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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主祠聖殿

夏日祭的拜爾克,在喧鬧和繁華之中,傳出了一些令人震驚的消息,這些消息就仿佛是一道暗流一般,沖刷着京城的每一個角落。Ww.Qb⑸.c0М\\

一夜之間,各種各樣的傳言,從四面八方傳來。

不過,當早晨的陽光照射在大街之上,當《拜爾克早報》叫賣的聲音在街頭響起,一切流言蜚語,都随之煙消雲散。

那些在早餐餐桌上仍舊散布着昨夜流言的人,馬上便會被看過報紙的人大肆嘲笑一番,随之而起的,往往是國王萬歲的歡呼聲。

無論是大街小巷之中的流言,還是《拜爾克早報》的消息,都證明一件事情,國王陛下準備對此刻混亂不堪的秩序和法律廢弛的狀況下手了。

昨天一整天,警務部的治安隊和法政署的執法官,幾乎沒有一刻悠閑,而各種各樣抵抗拘捕的毆鬥,更是在拜爾克的每一區都能夠看到。

在喧鬧的游行的人群中,總是能夠看到一輛輛黑色厚重的囚車。

觀看那些被鎖铐在囚車上的流氓和惡徒,一時之間,成了拜爾克的又一道風景。

最近這段日子,拜爾克的居民,原本就對越來越多湧入京城的外地人感到有些讨厭,事實上,幾乎每一個拜爾克人,都将街頭之上發生的毆鬥、搶劫、盜竊等,歸罪于那些從別處遷徙到京城的人。

正因為如此,國王陛下的強硬手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贊頌。

至于那些從外地遷徙而來的人,他們多多少少在來的路上,見識過各地秩序崩潰的景象,他們恐怕是最希望國王陛下施展雷霆手段的一群人。

但是沒有人知道,真正的恐慌來自上層。

此刻在奧墨海宮,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官員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聚攏在一角,低聲細語。

每一個人都在談論著那個剛剛組建的“國務咨詢會。”

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陛下之所以組建這個奇特的組織,最初是因為塞根特元帥的提議。

他提議統帥部組建特別法庭和監察團,審視并處理北方諸郡省越顯嚴重的官員**,和地方官員勾結軍隊将領所引起的動亂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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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顯然已經到了令人極度不安的境地,無論是國王陛下還是內閣,甚至包括統帥部,都已感到危機一觸即發。

幾乎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塞根特元帥之所以希望陛下在秘密法庭和監察團之中安插親信,顯然是因為他感到局勢已到了極其微妙的程度,稍微走錯一步,或許便會令許多人陷入萬劫不複的泥沼。

元帥大人的請求,絕對能夠令人理解,反倒是國王陛下的做法,有些不可思議。

很多人一開始看到那個所謂的“國務咨詢會”成員名單的時候,幾乎将這當作是一個玩笑。

事實上,幾乎整整一個白天,大部分人确實将這當作是玩笑,甚至有人準備在常務例會的時候,向陛下就此提出質疑。

但是臨近黃昏時,當警務部和法政署的聯合報告結束之後,一切都為之改變。

原本被當成是笑話,原本被看作是帶有粉紅色調游戲的“國務咨詢會”,此刻卻染上了一層黯淡的血色。

按照慣例,這一次行動抓捕來的囚犯,應該交給法政署拘押和監管,等待法庭審判和裁決,但是那位至尊的陛下突然間宣布,正式組建特別法庭,并且那些囚犯全部移交“國務咨詢會”臨時監管。

那位至尊的陛下,甚至讓“國務咨詢會”負責那些囚犯的審訊,這原本在很多人看來,簡直荒唐和滑稽。

但是,當提出反駁的官員,馬上被陛下命令扣押,并且交付“國務咨詢會”監管審訊之後,所有人這才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同。

到了這個時候,衆人才回過頭來,仔細審視那如同怪物一般的“國務咨詢會。”

這确實是一個畸形的怪物。

七位最高發言人之中,竟然有三個是女人,王後陛下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在其中還算說得過去。

但是沒有人說得清楚,國王陛下的那位美豔情婦,憑什麽出現在七人名單之上?

而另外四個人,同樣令人感到奇怪,他們要嘛是孤家寡人,要嘛性格執拗脾氣古怪,不過,無論在內閣還是長老院,全都沒有什麽影響力。

這樣一個奇怪的組合,原本在衆人看來,根本就是有趣的廢物,但是當大家靜下心來仔細研究之後,這才發現,這個名單之上所羅列的七個人,全都擁有着共同的特征,那便是對于王室的忠誠,用不着懷疑。

當這七個人之中,唯一擔任一些不起眼公職的安格魯侯爵,主動辭去了所有的職務,并且讓自己唯一的兒子也辭去公職之後,衆人又發現了一個重點,那便是,名單之上的所有人,和任何一方勢力都沒有多少牽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顯然是個忠誠和幹淨的組合。

