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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小玩意兒

古銅色柚木的桌子上,放着兩個精致的銀質酒杯,昏黃的燈光,映照在那嫣紅色的酒漿之中,顯得格外迷離和豔麗。

将雙手再一次插入旁邊的水盆裏面,水面上馬上漂浮起一片細碎的冰晶。

“魔法師确實令人羨慕無比。”坐在對面的系密特,看着波索魯大師悠哉的模樣,忍不住說道。

将冰晶放進酒杯裏面,宮廷魔法大師笑了笑問道:“你指的是這個?”他悠然地拿起了酒杯,将其中的一個遞到系密特的手裏。

“噢——你是我所看到過,唯一一個讓小孩子喝酒的人。”系密特說道。

“你難道沒有偷着喝過?”波索魯大魔法師反問道。

系密特聳了聳肩膀,大人的禁止,對于小孩子來說,永遠是注意和好奇的原因。正因為如此,在他看來,如果不是那些大人的禁止,或許大多數小孩根本就不會去碰酒。

畢竟和甘甜的果汁、純厚的酸奶比起來,酒并非是馬上就能夠令人接受的飲料。

或許正是因為大人的禁止,令酒變得神秘,以至于引起了小孩無盡的好奇。

輕輕接過酒杯,系密特抿了一口,他哥哥所收留的人之中,有一位相當出色的調酒師,而格琳絲侯爵夫人的領地之中,同樣也有幾位對酒非常有研究的人物,耳聞目睹之下,系密特對于這種飲料的了解,也遠在普通人之上。

事實上,他早就注意到,波索魯大魔法師對于酒擁有着特別的喜愛,不過這個家夥只喝好酒,對于稍微差一些的酒,連碰都不碰一下。

“這一次,你不會打算讓我再冒險前往奇斯拉特山脈吧。”系密特放下酒杯問道。

“當然不會,你已經令我對魔族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而且這一次我也并不認為,還能夠像上一次那樣幸運,能夠給予那些魔族基地毀滅性的打擊,那裏根本就連一座雪山都沒有。”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這位宮廷魔法師的語調之中,充滿了遺憾。

系密特聽到這番話,甚至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絕對确信,如果不是這因為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原因,眼前這個家夥,十有**會讓自己再一次前往那險峻難行的山脈深處,進行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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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魔族基地蔓延和成長的速度,好像和我在山洞裏畫感受到的有些不同,第一座基地花費了許多時間才擁有如此規模,但是現在,頂多一個月的時間,那幾片山谷裏面已然全都被魔族所占據。”

系密特皺緊了眉頭說道,只要一想到那幅影像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系密特甚至感到陣陣寒氣順着脊背湧上來。

“你好像忘記了,魔族能夠用同類的屍體,來修補損壞了的基地核心,想必她們同樣也能夠通過這種辦法,令基地核心迅速成長。”波索魯大魔法師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們是否還有希望?”系密特低聲問道。

“希望?”

波索魯大魔法師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我此刻無法給予任何令人滿意的答覆,無論是我,還是我的老師菲廖斯大師,都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過,我對于人類的未來,擁有着絕對的信心,這種自信,來自于我們對于這個世界的認知,

“現在已然不是埃耳勒絲帝國統治時代,近兩千年的漫長歲月,令此刻的我們,變得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更加強盛。

“埃耳勒絲帝國時代,從凱貝托到拜爾克需要一個月,這在當時已經算是很短的時間,大多數人只能夠徒步旅行,那就需要花曹一更多的時間。

“或許此刻的士兵,未必比埃耳勒絲帝國時代,那聞名遐迩,幾乎橫掃整個世界的、渾身都包裹厚厚铠甲的兵團更加強悍,不過,文明的進步,使得此刻的我們,能夠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漫長的戰鬥。

“強盛的埃耳勒絲帝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擁有,像現在這樣源源不斷的人力和財力的補給,在我看來,這便是我們能夠獲得勝利的關鍵。”

波索魯大魔法師的話,令系密特微微有些驚訝。

系密特原本以為,這位睿智的魔法師,會将希望寄托在此刻衆多的聖堂武士和魔法研究方面的成就。

不過在驚訝的同時,系密特确實有一絲感慨。

或許波索魯大魔法師所說的絲毫沒有錯誤,無論是上一次戰役還是這一次,魔族受到的殺傷之中,最多的便是被重箭矢所射殺。

那些重型軍用弩和巨弩,雖然是士兵們手中的武器,不過如果沒有成千上萬的工匠制造這些武器,并且源源不斷地制造出供給這些武器發射的箭矢,單單只有射擊技術純熟的士兵,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除此之外,系密特還想到了那些威力驚人的炸雷,這些炸雷雖然是魔法師們創造出來的東西,不過制造它們的,大多數仍舊是普通人。

“最近這段時間,您有什麽打算?”系密特問道。

波索魯大魔法師看了系密特一眼,反問道:“你這樣問我,想必你有什麽事打算去做。”

