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宿命
第三十八章宿命
遠在歐洲的李逸被突如其來的噩耗震得半晌沒回過來神兒，再三确定之後立刻趕了最早的一班飛機趕回來，來不及回家稍作休整，就直接飛奔去了醫院。
病房裏，護工正給王琪調試着點滴的流速，而王琪頭上和臉上纏着繃帶，脖子上綁着支架，右腿打着石膏被架起，帶着氧氣罩，雙眼緊閉的躺在床上。李逸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的使自己冷靜下來，這時，醫生進來查房，李逸側身讓路，站在一旁等醫生。
待到醫生檢查完後，李逸上前：“醫生，我姐姐怎麽樣了？”
醫生搖了搖頭：“命是保住了，但是傷勢過重，她能不能醒來，醒來後會是什麽樣子，現在都不好說，要看病人的恢複程度。”
李逸沉默了，醫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帶着護士出去了。李逸站在床尾看着病床上毫無生氣的王琪，突然覺得悲哀。當年真的是場意外，沒有人會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那個樣子，然而今天的一切，無異于當年的翻版，只是這次，是人為的。李想告訴李逸，王琪帶了人去了程語諾母親的墓園，想要殺了程語諾，卻沒想到不僅炸毀了墓園，連自己也搭了進去，而她帶去的保镖無一人生還，如果程語諾安然無恙還好，否則，程家不會善罷甘休，李家無論如何都護不住王琪了。
諾諾，諾諾。
李逸吩咐護工王琪有任何反應立即通知他後，去了程語諾的病房。
趙婷和程語瀚都在，程語諾也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沉睡，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程語瀚留在這裏陪趙婷吃過飯後，又跟醫生詢問了程語諾的情況後才回公司。
程語瀚打開病房門，就看見李逸站在病房門口，透過透視窗凝視着程語諾。程語瀚現在看見李家的人就一肚子火，他面無表情的盯着李逸看，卻突然洩了氣。當年諾諾有多喜歡李逸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可惜了，他是王琪的弟弟。然而此刻他卻對李逸說不出任何狠話，因為他知道，李逸心裏不會比程語諾好過。
程語瀚示意李逸跟他走，兩人走到走廊上的長椅上坐下，程語瀚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什麽。
李逸開口打破沉默：“諾諾怎麽樣了？”
程語瀚側臉看他一眼：“醫生說傷勢比較重，需要好好調養。估計這兩天就會醒。”
李逸淺淺的笑了笑：“那就好。”頓了頓又補充道：“她沒事就好。”
程語瀚側着臉看了李逸半晌，終是忍不住開口問：“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逸身子一僵，沉默了片刻後說：“沒有人會想到會發生那樣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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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語瀚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意外？那這次呢？也是意外？！”
李逸沉默了，程語瀚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停住，回頭看着李逸：“你最好不要出現在諾諾的病房裏，我媽現在看見李家人就恨不得立刻讓人打的他們滿地找牙。你好自為之吧。”
李逸始終沒有擡頭，就那麽坐在長椅上沉默着。他相信王琪不會有那個頭腦找人在林宛的墓園裏埋了炸藥再計算好程語諾會去的時間提前等在那；他也相信程語諾寧死都不會允許任何人動林宛的陵墓去打擾她的安寧。可是這次，沒有意外可以解釋。炸藥雖然動靜大卻只是炸毀了墓地那一部分，山上大片的花海卻被爆炸引發的大火所焚毀……李逸閉上眼睛，不再去探究究竟是王琪下的殺手還是程語諾的報複，現在，他只希望兩個人都可以平安。
……
到了晚上，蕭辰宇帶了新開的紅梅放在病房裏，他靜靜地坐在床邊看着程語諾，不一會兒，有人輕敲了三下病房門，蕭辰宇起身出去，那人低聲向他彙報今天程語諾的各種事宜。
蕭辰宇回到病房看着沉睡的程語諾，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一夜無言的守候。等到天快亮了，蕭辰宇俯身輕吻了下程語諾的額頭：“如果今晚你醒來，我就原諒你。”
