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家
s市是個小地方。小地方最不好的地方在于，随便去個飯店或超市，你可能會碰到自己不願再見的人。
許明悅帶着陳東明去了生意最火爆的一家餐館，人有點多，服務員忙忙碌碌穿梭着。在等菜期間，許明悅看着對面的陳東明穿着大花布襯衫，捂着嘴偷偷笑。他嫌棄這些衣服嫌棄個半死，臨出門時還是屈服了。
她竊喜的樣子全部落入陳東明眼底，氣得他咬牙切齒。
“許明悅？”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許明悅不需回頭，就知道是誰，腦子裏就四個字：日了狗了。
“人太多了，介意拼個座嗎？”張鑄身邊的女子開口了。
沒等許明悅回答，陳東明不客氣地說：“介意。”這樣不給人面子，也就陳大少爺幹得出來。
許明悅心裏恨恨的，張鑄竟然還有臉叫她的名字？但她不想表現得那麽小氣，也倒想看看，張鑄的新女友，是什麽樣子，“坐吧。”
女人總是對前男友的現女友特別介懷，若是現女友樣樣比自己好，會心塞；若是樣樣不如自己，會更心塞——他是豬油蒙了心，還是狗屎糊了眼？
陳東明挪到她身邊來，把對面的雙人座讓給張鑄和他女友。
許明悅的眼神犀利，上上下下掃視着這個女人。
然後兩人目光相觸，發現現女友也在打量她。
臉沒她漂亮，但是胸比她大，身材比她好……許明悅在心裏快速做着比較，瞄到她小腹的時候愣了一下，這？怎麽可能？
張鑄點好菜之後，四個人都靜默了一會兒。
“明悅，你還是和他在一起了。”張鑄最先打破沉默，“恭喜啊。”
他話裏有話，許明悅不是聽不出來。當初張鑄就懷疑自己跟陳東明有一腿，現在看來，自己倒是坐實了這個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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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明開口更犀利，“比不上你的喜氣，要做爸爸了吧？這幾個月了？”
張鑄沒回答，他身邊的女子倒是開口，臉上的表情挺甜蜜，“四個多月了。”說完，還握了握張鑄的手。
許明悅本來低着頭，聞言震驚地看着張鑄，四個多月……
張鑄，你真是好樣的！
她和張鑄分手，不過一個半月。
張鑄不敢接她的眼神，別扭地轉過了頭。
許明悅氣憤得渾身在輕微顫抖，她極力克制住将手中的開水潑到這對狗男女身上去的沖動。突然，她放在桌下的一只手被陳東明握住，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有股安心的力量。
陳東明勾起嘴角，那種輕蔑的諷刺挂在臉上，任誰也忽略不了。
張鑄低低開口，“現在我們都挺好的，畢竟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比不上你動作快。”陳東明毒舌得毫無保留，“我和明悅嘛，可以慢慢來。又不像某些人，做賊，偷吃了，當然要動作快地抹抹嘴巴。”
服務員這時候來上菜了，陳東明夾了兩筷子到許明悅碗裏，“大晚上的，別倒了胃口哈。”
聽了陳東明含沙射影的幾句話之後，許明悅心裏暢快了許多。
但菜吃進嘴裏依舊不是味道，如同嚼蠟。如果沒有分手的話，她和張鑄的婚期将近，張鑄竟敢做出這種事情來？難道男人，真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嗎？真的是*大過一切嗎？
“明悅，你我之間的問題，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張鑄被陳東明說的，臉色一道青一道白，十分精彩，最後終是忍不住反駁一句。
“東子哥，快吃。”許明悅懶得再聽張鑄說什麽，低聲催促陳東明。心裏真是後悔，剛才為了表現潇灑讓張鑄拼桌，結果把自己又惡心了一回。
從餐館出去之後，許明悅最後看了一眼張鑄。她從來沒有這樣過，對一個人徹徹底底的，除了厭惡之外，沒有其它感覺。
傍晚的風涼下來，許明悅帶陳東明到附近的公園散散步。
風吹亂了許明悅沒紮牢的碎發，陳東明停下來，替她理好，難得暖了一回。“其實我倒是感謝張鑄，要不是他那麽傻逼，放棄了你，我就不能有機可乘。”
