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握手言和
王炎景從小就有一種探知危險的技能。
可能是魔族的血緣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爸爸到處拉仇恨的原因,他從小就知道自家不受待見,得悠着點,感覺到不妙絕對掉頭就跑,不會硬扛。
此時,王炎景看着眼前的魔王哥哥,沒有感覺到一點危險,甚至覺得挺溫馨。
罹遷真的沒生氣,真的沒有殺心。
王炎景是這麽認為的,反正也沒有別的選擇,索性賭一把走上前表示誠意。
他贏了,罹遷果然還是在意兄弟的身份,果然還是沒有套出那一把燃着火焰、殺氣騰騰的大刀,捏捏臉消消氣,看向邵何安的時候也是一臉心平氣和。
“哥。”王炎景适時調和一下矛盾,“他也想給你道歉。”
罹遷停了捏臉,繞過他走向邵何安,“是嗎?”
邵何安站在原處,一動不動地看着走近的罹遷。
不知何時起,他們見了面,沒有表情沒有動作也會彌漫針鋒相對的味道。
他們倆的距離越來越短,王炎景的心也就越來越不安。他怕其中一個脾氣上來出了拳,也怕邵何安面無表情沒個好臉說句拉仇恨的話,一言不合又鬧翻了。
“是啊!”王炎景趕緊追過去,“他跟我說過了,只是不好意思對你講……”
邵何安瞥來一眼,不給面子地拆穿,“我什麽時候說過?”
“……”王炎景恨得牙癢癢,但還是為了和諧安全繼續苦逼地圓場,“看吧,他就是這麽害羞!”
邵何安嘴唇動了動,又想說話。
王炎景一着急,再次用殺招,“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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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叫,把罹遷的腳步給吓住了。
罹遷回過頭,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王炎景。
王炎景回了一個無辜的笑容,“哥哥,我來說吧。”
“他沒有想說的話?”罹遷低聲說着,看向邵何安那一邊。
王炎景拼命給邵何安使眼色,指望邵何安能夠理解——不要說話!有什麽讓我來!
他根本不需要那麽費勁,在“老公”出口的那一刻,邵何安就老實了。
“沒有,聽炎景的。”邵何安面上立即浮現了笑意,溫柔應聲。
王炎景松了一口氣,然後感覺別扭。
當初邵何安提議了叫老公,他一口一句罵極力拒絕,沒成想最後仍然靠着這些賣萌撒嬌的“歪門邪道”解決了問題。
一點也不帥氣。
罹遷倒是喜歡這樣的模式,勾出一笑,終于不再冷着臉了,“寧煜,你終于學會聽話了。”
邵何安皺了皺眉頭。
“哥哥!”王炎景察覺不對,上前把矛盾的小火苗撲滅,“之前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我們給你道歉。”
說着,他暗搓搓捏了邵何安的手一下,示意道歉。
邵何安勉為其難開了口,“對不起。”
話說得沒感情,眼睛還看着王炎景。
哪有人當面說話還不給正眼的?
王炎景無語,主動挪到了罹遷的身邊,總算讓這倆“對視”上了,“老公,再說一遍。”
老公這一招真是屢試不爽。
“對不起。”邵何安說了,看向罹遷的表情也算是真誠。
“這樣多好。”王炎景笑了,“對吧哥哥?”
罹遷輕哼了聲,“早該這樣了。”
場面總算往盡釋前嫌、其樂融融的好方向走了。
只走了幾秒。
邵何安記挂着要問的事情,一刻不耽擱開口問,“罹遷,陳子骁是怎麽回事?”
直呼其名,語氣裏分明有質問的味道。
罹遷哪裏受得了這種質問,也斂了笑,氣勢洶洶地反問,“你什麽态度?”
王炎景無力扶額。
這倆怎麽這麽沖呢?就不能找個飯桌吃好喝好再随意地抛出問題,平靜地交流一下嗎?
“哥哥,那是他救過的人的孫子。”王炎景擋在邵何安前面,挂起笑臉,乖乖地跟罹遷解釋,“名字叫陳子骁,受了傷,卻用反人類的速度恢複,來找我麻煩。”
罹遷臉色一變,怒氣不再是針對邵何安的了,“在哪裏,我去殺了他!”
“你沒見過嗎?”王炎景拿出手機,亮出了一張陳子骁的照片。
罹遷看了看,嫌棄地評價,“沒有,這張臉真欠打。”
邵何安贊同,“就是。”
動不動就杠上、關系微妙的兩位達成了共,對視一眼忽而有了一種“兄弟所見略同”的聯盟感,握手言和。
白白費勁半天的王炎景:“……”
早知道這樣,他一開始把陳子骁放出來拉仇恨不就完了?
