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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家

站在高高的城牆底下,系密特望著這個他離開多年的地方。全/本\小/說\網

這裏曾經是他出生和長大的地方。

雖然大多數時間,他和家人住在鄉下的莊園之中,但是莊園的生活,并沒有什麽意思,而且沒有同年齡的夥伴和自己玩耍。

真正讓系密特記憶深刻的是住在城裏的日子。

每天母親大人都帶著自己去拜訪其他人家。

大多數貴族的家中總是有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同伴。

偶爾也有兩家沒有孩子的人家,那個時候自己便成為衆人的寵兒了。

不過系密特有的時候,感到與其說是寵兒還不如說是寵物更加确切。

除了跟著母親大人出門之外,哥哥偶爾也會帶他外出。

特別是哥哥對嫂子發起追求的那段日子,他總是帶著自己去嫂子家拜訪。

并且用自己将嫂子的父母支開,好方便他和嫂子沒有人妨礙得談情說愛。

那時候自己不懂事,根本不知道被哥哥用來當作誘餌。

只是覺得那對生了六個姐姐的老夫妻,對自己特別和善,總是拿東西給自己吃,并扔給自己一大堆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玩具,比如布娃娃什麽的。

将對於往日的回憶從腦子裏面驅散出去之後,系密特向城門走去。

勃爾日的城門高大而又厚實,那扇平日從來不放下來的沉重鐵栅欄,将城門緊緊得封住。

這道鐵栅欄,只有打仗的時候才會放下,平時根本就是一件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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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系密特所知,上一次放下栅欄的時候,是兩百年前蒙森特發生伐木工人的大暴動的時候。

那一次蒙森特大多數地方全都受到了波及,很多貴族莊園被焚毀,很多在這裏顯赫一時的家族因為那次暴動,到現在還沒有恢複過元氣來。

「衛兵,衛兵。」系密特将雙手放在嘴邊卷成喇叭口的樣子,高聲喊叫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城頭光影晃動,從箭垛旁邊伸出一個腦袋來。

「現在太晚了,将軍有令,不許任何人出入城門。」那個衛兵向底下喊道:「你在城門外邊待一晚上,等到明天早上我們再放你進來。」

系密特從那個士兵的說話中,很明顯得聽出玩弄的意味。

在來勃爾日之前,系密特早已經探聽清楚了,因為魔族不會在晚上進攻,因此只有晚上,各個城市和村莊才互相聯系,運送貨物也都是在晚上進行。

勃爾日也同樣如此,反倒是白天,一般來說,總是有魔族的進攻。

系密特相信那些人絕對沒有欺騙自己,因為當自己将那些魔族全部收拾乾淨之後,這些人對於自己與其說是恭敬到了無以附加的境地,還不如說,害怕自己到了極點。

雖然不知道這個衛兵為什麽不肯讓自己進城,但是系密特猜想其中的原因,不外乎想要撈點好處。

「衛兵,讓我進城,我會給你報酬的。」系密特再一次提高嗓門喊道。

聽到系密特這樣一說,從城牆上面放下來一條軟索,在軟索的地步栓著一個用很結實的荊條編織而成的大籃子。

系密特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愣了半天,從側袋裏面摸出兩枚金幣扔在了籃子裏面。

但是過了一會兒仍舊沒有什麽動靜。

城樓之上那個衛兵好像有些不耐煩起來,他再一次伸出腦袋問道:「幹什麽還不坐到籃子裏面來,難道你不打算進城?」

系密特這才清楚将籃子吊下來的意思。

他站到了籃筐裏面。

籃子被慢慢得拉了上去,不一會兒便到達了城牆上面。

還沒有等到系密特爬上城牆,那個士兵右手一攤,舉到系密特眼前:「拿來,你許諾的報酬。」

系密特彎腰從藍筐之中将剛才扔上去的那兩枚金幣撿了起來,放在那個士兵手中。

那個士兵看了一眼金幣,他倒不象前邊鎮上那個夥計一般貪心。

只見他眉開眼笑,親手将系密特扶過城牆,嘴裏還一個勁得叫著:「小心,小心,別摔到了」。

系密特從城樓上下來,他看了一眼那座城門。

城門口早已經用巨大的青條石塊死死得封了起來。

想要從城門出入根本是不可能的。

周圍的城牆上和附近比較高大的建築頂部,全都架起了一幅幅樣子極為厚實牢靠的木臺。

木臺之上擱著那種唯一能夠對付魔族飛船的巨型弩炮。

上下這些木臺是通過從木臺上面垂落下來的軟梯。

因為天色已暗,系密特看不到更多的東西。

盡管時隔多年,但是系密特對於自己的家,還是印象很深的。

雖然勃爾日是個很大的城市,但是沿著往日熟悉的街道,系密特仍舊能夠根據記憶找到自己的家。

家仍舊是記憶中的那幅樣子,黑漆漆的鐵栅欄門兩邊各豎著一座雕塑。

左面那座是太陽神赫克特兒,右面的是月亮神米霞依缇絲。

自家的宅邸是用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和勃爾日其他建築一樣,所有窗子的兩邊都放置著精美的雕塑。

這些雕塑是幾個世紀以來,系密特的那些祖先們一點一點積攢起來的。

每當秋末豐收的時候,系密特的家族就會為這座世代相傳的祖宅增添一兩座雕塑。

系密特很懷疑現在這裏還有沒有空間可以讓他們任意裝點,因為這座宅邸已經到處布滿了雕塑。

晚上宅邸的大門是上鎖的,而且院子裏面養著兩條大狗。

系密特不知道現在看守院子的那兩條看門狗,還是不是以前那兩條父親留下的獵犬。

不知道家人們看到自己突然回到蒙森特,會是怎樣一種感受。

系密特甚至不敢肯定,大家還能不能認出自己。

畢竟當他離開這個家,被姑姑帶走的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孩子。

一晃多年,雖然自己的容貌并沒有多少改變,但是身高和體形已經完全和當初不一樣了。

如果被家人當作陌生人拒之門外,那倒是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系密特扯開嗓門向院子裏面喊了起來,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聲音顯得特別洪亮。