許明悅本是憋着，這下忍不住了，“抱一下。”
她把眼淚鼻涕全部糊到了陳東明的大花襯衫上，唔，雖然價格便宜，棉料還不錯，蹭着挺舒服。
有潔癖的陳東明嫌惡地看了許明悅一眼，“惡心不惡心啊你？”倒是沒有推開她。
被背叛的感覺不好受，許明悅怎麽也無法想象，張鑄是在跟自己交往的時候出去偷吃，“男人真不是個好東西。”
“請注意，你現在抱着的也是個男人。”
“你是不是早知道張鑄跟那女人有孩子？”許明悅想起上次在辦公室裏，陳東明給她看的照片。如果陳東明去查了，肯定能查到更多，絕對不止給她看的那幾張照片。
陳東明笑笑，揉揉她的頭發，不作答。其實許明悅說對了，上次他找人查的時候，就知道張鑄早就背叛了許明悅，還跟其他女人搞出了孩子。
只不過那時候許明悅剛分手，他補刀不能補得太狠。
“陳東明，我跟你在一起後，你不能找其他女人。”許明悅在他懷裏，悶聲悶氣，“梓寧都告訴我了，你是個花心大蘿蔔，換過多少個女朋友數得過來嗎？”
“靠！周梓寧在背後說我壞話。”陳東明跟她插科打诨。
許明悅哭完了，找了條長凳子坐下，陳東明跟過去，坐在她身邊。
“其實張鑄當年很好的，長得帥，成績又好，我第一次看見他就喜歡了。”許明悅很少跟別人談及她的戀愛經歷，“但是太多女生追他了，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
“你知道嗎，別的情侶都是男生在女生宿舍樓下擺蠟燭告白，我在他樓下擺蠟燭，簡直丢臉丢到太平洋去了。”
陳東明一臉驚訝地看着許明悅，“啧啧，行啊，許明悅。”
“經過了張鑄的事情，我挺沒安全感的。”許明悅認真地看着陳東明，“那種對男人喪失了信心的感覺，你懂嗎？你如果不是正經跟我交往，我趕緊去找別人，聽我媽的安排去相親，免得浪費我們的時間。”
“傻丫頭，慌慌忙忙找一個人結婚，十有八.九是沒有好下場的。”陳東明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認真的呢？陳太太這個位置，空缺很多年了。”
他這麽一句話說出來之後，許明悅臉紅了。
陳東明覺得許明悅真不像一個談過六七年戀愛的人，動不動就臉紅，簡直——可愛極了。
他拉過許明悅的手，“走，陪少爺我去買身新衣服，我現在渾身難受。”
“陳東明，”許明悅擦擦臉，說：“你是我見過，最帥的人。”
“過獎過獎。”
“能把大花布穿出帥氣的味道，無人能敵。”
竟噎得陳東明無言以對，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對，少爺我天生麗質。”
在g市玩手機的周梓寧刷到大花布那條朋友圈，樂了，手肘撞了撞身邊的顧清和，“清和，你說這是不是悅悅買給東子哥的？東子哥肯定很适合這款。”
周梓寧下午沒事情，都在俱樂部呆着，刷刷劇，順便陪顧清和。
顧清和最近工作很忙，俱樂部進了一批車，徒弟們改裝時搞不定的問題，都要來找他。他換上藍色工裝，衣服上面并不是很幹淨，沾着些油污。周梓寧湊過來的時候，顧清和下意識地躲了躲，怕弄髒她的衣服。
他轉頭一看，笑着說：“是挺适合東子的。”
“對啊，特騷包。”周梓寧捂着嘴笑，又說：“不知道東子哥陪明悅回家，他倆怎麽樣了……明悅極有可能被她媽媽揍。”
“呵呵。”顧清和配合地笑了一下。
“喂，顧清和，你不能‘呵呵’笑。”周梓寧無聊了，嘟了嘟嘴纏着顧清和聊天。
顧清和驚訝，“為什麽不能？”
“因為‘呵呵’的人，要麽特別高冷，要麽上了年紀，你說你是哪一種？”周梓寧說道。
“呃……”顧清和答不出來。
“不對，顧清和，我錯了。”周梓寧笑嘻嘻道，“你是呆子，太呆了。”
顧清和本來想笑一聲，不能“呵呵”，只能撓了撓頭，沖她“嘿嘿”一笑。
周梓寧看着他那傻樣兒，被戳中了萌點，心裏甜得不行。她的顧清和啊，怎樣都好。就算不解風情，也是全天下最好的不解風情的男人。
“還有多久能改裝好這輛啊？”周梓寧看他工作了一下午，零零散散地組裝地差不多了。
“快了。”顧清和又鑽回車底下去了。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周梓寧看着她家男朋友工作，要默默咽口水了。他穿藍色工裝，短袖長褲，特別有味道。尤其是裸.露在外的健壯手臂，她不止一次回味，顧清和一把将她抱起的滋味。
他抱得輕輕松松，她窩在顧清和懷裏，安全感簡直要爆棚。