對于這位魔法師的敏銳而又周密的大腦,系密特只能夠發自內心表示欽佩。

“是的,我有些私事想要去處理一下,有可能會離開蒙森特郡一些時間。”系密特說道。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國王陛下萬一找不到你,會認為你擅離職守。你打算用什麽樣的名義離開,是我讓你去辦事?”波索魯大魔法師一眼便看出了小家夥的心思。

系密特聳了聳肩膀,他知道自己絕對瞞不過那幾位無論在智慧還是閱歷方面,都遠遠超過常人的家夥的眼睛。

“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就将這當作是我讓你冒險的補償。”波索魯大魔法師點了點頭說道。

“我得想想,怎麽讓你随時和我保持聯絡,萬一這裏需要你的幫助,你得馬上回來,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波索魯大魔法師馬上加了一句。

“我時刻都帶着你送給我的那張羊皮紙,還有那些窺探水晶。”系密特說道。

“噢——用那東西聯絡實在太過麻煩,而且誰知道你是否會經常察看上面是否有內容?”波索魯大魔法師連連搖頭說道。

他走到旁邊的一張布滿琺琅鑲嵌的白漆矮櫃旁邊,拉開了矮櫃的抽屜,不停地翻找起來。

矮櫃裏面放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位大魔法師,不得不将那些較大也較為礙眼的玩意兒,一個個都拿出來,放在矮櫃上面。

好一會兒之後,他的臉上才露出得償所願的微笑,只見他的手裏拿着一顆水晶球。

“我猜,這裏肯定能夠找到這東西。”波索魯大魔法師微微有些興奮地說道:“用不着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了。”

說着,他輕輕地轉動着那枚水晶球,水晶球裏面,馬上浮現出外面街道上的景象。

“看起來沒有什麽問題,你将這帶在身邊,我會通過它随時和你聯絡,以你的力量操縱它,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波索魯大魔法師将那枚水晶球遞到系密特的手中。

愛不釋手地撫摩着大魔法師的禮物,系密特的心中确實高興極了,他早就對卡休斯手裏的那枚水晶球感到羨慕,在他眼中,擁有一顆屬于自己的水晶球,無疑便是魔法師身分的象征。

“既然有這樣方便的東西,為什麽上一次你不給我?”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任何東西有好的一面,總會有不好的一面,用水晶球進行聯絡雖然方便,不過距離就沒有那些不太方便的方法遙遠。

“雖然可以通過設置魔法陣之類的辦法,令距離大大延長,不過那畢竟不太方便。

“正因為如此,我建議你仍舊将那張豐皮紙留下,或許還能夠幫得上你的忙,那張豐皮紙還有一些其他用處,好好尋找一下,也許你會因此而感到無比欣喜。”波索魯大魔法師微笑着說道。

“不停地探索是魔法師的天職,這我早就知道。”系密特同樣笑了笑說道:“不過,您是否能夠給予一些提示?”

“可以,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你同樣也可以往那張羊皮紙上寫東西,那張羊皮紙足夠讓你抄錄一整套《丹摩爾百科全書》——三十五本疊起來,可以占滿一面牆壁那麽多的書,全都可以被抄錄在那張小小的羊皮紙上,這你總能夠感到滿意了吧。”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

“那麽為什麽,您和其他魔法師們所的書籍,仍舊是普通書籍的樣子,而并非是這樣的羊皮紙?”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你再一次令我見識了你那旺盛的好奇心,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任何東西有好的一面,總會有不好的一面嗎?

“用羊皮紙記載的文字,無法保存一個世紀以上的時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那種羊皮紙,無法用印刷的辦法記錄文字,而手工撰寫,實在是一件令人望而心裏的工作。”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

“探索是魔法師的天職,那是否允許我探索一下那個東西?”說着,系密特指了指那個抽屜還沒有關上的矮櫃。

不停地将一些小玩意兒掏出來,此刻的系密特看上去,和普通的小孩沒有什麽兩樣,那個精致的矮櫃裏面的東西,對于他來說,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有趣的玩具。

只不過其中的大部分東西,都太過危險,波索魯大魔法師顯然沒有絲毫意願,讓系密特将它們帶出魔法協會。

“這是什麽?”

系密特看到抽屜的底部,放着一堆黑漆漆如同煤塊一般的東西,不過摸上去的感覺,卻又像是玻璃。

“你是否還記得,我曾經吃将太陽的光芒衆攏和儲藏起來?這就是最終的成果,這些水晶裏面,儲藏着一天之中照耀在一畝土地上的所有陽光,這些陽光,可以被緩慢地釋放出來,當然也可以将這些水晶一下子打碎,那将會令一些不幸的人在瞬息間失明。”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

“您原本是否打算将它們當作是武器,令進攻的魔族全都變成瞎子?”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你的反應非常敏銳,判斷也挺正确。”波索魯大魔法師稱贊道:“不過,實驗并不是非常成功,眼睛顯然并非像我想像的那樣脆弱,九成以上的失明都只是暫時的狀況,只有不到一成的實驗品徹底失去了視力。”

