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為局

第51章 藝考

“小家夥……”

葉歸零從他身後走了出來，震驚地看着那張已經腫起來的臉，他不懂為何心裏堵住一般，與被葉旭春打而難受不同的感覺。

“哥哥，我沒事。”蘇知樂硬扯出一笑，可臉部腫的很，痛的眯起了眼睛。

真醜，葉歸零嫌棄地嘆了口氣，本來的氣憤此刻只剩上隐隐的擔心。

“知樂，葉叔叔不是故意的。”

葉旭春确實也沒想到這控制不住的巴掌竟會落在蘇知樂臉上，緊張地掃過尤曉顏的臉，果真心疼地眼眶早已噙滿了淚水，瞬間有些無措了。

“葉叔叔。”蘇知樂手捂着被打的臉瓣朝着他鞠了一躬，說道，“如果你有看完整個視頻，我想你也會被他們對舞蹈的熱愛而感動，哥哥是擁有夢想閃閃發光的啊，他天生是屬于舞臺的。”

“跳舞不過是獻技的手段，我葉旭春的兒子就算是在家裏啃老也比去賣秀好。”葉旭春眼睛掠過那與自己相似的人，所有的無奈都化成長長的嘆息。

“職業無貴賤，在知樂看來，哥哥在自己舞臺上展現自己不比做個纨绔子弟要好的多嗎？”

“他又懂什麽！”葉歸零壓根不想和葉旭春多說了，拉着蘇知樂就要走，卻被尤曉顏急忙拉住，如垃圾般他立即甩掉她的手，尤曉顏尴尬的僵在了原地。

“旭春，既然孩子喜歡，你又何必阻止。”尤曉顏收起失落的情緒，拍了拍葉旭春的背，嘆了口氣，“我看了視頻，這樣的他真的是很有你當年的模樣，曾經你因為你爸媽放棄了踢球，如今你又想讓孩子重蹈你的覆轍嗎？”

“葉叔叔，我不知道你過去的事，但是我知道如果放棄了跳舞，那麽他一定會難過的。”蘇知樂與尤曉顏的話徘徊在葉旭春耳畔，他平息着怒氣，慢慢地坐了下來。

“不需要你們求他，畢竟他就是這樣□□的人，我已經習慣了。”

葉歸零好似漫不經心，已經失去了剛開始的執着，可蘇知樂心裏明白他不過是逞強罷了，驕傲從來不會讓葉歸零和自家父親低頭。

“你！”葉旭春控制不住的怒氣又翻湧了上來，尤曉顏急忙按住了他的肩膀，手在他背後為其順氣，“你告訴我為什麽喜歡跳舞？”

“因為只有跳舞我才能忘記我是誰，忘記我已經沒有媽媽，只有個天天對自己怒火相對的父親，忘記我沒有家了。”葉歸零的聲音淡淡地，仿佛在陳述一件普通的事，卻讓在場的人心裏無言地心疼起來。

是啊，這場重組的婚姻，所有人都有了幸福，可唯獨他。每次回來時，除了父親嚴肅面容，他什麽也得不到，蘇知樂每天陪在他身邊，看着他與朋友嬉笑打鬧，好似一切都無所謂，便逐漸忘記了他還是個缺少父母關愛的孩子，藏在心底的渴望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歸零……”葉旭春的手微微顫抖，想過無數次與他好好相處，他以為葉歸零什麽也不在乎，所以他努力為他創造更好的生活，但是每一份愛意卻在失去中悄悄變質。

“葉叔叔，哥哥他是真的很愛跳舞，知樂求你了！”臉上的疼痛早已被心裏的酸楚而覆蓋，蘇知樂大而亮的眼中挂着淚珠，他小心的抽泣着，“葉叔叔你應該明白哥哥真正的熱愛啊！”

尤曉顏心裏早也不是滋味，聲音裏盡是疲倦：“旭春，你就聽孩子們的吧，不是你以為的愛才是愛啊，他想要的你不給，你給的他不要，你們的父子關系只會越來越遠。”

她的話一句一句如回聲機重複播放在他的腦海，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他想要的是給他最優渥的生活，有所有人羨慕的權力，可歸零只不過還是個孩子，他想要的很簡單，但是這麽簡單的願望他在一個個剝奪。

葉旭春注視着葉歸零一直低着頭，但微微抖動地肩膀出賣了他的心情，倔強讓他不會說任何求助的話，從小到大，他的兒子真的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只有在他母親去世的時候，祈求老天一遍遍讓她活過來。多久了，他沒有這樣認真的觀察過他的兒子，已經長這麽高了，無數的奔波中他們父子越來越遠。

“罷了。”葉旭春長長地嘆了口氣，“如果你藝考能過，并且能考上你想去的舞蹈學院，我以後再也不阻止你跳舞，但是如果沒過，後面所有的一切都要聽我的安排。”

這是一場賭博，一次追求夢想與失敗後所承擔的後果，而蘇知樂知道他定會毫無猶豫的應賭。

果然，葉歸零揚起頭來正對上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眼球上的血絲還未褪去，可溢出的堅決讓葉旭春心裏不由為之動容，他的兒子自從母親去世後，就如同變了個人，一切看似都随意，并不在意，可唯獨在跳舞這件事上，不惜賭上以後。

