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還用暗中下手?好!我倒要試試你們有多大道行。”
羅俊峰說着,用腳往“惡太歲”背後一踢。
“哇”!的一聲叫,“惡太歲”口裏吐出一口鮮血,片刻之後,漸漸蘇醒過來,原來“惡太歲”只被點了穴道而已。
這時圍觀的百姓,都用驚奇的眼光看着少年,從剛才那幕和書生的動作看來,這書生還是有來歷的哩!這時他們心中才放下了一塊石頭。
雖說如此,浮山四惡惡名遠播,這些人是非常清楚的。
看眼前病弱的書生,真要跟浮山四惡動手起來,也不會讨得快處,不禁把放下的心,又緊張提起來。
“惡太歲”象做了一場夢,回憶剛才,只覺腋下被一物所擊,還來不及閃躲,就癱瘓地暈倒,這時雖然清醒過來,腦海裏還是迷迷糊糊。
羅俊峰微笑地望着“惡太歲”說道:“狗賊,回到你同伴那邊去罷,不要再丢人現眼了,憑你也想置人于死地,不害羞嗎?本少爺要不是遵守師訓,不多殺孽,你還會有命?”
頭可斷,志不可奪! “惡太歲”哪能聽進這句話,只見他怒目暴射,一聲怒吼雙掌運力一推,一股勁風,撲向羅俊峰胸前。
這種先出掌,後聞聲,又是怒極而發,勁力之強,用心之毒,實在令人發指。
只見勁風已距離羅俊峰胸前三寸時,群衆又是一聲驚叫,叫聲中,只聽一聲細小的冷哼,人影一幌,眼前便失去了白衣儒生。
“惡太歲”滿以為這致命一擊,縱使病小子武功再高也會立斃掌下。
怎料掌風已到對的方胸前半尺,眼前人影一閃,還來不及轉念,忽覺身後一聲冷笑,一點也看不出,他是用什麽方方閃避的。
這一驚非同小可,馬上目露兇光,狂吼一聲,刷刷連攻二招,口裏喊道:“看不出你也會使妖術。”
這是“惡太歲”拼命招術,別看“惡太歲”粗暴,這兩招卻是他的成名絕招,右掌攻上盤,左掌勾指撩陰。
對方若左右閃躲,則馬上反掌為力,橫掃對方中盤,成名招式,的确不同凡響。
Advertisement
但在羅俊峰看來,簡直就如同三腳貓的招式,只要他運氣全身,一擋來掌,就有“惡太歲”的苦吃。
但他存心逗一逗“惡太歲”,替周圍觀衆人出出怨氣,所以他并未那樣做。
只見雙掌離身一尺時,仍歸是一個旋身,腳下一點,又閃到“惡太歲”的身後,喝道:
“狗崽子,少爺在這裏。”
“惡太歲”這回可真丢人了,他不由怒聲喝道:“臭小子,你師父只教你躲閃不成,有種的,好好地跟老子鬥上百招。”
羅俊峰聽罷!怒火沖天,尤其對方罵了自己恩師,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見他黃臘的臉上,殺氣頓生。
他向“惡太歲”冷冷一笑說道:“狗崽子,死在跟前,尚不知道,憑你也配與少爺鬥上百招?我看你們四人齊上,三招之內,少爺要不叫你們血濺當地,我就改姓換名。”
好狂的口氣,連圍觀的衆人,也不禁為這少年的輕狂,感到過分,浮山四惡老二“地混刀”舒吉,第一個忍受不住,怒吼一聲,飛出當場。
老大穿山虎,怕他兄弟有失,向老四“水裏蛟”一使眼色,也雙雙縱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把羅俊峰圍在中間。
大敵當前,羅俊峰還是那個老樣子,雙眼半閉成一條細小的縫,嘴角挂冷笑,雙手垂放,一片安閑。
這态度把浮山四惡激怒了,他們四惡,出道至今,也是有頭有臉響當當的人物,何曾被人這樣奚落過!