而到了晚上,當那位陛下臨時召開內閣會議,審核“國務咨詢會”的預算時,一切都終于顯得清晰分明起來。

由王後陛下和國王那位情婦聯名遞交上來的預算報告,令在場所有的人大吃一驚,甚至連被允許旁聽的塞根特元帥,一時之間也被驚呆了。

那是個令人震驚的數字,不過更令人震驚的是,預算之上羅列的各項清單。

這份清單令組建“國務咨詢會”真正的意圖,顯得清晰可見。

一支獨立的智囊團,包括了拜爾克最為有名的政治和法律方面的精英。

一支從警務部和法政署抽調出來的,第一線骨幹組成的監察團。

一支從王家騎兵團之中抽調出來的,全部由騎士組成的精英兵團。

獨立的財務管理,獨立的官員晉升審核,獨立的物資儲備和後勤補給,所有的一切都是獨立的,甚至連犯人的監管和審查,都是完全獨立的。

這份清單,令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根本就是一個國中之國,幾乎每一個內閣大人都仿佛看到,他們的國王陛下,将通過這個畸形的組織重新掌握那生殺予奪的權力。

以往,內閣和長老院互相制肘、并且約束王權的做法,将随着這個“國務咨詢會”的建立徹底瓦解。

無論是內閣,還是長老院之中,沒有人願意讓這樣一個組織出現在眼前,但是同樣也沒有一個人敢于站出來反對。

因為只要不是愚蠢到了極點的人都知道,既然國王陛下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顯然意味着,他已選擇了王權加上強權這條道路。

能夠進入內閣的官員,對于歷史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這條王權加上強權的道路未必一定能夠通向成功,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任何一個愚蠢的、在鋒芒最甚的時刻阻擋在這條道路上的人,全都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那是真正的粉身碎骨,就連家族也難以保全。

正因為如此,幾乎所有人都選擇沉默,而沉默的結果,便是令提案得到通過。

繁華而又喧鬧的夏日祭,還剩下兩天,不過系密特已看到人們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生活,大街上川流不息的游客漸漸減少了,而開始營業的店鋪,卻漸漸增多。

此刻走在大街上,已看不到聚攏在一起的大團人群,即便最受歡迎的表演者的前面,也僅僅只是圍着薄薄的一圈觀衆。

顯然在那最熱鬧的幾天之中,拜爾克的居民已經看夠,也看厭了這些表演。

唯一人山人海的還是那些酒吧,不過酒吧原本就沒有什麽空閑的時候,除了丹摩爾最為蕭條的那些時候。

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系密特享受着那份悠閑,不過此刻他卻是在工作,這令他感到異常諷刺。

他的工作只有一個,便是尋找眼線。

國王陛下不僅僅對法政署絲毫不予以信任,甚至連法政署的情報網,也令他感到懷疑,正因為如此,這位至尊的陛下,将這件差使交給了他。

系密特感到此刻他的位置有些尴尬,剛剛組建的“國務咨詢會”之中,根本沒有他的位置,不過奧墨海宮之中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已然被委以重任。

這完全可以從那些宮吞從,全都畢恭畢敬地向他鞠躬行禮上看出。

系密特對于這番恭敬和尊崇,絲毫不感興趣,他只是在享受着這難得的自由,那位國王的情婦,此刻顯然找到了一個更為有趣的玩具,或許權力并非僅僅只是男人們的游戲。

在系密特看來,那位國王的情婦,是個相當精明和厲害的玩家,她總是能夠準确地挑選到正确的對家。

從奧哈大街悠閑地走過,他剛剛經過那曾經“款待”過他的酒吧,那裏曾經人頭擁擠,最為熱鬧和繁忙,但是此刻卻有些冷清,生意要遠比兩天前差得多。

顯然,這是因為那位天才馬戲演員的離開,雖然當他在的時候,沒有人願意承認他的才華,不過當他離開之後,才有人感到惋惜,當然,同樣也使得這家酒吧失去了往昔的魅力。

此刻,系密特正朝着那個天才馬戲演員剛剛租下的公寓走去。

他非常希望能夠說服那位天才馬戲演員塞科斯先生,以及此刻和他住在一起的獵手亨特,讓他們成為他直屬的眼線。

那個所謂的公寓異常低矮,幽暗的樓梯和擁擠的走廊上,放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令系密特感到自己并非是待在城市之中,反而更像是奧爾麥的叢林。

晃過一片吊挂在頭頂上的尿布,貼着牆邊,小心翼翼地走過被散亂的煤灰沾染的走廊,這裏散發着一股仿佛是馊水和尿液混合在一起的古怪臭味,這令系密特感到異常難受。

顯然這裏和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簡直就是兩個天地,系密特只能夠但願自己不必再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剛才,那個酒吧老板所說的地址就在前方,那是一扇鏽蝕得非常嚴重的鐵栅欄門,幾塊破木板擋住了鐵栅欄門的縫隙,如此簡陋的房門,對于系密特來說倒是平生僅見。

他輕輕敲了敲門板,這僅有的禮貌,因為門板上那厚厚的灰塵,而令系密特有些猶豫不決,畢竟他并非是真正的平民,坐在窗臺之上,已是他所能夠容忍的極限。

“怎麽可能會有人敲門?會是你的朋友嗎?”