沒過一會兒,只見周圍所有的房子裏面全都跑出一個手中提著油燈的仆人,有的手中甚至牽著狗。

看到系密特并不是朝著他們喊話的那些仆人們扔下幾句抱怨的罵人話之後,便各自回到自己家中。

那個提著油燈的仆人是個陌生的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至少系密特的記憶中找不到這個人的存在。

「你倒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大呼小叫的,誰是你媽媽和哥哥?」那個人雖然一臉鄙視的樣子,但是他畢竟不敢得罪系密特,在沒有确認系密特的身份之前,這個人克制著自己不發脾氣。

「我叫系密特.塔特尼斯,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系密特說道。

那個仆人上上下下得打量著系密特,雖然他曾經聽說過主人家确實有一個叫系密特的幼子,但是這位系密特少爺被他的姑姑帶到奧爾麥去了。

這兩天老夫人整天為這件事情痛哭流涕,因為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位少爺已經死了,因為奧爾麥是魔族最先入侵的地方。

而且從奧爾麥傳來的消鍁,那裏的貴族幾乎被魔族全部殺光了。

原本主人不允許任何人将這個消息洩露給老夫人,但是沒有想到,老夫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這件事情。

正因為如此,最近這座宅邸籠罩在一片陰沈憂郁的氣氛之中。

現在突然之間,跑來一個小孩,居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那位系密特少爺。

這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而且即便系密特少爺僥幸從奧爾麥逃脫了性命,他也絕對不可能出現在蒙森特。

因為所有通往蒙森特的道路全部已經被魔族封鎖了。

別說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到達這裏,即便是那些訓練有素的騎士,以及身手非凡的聖堂武士都難以穿越魔族的封鎖。

這個消鍁主人從郡守府帶回來的,應該絕對可靠。

那個仆人幾乎已經認定系密特是個不折不扣的冒牌貨了。

事實上這樣的事情,也曾經發生過幾起。

曾經有一夥騙子,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個少年,冒充某個家族的直系繼承人,想要騙取那個家族所有的財産。

那個騙局是如此的布置周密,以至於幾乎已經快要成功了,不過最終還是因為一個極小的疏漏而被徹底拆穿。

因為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鑒,那個仆人馬上警惕起來。

「你等一會兒,我去禀報主人,不過,主人可能已經休息了,要叫醒他,恐怕需要花費一些時間。」說著那個仆人轉身向房子裏面跑去。

系密特靜靜得站在門外,既然已經花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翻越了整座奇斯拉特山脈到達這裏,也不急著這幾分鐘。

那個仆人快步跑回房子裏面。

穿過走廊,盡頭便是主人的書房。

那個仆人輕手輕腳得走到站在書房門口的那兩個仆從跟前。

在這個家裏面,規矩絲毫錯亂不得,一個閃失恐怕就會換來一頓皮鞭。

不過這還算是小事,弄得不好連這份差事都沒有了,只能夠到田裏去和那些農人一樣整天辛苦耕作。

「帕米先生,主人和将軍還在商量事情嗎?我現在有重要事情需要禀報,你看合适嗎?」那個仆人低垂著頭極為輕聲得問道。

那個被詢問的人轉過頭去看著旁邊站著的那位副官,想要讓他作出決定。

「是什麽重要事情?」那個副官問道。

「大人,剛才外邊來了一個小孩,他自稱是系密特小少爺,我想請主人來确認這件事情。」那個仆人最終決定還是不要自作主張為好。

那個副官沉吟了半晌,這可不能夠算是一件小事,不過打斷将軍和守備大人商議軍情,是不是會受到兩位大人的叱責,他可不敢保證。

「不可能,那個人肯定是一個騙子,系密特少爺跟著他姑姑到奧爾麥去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裏。」聽仆人這樣一說,那個叫帕米的人首先發話了。

「總管先生,你可以肯定這件事情?」那位副官問道。

「絕對可以肯定,幾個星期以前我們剛剛接到這位小少爺的來信,這封信是奧爾麥出現魔族以前一個星期寫的。信差将信送到這裏的時候,通往這裏的所有通道剛好被封閉起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是這裏受到進攻前的兩天。」總管的語氣極為肯定。

「如果有人想要在這種時候,詐騙守備大人的話,他實在是太愚蠢了,不過這畢竟是一件大事,兩位大人想必不會因為我們報告這件事情,而責備我們。」那位副官說道。

那位總管點了點頭,他輕輕得敲了敲書房的房門。

在書房裏面,塔特尼斯伯爵正和第四兵團總司令葛勒特将軍在一張攤開的地圖前面,愁眉苦臉得籌劃著。

塔特尼斯伯爵是一位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但是他身上的貴族味道極為濃重,只見他身上穿一件猩紅色做功極為精巧,款式雖然稱不上時尚,但是也是最近一年中在上流貴族***裏面比較流行的晚禮物,高高的花邊一圈一圈得堆壘在袖管和衣領邊上,他的臉正如系密特形容的那樣冷冰冰的,那蒼白的臉色顯然同樣是一種時尚,正如他眼角和嘴唇邊的那兩顆黑痔一樣,不過和其他貴族比起來,塔特尼斯伯爵的眼神要深邃得多,那寬闊的額頭也證明裏面裝著的東西并不少。