“好，我會讓尊貴的市長大人知道并不是你以為的上不得臺面就是如此。”葉歸零的眼裏終于浮現了希望的光，他的心情好似突然明朗，說出的話依舊刺耳可明顯感受到絲絲成功後的喜悅，拉起了一旁的蘇知樂，“小家夥，我們走。”

蘇知樂懵懵地盯着被拉住的手，剛才經歷的一切，如過眼雲煙，現在只被所有的愛意給充滿。哥哥再也不像曾經獨自一人抛下他離開，居然會帶自己一起，哥哥變了。

踏出葉家大門都那刻，蘇知樂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放松，春節過後的熱鬧還未結束，紅色燈籠不知何時早已亮起，布局傳統又嚴肅的宅子，此刻看起來也沒有那麽透不過氣，他輕輕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氣，隐隐還有玫瑰嫩芽的淡淡清香。

“哥哥，我們回家吧。”蘇知樂朝着緊緊牽着的人揚起了一抹笑容，紅腫的臉瓣上的疼痛早就被開心所掩蓋。

“好，我們回家。”葉歸零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緊閉的大門，桃花眼微微上揚，一切都如自己預料，低頭正對上注視自己的人，劉海遮住那雙絕美的雙眼，陰影看不清情緒，他的手揉了揉蘇知樂的頭，“小家夥。”

回到小屋裏，葉歸零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醫藥箱，翻了許久才找到消腫的藥，關箱子的手頓了頓，側頭看向正在玩着手機的人，許是視線太過強烈，蘇知樂如同感受到擡起頭來正對着他嘿嘿笑了起來。

真醜。這麽嫩的一張臉卻被老頭子那不知輕重的一巴掌給打到，腫的跟個豬頭似的，明明醜的不行，為什麽他心裏竟有種說不出酸澀的感覺？

“痛。”葉歸零給他塗着藥膏，蘇知樂的一張臉痛的揪在了一起，倒像個還未□□的白菜團。

“知道痛，還逞強給我擋。”他的話帶着莫名的怒火，可手上的動作卻還沒有停，更加輕柔了些。

“嘿嘿，我也不知道只想着不想哥哥被打，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太浪費了，樂樂的臉再醜也沒關系，反正本來也不好看。”

“誰說的，小家夥的很好看。”葉歸零語氣裏的溫柔，直直擊中着蘇知樂的心，耳朵上湧起一團暖流。

“小家夥……”

“嗯？”

蘇知樂聞聲看向坐在他身側給自己擦藥的人，葉歸零的目光迎了過來：“你接近我究竟什麽目的？”

“我只是想認識哥哥。”

和以前的回答一模一樣，葉歸零盯着他的目光仿佛想找出破綻，可蘇知樂的眼神總是那麽純真無邪，他嘆了口氣，收起了藥膏放回了醫藥箱：“好了。”

“哥哥，你怎麽了？”他總是能敏銳的察覺葉歸零變化的情緒，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事，謝謝你，小家夥。”

“我答應過哥哥你跳舞的願望一定實現的。”

葉歸零抓藥箱的手緊了些，低沉的眸色深了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起身拎起藥箱去了房間，蘇知樂有些擔心，拿起手機給尤曉顏發了短信。

“媽，葉叔叔那邊還好嗎？”

很快，短信回複了。

“放心吧，你在歸零身邊多陪陪，等着他考上理想中的舞蹈學院，到時候媽媽給你們慶祝。今天元宵，記得一起吃份湯圓哦。”

蘇知樂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原來今天是元宵節啊，都忘記了，他手輕撫上塗上膏藥冰涼涼的臉，悠悠地拿起了一旁書包裏的筆記本，夾在中間的葉子已經開始泛黃，他摸了摸葉脈，動起了筆。

“2015年3月5日  周四  晴

剛才想起今天是元宵，團團圓圓，和哥哥在一起的每天都很幸福。

終于，得到了葉叔叔的承諾，哥哥可以參加藝考，選擇自己熱愛的舞蹈，我真的為哥哥開心。

希望以後每一天都能陪在哥哥身邊，陪着他站上屬于他的舞臺。”

收起了思緒，也放回了本子，他看到葉歸零早已換了件大衣從屋內走了出來。

“哥哥，怎麽換衣服了？”蘇知樂起身走向了他，端詳着黑色的大衣，成熟穩重，和葉歸零的風格倒是有些不符，卻依舊的格外好看。

“今天元宵節，帶你出去玩。”他的眼角勾起，摸了摸蘇知樂的軟發，說道，“你也去換件吧，把今天的前面經歷的晦氣換掉。”

“可是我的臉好醜哎。”蘇知樂有些犯愁，雙手捂着臉，只露出一雙大眼睛，郁悶着，“萬一有人說我跟哥哥站一起拉低哥哥檔次可怎麽辦？”

“小腦袋瓜天天胡思亂想些什麽呢？”葉歸零無奈地食指勾起在他的腦袋上敲了敲，蘇知樂急忙抱頭哎呦地喚了一聲。

“哥哥不嫌棄就好。”蘇知樂美滋滋地抱着書包走進卧室，沒注意到葉歸零那晦暗不明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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