“噢——或許是鄰居來打招呼,你去開門,客氣一些沒有壞處。”

裏面馬上傳來說話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了開來,出來的是那位天才馬戲演員。

他一眼看到系密特,馬上興奮地叫了起來:“亨特,是幸運之神又一次來敲門了。”

“幸運之神?屁!你從他身上拔根羽毛,讓我看看。”裏面傳來粗魯的說話聲。

“別管他,昨天他多喝了幾杯。”塞科斯将系密特讓了進去,說道。

裏面昏暗而又擁擠,小小的房間,連床都沒有一張,地上鋪着厚厚的報紙,而此刻,獵手亨特就躺在這張“床”上。

他的身邊趴着那三只小狗,腦袋旁邊則蹲着那只猴子,猴子正在替他梳理頭發和抓虱子。

“噢——老夥計,讓你的猴子走開,我讨厭讓任何東西碰我的頭。”

“你應該感到高興,這說明約翰非常喜歡你。”說着,那位天才馬戲演員走到窗前。

系密特這才發現,窗戶居然沒有玻璃,而是一整塊木板。

塞科斯将窗戶打開,透射進來的陽光并不亮,因為窗口正對着天井,對面只隔着一米,便是另外一扇窗戶。

“陛下不是給了你六十金幣嗎?難道被別人勒索了?”系密特問道。

聽到他的聲音,獵人亨特一骨碌爬了起來,他仍舊有些睡眼朦胧。

“噢——小家夥,是你來了,怪不得塞科斯說敲門的是幸運之神。”亨特醉醺醺地說道。

“對了,你到這裏來,想必有什麽事情吧。”那位天才馬戲演員問道。

“為什麽你們不住得好些?難道六十金幣還不夠房錢嗎?”系密特繼續問道。

“我們可不像你那樣幸運,只顧眼前,恐怕最終只會餓死,不過,小家夥我确實沒有想到,你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

亨特說道:“現在想來,那天你差點被搶,想必是有意如此吧,昨天拜爾克城裏抓了一整天的人,你和這件事情恐怕脫不了關系吧。”

“看樣子,你的頭腦非常好使,我有件事情想要請你們幫忙,前天我确實是在執行陛下的命令,能夠遇到你和塞科斯,顯然是巧合和幸運之神的安排。

“我直接聽命于國王陛下,執行一些秘密使命,我需要能夠信賴的幫手,你們倆是否願意幫助我?”系密特說道。

那兩個人對望了一眼,說實在的,這令他們感到異常滑稽,眼前這個小家夥,居然一本正經地說自己是國王陛下的秘密使者,但是他們卻偏偏不能夠不相信。

傳聞之中,對于這個小家夥的評價,以及塔特尼斯家族受到國王陛下寵信的程度,還在其次;那天這個小家夥和他所擁有的名聲完全相反的表現,以及其後拜爾克城的大搜捕,才是最好的證明。

事實上,昨天早晨,他們對于大搜捕還感到莫名其妙,塞科斯被傳喚去奧墨海宮,甚至引起了他們的恐慌,以為突然間大難臨頭。

但是,當看到那個小家夥以及得知了他的身分,再加上在奧墨海宮裏面看到的那些零星的跡象,已然令他們猜疑起這個小家夥來。

獵手亨特将他和小家夥相遇,以及其後的一切同塞科斯一印證,已感覺到有許多可疑的地方。

“沒有想到,國王陛下居然用你這樣年幼的小家夥當密探。”亨特笑了起來。

“你們願意幫忙嗎?”系密特直截了當地問道。

“問塞科斯,他的腦子比我好使,如果他同意,我沒有什麽話說。”獵手亨特說道。

系密特轉過頭來,看着那個天才馬戲演員。

“我打算在拜爾克住下來,顯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塞科斯笑着說道。

亨特和塞科斯居住的這個地方,屬于拜爾克比較下等的聚居區,四周的建築異常擁擠,廣場也狹小破舊。

白天,這裏空空蕩蕩,住在這裏的人,不是去工作了便是到街上去游玩,沒有人願意待在這個破敗的地方。

這裏也沒有什麽酒吧和餐廳,他們三個人就算是想要慶祝一番,都無從談起。

塞科斯提議到他當初表演的酒吧去痛飲一番,他說那個老板還算不錯,不過無論是系密特還是亨特,都對此不以為然。

一路走去,三個人不停地掃視着街道兩旁的店鋪。

“你們不打算換個住處嗎?”系密特問道。

“那裏不是挺好嗎?很便宜,就是不太寬敞。”

亨特不以為然地說道,而旁邊的塞科斯則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顯然他也無法接受亨特的觀點。

“別指望我以後還會去那個地方找你們。”系密特說道。

“噢——我的小少爺,我原本還以為你和你身邊的其他人有些不同呢。”獵手亨特說道。

“我曾經對另外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家夥說過,我并不打算用等級和地位來區分別人,但是我仍舊會遠離臭味和肮髒。”系密特說道。

“有點道理,那個和我差不多的家夥是誰?或許我們能夠成為朋友。”亨特說道。

“我也打算去找他,他是我另外一個選擇,他還有一幫手下。”系密特說道。

“他是個流氓?”亨特問道。

“不,是傭兵,當初我們遷徙到拜爾克來的時候,他是我們的護衛和保镖。”系密特解釋道:“對了,你和塞科斯是從哪裏來的?你們以前就是好朋友嗎?”