為了突顯自己的學識和氣質,塔特尼斯伯爵還特意帶著一幅狹窄的金絲邊眼睛,在他胸前還挂著一枚勳章,那是他從來不肯離身的重要裝飾品。

和塔特尼斯伯爵比起來,葛勒特将軍要平常得多,他身上只穿著一件簡單的灰色夜禮服,唯一的裝飾品只有一個鑲著金邊的手杖,不過看他那有些內彎,顯得不是很自然的右腿,看來這根手杖并不僅僅是一件裝飾品。

雖然這兩個人的裝束大相徑庭,但是他們倆的神情卻差不了多少,都是一幅眉頭緊皺的模樣。

他們正在為兵力的調配而犯愁。

雖然最近這段時間,魔族沒有再發動過對於城市的攻擊,但是它們封鎖了城市和城市之間的通道,打斷了各個城市之間的聯系。

現在所面臨的局勢甚至比最初的時候更加糟糕透頂。

「塔特尼斯伯爵,你還能不能再為我準備一些巨型弩炮,現在看來只有這種武器能夠對付魔族的飛船。」将軍問道。

「大人,蒙森特并不出産礦石,這裏的鋼鐵都是從外面運進來的,如果你想要更多的弩炮,就得有更多的鋼鐵,我已經竭盡所能了,最多我将我們家的那道鐵栅欄捐出來。」塔特尼斯伯爵愁眉苦臉得說道。

将軍當然也很清楚真正的問題出在哪裏,他轉過頭來向身後那兩位聖堂武士詢問道:「兩位大師,你們有什麽辦法能夠讓那些魔族無法自由得在天空中運送兵力?」

在屋子的一邊,還站立著另外兩個人,左面的那位身材極為高大魁梧,肌肉異常突出,身上穿著的是一套力武士裝,右邊那個人雖然身材同樣高大,但是和那位力武士大師比起來便顯得矮小得多了,而且身軀微微有些佝偻著,在他的身上穿著一件金色坎衫,只是在手臂之上套著一對,像是重型铠甲中的某一部分,那一對護臂之上篆刻著神奇的魔法符咒,金燦燦的煞是好看。

「西塞大師也許能夠想到一些辦法。」那位力武士大師說道。

「将軍,我可以用閃電飓風将這些魔族飛船擊落,但是能武士的數量根本就不足,我希望你能夠放棄讓周圍的郡向這裏派遣援兵的要求,你應該很清楚了,通往蒙森特的所有道路全部被封鎖起來,這裏的地形并不适合於騎士配合聖堂武士作戰,援兵只不過是白白送死,聖堂也搭上了許多優秀的武士。這些武士如果充實到這裏的防禦的話,大家要輕松許多,據我所知,兩支增援部隊至少犧牲了四位實力高超的能武士,其中更有兩位大師,他們對於防禦那些魔族飛船是相當有效的戰鬥力。」那位能武士大師語氣沉重得說道。

「西塞大師,我已經向陛下報告了這件事情,他已經讓援軍從更加遙遠的方向繞過沙漠,向我們這裏調動,并且陛下已經答應我,馬上就會調集一批聖堂武士增援我們這裏,聖殿将會全力支持我們,他們已經将半數以上的聖堂武士調集到京城了,只不過現在魔法師的數量還是太少,無法在短期內将聖堂武士送到這裏。」葛勒特将軍将最新的消息告訴大家。

塔特尼斯伯爵顯然神情大為放松下來。

正當他想要進一步詢問将軍大人,更加詳細的情況的時候,敲門聲打斷了大家的談話。

「有什麽重要事情嗎?」塔特尼斯詢問著那位總管,他的心情顯然不是很好。

「伯爵大人,門外有一位少年想要見你,他自稱是系密特少爺。」那位總管同樣不打算将自己的看法說出來。

「開玩笑,這絕對不可能。」塔特尼斯伯爵面孔緊崩著說道。

「塔特尼斯伯爵,你怎麽這樣肯定,外邊的人不是你的弟弟?」将軍問道,雖然這件事情打斷了衆人的思緒,但是現在大家絞盡腦汁想不出辦法,倒還不如,稍稍分散一下注意力,讓頭腦得到短暫的休息。

「大人,我确實有一個弟弟叫系密特,不過他在幾年前就被我的姑姑帶走了,他們住在奧爾麥,而且直到發生那件令人痛心的事情以前的一個星期,我和我的家人仍舊能夠确信,他們并沒有離開那個可怕的地方。雖然我和我的家人無時無刻不在祈禱,祈禱他們還活在人世間,而且我的母親也絕對相信弟弟确實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但是,即便他還活著,也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沒有人能夠通過魔族的封鎖,到現在為止,甚至連聖堂武士都不能走出那片充滿死亡的地帶。」塔特尼斯向所有的人解釋著他為什麽這樣肯定這件事情。

「呵呵呵,以你看來是一個愚蠢的騙子,打算将閣下當作他們的獵物?」将軍微笑著問道。

「大人,你如果不反對的話,我就将那個自稱是我弟弟的人叫進來,你幫我審問一下這個騙子。」塔特尼斯伯爵自然很清楚葛勒特将軍的意思,說實在的,他的頭也已經有些發脹了,找件事情散散心情,倒也是不錯的選擇。