“穿山虎”葉番,怒喊道:“臭小子,大爺手下,不殺無名之卒,快快報名領死!”
羅俊峰聽了這話,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笑吧,雙眼一睜,冷冷說道:“憑你還配向少爺問大名?”
“惡太歲”區伯策,早就忍不住,雙掌運力,待機出手,只見他先口吐出一口痰,然後向着羅俊峰說道:“小子聽着:“浮山四義’也是你可随便惹得嗎?大爺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跪下來,叫一聲爺’,大爺留你一條命,不然,哼!等會兒,你想叫恐怕也太遲啦。”
羅俊峰一聽,微睜開眼,冷冷地說道:“看你們只不過是下三流的狗賊而已,還好意思自稱四義,等一下就得變成四鬼,還敢逞強,”
這時四惡氣得毛發豎立,呀呀大叫,接着各自将背着的兵器解下來,只見五道寒光,夾萬鈞勁風,一齊往羅俊峰身上砍來。
羅俊峰前後左右,四面受敵,只見他仍然是氣定神逸,不慌不忙,看看五把兵刀,快到身上的剎那,一聲長嘯,腳微點地,身子平空直拔,這一手“一鶴沖天”,休看是平常的輕功,但在羅俊峰使來,卻一拔十丈來高,身在空中,口裏還喊道:“第一招”!
浮山四惡,五件兵器剛遞滿,霎時,眼前敵影已渺,五把兵刃,乒乓自碰在一起,各人全出的是殺手,這一碰,全感手臂發麻。
其中“地混刀”舒吉,吃的苦最大,他是滾地雙刀上砍這時三把兵器都一齊砍在他的雙刀上,只見一聲驚叫,雙刀幾乎脫手。
趕緊一翻身,腳一蹬,身體躍起,一看,羅俊峰已雙手負背,笑嘻嘻地站在圍外,口裏還說着道:“四狗搶骨頭,不亦樂乎。”
說畢圍觀衆人,頓時忘了緊張,跟着“轟”的一聲,笑将出來。
浮山四惡,那能白吃這種苦,各各目露兇光,一聲吼,人未到,就出招,這次也是四人齊上,五件兵器,後前上下迫來。
只覺得一丈之內勁風呼籲,各人全拿出一身所學,亡命地一輪搶攻,真是狗急跳牆,拚命招術,畢竟不凡。
羅俊峰心裏暗忖道:“跟這般家夥消磨時間做什麽?早點兒打發算了。”
心念剛動,猛吸一口丹田之氣,把從前輩瘋道人處學來的先天無極雷電氣功,施出二成,立刻,全身周圍布起一道堅厚的氣牆。
氣牆剛布,五件兵器,亦如風攻到。
驀然,四聲驚呼,接着四聲凄厲刺耳的慘叫過後,狂風飛沙散了,四周也死寂了,地上卻多出了四具血肉模糊的屍首。
中間還站着一位病黃的書生,他也驚得目瞪口呆,做夢也沒想到,前輩異人的絕學如此厲害。
驚魂甫定,羅俊峰覺得沒有留此的必要。
只見他回頭,向群衆一拱手,轉身往官道向北如飛而去,眨眼間,這白衣書生,便消失在衆人的眼裏。
這時,所有的人才驚悟起來,其中一位年約六十的白髯老叟,繼着說道:“對啦,我一時竟這般糊塗,記得我幼時,先祖父曾告訴我,當邪魔猖狂的時候,就有神仙下凡平妖,剛才那少年,一定是神仙化身無疑,你看他悄悄的來,也悄悄的走,好像是專為收拾這四個壞蛋而來,同時來的時候又裝得病重樣子,我看劉有福,這次可好啦,你看他離去時,還向你點頭稱許呢!”
