城當衆朗誦。
明鏡在辭表中,感懷自己多年來在孔雀的生涯,輔佐三代君主,罪臣不敢矜功,今只求陛下顧念舊情,将苦勞與罪責相抵。
接着說自己甘願自黜,與真理塔中閉門思過,以守護帝國星空為己任,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孔雀江山,千秋萬代……
請陛下念在她多年來為孔雀江山祈福,以及過世的宇明公的功績,保留稷下系統,大學官蕭紅淚嫡出名門,才思敏捷,處事幹練,特薦為稷下大督學。臨表涕零,不知所雲,啼血再拜,乞請恩準。
這奏折寫得凄切哀怨,傾城又讀得聲情并茂,果然打動了滿朝文武。
春江飛鴻被他搶在前頭,再提彈劾議案已經收不到預期效果,加上昨夜武思勉也在傾城面前碰了釘子,肚子裏早就憋了一股火,立刻上奏說:「就算不治陰陽明鏡的罪,不取締學宮,這稷下的劍道課程和魔法課程也必須廢除,所有的學子今後不準私自藏有武器,免得再起事端。蕭紅淚年少德薄,不足以督學稷下,望陛下三思!」
蕭紅淚是艾爾的親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誰也不好當面得罪人,又因為建造碧落黃泉之樓閣,攝政王陛下對明鏡也存了幾分感激之情,再加上傾城、艾爾、貝隆等學宮派大臣據理力争,最後達成如下決議。
稷下保留魔法和劍道課程,劍道課程一律改用木劍,不得私自藏有武器。稽查司每季都要派專員視察學務,新生必須有人擔保才能入學,一切資料也必須登記備案。
至于新任大督學,最後決定采用元老院公開投票的方式。
貴族派系又保薦出二位文部挂名候補的大員,算上蕭紅淚一共三人,明天一早開院競選。
退朝後傾城立刻趕回學宮商議,大家都覺得「投票」的方式對蕭紅淚大大不利。
院裏元老多是春江飛鴻的死黨,既然是不記名投票,當然不用顧忌艾爾将軍的面子。這樣算下來,蕭紅淚基本沒有勝出的希望。
眼瞅着學宮就要落在春江飛鴻手中,大家都急的五內俱焚。柯藍建議大家分頭出動替蕭紅淚拉票,雷烽白了她一眼,冷笑道:「傻丫頭,這可是匿名投票!人家收了錢,讓你領了情,最後投不投票鬼才知道!」
會廳內衆說紛纭,傾城卻始終沉默不語。一直到了掌燈時分,才拍拍桌子示意安靜。
面對衆人期待的目光,他只說了一句:「不早了,都回去休息。」說罷揚長而去,徑自回了公館。
大家不曉得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胡亂猜了一陣子也沒得出結論,最後只得各自散了。
雷烽、龍之介、柯藍兄妹三人滿腹狐疑的回了葉公館,本想吃晚飯的時候問問傾城到底有何打算。可直到天黑也不見傾城出書房,悄悄問了小迦,才知道他就在書房用膳了。
胡亂吃了晚飯,三兄妹坐在花廳裏合計開了。
柯藍說:「幹脆去書房去找葉子老大問個明白。」
龍之介聽了連連搖頭,說:「葉子這人外柔內剛,小事随和,大事較真,看今天這架式,問也白問。」
他倆說話,雷烽一直沒搭腔,眼珠亂轉,時不時的偷偷瞄小迦一眼,趁着柯藍不注意,抓了一把桂花糖溜出花廳,跑到小迦面前大獻殷勤:「小妹妹,你去問問葉子,到底有何打算?」分了一半糖果塞給小迦,「問了回來告訴哥哥,剩下的糖就都給你。」
小迦猶猶豫豫的點了頭,一路吃着糖,進了書房。見他收買小迦,龍之介聳聳肩膀不予置評,柯藍寒着俏臉罵了句:「沒出息!」
幾分鐘後小迦匆匆出了書房,一路小跑來到花廳。面對一臉期待的雷烽,小姑娘先拍着胸口喘勻了氣兒,這才開口道:「伸出手來。」
雷烽迷惑的攤開手掌。
小迦掏出口袋裏的桂花糖,倒在他掌心,又探頭過來,嘴裏吃剩的糖也一并吐在他手裏。「現在都還給你啦。主人說,不可以要壞人的東西。」
又一本正經的說,「還有,桂花糖是自己家的東西,想吃可以自己拿。小迦不是傻瓜,才不會被傻瓜收買哪!」
雷烽聽了哭笑不得,大罵傾城破壞自己形象,柯藍狂笑絕倒,龍之介把臉扭向窗外假裝沒聽見,捂着嘴巴,身子一個勁的哆嗦。
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了幾圈,迷惑的搖搖頭,小迦徑自抱起糖盒子,一溜煙的跑掉了。