“暫時的失明要持續多久?”系密特好奇地問道。

“多則一個小時,少則十幾分鐘。”波索魯大魔法師回答道。

“這已然足夠了啊,在我看來,它們是相當不錯的武器,十幾分鐘的時間,足夠結束一場戰鬥。”系密特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番話令波索魯大魔法師恍然大悟,興奮之下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系密特已然将這些極為危險的武器,偷拿了幾個塞進兜裏。

“想要讓陽光緩慢地釋放出來,應該怎麽做?”系密特問道。

從興奮之中恢複意識的大魔法師,回答道:“冥想并且找到裏面的核心,然後念頌咒語,咒語非常簡單‘拉——特’,就這樣。”

一道陽光突然間,從系密特手裏跳了出來,感受着那微微的溫熱,系密特幾乎沉醉在其中。

“非常神奇,可以在晚上當作燈來使用,也會是一根不錯的火把,沒有煙或許還能夠在水裏照亮,可惜,對于我來說沒有什麽用處。”說着,系密特故作姿态地,将手裏的水晶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對了,我請您幫我的那件事情,進展得怎麽樣了?”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你缺乏足夠的魔力,所以即便能夠将那有限的魔力轉化成為閃電,也根本不足以令你的速度有明顯的提高,事實上,這還不如直接将魔力運用到我送給你的那件铠甲上有效。”波索魯大魔法師淡然地說道。

“能武士好像同樣不具有驚人的魔力,為什麽他們就能夠發出威力驚人的閃電風暴呢?”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這完全得歸功于他們身上穿着的那件铠甲。此刻的你穿上那樣的铠甲,或許能夠發出閃電風暴也說不定,

“不過,因為精神力的特性不同,你對于閃電能量的感應,絕對不會像他們那樣強烈,所以在運用方面,也不會那樣有效。

“我們這些魔法師,同樣能夠通過精神力,而并非是魔力來驅動某些魔法,你想必看到過,我施展一些小魔法,根本就不用念頌咒語,這便是運用精神力施展魔法。

“不過對于比較大的魔法,僅僅只是運用精神力,将不足以支持魔法的運行,這就需要用魔力來維持。

“對于我們來說,即便運用了魔法陣或者魔法物品,如果想只依靠精神力來施展魔法的話,仍舊相當困難。

“我曾經告訴過你,魔法師、你和能武士在精神力方面的區別,魔法師的精神力弱而且不穩定,但是擁有着絕佳的可變性:而能武士的精神力強勁穩定,卻只對閃電能量有感應:你則介乎于兩者之間。

“不過在魔力方面,你卻和能武士極為相似,雖然魔力的源泉仍舊是精神力,但是迄今為止,都沒有任何一個人清楚地知道,其中的真正奧妙所在。

“為什麽擁有着強大精神力的能武士,并不具有同樣強大的魔力?以往我們一直以為,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能武士早已經習慣于依賴那件铠甲,但是你的出現,證明事實顯然并非如此。”波索魯大魔法師無奈地說道。

“那麽,是否能夠将能武士身穿的铠甲變得小一些?以适合我穿着?”系密特忍不住試探道,此刻他仍舊沒有死心。

“恐怕無法做到,對于和聖堂武士有關的那些魔法陣,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夢寐以求、希望能夠揭開的絲題,但是令人遺憾的是,這樣的努力始終沒有成功。

“無論是聖堂武士發育成長的魔法陣,還是你們進行精神力鍛造的魔法陣,抑或是那個召喚閃電的魔法陣,其中的奧妙,我們始終無法理解。

“雖然運用絲毫沒有問題,不過不知道奧妙,就沒有辦法修改,就拿飛毯和我所乘坐的星辰來說,它們全都是從能武士铠甲轉變而來的,那令我們飛翔在空中的魔法陣,和能武士身上起到同樣作用的魔法陣一模一樣。

“而召喚閃電的魔法陣,其中的一部分只要稍微更改一點,馬上就不起作用,而那部分偏偏很大。

“如果你不介意整天背着一副車輪的話,我倒是能夠實現你的願望。”波索魯大魔法師回答道。

對于那發瘋似的速度,系密特确實無比心動,不過當他的腦子裏面一跳出那愚蠢而又笨重的模樣,他馬上打消了這個想法。

雖然曾經有那麽一瞬間,系密特甚至想到,在波索魯大魔法師所說的那副巨大車輪四周遍布利刃,或許同樣能夠成為一件威力強勁的武器。

不過這一瞬之間的念頭,轉眼間煙消雲散。

微微有些失落地退出了那座尖尖的高塔,系密特開始思索起什麽時候應該啓程來。

是乘坐那輛極為顯眼的馬車穿過沙漠呢,還是孤身一人穿越山脈之間,左右搖擺了好久,系密特也沒有做出最終的決定。

接二連三感覺遭受挫折的系密特,獨自一個人坐在自家後花園的椅子上面。

自從法恩納利伯爵離開之後,這座宅邸就一直空着。

塔特尼斯家族的威名以及上一任主人那凄慘的命運,最終令北方領地之中每一個窺視這座宅邸的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正因為如此,雖然名義上,這座宅邸已算是無主之物,已然成為了勃爾日城任何一個人都能夠購買的産業,但是此刻卻仍舊空着,而系密特,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這裏唯一的住客。