趙婷早上8點多就來了醫院，見窗邊放着紅梅，雖然詫異，卻也沒有問護工。晚上程威和程嚴一起從公司過來，到晚上接了趙婷一起回家。待他們走後，程語諾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睛。
程語諾醒的時候，聽到了程嚴和趙婷的聲音，還有其他人的聲音，她沒力氣去辨別說的內容，卻能感覺到他們投來的目光。等到他們都走了，等到來查房的醫生和護士也走了，程語諾的意識清醒了，卻不動也不睜開眼睛，就這麽清醒的“沉睡”着。她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聽見來人放輕了腳步向她靠近，聽見來人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聽見某人輕笑着在她額頭上輕吻後說：“傻瓜。”
程語諾睜開眼睛，蕭辰宇伸手輕撫上她的臉頰。程語諾就這麽和蕭辰宇對視，眼淚卻不停地自眼角滑落。蕭辰宇拿紙巾輕輕擦拭着她的眼淚：“我去叫醫生。”
……
好一陣折騰之後，程語諾終于消停了。各種檢查和化驗的結果明天才能出來，她堅持讓醫生撤了呼吸面罩，醫生也堅持保留程語諾手上的夾着的監測儀器。終于妥當後，程語諾坐在病床上靠着靠墊，疲憊的跟醫生說：“太晚了，不要驚動我家人了，明天等結果出來了再告訴他們。”
醫生點了點頭，然後看了蕭辰宇一眼，程語諾笑了笑：“他在這裏陪着我就好，您先去忙吧，不舒服了我會叫您的。”
醫生應了聲後有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後轉身出去了。
蕭辰宇倒了杯溫水，程語諾手上夾着儀器，于是蕭辰宇就直接喂到她嘴邊。程語諾喝了兩口就搖了搖頭，蕭辰宇放下水杯：“身上疼不疼？”
程語諾垂眸點了點頭，蕭辰宇沒再說話，片刻後，程語諾擡起頭看着他，聲音不大卻堅定：“我不悔！”
蕭辰宇看着她目光失了溫度：“即使你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程語諾看着他不知道如何開口，蕭辰宇也不說話，仍就那麽看着她，程語諾被她看的心裏發慌，嘴一撅撒嬌道：“你說了我今天醒過來你就原諒我的。”
蕭辰宇不為所動：“你也知道自己做錯了？”
程語諾倔脾氣上來：“沒有，我沒錯！再來一次我仍舊不會放過王琪！”
蕭辰宇深呼吸壓下自己的怒意，維持着平和的語氣：“我沒說你的目的不對，我指的是方式。你再恨一個人，再想毀了她你都不能把自己搭進去。”
程語諾噘着嘴不出聲，蕭辰宇卻不放過她：“你一心想達到目的，是，你做到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醒不過來，你外公那邊會怎麽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你還想讓他們再經歷一次？”
程語諾輕咬下唇，蕭辰宇視而不見，卻突然間變得落寞萬分：“就算你絲毫不曾考慮過我，難道你沒想過你媽媽在天之靈看到你跟王琪同歸于盡會有多痛心。”
程語諾垂着頭，低聲說：“對不起，我都想過了。可是，我不能再等了。”她将目光移到蕭辰宇臉上，然後微微一笑，用極為輕松的語調說：“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子，我不是不考慮你的感受……恰恰相反，就是因為你，我才會選擇孤注一擲的。”
蕭辰宇并不催促她往下說，只是靜靜的等着。
程語諾頓了一會，繼續道：“其實四年前，死的那個原本就應該是我才對。我逃不過宿命，我卻不想你也被它束縛。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放過王琪的，所以如果我注定了要和王琪同歸于盡才能達到目的，那麽沒道理讓你因我而痛苦；如果我能夠活下來，那麽我就不必再擔心訣別。”
程語諾微笑着看着蕭辰宇，眼淚卻不自覺的落下：“我只是想，如果可以早一點塵埃落定的話，那麽我們就不必總是擔心無法負荷時間所帶來的美好和它所深刻的缺憾。這樣的話，也許我們都不會那麽痛苦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蕭辰宇從沒想過會從程語諾的嘴裏聽到這番話，她的不安，她的惶恐，她的拒絕相信使得她将自己孤立在自己設下的圍牆裏，他原本只是以為在她心裏他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卻從不奢望她能為他考慮思量，甚至影響了她自己的決定。蕭辰宇看着此刻的程語諾，心裏百味雜陳。憐惜她的苦楚，心疼她的孤獨，惱怒她的決絕，卻又感動她于她的用心。
蕭辰宇起身走到床沿上坐下，伸出手溫柔卻堅定地擁住程語諾，側臉吻着她的臉頰：“顏顏，只要我活着，你就永遠不必擔心自己會是一個人。”
程語諾閉上眼睛靠在他懷裏，嘴角彎起了溫柔的弧度。
作者有話要說： 願這浮生，得以眷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