這叫劉有福的就是那位好心的商賈樣老者。他一呼這話,想到今後經商可能一帆風順,財星高照時,不禁喜得眉飛色舞。
話雖迷信,不過劉有福今天這吉祥,卻在一年後,某次經商回途,路遇強人時,正巧被羅俊峰救回一命,這就叫種瓜得瓜,善有善報。
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且說羅俊峰自離開東鎮,頭也不回地往北飛去,這時他腦海裏,被剛才的事,纏得無法心寧,不由自言自語的說:
“雖然江湖敗類,人人得而誅之,但剛才四惡,往日與我無怨,近日無仇,固然從他們外表的強悍兇煞,可以知道為惡之一斑,但是,未免太辣手,今後我更應慎重處世才不致有幹天和。
其實他那裏知道,剛才假如四惡不死,東鎮就将發生命案,—位年輕的少女,就将陷入惡魔之手,而遭摧殘蹂躏。
當天黃昏,羅俊峰已來到候馬鎮。
“好客棧”門前這時車馬雲集,顯得非常熱鬧。
店小二見又是客人上門,笑嘻嘻地迎上去,但等他一看清楚這客人時,驚得阿了一聲:
“怎麽病得如此重,死在本店麻煩可就大啦。”
不過,生意人講的是和氣生財,怎可以拒人呢?
話雖如此,店小二的臉色,就沒剛才那樣和氣和自然,問道:“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夜?”
羅俊峰眼光何等銳利,剛才店小二臉色陰陽不定,他哪能看不出來?于是他冷冷地回答道:“二樣都要,先吃飯,後住夜。”
“是”店小二無可奈何地應道,然後雙手一送,請羅俊峰上樓。
羅俊峰上了樓,樓上滿滿的每張桌上,都圍坐了人。只有靠窗的角一張桌子,坐着一位蓬發垢面,一身鹑衣百結,年約六十開外的乞丐,正風卷殘雲地大吃特吃着。
羅俊峰走到那老乞丐面前,立刻恭恭敬敬地向老乞丐一躬作禮道:“老前輩,這裏可有人坐?”
說着手指那張空椅。
那老叫化子頭也不擡,口裏卻冷冷說道:“你這小子,瞎了眼不成,有人坐還會空着?”
說着又自顧地喝了一杯酒。
羅俊峰年輕氣盛,聽了這話,心裏就不大順氣,不過師父曾告訴他,風塵異人,脾氣都相當怪,于是只好忍着,忙又陪笑恭問道:“能否讓小生同坐?”
“這不是多餘之問嗎?酒店又不是我老叫化開的,什麽人不可以坐。”這老叫化說着才擡頭一瞄這少年。
只見他一身潔白儒服,面黃如臘,一派斯文,但雙眉高斜入鬓,病黃中還不失其英俊之氣,他不禁心軟起來。
“傻子,坐啊!老站着看我吃不成。”話兒卻比剛才溫和多了。
店小二向病少年說道:“客官,你點什麽菜?”
“随便來一盤冷菜,一碗湯,還有米飯來三碗。”
羅俊峰這沒見過世面的孩子,怎會點菜?這種事,對他是一大考驗,害得他想了半天才叫出這種菜來。
不一會兒,飯菜送來了。羅俊峰也徑自吃喝着。
驀然,只聽一陣蹄聲,劃破了寧靜的黃昏,羅俊峰和老叫化立刻被這蹄聲吸引,不約而同往窗外望去。
一眨眼,蹄聲在店前而止,接着,蹬蹬上樓梯的聲音,樓上所有的人,—這時也全聽到了,于是全都停杯,向梯口望去。
霎時,樓梯進口處,已經站立着一位年在四十開外,白臉膛,八字仁丹須,細眉,邪目,滿臉淫邪的中年漢子。
只見他二個太陽穴,鼓得高高的,內功像已臻化境。
這人背後還背着一把劍,一身輕裝,身後已站立了四個兇煞壯漢,也都是一身疾裝勁服,太陽穴微凸,料想武功平平無奇,可能是那為首的随從。
羅俊峰本背向着樓梯入口,這時回頭一瞧,雖然覺得這些人有點刺目,但別人的事,少管為妙,于是返回頭大吃特吃起來。
陡地,聽到一聲震人的叫喊,知道是來人說話了。
那為首的中年壯漢,上了樓,就瞪目尋人,因為這時樓上滿座,所以他一時竟找不出他所欲尋找的人。
他竟不顧一切抱拳向所有在座的食客,發聲說道:“各位聽着。大爺乃飛龍幫巡察堂主湯景雄,剛才得手下之報,知道本幫仇人潛入本店,大爺不願累及無辜,請各位靜坐不動,待我們找到人後,各位再痛飲如何?”
