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別扭
“終于肯找我了。”
王炎景聽着,總覺得不大對勁——裏頭怎麽有一點怨氣呢?
他揉揉眼睛細看邵何安,怎麽看都是一張萬年不變的漠然臉。于是,他不胡想了,把手裏的吊墜送出去,“還你。”
“不行。”邵何安拒絕,“不安全。”
“有什麽不安全的。我來之前沒有戴,好好的沒發生什麽事。”
“因為你身邊有一個小魔。”
“你說孫飛羽?”王炎景好奇了,“我到公司才碰到孫飛羽,不也沒事?”
邵何安皺皺眉,眼神又變得淩厲了起來。
“……有話說話,別瞪人。”王炎景見識了好幾次邵何安的“超能力”,立即慫了,“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告訴我怎麽一回事,我理解了就會合作啦。”
“好,我說。”
王炎景樂了,“要不要坐下談?”
“不用,邊走邊說。”
“啊?”王炎景懵了,來不及說一句拒絕的話就被攬在懷裏。
邵何安走的也不是正常人的道兒,一路過去沒個人影,四周的風景都是扭曲模糊的,對于人類來說唯一稱得上正常的就是腳下那塊平坦的土地了。
“哎,我們就這麽走回去啊?我想坐車。”王炎景是個懶性子,不羨慕魔族的捷徑,寧願舒舒服服坐在人類的車子裏一路睡回去。
更何況,這走法相當不舒服。邵何安非要摟肩,他掙脫不了只能靠過去,能感覺到透過白襯衫傳來的熨燙體溫,還有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不知是他的還是邵何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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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示不滿,邵何安向來是讓着的,手一擡憑空變出了車。
還帶了司機。
“呼。”王炎景總算舒舒服服地坐下了,“說吧,怎麽一回事。”
“你不帶吊墜,容易被殺。”
“誰要殺我?”
“其他妖魔。”
“不會吧。”王炎景感覺不可思議,“我遇到的魔族都挺客氣的,今天還有一個當場給我跪了。”
“能在人界生活的魔族,都是遵守規則的類型。這類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魔族在魔界生存,有時來人界尋找獵物。他們天生嗜血,以殺戮為樂。你是魔族王室,殺起來很有成就感。”
“是嗎。”王炎景陷入沉思。
邵何安接着說,“除了取樂,他們還能從你身上提取魔血和魔核。魔族血統分三六九等,王室貴族是一等,提取骨血用來修煉大有裨益。你是魔王的兒子,也算是容易被盯上的上等血統。”
王炎景聽得一愣一愣的,目光茫然。
“不用怕,我會保護你。”邵何安看到那一雙琥珀般的眼睛倒影着自己,保護欲油然而生,伸手握住王炎景的手。
王炎景刷的收回來,“怕個屁,我就是驚訝你居然一次性說了那麽多話!”
“……”邵何安沉下臉,“你聽進去了嗎?”
“聽進去啦。我要帶着吊墜,免得被魔族亂黨殺了。唉,這吊墜這麽厲害的話,我能不能多拿一條?這樣丢了還有替換的補上。”
邵何安果斷搶回了吊墜,“不行,這是老魔王的賞賜。”
王炎景也不勉強,“好吧。”
“也是我們婚約的信物。”
“……”王炎景心裏那個悔:剛才就應該死抓着不放的。
上次說婚約的時候不大愉快,他不想輕易嘗試第二次,默默地看窗外的風景去了。看了一會兒,他厭倦了大同小異的街巷,眯了眯眼,焦點放在了車窗的倒影上,
邵何安在看着他。
“喂。”王炎景不滿了,“你別盯着我看。”
邵何安不理會,依然直勾勾盯緊了。
王炎景感到被人在後頭盯着更別扭,索性轉過身面對面,“行,我們聊聊天。”
“聊什麽?”
“我想學會你們那些……怎麽說呢,魔法?”王炎景問,“比如瞬間移動,控制人的心智之類的。”
“需要時間,你不拍戲了?”
“嗯……”王炎景一聽到時間就想到柯孟洋倒黴後猛增的工作,感覺頭大,“難學嗎?要多久?”
“你是混血,說不準。”
“你花了多久?”
“我不是混血。”
王炎景這下驚訝了,“你不是混血,為什麽要來人界呆着?”
“魔界動亂,這裏安全。”
“現在不動亂了吧?怎麽不回去。”
“你不安全。”
“……”
王炎景發現邵何安總有本事把話題扯到他的身上,也總有本事讓他無語。
這種被噎的感覺一回生,二回想吐,三回憋屈得撓心撓肺要打人。他不想聊天了,拿出手機準備刷刷微博,一解鎖發現了幾條未讀信息。
大部分是經紀人程海沣問他到家了嗎,是不是孫飛羽為難才不願意一起回去,其中一條比較新鮮,來自許久沒有聯系的朋友丁子琰。
丁子琰:“行啊你,直接爆紅。”
王炎景腦補出好友的語氣,笑了一聲。
“誰。”邵何安開口問。
“朋友。”王炎景随口說着,專心給丁子琰發信息。
邵何安沒那麽容易打發,“具體點。”
王炎景斜一眼過去,“關你什麽事啊。”
“行,我自己查。”
一個能瞬移看起來超兇的魔族要去查自己的朋友?王炎景當然不幹,趕緊阻止,“查什麽查,就一普通朋友。他畢業後沒當演員去做生意,很少跟我聯系。”
“這也算朋友?”