一盞茶後,傾城終于走出書房,被三兄妹迎進花廳,立即開始調兵遣将。
「小藍。」傾城取出一張名貼交給柯藍,「你帶着我的帖子去艾爾将軍府,之後拜訪元老院十八公卿,家家都要拜到,不得疏漏!最後去趟內務府,在貝隆大人那兒打個轉再回來。」
「哇,去那麽多地方呀。」柯藍吐吐舌頭,「帶什麽禮物?說什麽?」
「不帶禮物。」傾城淡然道:「只說廢話。說上一炷香光景就走人,下一家同樣處理。」
柯藍一楞,沒想到是這麽個莫名其妙的差使:「那個,說廢話我是很擅長,可是──」
「別問!」傾城神秘的擺擺手,含笑道:「只要讓外人以為你去拉票就夠了。阿介,你這回又要扮惡人了。」拍拍龍之介的肩膀,傾城道:「待會兒去廚房挑一把最鋒利的菜刀。」
「啊?菜刀?」龍之介聽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然後去兩位候補督學府上。」
「威脅他們棄權?」
「不是。」傾城笑着搖了搖頭,「請他們來赴宴,他們怕春江飛鴻猜疑,一定不肯來。你就把菜刀拿出來,問他們是否鋒利,不論他們如何回答,你都要說『不信,要親自驗證』。随便找點東西來砍,一直砍到他們同意赴宴為止。」
「果然又是惡人。」龍之介搖頭苦笑,「難道我長得很兇惡嗎?」
「這叫以毒攻毒。」雷烽奸笑道。
「老雷──」
「在!」雷烽忙坐直身子。
「來而不往非禮也。老雷,你今晚就去飛鴻王府回訪。」
「這個容易。」提到王府,雷烽又想起了文正英,笑道:「剛好順道探望俺那結拜大哥。」
分派停當後,三人各自離去。
不出一個時辰,龍之介押着兩位面色如土的老家夥回來了。傾城忙出門相迎,「世叔、世伯」叫個不停,親熱的好似一家人。
兩個老家夥讪讪的敷衍着,肚皮裏暗罵:「還世叔呢!拿着菜刀請客,少君您真行!」
傾城根本沒打算在家裏請客,叫人備好馬車,帶着兩位「世叔」穿街過巷來到帝都最繁華的銷金窟的──雀兒巷,巷口早有春風閣的龜奴、提壺、皮條客一類的角兒候着呢。傾城等人一下車,就被衆星拱月般迎進事先布置好的雅間。
燕三娘子早就得了消息,正領着一群莺莺燕燕恭候,一見客人到了,立刻圍上來撒嬌獻媚,喜得兩個老家夥陶然忘我,渾然忘記是被人拿菜刀押來的。
酒過三巡,傾城見兩位「世叔」樂得差不多了,便給燕三娘子使了個顏色。只見燕三娘子擊掌三聲,一幹姑娘忙都匆匆退下。
兩位老大人正納悶呢,卻見兩條彪形大漢各自提着一只鐵箱進了雅間,先沖傾城和燕三娘子各施了一禮,接着将鐵箱打開。
小小的雅間內頓時一亮,滿滿兩箱子金幣晃得兩位候補大人眼花心跳猛吞口水……
看着他們醜态,傾城微微一笑,抿了口茶。
他這裏杯子剛一擡起,又有兩位紅衣侍女推門而入,手中各托着一面銀托盤,送到兩人面前。盤裏沒別的,輕飄飄的擺了張紙箋。
兩人面面相觑,見傾城作了個「請看」的手勢,忙拿起各自面前的紙箋,這一看不打緊,冷汗頓時淋漓而下,腿抖得好似篩糠。
這紙箋上密密麻麻寫滿了他們歷年來所做的虧心事,上至草菅人命、強占民宅、結黨營私,下至排擠同僚、诽謗同寅、強買強賣,甚至連何時、何地有何人為證都作了詳細備注。
這些東西一部分來自艾爾将軍送給傾城的《百官形色圖》,更多的則來自燕三娘子的民間情報系統。
「兩位老世叔都是明白人,想必不用小侄啰嗦。」傾城微笑着注視着茶碗,袅袅的霧氣宛若浮雲。「兩位大人年老體衰,天氣又不好,依小侄之見呢……明天就在家裏休息可好?」
哭喪着臉對視了一眼,兩位老大人無可奈何的點了頭。
辭別燕三娘子回到公館,柯藍、龍之介、雷烽三人也都辦完了差使。兄妹幾個閑聊了一陣,各自回房休息。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傾城照常起床、洗漱、吃早點,抱着睡回籠覺的小迦坐上馬車,趕赴元老院。
此時天色尚早,路上行人寥寥無幾。馬車剛一拐上孔雀大街,傾城就聽見「嗡嗡」的轟鳴聲從正前方傳來。
拉開車簾望去,卻見鋪天蓋地的濃黑霧氣正向着馬車移動,側耳聆聽,那嗡鳴聲就是黑霧所發。
傾城大驚失色,慌忙叫醒小迦。