有些孤獨,又有些留戀,充滿了挫折感的系密特,像普通孩子那樣坐在椅子上,雖然他的腦子裏面擁有歷代聖堂武士的記憶,不過此刻,他仍舊像其他任何一個小孩子那樣,努力尋找着令自己開心起來的東西。

玩弄了一會兒花園裏面的玫瑰,此刻的花園,已然不是當初那個聞名遐迩的花園,雖然仍舊種滿了玫瑰花,不過品種就只有那常見的十幾種而已。

喪失了興趣的系密特,開始掏摸起自己的口袋,突然間,他摸到了一件冷冰冰、有棱有角的硬東西。

掏出來一看,正是他從波索魯大魔法師的眼皮子底下,偷出來的那幾顆封存着陽光的水晶。

突然間,一個念頭從他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既然陽光能夠被儲存起來,或許閃電的能量,同樣也能夠像陽光一樣被儲存?”系密特想到,馬上他的心中再一次充滿期望。

“反正我根本就用不着‘閃電風暴’那樣龐大的能量,也就用不着那龐大而又沉重的铠甲,只是不清楚那令閃電的能量得以儲存的魔法陣,是否同樣很大?”系密特自言自語吾。

雖然有那麽一絲擔憂,不過系密特的心中不禁興奮起來,此刻他最為關心的,已然不是他的想法是否可行,而是如何駕馭那發狂、不受控制般的速度。

幾乎在下意識中,他跳過了失敗的可能。

這或許便是小孩子的思維方式證明。

在聖堂,一堆殘破的廢物堆裏面,系密特不停地翻找着。

他剛剛從那座高聳超越城裏任何一座建築物的魔法師塔回來,令他感到再一次失望的是,那裏的魔法師竟然告訴他,波索魯大魔法師,正在進行一種不能被打攪和中斷的魔法修煉。

按照那些魔法師們的說法,波索魯大魔法師将會在明天清晨結束修煉。

此刻,一心想着擁有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速度的系密特,根本就等不及看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陽。

那種發狂般的感覺是如此與衆不同,自從成為聖堂武士以來,系密特還是第一次找尋到自己完全駕馭不住的強大力量。

向那些魔法師們詢問了一不能武上用來儲存閃電能量的魔法陣,系密特便急不可耐地趕來了這裏。

他在那些聖堂武十驚訝的子下,一頭紮進了這片垃圾堆。

扔在這裏的,全都是破碎到難以修整的铠甲和武器,它們中的大部分将被重新熔化,并且鑄成新的武器。

不過,将這些特殊的金屬熔化,并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也不是任何一個地方的聖堂都能夠做到。

正因為如此,聖黛向是等到這些殘破的金屬堆積到一定的數量之後,才一起運往能夠熔化和鑄造它們的地方。

而北方領地毫無疑問最為偏僻而又遙遠,運輸的不便,令重熔再造的周期變得比其他地方更為漫長,再加上魔族的進攻,令武器的折損大大增加,正因為如此,這裏早已經堆積了不少廢品。

令系密特感到失望的是,堆積在這裏的,幾乎全都是彎刀,偶爾有一、兩件能武士的用具,也大多是頭盔和靴子之類的玩意兒,這些東西上面,并沒有看到他一直在尋找的魔注陣。

看着眼前散亂的一堆金屬,系密特感到非常失望。

仔細想一想,那些巨大得如同岩石一般厚實的铠甲,看上去确實不容易損壞。

系密特信手撿起一支靴子,無意之間翻了一下,仿佛如獲至寶一般,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着的魔法陣,就在靴子裏面。

看看這幾乎能夠容納得了自己整條腿的靴子,靴子完全是用金屬打造而成的,那兩個魔法陣,就刻在兩側那兩塊最為厚實的金屬板上。

下意識地往自己的腰際一摸,系密特這才發現,他并沒有帶着自己的彎刀。

拎着那幾支靴子,系密特興高彩烈地離開了那個堆滿了垃圾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孩,又要做什麽莫名其妙的事情,不過每一個人都相信,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孩,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總是能夠令人大吃一驚。

正因為如此,當這個小孩向一個力武士借取彎刀的時候,沒有人阻止。

同樣,當這個小孩拿着那幾片切割下來的厚實金屬塊,請求一位能武士大師往裏面填充閃電能量的時候,也沒有人感到驚訝。

披着黯淡的月色,系密特行走在蒙森特南部那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中,在夜色籠罩下,遠處的那一座座山峰,如同交錯的尖刀利刃。