好大的聲音,好狂的口氣,就是縣太爺都不敢這樣放肆,由此,可見飛龍幫惡勢之大,為事之狂了。
這時,大家都靜得不敢喘氣,卻有一個人不理這事,只見他手提酒壺,猛地站起,連坐椅都往後乒乓的翻倒,醉态可鞠地說道:
“好酒啊! 好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他人活與亡,來來諸位,公事後辦,先喝酒。”
說着,咕嚕又是一大口。
這個人不是別人,他正是和羅俊峰同桌的老叫化子,只見他搖搖欲倒,踉跄數步,好像是醉得很厲害。
“毒蜈蚣”湯景雄語含不屑地說道:“老叫化,閑事你少管,大爺不看你是醉後亂言,就有苦頭給你吃。”
老叫化聽得呵呵一笑:“對對,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我老叫化子又是多事了,該打!該打!”
說着又喝一口酒,繼續又說道:“我說老大爺,不知你找的怎樣人物,可否叫老叫化子給你幫個大忙?”
“毒蜈蚣”湯景雄,臉色愠怒,向化子說道:“廢話少說,大爺的事大爺自己理得,你快給我閉嘴,不然可別怪我手下無情。”
臉上浮起一股煞氣,接着向同來四個壯漢一使眼色,說聲:“搜!”
羅俊峰一聽來人自稱“飛龍幫”時,他就忍不住要離桌詢問。
後來,又看老叫化起來,他心裏就等好事上演,現在看到這些人竟不顧王法,說搜就搜的狂妄,使得他俠義之心油然而起。
他剛欲起身,忽然耳邊聽到:“小子,沒你的事,這些狗崽子有我在這裏,還能讓他作威不成。”
羅俊峰聽到這聲,忙擡頭一看,知道是老叫化用“傳音入密”向他說的,這使他不好意思再起身了。
當他一擡頭看老叫化時,他的特征,被銳如獵狗眼睛的“毒蜈蚣”發現了。因為“毒蜈蚣”專心注意這老叫化子,所以就連與他同坐的也未注意。
這時一見這白衣書生正是所要找的黃面少年,“毒蜈蚣”
立刻喊一聲:“不用再搜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說着向叫化子這邊叫道:“你以為這樣老子看了可憐就饒你不死不成?”