正想吩咐馬夫停車,那古怪的黑霧已經漂浮到近前,只聽車夫連聲慘叫,抱着腦袋翻下車轅。
傾城見事不妙,忙運起阿修羅魔功,仗着紫霞罡氣護體,小心翼翼跳下馬車,紫霞所過之處,黑霧如沸湯潑雪,急速退散,再看那車夫,全身腫得不成人形,臉色蒼白,肢體冰冷,口泛白沫,四肢劇烈抽搐,嘴巴大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幾秒鐘後就斷了氣。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借着晨曦,傾城這才看清楚,那團黑霧居然是數不盡的蚊蟲聚集而成,顯然是受了妖人操縱,特地來對付傾城。
想到開院在即,傾城不敢耽擱,一手挽着小迦,運足阿修羅紫霞魔功,飛身沖進蚊蟲黑霧,一路飛奔突破重圍,眨眼間便消失在大街盡頭。蚊蟲天性怕光,追不上他,就漸漸散去了。
一路上緊趕慢趕,傾城好容易趕到元老院,卻被侍衛告知:「飛鴻王爺已經宣布開院,遲到者不得入內。」
傾城慌忙去看漏刻,明明離開院還有半刻鐘,當下明白是春江飛鴻暗中搞鬼,調快了元老院內的水鐘,故意為難自己。如此想來,路上的妖霧也定是他作的手腳。
傾城氣得咬牙切齒,遠遠的見了蕭紅淚下車,忙問她路上可有受到阻攔。
蕭紅淚迷惑的搖搖頭,說:「和其他兩位候選大人一路過來,倒沒受到什麽阻礙。」候選人必須在元老院衆卿商議完投票細則後才能入內,蕭紅淚來得早,只好在門外等候。
「其他候選大人!」傾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又追問:「他們真的來了?」
「是呀,剛剛還打過招呼,可能還在路上,我的馬快些。」
「狗東西!」有如五雷轟頂,傾城腦中一片空白。這才知道上了惡當,那兩個老家夥根本沒履行諾言!
如今想來,定是昨夜離開春風閣後,又去找春江飛鴻撐腰,玩了将計就計的手段,反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這麽簡單的道理,直到現在才想通,傾城暗罵自己比豬還笨,眼瞅着候選人就到,接着就要開院投票,想到自己殚精竭慮的計畫就将化為泡影,傾城急得五內俱焚。
聽他說了來龍去脈,蕭紅淚也蹙起了眉頭,兩人就在殿前急得轉來轉去,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哎,有了!」傾城靈機一動,猛的轉身,卻見蕭紅淚也滿面喜色──原來急中生智的不止他一人。
「你先說。」傾城實在不好說出自己那破釜沉舟的主意。
「還是你先說吧。」蕭紅淚也面有難色,「我的辦法太過冒險,而且……實在太過狠毒。」
「冒險?狠毒?」傾城聞言色變,「難道說……你是想……」說着在她耳畔低聲說了一個字。
蕭紅淚連連點頭,笑道:「君子所見略同。」
「君子所見略同。」傾城默默咀嚼着這句話,心中暗道:「好個風姿·蕭紅淚,果然了得,難怪明鏡推薦她做繼承人!」
蕭紅淚把風,傾城拉着小迦匆匆進了一座偏僻的小殿,趁沒人注意,兩人鑽進茅廁。一手捏着鼻子,傾城掏出裝着「朱雀之天翔」、「玄武之假面」的小包裹,讓小迦扮成假面天使。
詳細形容了兩位候選大人的容貌,低聲叮囑小迦,「你守在禦道出口,他倆一下馬車,你立刻迎上去。」
「嗯!」用力點了下頭,小迦揚起俏臉,天真的問:「然後呢?」
親親她的額頭,傾城莞爾一笑。
「殺掉。」
小迦走後,傾城仍留在偏殿,裝做觀賞字畫,心神不定的等她回來。
正等得心急如焚,忽見殿角窗簾無風自動,細微的腳步聲一直延伸到方才更衣的廁所,傾城忙跟了進去,卻見小迦剛剛摘下玄武面具,正大口喘着粗氣,小臉兒漲得通紅。
見傾城進來,她飛也似的撲過來,趴在他身畔興奮的說:「幹掉了,全部!」
傾城本想道謝,「好孩子。」略一猶豫後,他選擇了表揚。
「啊……」小迦沒有回答,口中發出了古怪的呻吟,嬌軀燙得吓人,一邊扭動,一邊沒命的往傾城懷裏擠。
「受傷了?」傾城被她吓壞了。
「不是……好熱……好難受。」小迦擡起頭來,臉頰紅得嬌豔欲滴,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如今卻蒙上一層妖豔、朦胧的水霧。
