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輩
之前的“微博洩密”事件,王炎景只關注自己漲了多少粉,沒有多看柯孟洋如何洗白。現在工作大調整,他才開始好奇柯孟洋下場如何了,去看看後續。
微博裏,柯孟洋所剩無幾的真?粉絲和拿錢辦事的水軍依然一口咬定視頻作假,而吃瓜群衆知道叫不醒裝睡的人,搬運幾次證據以後,被洗白的操作惡心到開始挖黑料,越挖越多。
柯孟洋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純真少年”人設,徹底崩成了渣渣。
圈內的形勢更是嚴峻了,沒人願意和一個不把保密承諾當回事的演員合作,連自家公司都嫌棄柯孟洋窩裏鬥手段髒,為了挽回損失,果斷把資源給形象更好、名聲也更好的王炎景。
“有點匆忙,但是一個好機會,”路上,經紀人程海沣給王炎景說即将錄制的綜藝節目,“這是《天天正能量》的一期特輯,請的嘉賓都是一對對前後輩。”
“我和誰搭檔?”
“孫飛羽。”
王炎景不由“哇”了一聲,“他願意嗎?”
他所在的公司裏,最紅的一哥就是孫飛羽。孫飛羽是公司不大景氣的時候簽進來的,算是一線演員,外形出衆,演技精湛,而且有錦鯉體質,演什麽紅什麽,不管是制作粗糙的網劇還是不被看好的電影,總能賺錢。
孫飛羽以一己之力挽救公司頹勢,深受大老板的喜歡,所以人也比較驕傲勢利。有一次,王炎景碰到他好好地問候,被一個斜睨的眼神打發。
經紀人程海沣也知道孫飛羽的脾氣,“有錢賺當然願意了。這個特輯絕對能火。”
“為什麽。”
“他們邀請到了邵何安。”
“哦。”王炎景聽過邵何安提起,一點也不意外,“邵何安帶的後輩是誰?”
“不知道,應該是同公司或者同學校的吧。”
王炎景想到邵何安說的“到時見”,心裏一咯噔,“我和他算是一個學校的,到時候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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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海沣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他,“和邵何安搭檔?你想得挺美。”
“是挺美。”王炎景也知道咖位懸殊,“有孫飛羽也不錯了。”
簽合同的事情大多是走個流程,以前的王炎景是一個十八線小透明,沒有不簽的餘地,現在的王炎景有魔界撐腰,真有什麽霸王條款也不必放在心上。
“簽好了,我能回去了麽?”王炎景為了等邵何安起了早,現在極其想回去補眠。
程海沣拿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附加個U盤,“不能,你回去看看流程還有往期節目,培養一下綜藝感。”
“綜藝感這事,不得看孫飛羽嘛。”王炎景不贊同,“這次節目,我就是一個混臉熟的小角色,說多了搶戲反而得罪人。”
“這倒也是。我們去跟孫飛羽套套近乎?”
王炎景倒是不反對,“行。”
程海沣這就去聯系,不一會兒苦着臉回來了,“孫飛羽說自己在休息,不願意見面,還嫌棄我們把這事看得太重,說到時候順其自然就行。”
“還是這麽傲。”王炎景竟覺得挺正常,笑說,“沒事,就順其自然吧。以孫飛羽的專業素養,絕對不會把‘讨厭’和‘嫌棄’表現在臺上的。”
王炎景說得沒錯,孫飛羽在娛樂圈裏摸爬滾打那麽些年,絕對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裏。
但是孫飛羽會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宣洩私憤。
直播當天,公司派車送他們一起去。王炎景早早到了公司,見到孫飛羽客客氣氣地問候,“你好。”
“嗯,現在挺好的。”孫飛羽把王炎景上下打量了一遍,“如果得罪了你,就不好了。”
王炎景幹笑,“前輩真愛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周圍也沒外人,孫飛羽的話便直白得難聽,“柯孟洋是不地道,但你也太狠了吧?不跟公司商量一下,就發黑料直接把人給毀了。”