系密特猜想着自己的突然離去,是否會再一次被那些熟悉自己的人,當作是塔特尼斯家族那沖動喜愛冒險的性格的證明。

不過,他确實感到自己一刻都難以等待。

只不過他有些難以确定,無法等待的,到底是前往括拿角探望玲娣姑姑和嫂嫂沙拉小姐那焦慮的心情,還是進行那未知吃的渴望。

一陣驚叫,劃破了夜晚的寧靜,用力甩着那麻痹的手臂,剛才那陣猛烈無比的刺痛,此刻仍舊未曾徹底消退。

剛才那畢生難以忘懷的一擊,并沒有讓系密特找尋到那發瘋般的速度感,反倒是令他痛得差一點快要瘋了。

看着手裏的這塊金屬,系密特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吃下去,只要一想到剛才那陣從來未曾有過的劇烈疼痛,他便有些喪失勇氣。

系密特确信,雖然尋求力量的道理充滿着艱辛,不過在剛才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可怕痛苦之中找尋力量的奧秘,或許純粹就是自虐。

咬緊牙關幾次想要放棄,但是那曾經剎那間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又讓他難以忘懷。

同樣,每當他咬緊牙關,幾次打算繼續實驗下去,那痛苦已極的感覺,也令他剛剛燃起的勇氣,馬上洩得一幹二淨。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閃電般地在正中央那個魔法陣上輕輕點了一下,一陣滋滋聲中,藍色電芒飛竄而起,舔噬着那根可憐的手指。

那可怕的感覺,再一次将系密特的所有意識徹底吞沒。

或許是因為事先已然有所準備,或許足纖細的手指令傷害變得最小,或許是那迅速的一點,并沒有讓閃電的能量找到足夠的宣洩之處,當系密特重新在一片麻痹之中尋找回,點點感覺的時候,他感覺這一次沒有上一次那般難以忍受。

不過,系密特絕對不會希望自己漸漸适應這種可怕的痛苦,即便再渴望擁有力量,也不會用這種辦法。

看着手裏這副手套,正是那厚厚的獸皮,令自己的手免受傷害,難道要全身包裹在獸皮裏面?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那包裹在獸皮裏面的手套格外的溫熱,他這才意識到,在這炎炎的夏日之中,穿着一套厚實的獸皮衣服,是多麽怪異和不切實際。

繼續試驗下去,對于系密特來說,絕對是萬萬不敢的,但是就此放棄,又令他感到難以做到。

難以取舍,令他再一次感到迷惘。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遠處顯露出,點黯淡的光芒,那微微晃動着的光線,看上去仿佛是一盞燈。

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天空,此刻已是深更半夜,系密特想像不出,還有什麽人會在這個時候趕路。

更何況前方是一片樹林,自從魔族的蹤跡出現在北方以來,樹林已然成為了危險和死亡的代名詞。

與此同時,在系密特的記憶之中,附近除了幾個莊園,也沒有任何城鎮。子着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黯淡燈光。

燈光并非朝着勃爾日城前進,而是往樹林的更深處走去。

這應該不會是魔族。

系密特絕對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便是魔族并不懂得利用火。

無論是用火來烹調食物,還足用火照明,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見過魔族做出上述的任何一件事情。

将精神力集中在耳朵和眼睛,系密特從那垂死魔族得到的力量,令他穿透了重重的樹林。

雖然仍舊難以看清,不過他至少已然知道,在樹林之中,正有一隊人,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這隊人顯然是為了令自己不至于暴露,因此除了為首開路的那個人手裏拿着燈,後面的人都湊着暗弱的燈光前進。

這些人的行動顯得鬼鬼祟祟,馬上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跟了下去。

雖然從來不曾練習過如何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行走,那是刺客和殺手才需要練習的課程,不過擁有着聖堂武士力量的系密特,仍舊輕而易舉地做到了這一點。

輕輕用腳尖一點,那強健有力的大腿肌肉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便令他的身體朝前方疾射出好長一段距離。

而系密特那低伏的身軀,緊貼着地面如同乘風滑翔一般,時而他用雙臂輕輕拍擊地面和兩旁的樹木,這只是為了令身體保持平衡,或者改變前進的方向。

如同一片樹葉般往前飄飛,又宛如一陣風掠過地面,此刻的系密特看上去,并非是在奔跑,反而更像是在飛翔。

這種滑翔的感覺,原本就令系密特感到欣喜,雖然這離他最希望的,像魔法師那樣在空中飛翔,仍舊有一段距離,不過此刻,他已然稍稍滿足了對于飛翔的渴望和憧憬。

就像其他小孩子,騎着木馬幻想着自己騎着真正的戰馬,在戰場上馳騁厮殺一樣,系密特同樣也在乘風滑行般的飛掠之中,尋找着飛行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于此刻的他來說,總是那樣新奇和美妙。

唯一讓系密特感到遺憾的是,這場有趣的游戲很快便結束了,因為他已然緊緊地跟随在那群人的身後。

靠近之後,系密特終于能夠看清這些鬼鬼祟祟的趕路者。

令他微微有些驚訝的是,這些人怎麽看,都只不過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除了為首的那個人手裏拎着一根棍棒,就只有一個人拿着一把弩弓,其他人全都沒有任何武器。