站在羅俊峰五尺外,“毒蜈蚣”說道:“臭小子,我要你還浮山四義的命!”說着,指如勾抓,向羅俊峰後領撲去。
“好啊!我不找你們,倒讓你們尋來,這不是天假其便嗎?”羅俊峰想着,但如刀指風,已臨身後半尺。
這時,“啦!”的一聲,接着蹬蹬蹬三響,“毒蜈蚣”
踉跄地被人推後三步,才拿穩腳,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那老叫化子出手阻止的。
“毒蜈蚣”眼看再半尺就可捉着這少年,不料陡地,一股勁風斜斜擊到自己手腕,本待退掌反拿,手卻已涕滿,再也來不及收掌。
只聽拍的一聲,手腕一麻,腕上立顯一塊紅腫,待他看清,就是這貌不驚人的老叫化子使奸時,不禁一愣,說道:“好啊!真人不露相,原來你這老叫化子,也會兩手。”
老叫化子醉意醺醺,笑嘻嘻地說道:“小子,這酒樓豈是你小子撒野的地方?看你把老叫化的酒興趕跑,等一會,不叫你小子好好的陪一席上等的酒菜才怪呢。”
“毒蜈蚣”湯景雄,本是鬼計多端,心府積深之徒,從老叫化剛才所露那一手“神童叩門”的絕招兒,和這一席話看來,可給他看出端侃個來。
他想,對方既已知道自己的大名,又敢插手管事,非有來頭,怎敢如此對抗!不過,在這麽多人面前,自己一招未完,—就被推退三步,這個臉可丢不起,于是厲聲向老叫化子問道:
“既敢插手管‘飛龍幫’的事,量非等閑之輩,有種的,就報出名兒來,也好使大爺知道是哪一種高人。”
老叫化子還來不及回答,坐着的羅俊峰,可忍不住了,只見他起身轉對“毒蜈蚣”說道:
“不要臉的家夥,技不如人就想用‘飛龍幫’三個字來壓人,別人怕你 ‘飛龍幫’,少爺可就不怕,至于這位老前輩的名兒,憑你也配問?說出來不把你吓死才怪!”
羅俊峰一口氣說完,不等對方反唇,接着又說:“這位老前輩的大名,就是人稱宇內三奇之一的‘追雲神乞’趙哲趙老前輩。”
這一席話,使得全樓之人震驚,人的名,樹的影,“毒蜈蚣”一聽眼前不起跟的老叫化子就是綠林聞名喪膽的“追雲神乞”趙哲,他不由得也吓出一身冷汗,知道今天實在不好過了。
不錯,這老叫化就是宇內三奇之一的“追雲神乞”趙哲,早在四十年前就震驚武林。
一手追雲手,飲譽江湖達四十年多,現年已六十,十年前一度隐退江湖,閉練“玄天”
氣功,現已達隔空點穴吹氣斷樹地步。
放眼當今江湖道長魔長,昔日幾個老魔頭已紛紛出動,互相勾結,有并吞武林之勢,于是迫得這老兒再度下山,為武林重伸正義。
羅俊峰活畢,回頭一望“追雲神乞”,兩人四道眼光碰在一起,各自一笑。
“毒蜈蚣”雖乍聽神乞之名,覺得這老鬼不好惹,但自己也不是無名之輩,叫他厚着臉,拖着尾巴走,這侮辱比死都難受,何況武林人物,寧死也不願辱及其名。
再者,“追雲神乞”固然厲害,相信??飛龍幫”主”,追雲神乞”也不敢輕視的,于是他向着“追雲神乞”說道:“原來趙老前輩,本來這檔事,沖着您老前輩的臉,我就得撒手不過,本幫浮山分舵,浮山四義,中午在東鎮,被這小子暗算慘死,若是我不拿這小子來抵命,以後傳出江湖,叫我如何做人?尚望老前輩給我一個适當安排?”