看到将軍點了點頭之後,塔特尼斯轉身吩咐總管:「将那位小少爺請進來,就說我想見他。」

說完這些塔特尼斯伯爵和葛勒特将軍相視而笑。

過了不一會兒,門外再一次響起敲門聲。

雖然已經完全認定外邊來的那個人是個冒牌貨,但是作為一個純粹的擁有悠久血統的貴族,塔特尼斯伯爵不願意讓任何人從他的行為舉止中挑出毛病來。

他就和往常迎接家人一樣,離開沙發站了起來,面帶微笑得朝著門口說了聲,「請進」。

随著門被打開,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走進書房。

書房之中每一個人在房門打開的一霎那全都愣住了。

對於塔特尼斯伯爵來說,他只是驚訝于眼前的少年和自己的弟弟是那樣的相象,同樣的面容,同樣的神情,甚至連眼神和舉止都一摸一樣。

自己幾乎要懷疑起剛才的判定,真得認為這個少年就是自己的弟弟了。

但是自己的弟弟十有**已經死在奧爾麥的別墅裏面了,即便他還活著,他也不可能回到蒙森特。

和塔特尼斯伯爵注意的事情完全不同。

另外三位第一眼看到系密特,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系密特腰間佩戴著的那兩把彎刀上面。

葛勒特将軍滿懷疑問得轉過頭來,望了身邊的那兩位聖堂武士一眼,特別是那位泰蒙大師,他是最有資格作出判斷的人。

泰蒙大師當然很清楚将軍想要向自己求證些什麽。

事實上他同樣感到極為驚訝。

因為他一眼便看出來,那個少年所佩戴的正是力武士彎刀。

甚至那佩戴的方式,以及彎刀的位置,都毫無疑問絕對符合一個真正的力武士的習慣。

更何況,這個少年的呼吸極為悠長,而且節奏絲毫都不紊亂,能夠這樣呼吸的,只有力武士。

泰蒙大師朝著葛勒特将軍微微得點了點頭。

從力武士大師那裏得到肯定的答複,葛勒特将軍的疑問并沒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更多的疑問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如果說什麽人最感到驚訝的話,既不是塔特尼斯伯爵,也不是将軍大人,而是那兩位聖堂武士。

因為系密特身上有很多東西讓這兩位大師無法理解。

其中之一便是身為一個力武士,系密特的身材并不是象一般的力武士那樣魁梧高大。

這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更何況普通人成為聖堂武士的可能性相當小。

難道那削瘦的身材,是不成功的變化?是**改造失敗的結果?

兩位大師簡直難以想像,因為這種事情從來沒有先例。

「塔特尼斯伯爵,你的弟弟千裏迢迢回到自己的家中,這樣天大的喜事,你不打算讓你的母親大人也驚喜一番嗎?我聽說,老夫人最近這段日子整天為此而擔憂。」葛勒特将軍問道,他的目的是支開塔特尼斯伯爵。

塔特尼斯伯爵雖然感到很奇怪,他實在想像不出将軍大人為什麽這樣說。

事實上,現在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會不會真得是自己的弟弟回到了家中。

似乎是出於血緣之上的聯系,塔特尼斯伯爵雖然從種種推理中絕對可以肯定,他的弟弟無論如何不可能出現在蒙森特,但是面對眼前這個少年,伯爵的種種推測好像都在動搖。

現在,将軍又說了這樣的話,雖然伯爵并不知道将軍說這種話的用意,但是總不好過於違拗将軍大人的意思,自己年紀還沒有到三十歲,便坐到了守備的位置上,自然很清楚逢迎長官的重要性。

想到這裏,他馬上向系密特迎了上去,就像真正迎接家人的到來一樣,和系密特交談慰問了幾句,便滿臉堆笑得親自走出書房。

塔特尼斯伯爵之所以不讓總管出面将母親大人請到這裏來,是因為他還不敢肯定那真是自己的弟弟回到了家中,他得和母親好好商量一番。

這是一件大事,伯爵絕對不認為仆人們能夠把握好其中的分寸。

葛勒特将軍看著伯爵出去,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塔特尼斯伯爵的離開對於那兩位聖堂武士大師來說,同樣是極好的機會,眼前這個少年身上有太多對於他們來說,不可思議的地方。

為了求證這一切,泰蒙大師突然之間向前跨了兩步,銀光一閃,出鞘的彎刀如同閃電一般劈向系密特的頭頂。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系密特幾乎是下意識得拔出刀來,格擋迎擊。

同樣是一道銀光自下而上劃破空際。

系密特出刀的速度同樣也讓兩位大師吃驚非小。

泰蒙大師出刀的時候,便已經控制住了力度,他有絕對的保證不會傷害到系密特。

他随時可以将力量收回。

但是系密特出刀的速度大大出乎他預料之外,泰蒙大師甚至來不及抽回彎刀。

兩把彎刀在空中相互碰撞,強韌的刀身竟然吃不住那巨大的力量,「铮」得一聲,兩把刀雙雙折斷。

系密特将另外一只手搭在那把還沒有出鞘的彎刀之上,他退後一步,防備著那位年長力武士再一次進攻。

事實上系密特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那個力武士為什麽要攻擊他。

兩把彎刀折斷的部分飛出老遠,直到碰到牆壁才紛紛掉落到地上。

那兩位聖堂武士緊緊得盯住系密特。

系密特的狀态讓這兩位大師,極為驚訝。

泰蒙大師雖然已經從剛才那次交鋒中感覺到系密特因為過於注重力量,而幾乎完全放棄了靈活性,作為一個力武士,這無疑是相當失敗的。

但是這種對於力量的選擇絕對不會創造出這種彈性驚人的肌肉。

看著那被突然之間膨脹起來的肌肉完全撕破的上衣和褲子,看著從破口露出的皮膚,看著眼前少年那異樣的充滿了力量的強壯身軀。

很多疑問一下子出現在了這兩位大師的腦子裏面。

如果說這兩位大師僅僅是驚訝的話,那麽葛勒特已經完全給驚呆了,對於剛才那一幕他簡直難以想像。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沒有仔細看清系密特身上佩戴著的力武士彎刀的話,那麽現在他無論如何不可能沒有注意到了。