這群人只有六個而已,除了為首的那個人,其他人都背着沉重的行李。

引路的人看上去四十上下年紀,一臉的皺紋充滿了飽經風霜的感覺,他手裏拎着一盞馬燈,顯然是為了防止燈光外洩,因此馬燈四周的合葉全都放落下來,只剩下正前方那一點點昏黃的燈光。

就是那一點點燈光,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不過他非常确信,如果是別人的話,肯定沒有辦法注意到樹林裏面有人。

這群人行走得并不迅速,事實上,甚至只能夠用極為緩慢來形容,一路之上,好幾次有人跌跌撞撞地差一點摔倒在地。

跟随在這群蹒跚而行的人身後,系密特同樣緩緩地挪動着,如果不是此刻他的好奇心戰勝了其他的一切,或許他早已經離開這群如同蝸牛般緩慢爬行的人。

值得慶幸的是,當天空漸漸出現一絲亮光的時候,山坡開始變得平坦起來,而且這裏顯然是下坡路,那群人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東方的天際漸漸發白,遠處隐隐約約傳來了潺潺流水的聲音。

“加把勁,就快要到了,前面就是小鎮,這兩天的路,你們沒有白趕,到了那裏,你們就算是獲得了一半的安全。”那個為首的人突然間說道。

這一路之上,始終沒有人開過口,顯然這群人并不打算引起別人的注意。

為首的那個人開口之後,其他人紛紛取下一支銜在嘴裏的木棍,正是這些木棍,保證他們即便遇到意外,也不至于尖叫出聲。

“這還只是開始,接下去的路程是否更加勞累?”其中的一個人問道。

“不,或許可以這樣說,最累的兩段路程之中的一段,你們即将通過,另外一段是翻越山U的路程,那是至少需要花費十幾個小時的山路。”為首的那個人說道。

此刻系密特終于知道,為首那個人是此行的向導,而他身後跟着的那些人,顯然互相之間并不熟悉。

“之後的路程全都是水路嗎?”又有一個人問道,他的身上帶着的行李最少,不過看他的樣子,顯然他是這群人裏面最有錢的一個。

“大部分是水路,不過有時候也得下來走定,畢竟不是在維琴河裏行船。”為首的人淡然地說道。

“水路得走多少時間,真的像你們許諾的那樣,絕對不會遇上魔族嗎?”又有一個人問道。

“你們得做好準備,将會在一條船上渡過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聽一些人說,那才是旅行之中最為難熬的路程,在船上可沒有地方讓你們四處走動。

“至于會不會遇上魔族,是誰對你們這樣許諾的?你們最好去問那個人。

“我只負責帶路,有一件事情可以告訴你們,之前的幾批确實相當順利,不過也并非沒有遇到過魔族。

“曾經有一艘魔族飛船從大家的頭頂上飛過,那一次我差一點吓傻了,不過幸好那艘魔族飛船并沒有對我們發起攻擊,而且其後的幾天,也再也沒有魔族出現。

“我只能夠說,但願我們這一次也能夠交上好運,你們可以平安無事地離開這裏,到南方甚至坐船前往外國,而我可以順順利利地拿到我的報酬。”那個向導說道。

“你已經帶了幾批人過山口?”有人馬上問道。

“大概八、九批吧,剛剛打完仗那陣子比較多一些,現在好像越來越少了。”向導回答道。

“這樣算來,你已經發了一大筆財了,為什麽還在幹這一行?如果我有那麽多錢,我早就逃到南方去了。”另一個人忍不住問道。

“怎麽說哪?這樣告訴你吧,或許你可以說我貪婪,我還想賺更多的錢,要知道,我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能夠這樣容易地賺錢。

“同樣,你也可以說我戀舊,無論如何,我不想離開原來的地方,這裏是我的家,我的老婆和孩子、我的親屬和我的朋友,全都在這裏。

“我甚至還打算買幾塊地,也感覺一下做莊園主的滋味,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現在好像可以實現了。”那個向導說道。

“一座被魔族占領的莊園,還會有什麽意義?”有人馬上不以為然地說道。

“或許你屬于那種相信北方領地能夠守得下來的人,我欽佩像你這樣的人。”另外一個人淡然地說道,從他的語調之中,完全可以聽得出他口是心非。

“那倒未必如此,我只能夠告訴你,在我看來,如果北方領地不安全,那麽其他地方同樣不安全。

“你們看見過那些魔族飛船,魔族根本就不需要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攻擊下去,她們可以到達任何一個地方,攻擊任何一座她們想要攻擊的城市。”

“北方領地畢竟已經兩次承受住魔族的攻擊,單單這就不是其他城市可以比拟的,所以如果要我選擇,要嘛逃亡國外,要嘛仍舊待在這裏。”那個向導說道。

“精辟的論調,你擁有着外表所不曾擁有的精明,但願你能夠成功。”那個有錢人若有所失地說道。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将你們平安地帶到地方,而你們将剩餘的報酬給我。”那個向導說道。