這席話,說來的确使人發作不得,可見成名人物,說話總是有分寸的。
“追雲神乞”的确被這席活拿住,管也不是,不管叫他見死不救,的确也做不出來,真是左右為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羅俊峰呢,他可不理這一套,聽了這話,不由冷笑一聲說道:“不錯,浮山四惡是我殺死的,你要看不慣就沖着我算,別搖尾乞憐,取人同情。”
“毒蜈蚣”修養再好,也受不了這頓奚落,一陣哈哈狂笑,臉呈兇光,瞪着羅俊峰說道:
“好小子,你既敢向我說這話,可見你自負極大,這裏不好打鬥,有種就随老子來。
說着招呼同伴,魚貫而出。
羅俊峰向“追雲神乞”一施禮,說道“老前輩,小生先走—步啦。”說着,他随“毒蜈蚣”身後而去。
“追雲神乞”當然決無不理之理,喚店小二來,交給他一錠銀子,接着,也随後追出來。
“毒蜈蚣”下了樓之後,回頭望見羅俊峰也跟着下來,然後,才跟着同伴向前飛奔。
羅俊峰也毫不猶豫的緊跟在他們五人身後,只見他腳下行如流雲,看似很慢,其實前面“毒蜈蚣”施展全力疾走,他卻不前不後,永遠跟在二丈之後。
“追雲神乞”下了樓,就見前面百丈開外,數點黑影向前蠕動,于是腳下一用勁,拿出絕世輕功,飛雲趕月,緊緊趕去。
“追雲神乞”,顧名思義,不但內外功夫登峰造極,尤其拿手的就是絕世輕功,所以才打追雲的雅號。
他這一緊趕,哪需片刻,就已趕到羅俊峰身後一丈之遙了。
不過,他身後的追雲沖乞,可就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他在飯樓的想法完全被這時少年所施的輕功所粉碎,他暗自嘆了一口氣,想到:“這少年明是神光內蘊,功力已達反璞歸真的地步,憑我這肉眼,怎能看得出來!唉!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這應該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想就不勝感嘆,接着又想到:“不過,若是我所料不差,那個少年年紀不過是十七,八歲,就是在娘胎裏就開始練起來,十七年也不會高到那種程度啁?不會的,可能我想的太多了,唉!何必操這心,不是等會兒就明白了嗎!”
想着,前面數人,已進了一片竹林之內,在林內約數丈方圓的空地上,相對的站立着,已到一觸即發的時候了。
“追雲神乞”也跟着飄到那片空地,人未到,身在空中就發聲說道:“狗崽子,這場架沒老夫是打不成的,要死,也得老夫先點過名再到閻王爺那邊報到。”
聲未落,人卻安祥的落在當中還是那個老樣子醉熏熏地,—股臭味,使人難受。
羅俊峰向着“追雲神乞”說道:“老前輩這檔事,是晚輩惹出來的,能否請前輩給晚輩壓個陣,由晚輩來對付這批狗崽子。”
其實“追雲神乞”何嘗不是想讓這黃面少年出手對敵,自己可以從旁知道這少年的師門來歷,并可一窺這少年的身負與所學。
于是,“追雲神乞”呵呵笑道:“好!有骨氣,不愧俠義之士,不過這一來,老叫化子只有搔乾癢的份啦。”
“毒蜈蚣”湯景雄臉上浮起一絲奸猾笑意,向羅俊峰說道:“小鬼,光逞口舌,妄充好漢,我要看你真的不要人幫忙?”
“喏!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就請發招,少爺三招之內絕不還手,三招一過,只要你知難而退,少爺也不與你為難,放你逃生,若再執迷不悟,哼!”
語言狂得使人不舒服,身邊“追雲神氣”也微微不滿,他知道毒蜈蚣身任“飛龍邦”巡察堂堂主,武功也是綠林一流高手。
其師千面人魔更是一代魔王,武功與宇內三奇伯促之間。
“毒蜈蚣”湯景雄乃千面人魔得意愛徒,武功遠勝其師妹黑花蝶江潤嬌,一手蜈蚣劍,二十四支喂毒蜈蚣釘,霸道非常。代各綠林二十年,心黑手辣,一生作案無數,死在他手下的良家婦女不計其數,若非武功有驚人之處,怕早已死在正義武林人士之手。
他為人狡猾,既然對方有言相讓三招,正對了自己的心意,于是他冷哼一聲說道:“這麽說大爺有僭。”
說時,劍拿右手,一招“黑蛇出洞”向對方“璇玑穴”
攻去,身随劍出,忽覺眼前一花,只聽羅俊峰在左側笑道:
“少爺在此,還有兩招。”
“毒蜈蚣”湯景雄怒火上沖,一聲怪嘯,猛一轉身,劍化“手揮琵琶”斜斜向羅俊峰截腰削出,出手快準。
羅俊峰“風擺荷柳”,身子一閃,又到了“毒蜈蚣”身後,向“毒蜈蚣”後頸一吹,然後笑道“狗崽子,你祖宗在後面,還剩一招。”
“毒蜈蚣”劍剛削出,看着快到對方腰際,驀見,白影一花,後頸涼,非同小可,憑剛才那手,要不是對方小子手下留情,自已哪有命在?