“以前?我來自曼諾類,塞科斯是汀司科堡人,你說我們會認識嗎?我們是在拜爾克認識的,最初是我幫塞科斯,我逃出來的時候帶了些錢,後來就變成了他救助我,這裏可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我打獵。”亨特聳了聳肩膀,說道。

“塞科斯,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麽你投擲的是釘子而不是飛刀?要知道,昨天你的表演固然精采,不過那些長釘成為了晚上的笑料。”系密特問道。

“我的師父就是這樣教我的,我的師父也從來不曾有過錢,飛刀需要專門打造,哪有長釘來得方便,數量又多價錢又便宜?更何況,帶着長釘用不着擔心受到盤查,而飛刀卻屬于武器,有的時候是要被扣留或者繳稅的。”塞科斯說道。

他的話令系密特一愣。

突然間,系密特想起那天他所見到的飛釘絕技來。

那些一寸來長的鐵釘,用來對付聖堂武士的天敵——那些飛行惡鬼,實在是再合适不過了。

“你能夠教我兩手嗎?教我如何扔釘子?現在想來,那确實相當有趣,還有那些魔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麽能夠不停地掏出紙花來的?”

系密特說道,事實上就和當初羨慕噴火者一樣,魔術師也曾經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沒有問題,就當作是感謝你的回報。”塞科斯笑着說道。

正當系密特還想從亨特那裏得到“回報”的時候,突然間,一種不知名的悸動,從他的心底傳來。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糟糕感覺。

系密特茫然地站在那裏,他朝着四下張望,極力想要找到是什麽,令他有這種糟糕的感覺。

這種感覺并不陌生,系密特在自己的心底極力搜索着,突然間,他感到寒毛直豎。

他終于想起來在哪裏曾經有過這種感覺。

在那座森林裏!在離開蒙森特前往拜爾克的路上,那個隐藏在森林之中,差一點讓所有人送命的詛咒法師,曾經給予過他同樣的感覺。

一時之間,系密特感到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擴張了開來,四周那整齊高聳的建築群,此刻已然化作了那幽深茂密的森林。

系密特根本不敢想像,如果詛咒法師在這裏施展力量,拜爾克将會變成何等凄慘的景象。

和系密特此刻無比緊張和略帶恐懼的神情相對應的,是亨特和塞科斯那莫名其妙的迷惘和彷徨。

“最近的聖殿在哪裏?”系密特急切地詢問道。

“聖殿?你說的是聖堂武士住的聖殿?”亨特問道。

“別啰嗦,快告訴我!”系密特喝道。

此刻,塞科斯顯然已感到有些不太正常,他從系密特的神情中,看到了災難和死亡。

“在思雷頓廣場上就有一座聖殿,從這裏往前三個街區,再往右四個或者五個街區。”塞科斯說道。

“你們最好離開這裏,并且找個地方躲起來,往樓上走,越高越好。”

系密特給了他們倆一個警告之後,轉身朝着塞科斯所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從亞丁大道往北,很遠便能夠看到一座白色的方尖碑,它就仿佛是一根直插天際的長劍聳立在那裏。

這是拜爾克非常有名的建築物之一,不過,很少有人能夠被允許進入裏面。

塞科斯剛才并沒有來得及告訴系密特,那座聖殿是主祠聖殿,并不歡迎來訪者參觀,只有那些達官顯貴,在聖堂武士大師的帶領之下,才能夠進入這裏。

系密特對此一無所知,正因為如此,當他急速沖進那座聖殿的時候,等待着他的居然是一記側頸切斬!

連想都沒有想,系密特肩膀一沉,手臂一揮,馬上格擋了過去。

那個出手的力武士微微一愣,不過他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一個肘拐朝着系密特而去。

如此靈活的變招,顯然是系密特不可能擁有的,不過那位負責守衛聖殿的力武士,同樣也沒有想到,系密特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

無論是對于普通人還是力武士來說,肘拐崩砸的力量,總是遠大于手腕的拍擊,但是,此刻那位力武士顯然不會這樣認為。那沉重的拍擊,令他朝一側傾轉,他的右肋幾乎全都暴露了出來,不過系密特此刻更不好受,他被狠狠地撞飛了出去。

“這不可能,純力量型的力武士?”

那個守衛者驚詫地看着摔倒在地的系密特。

“我不是力武士。”

系密特幾乎是反射式地說道。

那個守衛者微微一愣,他的實力顯然絲毫不亞于力武士大師,不過他的智慧顯然遠遠沒有達到那個程度。

“這不可能,你肯定是一個力武士…一個非常奇怪的力武士,你的身體和那奇特的肌肉是怎麽一回事情?”那個力武士守衛者固執地問道。

“這個問題,你可以找大長老來回答,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聖殿幫助。”系密特急匆匆地說道。

他不知道此刻那個隐藏在拜爾克城裏的魔族,是否已開始了它的瘋狂殺戮。

“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然後才是你有什麽請求,不過你的請求或許無法被接受,這裏是主祠聖殿,而且此刻正有一位力武士即将誕生,我們的工作便是守候他的安全。”那位力武士守衛者說道。