說話問,那潺潺的流水聲已然變得很大,遠處樹林的一角,顯露出一條蜿軀的河流,這或許是維琴河的某一條支流,反正在系密特的記憶之中,并沒有這條河的存在。

在北方領地,這樣的小河非常衆多,大多數的地圖上,甚至會将它們完全忽略,只有西格那樣的人,才會知道這些河流的存在。

這條蜿軀的小河,在不遠處一個急拐,朝着東南方向奔行而去,自然而然地留下了一片開闊的河灘。

此刻正是盛夏季節,是一年之中水量最為豐富的時候,河水幾乎淹沒了整個河灘,只留下靠近樹林的一小片幹地。

在那潺潺流水聲中。還攙雜着喧鬧嘈雜的說話聲。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掠到一棵大樹後面,只見不遠處的一片并不開闊的空地上,三五成群地聚集着一些人。

那些人,大部分和自己一路跟随的這群人一樣,帶着厚重的行李,或者拿着棍棒和馬瞪。

只有兩個人顯得有些與衆不同。

樹林裏面搭建着一座緊靠着大樹的兩層樓篷屋,蓬屋裏面堆着十幾個大酒桶。說起這座蓬屋,确實令系密特感到有些意外。

那只不過是一排木樁上面擱着一層木板,屋頂是用細樹枝條,簡簡單單編織在一起弄成的。

這座四面連牆壁都不曾擁有的蓬屋,卻和四周的樹林顯得異常和諧,就連系密特也對想出這個主意的人感到有些欽佩。

那個令他感到有些與衆不同的人,正悠閑地坐在蓬屋裏面,背靠着酒桶打着瞌睡。

至于另外一個人,他的身分毫無疑問是負責站崗放哨的人,高高爬在樹稍上的他,不但将身體隐藏在茂密的枝葉之中,身上甚至還披着厚厚的樹葉。

看着那個模樣詭異的哨兵,系密特猜想,自己變成樹木的時候,或許也是同樣一番模樣。

他所跟随的那群人,筆直朝着蓬屋走去。

“紮克,你這一次帶的人,好像又比上次少了一些。”那個坐在蓬屋裏面的人,朝着這邊打招呼。

“從北方領地逃出去,同樣也是一件需要極大勇氣的事情。”那個向導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馬上轉過頭來,對自己帶領的人說道:“說好的五百金幣就交給他,你們可以自己選擇是否願意交更多的錢,他同樣會給你們一些不同的服務。”

“我的服務絕對有其價值。”那個坐在蓬屋裏面的人,現在站了起來,說道:“當然和這次旅行之中的任何一種服務一樣,價格或許會令有些人感到貴了那麽一點。

“船可能會在晚上或者明天早晨到達這裏,在此期間,你們可以選擇住在我的旅店裏面,同樣也可以選擇露宿。

“為了大家安全起見,路途的一路之上都是不能夠随意生火的,因此各位可以選擇在我這裏用餐,或者享用各位自己攜帶的幹糧。

“除此之外,住在我的旅店裏面的客人,可以優先上船。”

看那個人的樣子,頗像是一個惟利是圖的商人,就連他說話的神态,也看上去非常像,一張微微有些肥胖的圓臉,堆滿了标準的商人的微笑。

不過,他的眼角之中,時而流露出來的目光,卻又令他有別于普通的客商,那是一個優秀劍手才會擁有的銳利目光。

看了這個人一眼,系密特多多少少對這裏的一切有些了解,他猜想,這些人的身分或許和當初那個同迪魯埃搶生意的傭兵頭目有些相似,只不過這些人幸運地找到了一條更安全、同樣也更容易獲得金錢的門路。

看着不遠處的樹林,系密特開始思索起自己該怎麽做來。

這裏離開勃爾日并不太遠,不過眼前這群人,只是希望從北方領地逃出去,并沒有觸犯任何法律。

至于那些向導和旅店老板,他們只是從中獲利而已,同樣也絲毫沒有觸犯法律。

雖然他确信,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這裏的向導和旅店老板,一旦發現有人跟蹤和窺探他們的秘密,為了保證自己的財路不被斷絕,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殺人。

不過,不想惹是生非的系密特,同樣也不打算和這些只是想撈取一些好處的可憐蟲作對。

或許自己應該繼續前進,前往括拿角去看望玲娣和沙拉,不過好奇心又驅使着他往前一探究竟。

誰都不知道,這條河流通往何方,同樣也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山口到底在何處。

或許有朝一日,這條道路将成為從北方領地逃離的唯一活路。

當初他奇跡般得翻越奇斯拉特山脈的時候,那條冰冷的、到處漂浮着尖利冰渣子的維琴河上游支流,對于系密特來說,是最有價值的安全的保障。

系密特同樣也想到,或許有朝一日,這條隐蔽的沒有太多人知道的河流,同樣也會成為最寶貴的財富。

他或許可以不在意其他人,不過萬一北方領地真得徹底論陷,溫波特伯爵還是他的那位天性樂觀的教父,總會令他有所挂懷。

系密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像當初冒着生命危險翻越奇斯拉特山脈,拯救母親和家人那樣,再一次來到這片土地,來幫助這些他所在意的人。