顧清和的工裝是襯衫領，他一向嚴謹，把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顆，有股禁欲的感覺。
顧清和一定不會知道，他在車底的時候，他的女朋友腦子裏yy着要撲倒他。
晚飯兩人叫了外賣，在俱樂部裏将就着解決了。
周梓寧把菜裏的紅燒肉挑出來給顧清和吃：“給你，這家燒得還蠻好吃。”
“你自己吃啊。”顧清和擡眼看她，“我也有，不要你的，你覺得好吃就自己吃。”
“我太胖啦，再吃肉就要胖得無邊無際了。”周梓寧苦惱，她覺得自己本來就不高，體重還過百了，挺胖的。這陣子還跟着顧清和胡吃海喝，估計又得長幾斤，要徹底變成一個矮胖子嗎？
顧清和的愛好之一是搜羅小衆美食，以前都是一個人去那些店。坐在安靜的小店內，喝兩罐啤酒，慢慢吃美食，他很享受。有了周梓寧之後，他終于懂了人為什麽要戀愛，那種感覺太美好了——
周梓寧跟他一起，并肩坐在店裏，偶爾碰個杯，笑眯眯地跟他說：“真好吃。”她有時候也會黏他，纏過來索吻，或者湊過臉來，讓他幫忙擦擦油膩膩的嘴角。
所謂時光悠長，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這樣。
周梓寧也并非初見時那個矜持、內秀的小學老師，顧清和漸漸知道了，梓寧心裏有一個不一樣的世界，他要慢慢摸索着進去。那個世界裏的梓寧，全心全意信任着你，會像個小女孩一般跟你撒嬌。
太招人疼。
顧清和伸過手去捏捏她的腰，摸摸肚子，“唔，沒事，還可以再長點。”
“然後游泳的時候自帶泳圈嗎？”周梓寧皺着眉，苦惱道。
顧清和說得很認真，“你再胖我也喜歡。”在他眼裏，小周老師身材是極好的，胸前有料，腰挺細，屁股翹。
周梓寧放下了筷子，“你會抱不動。”
顧清和見她吃得差不多了，把飯盒收一收，丢到外面的垃圾桶裏去。然後他回去，抱起了周梓寧。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周梓寧一大跳，趕緊摟住他的脖子，“顧清和，你幹什麽啊？”
顧清和一皺眉，“你不是說抱不動嗎？我抱抱看啊。”他掂量掂量之後，嚴肅地把周梓寧放下，“真心不重。”
周梓寧摟着他脖子不放手，咯咯笑，輕聲在他耳邊說：“顧清和，你真是……太萌了。”
萌？這個詞，好像不适合他一個大男人。
但是顧清和并不在意，他拉過周梓寧的手，問：“要不要到裏面跟我一起試試車？”
下午剛改裝好的那輛，專業級別的摩托車，吃飯前由幾個小徒弟開進裏面跑道裏去了。
這陣子周梓寧明白了顧清和的工作，他這個俱樂部投資很大，每改裝一輛汽車或摩托，盈利頗豐。顧清和是g市少有的賽車專業改裝手，他自個兒卻挺低調，開的車牌子也一般。
“不會開很快吧？我怕吐。”周梓寧想起上次吐他身上，又有點不好意思。
“不會，只是試開，慢的。”顧清和解釋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周梓寧很信任顧清和，他是個老實人，不會甜言蜜語，也不說謊話。他說不開快，那肯定就是慢慢來。
她跟着顧清和進去，小徒弟見她來了，拿了個頭盔給她，“嫂子，給。”
“謝謝。”周梓寧沖他笑了笑。
顧清和幫周梓寧把頭盔帶好，把頭發理進去，然後自己跨上車。
摩托車有點高，周梓寧爬上去姿勢挺狼狽的，不過幸虧他看不見。她坐在顧清和後面，抱住他的腰，“好啦。”
顧清和一啓動，馬達轟隆聲很響，速度慢得簡直侮辱了這輛賽車。周梓寧一開始還有點緊張，緊緊抱住顧清和的腰。後來這緊張感消散，門口吹進來風，撫過她身畔，還挺舒服的。
“顧清和，你可以開快點。”
她話音剛落，顧清和就提速，從後門開出去了。
開出去之後是空曠的街道，根本沒人，也是平時給車手訓練的場地。
在周梓寧能适應的範圍內，顧清和速度越提越快。周梓寧覺得又緊張又刺激，風在耳邊呼嘯而過。
很爽，周梓寧第一次感受到速度帶來的快.感。
顧清和開了十幾分鐘，就在路邊停下，旁邊是個小公園。他将周梓寧抱下來，放在秋千上，拿掉她的頭盔，笑着問：“怎麽樣？”
“還不錯。”周梓寧的腦子還處于興奮狀态，“太酷了！”
顧清和坐在秋千旁邊的沙地上，微笑着看她。這樣很好，他也把喜歡的女孩子，帶入他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