這個家夥的愚鈍和啰嗦,令系密特感到無奈,這顯然是他所見過最糟糕的聖堂武士,在他原本的記憶之中,聖堂武士全都具有高超的智慧和強大的力量,但是眼前這個顯然是特例。

“我叫系密特.塔特尼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我請求聖殿的支援,因為我感覺到了一個魔族已侵入拜爾克城。

“別問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一點,我也無法說清楚,這好像是我特有的直覺。”系密特說道。

“特有?就像你的身材,還有那奇怪的肌肉。”那個力武士守衛問道:“好吧,我去通報這裏的埃爾德長老。”

看到那個慢吞吞離去的力武士守衛,系密特只能祈禱,那位埃爾德長老不至于也像這樣愚鈍。

不過,對于那位長老,他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好奇,要知道,即便聖堂武士之中,能夠達到長老等級的也不多見,而更令他感到好奇的,無疑便是這個地方,他很想看看真正的聖堂武士,是如何誕生的。

獨自一個人站立在空蕩蕩的聖殿門口,系密特看到已有人朝這裏探頭張望。

正當他感到有些焦急的時候,突然間,正前方的大門猛然敞開,從遠處長廊盡頭走來一隊身披銀衣的力武士,為首的那位高大挺拔,那威嚴的氣度,令系密特感到震懾。

這便是達到了長老等級的力武士,系密特感到無比驚詫,因為他已然能夠感受到,這位力武士長老所擁有的精神力量是何等強大。

“很可惜,你雖然選擇了一條奇特的道路,不過,你至少不應該背離修煉的方向,此刻的你,恐怕還沒有剛剛誕生的時候那樣冷靜。

“我完全能夠感受到你的精神意志的松動和搖擺,顯然,你的精神剛剛被恐懼所征服,而此刻又被焦急所控制。”

那位力武士長老淡然說道,他突然間猛地一瞪眼睛,那如同實質一般的目光,仿佛是一記重錘一般,猛擊在系密特的心頭。

不過,這無形的一擊,卻令系密特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冷靜平和過。

“我聽說過有關你的事情,是大長老告訴我的,正因為如此,我相信你的直覺,這裏所有的聖堂武士都将聽從你的調遣,而且我已派出了使者,他們正在通知其他聖殿。”

那位高大的老者說道,站在他面前,系密特就宛如一個嬰兒。

“佛爾,你留守在這裏,由你守護夏倪的平安。”長老對剛才那位愚鈍的力武士守衛說道。

如果說,昨天警務部和法政署那龐大的抓捕行動,令拜爾克的居民感到擔憂和彷徨的話,那麽此刻滿大街狂奔的力武士,則是令他們感到恐慌。

這或許是因為拜爾克人往日早已看慣了警務部和法政署的官員,對于他們的大搜捕也并不陌生,但是,聖堂武士大規模出動卻是絕無僅有。

對于陌生和未知的東西感到恐懼,這原本就是人性的諸多弱點之一。

更令拜爾克人感到恐慌的是,那些聖堂武士居然開始驅散人群。

如果進行這項工作的,是警務部和法政署的官員,拜爾克的居民在疑惑和擔憂的同時,或許還能夠用抱怨來發洩,但是此刻面對這些聖堂武士,他們感到的純粹是恐慌。

被清空的街道範圍越來越廣。

一開始,只是都德大街和坎撒爾廣場,緊接着海馬廣場、匹斯安廣場、薩洛廣場、格林廣場,以及和它們有關的幾條街道,全都被清理一空。

沒有人知道聖堂武士為什麽這樣做,只能夠遠遠地看到一個個聖堂武士縱躍在那高高的樓房之間,他們顯然正在搜索些什麽。

不僅如此,越來越多的聖堂武士,也從四面八方陸續趕來,他們那冷峻而又呆板的面孔,更是令圍觀的拜爾克人,增添了無數憂愁和煩惱。

唯一不感到憂愁的,或許就只有那些《拜爾克日報》的記者,這些人極力想要從聖堂武士身邊鑽過去,一旦被阻止,便馬上高聲吵嚷起來,這樣的吵嚷聲此起彼伏。

而此刻在包圍圈的中心,系密特正極力地運用他那獨有的直覺,搜索着四周。

“我無法确定它在哪裏…”系密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甚至無法确定,它是否在我們的包圍之下。”

“或許,我們應該進一步擴大搜索的範圍,并且将更外圍的幾條街道也一同隔離起來。”旁邊的聖堂武士長老眉頭緊皺,說道。

“這恐怕會引起更大的混亂,此刻已有太多人圍觀。”旁邊的一位力武士說道。

“和人的生命比起來,暫時混亂的代價要小得多。”力武士長老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飛奔而來一位力武士。

“埃爾德長老,法政署的一位官員剛剛到達,他希望有人能夠為此刻所發生的事情進行解釋。”