王炎景漸漸挂不住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裝,繼續裝,我不看,省得惡心吐了。”孫飛羽冷哼着,先一步走向車子。
王炎景憋着一口氣跟上,心裏苦得很,但也沒有嘗試去洗白——孫飛羽已經養成了公司利益為重的思維,認為他對“自己人”柯孟洋下手是大錯,不會改變觀念。
換個角度來看,這卻是有好處的。孫飛羽如此注重公司的利益,也就不會再讓公司損兵折将,不會對他做出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工作上肯定會多多配合。
果然,車子一到節目直播現場,孫飛羽馬上改了繞着他走的習慣,并肩而行,還主動在鏡頭前跟他合影。
很多人有兩幅面孔嘛,習慣就好。
王炎景也保持着工作需要的笑容,跟着孫飛羽一起走到指定的化妝間。
“你去那邊。”沒有外人,孫飛羽就不掩飾厭惡,指定了一左一右兩個極端位置跟他保持距離。
王炎景無所謂,在離得遠遠的位置坐下。
化妝師是個年輕的小姐姐,經驗淺,定力不夠。他輕聲說了句“麻煩你了”,一對視,把她的臉給整紅了。
他覺得挺有意思的,沒事就盯着小姐姐看。小姐姐被看得心緒不寧,沒話找話地誇,“你皮膚很好。”
“謝謝。”王炎景客氣說着,聲音低得像悄悄話。
小姐姐聽得心一顫,手抖化歪,急急去抽紙巾。
王炎景剛想安慰一句,卻見小姐姐猛地擡起了頭。
“去走廊。”小姐姐的眼睛變得空洞無神,聲音冷冰冰像是機器人,“現在。”
王炎景愕然一瞬,很快反應過來與魔界有關,跟經紀人說一聲就去了走廊。
節目正是準備直播的緊張狀态,走廊理應是人來人往,他走出去看到的卻是空無一人的凄清,只有風吹過的微微聲響。
王炎景皺了皺眉頭,心思才動便見到邵何安出現了。
沒有煙霧,沒有燈光閃爍,只有幹淨利落撕裂空間的暗黑痕跡,眨眼的功夫變幻出人形,詭谲桀骜的血色雙瞳紅得攝人心魄。
王炎景不得不承認這個出場好帥,想學。
邵何安逼近一步,“你沒戴吊墜。”
“是、是啊。”王炎景急退,結結實實碰到了牆,看看周圍發現所有的門都不見了,“我等下怎麽回去?”
邵何安沒說話,擡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
王炎景瞪大眼睛,“幹嘛。”
“髒了。”邵何安幫他擦掉化妝師小姐姐弄髒的地方。
王炎景也擦擦臉,“哦,還有什麽事。”
“為什麽不戴?”
“今天要上節目,讓人看到我們戴同樣的吊墜,不大好吧。”
“嗯。”邵何安稍稍後退,不言不語地解下自己那條吊墜。
王炎景嗅到了一絲不高興的味道,以為自己要看到邵何安狠狠捏碎吊墜丢到地上的可怕畫面了。
邵何安卻沒有那麽做。
将吊墜捧在手心,無聲逼近,直至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為零,微微側頭,沉穩的指尖随着低沉的呼吸一起繞到他的頸後。
咔噠一聲,吊墜的鏈扣重新扣緊。
“先戴我的。”邵何安不忙離遠,在他的耳邊用悄悄話說着,“不要任性。”
王炎景被這一系列操作整懵了,悶悶應聲,“知道了。”
邵何安終于放開了他,順手捏一把臉頰,“走了。”
說罷,不等他回應直接消失,走廊也恢複了正常的喧鬧狀态。
王炎景低頭看着吊墜,碰了一碰。不知是不是幻覺,他似乎還能感覺到邵何安留有的溫度,鑲嵌的紅色寶石也比自己那一條來得妖冶豔麗。
“啧,發個信息說一聲不就完了,非要整這出。”王炎景腹诽着,開門回到化妝間。
他一進門,幾雙眼睛看了過來。
王炎景笑了笑,準備要坐回屬于自己的位置去,才擡腳就被擋住了。
不屑于給他正眼、化個妝也要一左一右保持距離的孫飛羽滿臉震驚,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吊墜。
王炎景納悶,“前輩,有事?”
孫飛羽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退開,然後……
撲通,給他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