可是狡猾的“毒蜈蚣”不但不悟,且暗出一條詭汁,想致羅俊峰于死地,只見他臉露奸笑,說道:“還有一招。”
話出劍亦出,話急劍更急,但奇怪的是卻又用上一招“暗蛇出洞”。
羅俊峰覺得對方第三招應該是最厲害絕招才對,複還跟第一招一樣?想着,劍尖已到臉前,只得輕輕一閃,也同樣閃到對方左側。
剛一落腳,只聽“毒蜈蚣”冷笑一聲,劍化“石玻天驚”
猛向“氣囊穴”刺來,口裏冷喊道:“小鬼,拿命來”。
羅俊峰看對方奸狡猾詐,劍眉一挑,面露殺氣,此時一片劍光激射而到。
只見他臨危不亂,一聲“未必”。身子不退反進,施展“浮光驚影”的輕功絕學,一閃切入,并用擒拿手,快如閃電,往“毒蜈蚣”腕脈穴一點,接着一聲“撒手”,順勢将“毒蜈蚣”的蜈蚣劍,硬奪在手,接着長劍一揮,“毒蜈蚣”
一條左臂,活生生的被砍下來。
“毒蜈蚣”一聲慘叫,做夢也沒想到,對方的身手竟是如此快捷,劍剛削出右腕突麻,長劍脫手,随着右臂一冷。
一看,連大氣也來不及喘,忍着刺骨疼痛,旋身,頭也不回落荒而逃,地下卻遺留着血淋淋的一條左臂。
四個同伴,也跟着悄悄沒命逃去。
此時竹林內,只留下“追雲神乞”和羅俊峰二人。
只見他向着呆立的羅俊峰說道:“小友真神人也,可否将大名及師門告訴老叫化?”
羅俊峰忙恭敬地回答道:“老前輩,乃武林一代豪俠,晚輩羅俊峰微末之技,怎敢當前輩誇講?晚輩恩師,乃性肖一逸,想前輩一定認識。”
“哈哈!我道是什麽人能調教出這樣的弟子,原來是宇內二叟之一的空空叟”。老叫化子也一改常态,一派正經起來。
“晚輩恩師,常對晚輩談起前輩的一生奇跡,晚輩心儀己久,急欲一睹尊顏,今日有緣拜會,不勝高興”。
“好啦,好啦,別給老叫化子臉上貼金啦”。老叫化子最怕這一套:“以後別前輩晚輩叫個不停,幹脆叫我老叫化子可以了。”
“晚輩豈敢,”
“又是晚輩,論年歲,老叫化可大你三倍,論輩份,老叫化還得叫你恩師一聲師伯,這不是與你同輩?以後可不準你叫我前輩,免得亂了尊卑。”
“追雲神乞”一臉嚴肅,不容羅俊峰反對。
“是!”
“好小弟,令師武功雖天下第一,但怎能把你調教到神光內蘊,反璞歸真的地方?而且你臉色臘黃,異于常人,難道是與生俱來的嗎?”
羅俊峰一聽所問,就毫不猶疑地把自己幼逢曠世奇緣,淡食黃仙露,巧得從《瘋叟秘笈》,以及自己悲慘的命運,一句一字,毫不隐瞞地說了出來。
“追雲神乞”聽羅俊峰說完,忙緊握着他的手,喜悅地說:“老弟, 老叫化子要不聽你這麽一說,我要糊塗一輩子啦,我真為你高興,也為今後武林得昌而慶幸。老弟,今後老叫化子,可要沾你的光啦。”
說着哈哈大笑,這豪放爽直之天性,實在令人敬佩。
羅俊峰羞得滿臉發熱,說道:“小弟雖身受恩師絕學,但生來遲鐘,竟未能得其萬一,每感愧負恩師期望,再說老哥武功蓋世,一手追雲手,馳名宇內,名列三奇,小弟又怎能與你相比?”