所有人都将目光轉向了系密特,顯然在那些力武士看來,唯一能夠解釋清楚這一切的,就只有系密特一個人。

“讓他過來,由我來向那位大人進行解釋。”埃爾德長老淡然地說道。

“那個官員是什麽級別?”系密特突然間插嘴問道。

這是他從格琳絲侯爵夫人那裏獲得的智慧,而并非來自于腦子裏歷代力武士的記憶,他非常清楚,越是底層的官員,越是不容易說話,因為他們必然害怕出了事情要擔當責任。

同樣,越是底層的官員,越喜歡狐假虎威,反倒是地位較高的官員,會因為各種權衡和顧慮,而顯得容易溝通。

另一個原因,則令系密特感到有些無奈,雖然他并不喜歡傲慢無理,不過他非常清楚,對付那些低級官員,傲慢無理有的時候反而是最好的應付辦法。

“他說自己是負責這個街區治安的局長。”那位力武士回答道。

“讓他向上面報告,請一位至少是總局長的人到這裏。”系密特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位力武士看了一眼埃爾德長老,只等到長老點了點頭之後,才轉身離開。

“你所在的世界,令你無法得到更加高超的力量。”埃爾德長老緩緩說道:“或許我剛才所說的并不正确,如果你打算追求更為高超的力量,你應該開始找尋适合自己的方式,沒有人能夠給予你指點。

“力武士的強大,與其說是來自強健的肌肉和壯碩的身軀,還不如說是因為我們的精神和意志從來不會動搖。

“絕對的冷靜,甚至比純熟的技巧更加有用,能夠在對決之中始終保持平靜的武士,往往能夠獲得勝利。

“正因為如此,我們對于精神的修煉遠超過**,那看似封閉的生活,對于我們來說,并非像你想像之中的那樣痛苦,隔絕這個世界的繁華和喧鬧,不受任何幹擾,才能夠令我們更加接近力量的颠峰。

“不過,這一切都只對我們有效,如果你無法放棄你的生活,那麽你必須找到另外一條通往力量颠峰的道路。

“就像聖堂武士之中,無論是力武士還是能武士,都擁有自己的颠峰一樣,探求力量颠峰的道路,并不僅僅只有一條。”那位長老緩緩說道。

所有這一切都是系密特從來未曾聽到過的,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什麽長老的力量和大師有着天地之別的差距。

大師們所追求的仍舊是力量本身,而到達了長老的境界,所探尋的,顯然已經變成了力量的本質。

在系密特腦子裏,那歷代力武士的記憶中,正确的修煉方法只有一條,即便那幾位實力超絕的大師,也仍舊沒有突破這個界限。

但是此刻,從埃爾德長老的口中,系密特顯然看到了另外一番天地,他甚至猜測當年那位打造“雙月刃”的大師,同樣也達到了長老的境界。

或許,對于這些長老來說,方式已變得不重要,他們所追尋的,原本就是力量的本源。

“大長老又是怎樣一番境界?我只見識過他的力量。”系密特問道。

“就像螞蟻無法形容天空的廣闊,我同樣也無法描述大長老的力量有多麽奧妙。”

埃爾德長老搖頭嘆息,道:“無論是力武士還是能武士,都只是一個容器,這個容器的體積都差不了多少,大長老的力量或許比其他武士都要強大,不過絕對的數量,頂多只有四五倍左右。

“唯一不同的是,運用這些力量的方法。

“如果,你将力量想像成為水,普通力武士只能夠純熟地運用這些水而已,能力的高低,僅僅在于控制的技巧而已。

“至于大師,他們能夠将水運用到極致,無論是一滴水珠,還是将所有的水傾洩而出,都輕而易舉。

“至于我們這些長老,我們已不再純粹滿足于操縱水,将水蒸發成為水蒸氣能夠做更多的事情,蒸氣的力量更為強大。

“在聖堂武士之中,最高的境界便是大長老,長老仍舊得将水慢慢加熱變成蒸氣,但對于大長老來說,他所儲存的水,已徹底改變了性質,那種水原本就擁有液态和氣态兩種狀态,他能夠自由操縱和改變這兩種狀态。”

這位大長老所說的一切,對于系密特來說,簡直就是聞所未聞,不過卻無疑為他打開了另外一方天地。

正當系密特想要繼續詢問下去,突然間他感到心頭一動,他将目光轉向了遠處一座簡陋的樓房,在那淩亂的陽臺一角,系密特感受到了魔族的氣息。

“小心,是飛行惡鬼,它就躲在那個陽臺上的窗簾後面。”系密特叫道。

那位長老絲毫沒有猶豫,他馬上命令四個力武士,朝系密特指點的方向包圍過去。

當系密特說出那隐藏在拜爾克城裏的,是飛行惡鬼時,他身旁的那些力武士已開始準備,只見這些力武士拔出腰際的彎刀,斬斷了街道兩邊的那些金屬栅欄。

那些被切成一段段的金屬鐵條,成為了他們的武器,這令系密特聯想到自己的選擇。

“這是大長老的命令,我相信,他的命令來自你的提議。”旁邊的埃爾德長老說道。

這一次系密特無話可說,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什麽他到聖殿搬救兵竟如此容易,顯然大長老事先已經有所吩咐。

系密特不知道身邊的這位長老,對自己還有哪些了解,想必大長老不會将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也一起說出來,不過,這仍舊令系密特感到尴尬和忐忑不安。