那是一把大師才有資格使用的彎刀。

雖然對於聖堂武士遠沒有那兩位大師那樣了解,但是将軍大人也知道,聖堂武士對於等級相當注重,只有大師才能夠使用大師的武器。

葛勒特将軍在震驚的同時,已經完全被搞糊塗了。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就是,眼前這個少年是冒牌貨,但是這是一個擁有聖堂武士力量和身手的冒牌貨,有一群能夠創造并且操縱這樣一個人物的騙子集團,正想藐視塔特尼斯家族的財産。

另外一種則是,眼前确實是那位伯爵大人的弟弟回來了,而且他已經成為了聖堂武士,還是一個擁有大師一般力量的聖堂武士。

葛勒特将軍不知道應該相信哪種可能,因為這兩種可能都夠離奇的。

「閣下可以告訴我,你是怎樣成為力武士的嗎?」泰蒙大師退開一部問道。

只見那位能武士大師将手一招,随著一片藍光包裹在他的手中,那兩片斷刃輕飄飄得飛到他的手中。

随著「吱吱」聲響,藍色的電光四下飛射,那兩片斷刃漸漸發紅,就好像被放在熊熊的爐火之上一樣,不一會兒,斷刃被溶化成液體,在那位能武士大師的手掌之中滾來滾去。

系密特看著那位能武士大師将打鬥的痕跡抹去,他猜測得到,這兩位大師恐怕并不打算大肆聲張。

至於那位将軍大人,看他将自己的哥哥調開,顯然同樣不打算公開自己的身份。

不過系密特絕對沒有忘記,托尼和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作一個不為人知的聖堂武士。」

「大師,很遺憾的是,我必需要申明,我并不是聖堂武士。」系密特斬釘截鐵得說道。

除了将軍大人,另外兩位雖然稍微愣了一下,不過馬上恢複了正常。

「我明白了,我們确信你确實不是力武士,那麽是否能夠告訴我們你是怎樣到達這裏,這個問題閣下總可以回答吧。」葛勒特将軍問道,這是他比較關心的事情,而且他看得出,那兩位大師心中已經有了一部分答案,他可以直接向這兩位大師詢問。

「我是和增援蒙森特的部隊一起翻越奇斯拉特山脈到達這裏的,但是很遺憾只有我一個人成功得走出了山脈。」系密特語氣沉重,甚至帶著一點憂傷。

說完這些系密特從貼身的衣兜裏面取出那幾塊生命核晶。

他就像當初安東尼将核晶交給蓋撒爾大師一樣,鄭重其事得将這幾塊他能夠找到的,那些英勇的聖堂武士的義務放到了眼前這位力武士大師相和的雙手之中。

看到這一幕,那位将軍大人也知趣得畢恭畢正站在一邊。

書房之中的氣氛莊嚴而又肅穆。

過了好一會兒,衆人才恢複原來的表情,泰蒙大師将核晶收進了自己的懷中。

「你是怎樣穿越那些魔族的封鎖?作為唯一一個走出奇斯拉特山脈的人,閣下肯定有特殊原因,不是嗎?」葛勒特将軍問道,這是他最關心的事情,如果有人能夠翻越山脈,那麽其他人同樣可以這麽作,他始終不願意放棄請求援兵的希望。

「那只是因為我對於魔族有所了解,在奧爾麥我就看見過魔族,并且順利得從它們的手中逃了出來,那時候,魔族的數量還遠遠沒有現在這樣龐大,而且那些能夠在天空中自由飛行的‘巨大的眼睛’也比現在的體積小得多,它們甚至無法飛得很高,頂多能夠貼近樹梢緩慢漂浮。」系密特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很有趣的形容,‘巨大的眼睛’,那些魔族飛船确實相當讨厭,正是因為有它們,我們的增援部隊才無法到達。」葛勒特将軍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他今天來拜訪塔特尼斯伯爵原本就是為了商談對付這些飛船的辦法。

「将軍大人,‘巨大的眼睛’并不只是一種形容。」系密特說道,他看見将軍顯然一愣,馬上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那些飛船除了運載魔族士兵之外,更是高高在上的監視者,觀察者,我甚至懷疑它們是現場作戰的指揮者。這些‘眼睛’如同鷹一般的敏銳,能夠發現很小的目标,而且這些眼睛幾乎是無法蒙蔽的,即便在夜晚,即便被森林所掩蓋,它們都能夠發現一定範圍之內的人和戰馬。」

系密特所說的話,雖然令将軍感到難以致信,但是既然這個少年能夠獨自一人到達這裏,他的話絕對不會是毫無理由的臆測。

「閣下所說,和我知道的好像有些不想符合,我絕對可以想像那些飛船除了運送士兵之外,還負責偵察,甚至連發號施令也是絕對可以想像。确實如果讓我來選擇的話,我同樣會選擇在那無人可及并且能夠将戰場一覽無馀的空中,指揮作戰。」

「但是,魔族從來不在夜間作戰,我只能夠猜想它們的視力比較差,畢竟大多數冷血動物的視力都不怎麽樣。」将軍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大人,我想,魔族之所以不選擇在夜晚進攻,那是因為魔族士兵無法在夜間從空中跳落下來而不受到傷害,我所射殺的第一個魔族士兵,就是在它剛剛從空中跳下來的時候命中它的,那個魔族士兵因此而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如果您對此有疑問的話,可以向兩位大師求證,他們應該很清楚從高空跳落下來的危險性,平衡和四肢的配合是最重要的。」系密特說道。

将軍轉過頭來看了看泰蒙大師,從大師那裏,他再一次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我相信閣下所說的一切,但是閣下能夠成功得到達這裏,想必有破解魔族監視的辦法。」将軍焦急得問道。