“好啦!別說下去了,天也快亮了,還不回店,難道在此過夜?”
說着一拉羅俊峰的手,雙足一點,穿林而出。
第 三 章
這一夜,一老一少,同居一室,談得相當投機。
“追雲神乞”不厭其煩地,再把當今武林正邪各派,詳告羅俊峰,作為認識的見面禮,羅俊峰自是感激不盡。
“小弟,‘毒蜈蚣’斷臂而去,後患一定無窮。”
“難道他會再來?”。
“那也說不定。”
“若是他連右臂也嫌留着累贅,他會再來。”
羅俊峰話剛說完,忽聽窗外一聲微微的風聲,接着,一條細影,穿窗而入,射向羅俊峰的後腦。
羅俊峰聞風辨器,微一偏頭,只聽“撲”的一聲,前面木板牆上,釘着一支袖箭,只見它入木三分。
“追雲神乞”顧不得此箭,在冷哼聲過後,疾如箭般,飛出室外。
但,失望的是已失去了那人的蹤影。
“追雲神乞”只好悵惘地又回到房間裏來,這時羅俊峰手中,已經多出了一張紙條,和剛才那支袖箭。
羅俊峰一瞥“追雲神乞”出而後還,亦微覺一愣,問道:“老哥,那人呢?”
“追雲神乞”被問得臉色微微發燒,頹喪地回答道:
“別問啦,老弟,老叫化子跟頭栽大啦。”
“不要緊,那人留下着這個記號,咱們還怕他逃掉。”
說着忙把那支袖箭和那張字紙遞給“追雲神乞”問道“你看這?”
“追雲神乞”亦好奇地拿那神箭端詳了片刻,一手搔着那堆蓬發,搖搖頭說道:“老叫化子也看不出是那位成名人物的标記,或許是新近幾年才出道兒的人物。”
“我也是這麽想,奇怪的這張紙條,也只畫上一支帶紅布的袖箭。”
這時,“追雲神乞”才注意那張紙條,裏面寫着:“滿招損,謙受益,滿口大話,定必有持,明日午後,候馬鎮西面十裏處,候馬神祠前見。”
紙裹一支袖箭,系着一條紅綢穗。
“小弟,這張字條,清楚地告訴我們,對手是女人,但是來意就令人莫測了。
“怎麽見得是女人?”
“哈哈!我看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男人怎麽會用紅色的綢布,況且這手秀麗的字,豈是男人所能。”
“對!對!一定是女人,但會是誰呢?我剛剛到此地不幾日,除了‘飛龍幫’外,我并沒有惹上別人呀!”
“理她做什麽?老叫化子可要休息啦!”
“迫雲神乞”和羅俊峰二人起床時,已是日當午吃中飯的時候。
二人叫店家送來中飯,胡亂地吃了一下,收拾行李,匆匆離店而去。
途中問了候馬神祠的方向,然後徑自飛去,二人心中都猜測着那位奇異的留條人,因此也就沒有交談過半句話。
驀地,後面跑來一匹俊馬,速度并不快,馬上坐着是一位武生打扮的少年。
走近二人身邊時,馬上少年“撲嗤”一笑,回過頭飛瞥二人一眼,猛抖馬鞭,雙腿用力一挾,那匹俊馬一聲長嘶,一擺首,猛逐大步,飛也似地向前跑去。
一瞬間,已消失在前面。
那少年所去的方向,正是“追雲神乞”二人所要去的候馬神祠。
老叫化“追雲神乞”奇怪地想了一會,向羅俊峰:“老弟,那馬上少年,你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會不會是昨夜留字的人?”
“不是他,也是與他有關的人。”
羅俊峰忽然想起一件什麽事似的,興奮地叫道:“是她,一定是她!”
“怎麽見得?”
“分明是女扮男裝,剛才那聲嬌笑,也不是男人的聲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