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大塊的玻璃四處飛濺,陽光照耀在那些玻璃碎屑之上,閃爍起點點亮麗的星芒。

更有一些玻璃從高空墜落下來,發出一連串清脆悅耳的聲音,不過對于系密特來說,任何聲音都比不上那隐隐約約傳來的“吱吱”聲,那是飛行惡鬼的慘叫。

“別大意,将那裏全部圍起來,繼續往裏面投擲暗器。”埃爾德長老冷靜地說道。

如此地小心謹慎,顯然大大出乎系密特的預料之外。

又是一波雨點般的激射,這一次因為靠得比較近,系密特甚至能夠看到牆壁上迸發出的點點細碎火星。

那扇窗戶早已支離破碎,甚至連四周的木框都被擊打成碎屑,就連牆壁也已千瘡百孔,最大的窟窿,甚至能夠鑽進一條手臂。

這一次,房間裏面再也沒有發出絲毫聲息。

“拉米,你進去搜索一下,千萬記住,小心警惕。”長老吩咐道。

馬上,對面陽臺上站立着的一位力武士,飛身一縱,跳上了對面的房頂,顯然他對于長老的吩咐,絲毫不敢違背。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揭開幾張瓦片,朝下面張望了兩眼,然後,猛地舉起右臂往下一甩。

一連串輕輕擊打之聲,伴随着一陣瓦片碎裂的聲音響起,當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那個力武士才小心翼翼地跳上陽臺,從那殘破的窗戶走了進去。

當他重新出現在窗口的時候,只見他用彎刀挑着一只已然死去了的飛行惡鬼。

對于這種邪惡又醜陋的生物,系密特已見過不只一次了,不過,自從離開蒙森特之後,他倒是對于這種可怕的魔族有些淡忘,此刻乍然再見,确實令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還有另外一個魔族存在嗎?”埃爾德長老問道。

系密特運用他那獨有的感知能力,朝着四下搜索起來。

“我感覺不到…”系密特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只見遠處一輛馬車急匆匆趕來,從馬車之上快步走下一個神情倨傲的官員,他的身上穿着筆挺的制服,肩上佩戴着一枚肩徽。

“請問領隊的是哪位大師,這件事情是否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個官員遠遠地便問道。

“有人向我們請求援助,有一只飛行惡鬼,不知為何出現在京城拜爾克。”埃爾德長老淡然地說道。他招了招手,示意那位力武士将證據拿給眼前這位官員看。

非常精采的一幕,馬上呈現在衆人眼前。

只見那位官員剛才還趾高氣昂,那血肉模糊、模樣邪惡、醜陋至極的飛行惡鬼一扔到他的腳下,就見他驚惶失措地飛逃開去,慘白的臉色和充滿驚恐的眼神,實在是和剛才有着太大的反差。

“我們的使命,善後和向上面報告,是閣下的職責。”埃爾德長老說道,他顯得那樣冷漠,仿佛沒有一絲表情。

“請…請你們先将這個…這個東西處理掉。”那位官員躲在馬車後面,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請閣下放心,飛行惡鬼活着的時候或許危險異常,但是死了的魔族并不可怕。”長老說道。

“不——”馬車後面傳來一陣驚懼不安的聲音。

“系密特,或許我們應該在城裏轉轉,你是唯一能夠感知到魔族存在的人。”

那位長老對于和膽小官吏糾纏不清沒有什麽興趣,他轉過頭來對系密特說道。

“可以,不過我不方便和你們一起奔跑。”系密特說道。

埃爾德長老自然明白,所謂的不方便指的是什麽,他一把拎住系密特的衣領,将他放在旁邊一位力武士的肩上。

“這樣應該可以了。”那位長老說道。

從都德大街到拜爾克南郊的驿站區,系密特坐在那位力武士的肩上,跑遍了整座拜爾克城。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他再也沒有感知到魔族的存在。

忙碌了一整天的聖堂武士漸漸散去,他們回到了自己的聖殿,只有埃爾德長老和他直屬的那些聖堂武士,自始至終跟随在系密特的身邊。

當系密特經過蛤蜊廣場的時候,那熟悉的景象令他微微一愣。

“你發現了魔族的蹤跡?”埃爾德長老問道。

“噢——不,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系密特确實想起了一些事情,幾天前那美妙而绮麗的夜晚,此刻又從他的記憶深處浮現了出來。

“我能夠在這裏逗留一下嗎?我來到拜爾克原本帶有一些使命。”系密特說道。

那位長老掃視了系密特一眼,他顯然多少猜到了些什麽。

“好吧,我們在這裏等着。”埃爾德長老說道。

從原來的那個缺口,再一次鑽進去,系密特又看到了那美妙而又令人熱血沸騰的景象,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人來驅趕他,相反那些女演員們全都圍攏了過來。

“這一次,又是來找威尼爾和斯巴恩的嗎?”那位金發如同女武神一般的劇團團長,悠然說道。

系密特看着她那微微眯縫着、充滿笑意的眼睛,從那眼神之中,他看到了一絲嘲弄。

“我這一次是來找你的,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談談。”

系密特朝四周張望了一眼,有些猶豫地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噢——小家夥的意思…是不是想和漢娜去包廂?”