“算,”王炎景漫不經心說,“他是唯一的朋友了。”
邵何安詫然,“唯一?”
“嗯,我爸不願意我跟別人交朋友,只要發現我跟誰的關系好就搗亂。所以,我跟誰都走不近,總是一個人玩。”
王炎景順嘴一說,說到後面嗓子發啞,聽着有點可憐兮兮的。
邵何安眉頭微皺,“現在呢。”
“現在我爸不在,沒人管我,但是……”王炎景話鋒一轉,露出個笑,“我發現有手機電腦就夠了,一個人特別爽哈哈哈!”
“……”邵何安揉揉眉心,恢複了冷漠臉。
王炎景發現氛圍不大對,“你剛才不會在同情我吧?”
邵何安輕哼,“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這不還有一個朋友嘛。”王炎景不以為意,“我和他可有緣了,能做一輩子……你幹嘛這麽看着我。”
他說着說着,發現邵何安的眉眼間又有了殺氣。
“有緣?”邵何安的聲音低低的,透着寒意,“一輩子?”
次數多了,王炎景知道邵何安是光吓唬不動手,膽兒肥,敢正面怼回去了,“對啊,一輩子的兄弟!”
邵何安的反應挺冷漠,“哦。”
王炎景懶得搭理陰晴不定、時不時沉下聲說話的邵何安,嫌棄撇撇嘴,專心跟丁子琰發信息去了。
沒過多久,車子停下,邵何安打開車門,“下車。”
“哦。”王炎景正發着信息,一邊走一邊打字,下車的動作慢吞吞的。
邵何安沒了等待的耐心,順手一推。
王炎景驚了一驚,然後發現這個“推”并沒有讓他失去重心,向前一步就能站穩,“奇怪,怎麽做到的。”
邵何安當然不回答,面無表情要關門。
“等等,我耳機沒拿。”王炎景摸摸口袋發現漏了一樣東西。
邵何安不讓他上車,低頭找到耳機直接扔過來。
“喂!”王炎景差點沒接到,不高興,“急什麽。”
“有約。”邵何安說了兩個字,砰的關上車門。
王炎景啧了一聲,低頭看了眼朋友發的話,果斷改回複。
丁子琰:“你上節目靠邵影帝帶才有存在感,得謝謝他。”
王炎景:“謝,謝他全家!”
王炎景才回到家,又收到邵何安發來的一句提醒,“戴吊墜。”
“啧,不是趕時間嗎。”王炎景嘀咕着,去房間找吊墜。他出門挺急的,随手一扔不知道放哪去了,找一會兒還是沒頭緒,煩躁地撓撓頭,“在哪來着……唉,真是神器的話,就該自動回來。”
他喜歡自言自語,就随口這麽一說,沒想到那條吊墜真的從亂成團的被子裏騰空起來了。
王炎景訝然,試着勾勾手。
吊墜聽了話,老老實實飄過來,安安穩穩落在他的手心。
“有意思。”王炎景起了玩心,做起各種實驗:關上門隔空召喚,把吊墜關盒子裏試着語音尋回,從高處扔下,命令它不要落地……
吊墜沒令他失望,玩法的匮乏倒是惹人生厭。他玩膩了,細細端詳這條吊墜,“這真能保護我?不行,我得問問大哥。”
“問什麽?”
“哇。”王炎景回身,愣愣地看到出現的魔王罹遷,“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你不是找我嗎?”
“是啊,但你們真的需要學會敲門,這樣太吓人了。”
“好,我以後敲門。”罹遷虛心改正,“找我什麽事?”
“我聽說,有很多魔族想殺我,這條吊墜是保命的東西,不能離身?”
罹遷點點頭,“沒錯。”
“居然是真的。”王炎景覺着沒什麽安全感,“這麽危險的話,一條吊墜夠嗎?”
“寧煜,也就是邵何安會保護你。”
王炎景更沒安全感,“靠那個把我趕下車的邵何安?”
“什麽?”罹遷變了臉色,“他竟敢這麽對你!”
魔族一生氣,眼睛裏的紅色會變得更豔麗,眸光兇悍十分明顯。王炎景一看就知道弟控來了火,忽而期待:如果魔王去揍邵何安,畫面一定很精彩吧?
“對,快去揍他。”
他唯恐天下不亂,罹遷生怕弟弟受委屈,輕易上當,“好,我看看他在哪裏。”
“我也想看。”
罹遷點頭,手一揮讓空中顯現出了邵何安那邊的情況。
袅袅的熏香,雕花的窗棂,紅木的桌椅,初斟的熱茶。邵何安身處一個茶樓,在與人下棋,面色淡然落子穩重,眉宇間那一股看破紅塵的清冷氣完全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
王炎景覺着,這一幕配上“最美不過夕陽紅”挺合适的。
“等等。”他看着看着,發現下棋的另一人很眼熟,“那是周導。”
他再三打量,确認了:沒錯,與邵何安下棋的是周清嵘,上次帶着兒子一起試鏡的那個導演。
“承讓。”周清嵘自信滿滿地下了一子,笑着說。
邵何安也笑,“是我棋藝不精。”
“那就勞煩你了。”周清嵘說,“我兒子真的很想參演《白駒過隙》。”
王炎景慌了。
難道……邵何安想把他換掉?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的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