分明是極度性亢奮的征兆。
「難受……好想……身體裏有火……要放出來才行……」她斷斷續續的呻吟着。「好想……」
「別怕……我來幫你。」傾城知道,這是殺人後的病态亢奮,水月也有同樣的苦惱。「哪裏難受……告訴我可好?」傾城把手放在小迦手心。除了繼續殺人,只有一種方法可以消除亢奮。
小迦毫不猶豫的解開了鈕扣,拉着傾城的手掌,來到高聳、熾熱,絲般柔滑,渾圓上翹的乳峰……
候選人入院的鐘聲按時敲響,步入大廳的卻只有蕭紅淚一人。
半刻鐘後,稽查營長官凱·撒羅跌跌撞撞的沖進門來,沖着春江飛鴻嚷道:「王爺,出大事了!兩位候補大人……被……被刺殺了!」
元老院內一派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維持了足足十數秒,仿佛一道閘門被突然抽開,會場內忽的嘩聲四起,亂成一團!
春江飛鴻驚訝得臉色大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忙起身道:「兩位候選人不幸遇難,不能如期到達,今天到此為止,選舉大督學之事暫時擱置。」
「王爺此言差矣!」蕭紅淚霍地站起身來,寒着俏臉兒,沉聲道:「缺席等于棄權,此乃孔雀帝國明文規定的例律,更是王爺您今早剛剛定下的規矩,若是因為候選人缺席而暫停選舉,帝國的金科玉律和王爺的金口玉言豈不都成了兒戲?」
誰也沒料到,一個小小的女學官,竟敢當衆頂撞位極人臣的飛鴻郡王,滿座公卿立刻沉默下來,會場內鴉雀無聲。
「胡說!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春江飛鴻氣昏了頭,顧不得身分,破口大罵:「小賤人,你休要信口開河!」
冷冷一笑,蕭紅淚指着院門外看熱鬧的傾城,反唇相譏:「如果沒有王爺下令,天香君怎會被擋在門外?
「同樣受了奸人阻截,遲到的算棄權,難道缺席的就能原諒?王爺聰明仁達德高望重,世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若說分不清這小小的是非輕重,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今出言不遜實屬無奈,好在王爺雅量無雙,想必不會見怪,小女子先謝海涵之恩,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這番話說的套中帶套,厲害至極。如果春江飛鴻表示認同,就等于承認自己下了「缺席等于棄權」的承諾,就必須開院投票,哪怕只有蕭紅淚一個候選人:若是表示反對,就等于承認自己不聰明不仁達德不高望不重,就是承認自己不分是非輕重。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春江飛鴻左右為難,一時無語。
「既然王爺不反對,咱們就繼續投票吧。」艾爾将軍見機提議。
「且慢!」見他想渾水摸魚,春江飛鴻更急了,「這個……那個……他……他們不是一回事!」這個、那個了半天,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啥。
「算了!」春江飛鴻實在丢不起臉,「投票便投票!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先用威脅的目光掃視了衆元老一圈,才惡狠狠的接道:「依照帝國律法,票數過半議案才算有效,諸君可別忘了,就算候選人只有一個,我們還是可以投棄權票!」
衆位大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表面上應着,當真投起票來,心裏可就各自打起了小算盤。
八位元老,只要票數過半,議案就成立。艾爾将軍占了一票,聽說昨天葉公館的柯大小姐有去XX同僚府上拉票,雖說自己沒收禮,難保其他元老沒拿錢,人家都投贊成票,光我自己棄權又有何用?