「河水,河水能夠掩蓋蹤跡,那些飛船無法穿透河水,看到水裏的東西,而那些魔族實在是太依賴於這些高高在上的監視者了。因此只要躲過這些監視者,我就用不著再害怕任何事情,更何況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如果空中只有一兩艘魔族飛船的話,也可以強行将它們擊落,和那些生命力強韌的魔族士兵不同,這些在空中飛行的魔族防禦相當薄弱,想要擊傷它們并不困難,而且這些魔族飛船一旦受傷,很容易就會爆炸,它所運載的那些士兵在這種強烈的爆炸之下,即便存活下來戰鬥力也不怎麽樣。」系密特解釋道。

聽到系密特如此一說,葛勒特将軍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作為一個指揮官,聽到敵人竟然有這樣重大的弱點,他已經興奮得說不出話來了。

幾乎在一霎那間,無數種可能的進攻方式一下子從他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最近這段事情,他所受到的壓力巨大得難以想像。

那些魔族飛船是所有壓力的來源。

它們能夠将魔族士兵直接從空中投放下來,堅固的城牆對於它們來說,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

之前的好幾個城市就是這樣被攻破的。

勃爾日之所以能夠幸免於難,現在看來是和這裏有著衆多高大尖銳的屋頂,以及到處都是的帶著尖刺的欄杆有著極大關系。

這原本是勃爾日富有的象徵,但是現在看來,這些遍插的利刺對於從天而降的魔族士兵來說,無疑具有極大的殺傷力。

不過盡管魔族并沒有發起大規模的進攻,也曾經在城裏投放過幾批魔族士兵,這些士兵給勃爾日帶來的破壞并不嚴重,甚至只能夠稱得上是小小的騒擾,但是衆多的貴族們已經從各個方面向自己施加壓力。

如果能夠将魔族飛船消滅在城市外圍,那無疑是最完美的。

這位将軍大人已經開始策劃起他的作戰方案了。

正在這個時候,書房的房門打開了。

塔特尼斯伯爵陪著一位全身上下包裹在一片黑色之中的夫人走了進來。

葛勒特将軍雖然不曾見過這位從來不露面的夫人,不過他也曾經聽人們說起過這位夫人。

在勃爾日這位夫人以不願意見外人而聞名。

更何況現在是人家母子相會的時候,自己在一旁顯得礙手礙腳的。

想到這裏,葛勒特将軍站起身來,禮貌得向衆人告辭。

塔特尼斯伯爵自然謙遜躬卑得将這位将軍大人送到門口。

書房裏面只留下那對母子。

當衆人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葛勒特将軍突然之間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來對著塔特尼斯伯爵說道:「伯爵大人,我必須要感謝你,感謝你的家族,你的弟弟簡直就是一個帶來幸運的天使。」

塔特尼斯伯爵悚然動容,雖然他還不敢肯定,那就是他的弟弟回到了家中,但是如果「弟弟」真得象将軍所說的那樣,是帶來幸運的天使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得接受他。

「令弟帶來了很多至關重要的消息,不過我還需要驗證核實一番,如果他所說的全都是正确的話,那麽蒙森特乃至整個北方的戰局将發生重大轉變,雖然我不敢保證完全制止這些魔族繼續入侵,但是保住北方的這幾個郡,我還是很有把握的。」将軍意氣風發得說道,他已經一掃來時的陰郁。

伯爵仍舊不知道将軍所說的消鍁什麽,不過聰明如他這般的人物,自然明白這種軍事機密還是不要随便探聽為好。

更何況,如果事先一無所知的話,萬一這些消息并不确切,自己也用不著為此而擔負責任。

禮貌得寒暄了一番之後,将軍大人上了馬車。

在馬車裏面坐定下來,葛勒特将軍順手将窗簾拉上,然後壓低聲音向坐在他對面的那兩位聖堂武士大師問道:「兩位,對於那個少年存有什麽樣的看法,對於他剛才所說的一些事情,我始終不太明白」。

那兩位大師自然清楚,将軍所謂不太明白的倒底是那些事情。

泰蒙大師眯縫起眼睛想了一想說道:「那個少年很有意思,我敢肯定,他繼承了蓋撒爾大師的力武士身份,不僅僅是因為他所佩戴的雙刀,我還能夠感受到他身上仍舊殘留著蓋撒爾大師的力量,雖然一般來說聖堂武士繼承的是歷代前輩的記憶,不過對於那些實力高超的力武士來說,除了記憶他們甚至能夠保留下一部分力量。這并不罕見,只要傳承的生命核晶原本屬於一位大師,并且傳承者是第一個接受儀式的人,十有**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麽這是最近剛剛發生的事情?我記得您所說的那位大師的名字,好像曾經出現在增援部隊的名單之中。」将軍好像想到些什麽。

「您記得不錯,那個少年可能在相當危急的情況下,接受了聖堂武士傳承,并且很幸運的存活了下來。而且為了能夠對抗魔族,這個少年使得自己成為了極為與衆不同的力武士。」泰蒙大師思索了一下說道,他的心中仍舊藏著一塊謎團,那奇怪的肌肉又是怎樣一回事情。

「您所說的是他的力量?」将軍問道,雖然并非力武士,但是在普通人中他的劍技稱得上是相當高超的了。

「是的,為了得到強勁的力量,他放棄了別的東西,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巨弩,您應該很清楚巨弩的強大,和它的局限性,但是用來對付那些魔族飛船确實沒有比巨弩更加合适的了。」大師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實在是太好了,其他的力武士有沒有可能也這樣作?」将軍急切得問道。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我們成為力武士的時候,我們已經選擇好了修煉的方向,其後的艱苦修行只不過是為了達到我們最初的目标,這是我們絕對無法改變的。」力武士大師簡單得向将軍解釋了一下這些事情。

「不過,那位少年好像并不打算讓力武士的身份,約束他的自由,恐怕他想要當一個自由自在的力武士。」坐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西塞大師突然間開口了。