或許會,不過他并不敢作出這樣的保證。

找到這條河流的源頭,并且将它當作是一個在危急時刻可以派上用場的秘密,告訴溫波特伯爵。

系密特相信,從自己這裏知道魔族的眼睛無法穿透河水、看到河裏面的東西的溫波特伯爵和教父,毫無疑問會知道,這個消息的價值。

剛剛打定主意要跟随在這群人身後的系密特突然間想起,那條河流并不會憑空消失,它永遠會在那裏。

或許根本就用不着在後面跟随這支行動緩慢的隊伍,順着河流,十有**能夠找尋到這些人所說的山口。

這樣一來,既不會浪費時間,同樣也能夠達成他的心願。

想到這裏,系密特飛身朝着兩旁的樹林掠去,此刻他唯一不想打攪的,就只有那站在樹稍上眺望着遠方的眼睛。

對于一個除了棉際的大海、沒有地方不能夠通行的力武士來說,想要緊貼着一條河而行,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那壁立的岩石,或許對于普通人來說只有兩種選擇,要嘛從遠處繞路而行,要嘛從水面上過去,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辦法。

但是對于系密特來說,那些光滑的岩壁,那刀片般尖銳鋒利的山石,無一不是足以讓他通行的大道。

對于系密特來說,在樹林、山嶺之問飛縱跳躍,絲毫不比在一馬乎用的通郡大道之上駕馬飛馳慢。

突然,遠處一道河灣,逆流飄來一艘船,那是山裏經常能夠看到的平底小船。平坦的底部,不僅令它們吃水很淺,而且在那些沒有水無法通行的地方,還可以通過架設滾木的方式,令它們繼續前進。

如果說那些行駛在江河、能夠漂洋過海的船只,是箱式馬車的話,那麽這些乎底小船,便是在陡峭險峻的群山之中、同樣能夠行駛的輕便旅行馬車。

事實上,系密特曾經在他的教父比利馬上伯爵那裏,見到過一艘異想天開的船只。

那正是一艘帶有兩個大輪子的平底小船,一艘在教父的計畫中,能夠前往任何地方的船只。

令小船得以逆流而上的原因,是四個手持細長木槁的船工,正輪流撐着船前進。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越發有把握,前方毫無疑問,正是那些逃亡者逃離北方領地的山口。

在一座座山峰問飛掠而過,系密特已放棄貼近地面搜索,他越來越感受到飛鳥所擁有的自由和開闊的眼界。

站立在山峰之上,遠處河流的走勢,清清楚楚地顯露在他的眼前。

用不着徘徊于河灣和狹窄的夾壁問,也用不着和那密布于河面上的蚊蠅,進行無謂的搏鬥。

突然間,遠處的山坳之中,那蜿軀曲折的河面之上,顯露出另一條船的蹤跡。

将那來自于魔族的超絕視力發揮到極致,系密特凝視着那條小船。

此刻,他終于有些明白,剛才那個旅店老板,為什麽會說在他的服務之中,還包括優先上船。

那些人的重量,對于這樣一條平底小船來說,并不是太大的負擔,畢竟平底船的載重能力出了名的高。

不過船上的空間有限,要塞下那麽多人,确實是一件極大的難題。

想必那所請的服務,就是正中央的兩排座位,雖然只要一想到得這樣擁擠在一起,整整坐上一個星期,已令系密特感到毛骨悚然,這樣的痛苦甚至足以令他感覺到,那可怕的電擊,也并非是最為難熬的事情。

不過,和坐在兩側的那些人比起來,能夠得到中間位置的人,實在是幸運無比。

那半蹲半跪的模樣,甚至令系密特懷疑,船上的那些人,到底是耐力驚人,還是徹底麻痹?

系密特只能夠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眼前這群逃亡者,不過,一想到當初那些跟随在自己的車隊旁邊,拼命奔跑的逃亡者們,一時之間,系密特又不知道應該說,到底是誰更加可憐了。

将這些不可能得到答案的疑問,全都甩在腦後,系密特繼續往前趕路,他可絕對不想花費一個星期的時間,在這條崎岖而又隐蔽的河流之中。

此刻他所想的,是遠方的玲娣姑姑和沙泣小姐。

從自己這裏得到那個糟糕透頂的消息的溫波特伯爵,肯定會将這個消息轉告文思頓,姑夫即便再怕老婆,也總會想些辦法,讓玲娣姑姑和沙拉小姐前往更為安全的所在。

系密特猜想,或許文思頓同樣會采用欺騙的手法。

雖然,這個家夥在玲娣姑姑教訓自己的時候,總是口口聲聲說欺騙是最不好的行為,不過,這個家夥毫無疑問也非常清楚,對于玲娣姑姑來說,欺騙永遠比勸服更能夠起到作用。

唯一令系密特感到猶豫的是,不知道玲娣姑姑和沙拉小姐她們兩個女人的智慧疊加在一起,是否會超過文思頓的那點小聰明。

這是他最為擔心的一件事情,因為在他看來,文思頓并不擅長撒謊和欺騙。(全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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