“弟弟,他怎麽欺負你了。”罹遷看到王炎景撇嘴,以為是委屈的,“跟哥說,哥去收拾他。”
王炎景想對付陳子骁,但沒有着急到什麽都忘了的程度,“不急,我想知道他的傷是怎麽恢複的。”
收拾陳子骁簡單,揪出幕後幫忙的同夥就有一點難度了。
“抓來審一審?”罹遷摩拳擦掌十分期待,“保證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炎景看了看罹遷興奮的眼神,不知怎的也被那一抹躁動的紅給帶了進去,感覺全身的血液也随之沸騰起來。
他之前想的報複至多是揍上一圈,把陳子骁的假體打出來。
罹遷這麽一引導,他的念頭竟然直接跳到了用刑折磨的程度,希望看到陳子骁被打得不成人形,血肉模糊連連求饒的殘忍畫面了。
“不行,不能那樣。”王炎景晃晃腦袋,努力趕走了殘忍的想法。
他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罹遷不知道,以為是拒絕提議。
罹遷真心實意地問,“為什麽?直接報複不爽嗎?”
爽。但是,那種爽好像是抛棄了人性,讓他變成了另一番模樣。光是想象,他也感到害怕,感覺最陰暗最殘暴的一面現了出來,占據上風,吞噬了所有。
王炎景的心思千回百轉,亂糟糟的,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能說。
“那是人界。”邵何安忽而攬了他,幫忙答話,“有人界的規則。”
王炎景感覺到攬住自己的手輕輕撫着,不輕不重,力道恰好能給予支持的切實感,頻率像是那時摸頭的安慰,讓他想起陽光下沙發中的呼嚕呼嚕毛,溫暖惬意。
他終于不去想那些殘暴的報複了,也說,“是啊,而且節目突然換人很麻煩的。”
罹遷和邵何安:“……”
這個時候居然提節目?
罹遷納了悶:“什麽節目?”
“工作。”邵何安說,“他喜歡。”
“哦,好吧。”罹遷是弟控,當然是弟弟喜歡什麽就讓着了。
王炎景對魔族的本事不算了解,問了一句,“有沒有辦法查到?比如讀取記憶,看看有誰給陳子骁施咒過之類的。”
“有,但是他可能會死。”邵何安說。
“這麽嚴重?”
“他頻繁整容,兩次強行靠魔草續命,身體跟普通人已經不一樣了。”
王炎景陷入沉思,“他死了,節目怎麽辦。”
“弟弟啊,”罹遷憋不住了,“你怎麽老在想節目?”
“呃,因為我很想參加。”王炎景尴尬。
“聽到沒有?”罹遷指着邵何安罵,“你怎麽做人老公的?還不安排!”
邵何安就要點頭。
王炎景阻止,“別別別。老是走後門,我會覺得自己沒有實力只能靠別人,挺難受的。這一次,我希望靠自己的實力走參加比賽,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不會後悔的。”
他吐露心聲,拿出了最真誠的态度,希望得到一點理解。
可是邵何安和罹遷都皺了眉頭,表情古怪。
“不是那個走後門。”邵何安低聲解釋了一句。
罹遷摸摸下巴,“我知道,就覺得有點怪。”
發現心聲被看成黃色笑話的王炎景:“……”
“回去了!”王炎景說不下去了,“哥哥再見!”
他氣鼓鼓打個招呼就走。
邵何安看了一眼罹遷,露出“能怎麽樣繼續慣着呗”的無奈表情,打個招呼就跟上去了。
罹遷搖搖頭,轉身回了宮殿。
魔界宮殿內。
罹遷一進門,裏頭藏着的兵将就恭敬行禮。“參見陛下!”
黑壓壓的一大片全部跪倒,唯有手上的武器發出鋒利锃亮的光,倒映着罹遷莫測的表情。
“陛下。”四魔将之首血翼走上前,“寧煜要走了。”
“讓他走,你們可以散了。”
“可是……”
“你敢抗命?”罹遷瞪去一眼。
“不敢,但是寧煜隐藏實力,與陰界關系匪淺……現在他的父親逃走,我們沒了人質,他不會再聽命了。”
“人質?”罹遷笑了,“炎景不就是嗎?”
血翼詫然,“他們沒有成婚。”
“但能為彼此豁出命。”
血翼低下頭,做出洗耳恭聽的卑微姿态。
“那一對靈犀寶石普普通通,本來只有監視的作用,他們卻能發揮出這麽大的功用。”罹遷也沒打算瞞着,笑着說起自個兒的發現,因為有趣而嘴角上揚。
血翼眼睛一亮,“這是有了感情?”
“沒錯,所以我們控住了炎景,寧煜絕不敢妄動。”
“陛下英明。”血翼行禮。
罹遷哈哈大笑,“誇我做什麽?”
血翼不明所以地擡起頭,看着罹遷沉下了臉。
“那是他們相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