葛勒特将軍沉吟半晌,這件事情跟他并沒有任何關系,他樂得裝作不知道。

那兩位大師看到将軍默不作聲,互相對望了一眼,也靜靜得坐在那裏。

聖堂武士的規矩只對聖堂武士有效,如果一個人并不認為自己是聖堂武士的話,也沒有人能夠強迫他承認這個他極力想要避免的身份。

馬車緩緩向前行駛,這将是一個不眠之夜。

塔特尼斯伯爵送別将軍大人,回身向書房走去。

那位總管早已經乖乖得躲開去了,不僅僅是他,其他所有的仆人都不知道到什麽地方去了。

從書房之中,傳來一陣陣哭泣之聲,不過那并不是悲痛的哭聲。

塔特尼斯整了整衣服,他輕輕拉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伯爵并不想打攪母親喜悅的心情。

他靜靜得站在一旁觀察著。

塔特尼斯伯爵越看越可以肯定,那确實是自己的弟弟。

這是一種來自於血緣的感覺,比任何證明更加可靠。

對於弟弟的歸來,塔特尼斯伯爵心中确實有一絲喜悅,不過更重要的是,既然弟弟能夠穿越魔族的封鎖,到達這裏,那麽他肯定也有本事從這裏逃出去。

對於陷入絕境的自己和家人,實在沒有比這更加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了。

「你答應我,以後絕對不能這樣冒險,無論是為了什麽事情,都不能這樣冒險,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多麽為你擔心。」那位做母親的一邊哭泣一邊說道。

塔特尼斯伯爵在一旁聽著,他期待著弟弟怎樣回答,在他記憶中,每當這種時候,弟弟總是裝出一臉委屈的樣子,然後信誓旦旦得保證絕對不會再這樣做了。

這一套他早就看多了,不過對於母親、姑姑和自己的妻子來說,這一招始終有效。

正如塔特尼斯伯爵猜想的那樣,系密特又一次拿出了他一貫的伎倆,只不過這一次他的目的并不是減輕處罰而是為了讓自己的母親得到安慰。

看著弟弟在那裏表演,塔特尼斯伯爵的心中已經再也沒有什麽疑問了。

如果有什麽人打算裝成弟弟來進行詐騙的話,他至少得從弟弟很小的時候,便已經著手準備了。

因為弟弟的那番謊話一向是應人而異的,對於不同的人,他總是有一番不同的說辭。

他用來對付母親和用來對付姑姑的話,完全是兩樣的,不是長年待在弟弟身邊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放寬心的塔特尼斯伯爵在旁邊一張沙發上面坐了下來。

「母親大人,您可以感到寬慰了,弟弟平安無事是最為重要的,從奧爾麥到這裏千裏迢迢,系密特恐怕已經很勞累了,更何況他身上的衣服全都已經破爛了,如果不換一身裝束的話,仆人們恐怕會暗中笑話的,我去讓管家準備一下,讓系密特好好洗個澡,換一身衣服,再美美得飽餐一頓。」塔特尼斯伯爵笑著說道。

說著他拍了拍茶幾右側放著的那個鈴。

不一會兒,總管帶著那些管家們走進書房。

總管走到塔特尼斯伯爵的身側,那些管家們則靠著牆壁站成一排,他們個個雙眼平視,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老夫人抱著那個自稱是系密特少爺的小孩哭泣的樣子。

雖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相信,這位少年便是系密特少爺,但是主人既然承認了他的身份,他們也不能說什麽廢話。

「湯米,你去将裁縫找來,并且告訴他帶幾件現成的衣服來。普塔,你讓廚師準備一些菜肴,精致一點的。賓果,去準備洗澡水。總管,你去看看夫人是不是已經休息了,如果她還沒有睡下的話,請她到客廳來,就說小系密特回來了。」伯爵吩咐道。

那位總管揮了揮手招呼管家們出去之後,也跟著出了書房。

現在時間雖然還不算太晚,不過伯爵夫人很有可能已經睡著了,雖然伯爵夫人是自己表姐,但是真得已經睡覺了的話,将表姐從床上叫起來總不太合适。

雖然這位總管始終對於那位系密特少爺的身份有所懷疑,不過他很清楚伯爵大人有多麽精明,他既然接受這位少年,自然有他的用意。

一邊想著,總管快步走上二樓,那是伯爵和伯爵夫人住的地方,靠著左手第二間房間便是伯爵夫人的卧室。

總管低下頭張望了一下,看到門縫中還透出亮光,他總算放心了,夫人還沒有睡下。

輕輕得敲了敲門,雖然身為表弟,但是他也不敢造次,這個家的規矩很嚴,絲毫都不能夠弄錯,以前那些老仆人就是因為讓伯爵看不上眼而給趕走的。

聽到伯爵夫人的召喚之後,總管這才敢走進房間。

「是為了系密特少爺的事情?」伯爵夫人問道。

總管看了一眼夫人背後站著的女仆,顯然她便是消息來源。

「伯爵想問問您,願不願意下去和那位少爺見見面。」總管說道。

「真是太好了,我已經多年沒有見到小系密特了。」伯爵夫人滿心歡快得說道。

因為夫人是自己表姐的緣故,總管倒是敢稍微放肆一點:「這位少年是不是系密特少爺,現在還不敢肯定,至於是什麽原因,我想就用不著我說了,現在伯爵承認這位少年的身份,也許只是為了安慰老夫人,您知道,最近老夫人擔憂成什麽樣子。」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我想不大可能是你的那種猜測,先生的為人,我比你清楚,他絕對不會為了安慰母親,而作出有損家族體面的事情,你難道能夠想像,伯爵和別人對簿公堂?」伯爵夫人的語氣顯然不太恭敬。