又聽說昨天葉府雷師爺夜訪王府,和王府總管文正英「稱兄道弟、言談甚歡」。
今天兩位候補大人沒有如期到院,說不定正是王爺的意思。既然如此,自己何苦作惡人?于是衆元老紛紛投了贊成票。
頃刻間議案揭曉,蕭紅淚全票通過,無可争辯的當選為新任稷下督學,春江飛鴻氣得臉色鐵青,丢下委任狀,憤憤的回了王府,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思來想去,認定自己今天這個跟頭,絕不是栽在蕭紅淚手中,一個娘們兒能有多大本事,背後定有人出謀劃策。
又想到兩位候補大人曾受傾城要挾,又想到上次「借貸修官宅」的種種風波,當下斷定傾城就是罪魁禍首!
至于小賤人蕭紅淚,不用說了,定是葉小狗的姘頭!
從前太小看傾城,現在才曉得他有多陰毒!
春江飛鴻越想越氣,咬牙切齒的發誓報複,武思勉、文正英不足與謀,思來想去,最後想到了大瘟皇,忙派人去請。
「葉小輩詭計多端,本王打算攆他滾出帝都,老仙長可有妙計?」春江飛鴻開門見山。
「哈哈,王爺愁眉不展,就是為了這點芝麻綠豆大的事呀。」淡然一笑,大瘟皇傲然道:「簡單的很,只要王爺許給老夫一件東西。」
「但說無妨!」
撫須一笑,大瘟皇朗聲道:「帝都百萬黎民,老夫但求一成!」
「這個……」春江飛鴻沉吟不語,臉色陰霾。
當初為了對付陰陽明鏡,他曾經想藉助大瘟皇的力量。正是因為大瘟皇提出了這麽個喪心病狂的要求,他才沒采納而改為直接彈劾。現在聽他重新提出,心中難免有些猶豫。
「王爺可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
大瘟皇上前一步,沉聲道:「老夫為王爺效命,就是為了對付老妖婆陰陽明鏡,沒有十萬生魂采生,怎能得到遠古大神襄助?怎能破除邪術『天國曼陀羅』?只要王爺點頭,老夫定效犬馬之勞,保王爺一生一世,榮華富貴享受不盡。至于對付那葉小子,自然更是不費吹灰之力。」附在春江飛鴻耳畔,他把謀害傾城的手段詳盡說了一遍。
春江飛鴻被他說得心動,當下惡向膽邊生,狠狠心,點頭道:「好!就按老仙長意思的辦!不過,本王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竟能奪走這麽多條人命。」
大瘟皇聞言微笑,長袖一抖,黑蒙蒙的霧氣立刻自窗外湧來,嗡嗡的鳴叫聲刺得春江飛鴻耳膜生痛。
正是早上攔截傾城的那群古怪蚊蟲。
「就是這群蚊子?」春江飛鴻大失所望。
「王爺可別小看這些小東西。」大瘟皇陰森森的道:「用不了多久,帝都就是它們的天下!」一揮手,黑霧散去。趁着夜色,成萬上千的小惡魔潛入帝都城,災難伴着夜幕一同降臨……
春江飛鴻前腳剛走,傾城後腳就混進元老院。
見幾位大臣正談論候選大人遇害,他也過去哀聲嘆氣的說:「世道不比往年,妖魔鬼怪層出不窮。
前不久有火輪鬼襲擊學宮,現如今兩位老大人又慘遭了假面天使毒手,當真是可悲、可氣、複可嘆!」說罷不勝唏噓。
幾位大人聽得連連點頭,大罵稽查營無能,近衛軍飯桶。
「對付這等妖人,巡捕、禁軍靠不住!」傾城趁勢朗聲道:「依在下之見,很有必要禀明陛下,成立一營新軍!」
衆人聽說要建新軍,好奇心大起,忙問:「要建什麽軍?」
微微一笑,傾城刷拉抖開折扇,群臣圍攏過來,只見白綢扇面上龍飛鳳舞五個大字──孔雀降魔軍!
離開元老院時天色已晚,傾城心情不錯,透過私下攀談,傾城為「孔雀降魔軍」的議案拉到不少支持者,畢竟誰也不希望剛剛恢複和平的孔雀帝都,又淪為妖魔的樂園。于是棄車步行,挽着小迦下漫步帝都街頭。
半路邂逅武思勉,那厮正領着一夥子禁軍,滿城追查假面天使呢。
「武将軍辛苦了,」傾城笑着迎上去,「可要在下幫忙?」
「滾開!」武思勉揮起了鞭子。「小小假面蟊賊,本将軍手到擒來!再敢妨礙本将軍辦公,老子送你進刑部大牢消遣!」
「既然如此,就敬候将軍旗開得勝啦。」閃開馬鞭,傾城暗自冷笑:「以假面天使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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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假面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