“或許他上一次便有了這樣的心思。”

“呵呵呵…”

那些女演員們放肆地調笑挑逗着。

“換我可以嗎?”

突然間,旁邊有人站出來說道。

令系密特感到尴尬的是,出來的又是那個看上去像是天使、卻放蕩大膽得令人不可思議的女孩。

“露希,別開玩笑了。”那位女團長笑着叱責道,她轉過頭來對着系密特,指了指旁邊的一輛馬車:“如果你願意的話,跟我來。”

系密特跟在那位女團長的身後,爬上了馬車,身後傳來了一陣咯咯的調笑聲。

系密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坐在角落之中的米琳。米琳小姐是唯一沒有加入調笑行列中的人,她只是微微朝這裏點了點頭,她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寧靜和溫和,不過也有一絲淡淡的期待。

馬車出乎系密特預料之外的擁擠和狹小,這裏的四周全都挂滿了東西,梳妝鏡∽飾盒,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擱在牆上的架子上,車廂兩側一左一右放着兩張狹長的床,正中央只有一條極為窄的走道,只足夠讓一個人側身站立。

那位金樊團長一揭其中一張床的床板,只見底下被分隔成許多格子,她從裏面取出一包糖果,扔在了對面的床上。

“這是上一次演出,應該給你的報酬。”那個金樊團長笑着說道。

“噢——米琳小姐已給過我報酬了。”系密特連忙說道。

“我聽說了,米琳只告訴了我,就連露希也不知道。”

她轉過頭來,眼神之中閃爍着濃濃的嘲弄目光:“那是米琳自己給你的報酬,你可以将它當作是另外一種服務的收入。

“好吧,現在來說說你來找我的目的,你既然不是為了威尼爾和斯巴恩而到這裏來,難道是因為米琳的原因?”那位金發小姐在對面的床上坐了下來,問道。

“夏日祭結束之後,你們是否就要離開拜爾克?”系密特問道。

“當然如此,我們是四處游蕩的候鳥,每年只有兩次機會回到這裏。”漢娜小姐淡然地說道。

“為什麽你們不待在拜爾克,這裏應該更容易賺錢。”

系密特說道,當他說到賺錢的時候,他稍稍有些猶豫,因為此刻的他已然明白,這些演員們用何種方式在賺取金錢。

“事情可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容易,每年我們可以逗留在拜爾克的時間,加起來只有一個月,平時法政署的官員只要一看到我們,便會将我們驅趕出去,而且還會重重地罰我們一筆錢。”

“如果有個劇團肯收留你們呢?”系密特問道。

“那幫吸血鬼可不容易應付,現在的我們自己在賣自己,雖然辛苦,還能夠活得過去,但是到了他們手裏,只怕連皮都沒有了。”

說着,漢娜小姐輕輕地刮了刮系密特的鼻梁,仿佛是在懲罰他的馊主意。

“如果沒有人敢動你們,你們願不願意留在拜爾克?”系密特試探着問道。

“有這樣好的事情?小東西,看樣子你不像是在開玩笑。”那位女團長說道。

“為我工作,我幫你們解決所有的麻煩。”系密特說道。

“你是誰?看上去好像非常神通廣大的樣子。”漢娜小姐調笑着說道,不過,她并非對眼前這個小孩真的一無所知,事實上,劇團裏面的所有人,都已從威尼爾和斯巴恩的口中得知了這個小孩的身分。

塔特尼斯這個名字,最近這段日子在拜爾克,簡直就是如日中天,而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更是一個有着傳奇色彩的人物。

正因為如此,這位團長小姐絲毫不以為眼前這個小孩只是信口開河,如果塔特尼斯家族不能夠稱得上神通廣大,那實在是沒有人能夠擁有這樣的資格。

“我叫系密特.塔特尼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我為國王陛下效勞,直接聽命于陛下,執行一些秘密使命。”系密特神情嚴肅地說道。

“我明白了,你這個國王的小密探。”那位金樊團長再一次刮了一下系密特的鼻子:“你希望我們成為你的眼線?在拜爾克定居的代價,便是替你和你的國王打探情報?”

“可以這麽說,你是否願意接受?”系密特問道。

“為什麽不接受?只不過我必須得到大家的同意,不過我相信這恐怕并不困難,時局如此動蕩,說實在的,每一個人都感到難以再維持目前這個樣子了。”那位金發的女團長無奈地說道。

“那麽,我什麽時候能夠得到确切的回答?”系密特追問道。

“明天。”漢娜笑了笑,說道。

從“森林妖精”劇團出來,系密特朝着遠處走去。

廣場的一角站立着那些聖堂武士,此刻已然有人在一旁圍觀。

“你的工作完成了?”埃爾德長老問道。

“是的,非常順利。”系密特說道。

“我似乎能夠看到,你正行走在背離聖殿的陰影之中。”埃爾德長老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感到無奈,選擇權并不在我的手中。”系密特嘆了口氣,說道。

“身體的自由和心靈的自由哪個更加重要?如果你無法看透這一點的話,即便這無比廣闊的天地,也只不過是一個大一點的囚籠而已。”長老淡然說道。(全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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