總管早就知道,表姐和伯爵之間感情并不融洽,她會說出這番話來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有些事情要一清二楚,但是卻得顯得一無所知。

對於這一點,總管是相當清楚的,反正遵照伯爵的吩咐,只要請夫人到客廳去就可以了,他實在沒有必要多事。

看著表姐鄭重其事得梳妝打扮,總管心中尋思著,也許對那位小少爺,他應該表現得更加不偏不倚一些。

即便懷疑他的身份,也沒有必要表現出來。

反正這個世界上虛假的東西多著呢,多一件也算不得什麽。

雖然晚妝要簡單得多,雖然家庭聚會不能夠和正式宴會相提并論,但是換好衣服化好妝仍舊化了半個多小時時間。

跟在夫人身後走下樓梯,剛好看見湯米帶著老裁縫從門口進來。

看到伯爵夫人,老裁縫自然要點頭哈腰恭維一番。

大廳是在宅邸的東側,這座圓形大廳既能夠召開宴會,也可以召開舞會,地方絕對寬敞。四周倒有三面開著窗戶,因此采光和通風絕對良好,不過因為現在是晚上,因此那些高大的落地窗戶都拉上了窗簾。

大廳外面就是草坪後邊是花園。

那個精致的小花園是塔特尼斯家族宅邸最知名的一部分。

大廳正中放著一條長桌,兩邊各擺著十幾張椅子。

那位系密特少爺正坐在中間的主座之上,在他的左側坐著老夫人,伯爵坐在右側。

可能是因為心情特別高興,因此老夫人将那條黑色的面紗給摘掉了。

總管這才發現,原來老夫人那麽年輕,歲月并沒有在她的臉上增添多少刻痕,反倒是表姐,這兩年顯得有些蒼老。

那位小少爺顯然剛剛洗完澡,頭上濕漉漉的,身上穿著浴袍,按照家裏的規矩,這樣的裝束是絕對不允許的,不過想想這位少年原本穿著的那身破爛,好像更不體面,更無法讓伯爵接受。

而伯爵又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弟弟穿傭人的衣服。

想來浴袍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看見人都已經到齊,總管自然知道應該怎樣作,雖然,他完全可以吩咐一位管家到廚房裏面去将菜肴端上來,但是為了讓這次家宴顯得鄭重其事,總管最終決定還是自己親自跑一趟比較合适。

「那不是系密特小少爺嗎?」老裁縫突然叫了起來。

他的聲音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你居然能夠認出我的弟弟。」伯爵笑了笑說道,今天他的心情比較好,因此沒有計較這個老裁縫随便開口說話。

「喔,伯爵大人,我當然忘不了啦,系密特少爺的衣服,從小就是我做的,我怎麽會認不出來呢?少爺喜歡拉袖管,這個習慣到現在都沒有改變,所以我作衣服的時候,袖管內側就做得短一些,而且不敢縫那種不牢靠的花邊,您看,浴袍的袖口內邊不就已經給拽出來了嗎?」老裁縫笑著說道。

聽老裁縫這樣一說,塔特尼斯伯爵心中的疑慮又去掉了一層。

系密特這時候也注意到有人走進大廳。

老裁縫他是認得的。

嫂子雖然仍舊那樣漂亮,但是和當年比起來好像有些蒼老,而且精神也不佳,雖然化著很濃的妝,晚上的光線也很暗淡,但是仍舊能夠看到兩腮有些凹陷。

「系密特,你終於回來了,一路上你是怎樣躲過那些魔族的?我真是很想知道。」伯爵夫人剛剛在位置上面坐定下來,馬上說道。

看到嫂子急躁的脾氣仍舊沒有絲毫改變,系密特笑了起來。

這就是他熟悉的家,這就是他熟悉的家人。

「嫂子,這可不能亂說,我已經答應了那位将軍大人了,事關軍事機密。」系密特和嫂嫂逗趣起來,他們倆一向如此,以前自己想要什麽東西,嫂嫂就是不肯馬上給自己,總要引逗自己一陣子。

當然作為報複,自己也是同樣如此對付嫂子的。

重新玩起這種游戲,系密特感到極為溫馨。

但是他的哥哥卻絕對不是這樣認為,作為一個小心謹慎的人,他确實不希望系密特和将軍大人所說的事情被第二個人知道。

「親愛的,系密特說得一點都不錯,事關軍事機密,怎麽可以随便探聽呢?」塔特尼斯伯爵輕聲說道。

伯爵夫人冷冰冰得看了丈夫一眼。

等到她回過頭來,突然之間一把揪住系密特的耳垂,輕輕得往下拉著,這是她和系密特早就作慣了的。

塔特尼斯伯爵雖然心中老大不高興,但是出於體面,他必須在仆人們的面前,不能顯出夫妻不合的樣子來,因此他自顧自得低著頭喝著杯子裏面盛著的葡萄酒。

「好了好了,我說就是了,其實這也沒有什麽,我只是一路上都沿著維琴河走,一旦遇到魔族便跳進河裏,那些魔族就發現不到我了。」系密特嬉皮笑臉得說道,他既沒有撒謊,也沒有将真像完全說出來。

所有的人全都看著系密特,他們的感覺各自不同。

那些仆人們在琢磨著這種事情的可能性,畢竟他們仍舊認定,系密特是一個想要詐騙主人錢財的冒牌貨。

伯爵夫人和系密特的母親則愣愣得看著系密特,品味著這一路的艱辛和重重危險。

而塔特尼斯伯爵則獨自一個人在那裏琢磨著,他能否忍受住那刺骨的寒冷,沿著維琴河逃到其他地方去。

也許到了萬不得已,這是唯一一種逃生的機會。

想到這裏他看了看周圍的那些仆人們,伯爵心中盤算著怎麽讓這些仆人守口如瓶。

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全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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