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嬌憨
許明悅一大清早的就起床了，洗漱的聲音雖然輕，悉悉索索的，還是吵醒了周梓寧。
陽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昨晚兩人光顧着聊天，沒拉好。此時挺刺眼的，周梓寧拿被子捂住了眼睛，悶聲悶氣地問：“悅悅，那麽早就回啊？”
“去客運中心買票咯，遲了的話，大中午的熱死了。”許明悅使勁兒往自己臉上抹防曬霜。g市跟s市不遠，一個多小時車程。本來她可以借周梓寧的車開回去，可惜兩個有駕駛證的人，礙于技術太差，都不敢上高速。
馬路殺手還是少出去禍害別人。
周梓寧悶在被子裏，想到昨晚許明悅打算讓陳東明跟着一起去s市。她不确定地再問了一遍，“诶，悅悅，你昨晚是認真的嗎？我要打電話給東子哥了哈？”
“打吧打吧。”兩害相權取其輕，許明悅心裏思量着。第一種情況，是她換一個男朋友，被她爸媽罵個狗血淋頭；第二種情況，是她沒有男朋友，家裏肯定火急火燎給她安排相親。她媽媽也會把她揪回s市，在眼皮底子下看着才放心。
s市是個小地方，老一輩觀念保守的很。女人過了二十五，男人過了三十，還不結婚，那比犯罪還嚴重。
然而要相親的男人，十個裏面九個渣。不是禿頭摳門脾氣差就是有隐疾，剩下那個正常的男人，大概也只有周梓寧這樣運氣的人能碰到吧。
周梓寧撥出陳東明的號碼，“東子哥，悅悅快回家了。”
“叫她在樓下等一會兒，我來接她。”陳東明說，“至于顧清和的情史，回頭空了再告訴你。”
周梓寧挂了電話後，沖卧室門外喊：“別去擠客車了，東子哥說他送你。”
“哦。”許明悅表示她知道了，手頭動作慢了下來。既然不急的話，到冰箱裏找找，有什麽能當早飯的。還剩半袋面包，給梓寧留兩片，自己烤了兩片。
很快許明悅的手機便響起來，陳東明到得很快。
他的車停在樓下，透過車窗看許明悅，穿得挺漂亮。淑女的白色連衣裙，頭發難得沒有紮成裝嫩的包包，披在腦後。栗色微卷的長發，在清晨的陽光中閃耀着光澤。
跟她平時比起來，确實是不一樣的一股風情。
許明悅坐進副駕，“有勞陳總了。”
Advertisement
“不辛苦。”陳東明潇灑地一打方向盤，“追女生嘛，總要幹點實事。”
“這麽說你在追我咯？”許明悅問這話的時候，面上鎮定，那顆小心髒可跳得歡。
“許明悅，如果你這都看不出的話，你是瞎了。”陳東明笑道。他以前追女人，哪需要花那麽大功夫？不誇張的說，想當陳少女朋友的人，簡直海了去了。
許明悅自嘲，“那我還挺榮幸。”她問一句，“陳總喜歡我什麽啊？”
“都跟你說了叫東子哥。”陳東明略有不滿，她一口一個陳總，聽起來像叫四五十歲的老頭子。他悠悠地說：“喜歡你長得好看。”
許明悅沒想到他那麽直白，不過，說出的話還……真順耳。
“還喜歡你嘴角挂着面包屑的蠢樣子。”
許明悅：……
陳東明勾了勾嘴角，“要不是對你有所圖，我也不用這樣折騰。”
“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許明悅說道，兩人之間少了些彎彎腸子，相處倒是比以前愉悅許多。
“你也不用想着怎麽報答我，以身相許就行。”陳東明繼續調侃。
“呸。”
周梓寧在許明悅走後，心裏像貓撓似的，很癢--她特別想直接揪着陳東明的領子說，“你倒是告訴我呀，顧清和的情史！”
然而她知道，陳東明現在忙着呢，哪有空搭理她。
自己一個人想來想去特別沒意思，無聊之下，發條微信給顧清和，“(*^__^*)在幹什麽呢？”她在聊天的時候喜歡加顏文字，覺得自己萌萌噠，然而一般情況下，顧清和這樣的糙漢子并不看得出她撲通亂跳的少女心。
顧清和沒有馬上回複她，過了大約半小時才有消息震動，“剛才在忙。”
“哦哦，不好意思，打擾你忙了。”周梓寧打字飛快，“中午有空嗎？一起吃飯。”
“好。”顧清和在聊天時，跟平時說話一個風格，言簡意赅，該表達的意思到位了，不再有一個字多餘。
周梓寧放下手機，嘟了嘟嘴，看着這一屏幕的聊天，自己是個話痨，顧清和特高冷。顯得她有多黏人似的，哼！
遲早有一天，自己也要高冷給他看。
周梓寧心裏這麽想着，身體可誠實地背叛了她。中午十一點一到，她就立刻起身屁颠颠地去顧清和那邊。
推開俱樂部大廳的門，周梓寧就直覺到今天的氣氛不對，分外壓抑，劍拔弩張。
她一看看到顧清和，走到他身邊。顧清和的面色不好看，周梓寧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在她印象裏，顧清和的脾氣挺好，對誰都客客氣氣。有時候對她笑，還透着點兒傻氣。
周梓寧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裏間走出一個高大的男子，和顧清和有幾分相似，他牽着顧一澈，“清和，我不希望我和楊璐之間的私事影響到你，一澈這幾天，麻煩你照顧了。”
周梓寧在心裏推斷，這應該是顧清和的哥哥。
“哥，沒事。”顧清和似乎在平息怒氣，轉而介紹，“這是周梓寧，我女朋友，也是一澈的英語老師。梓寧，這是我大哥，顧建和。”
“大哥。”周梓寧伸出手，乖巧地叫人。她飛快地在腦子裏檢索，顧建和，這個名字聽起來非常耳熟。想了半分鐘，有結果了。g市教育局最年輕的局長，上次開會時她聽說過，據說非常有改革意識。
顧建和的工作重點在初高中，抓高考，抓升學率，對g市小學的管理，相對而言沒有嚴格。他上任大概有半年了，周梓寧作為小學老師，跟他基本上沒接觸過。
想不到他是顧清和的哥哥。
顧建和握了握她的手，“一澈那孩子調皮，平時麻煩你了。”
顧一澈看見周梓寧也在，很開心，放開他爸的手，黏到周梓寧身邊去了。
顧清和看到這一幕，眼神暗了暗。
這幾天顧一澈住在他這兒，早上一澈的母親，他的嫂子——楊璐過來接。
楊璐長得既漂亮，很張揚的漂亮。她二十歲的時候就嫁給了顧建和，生過一個孩子之後，身材保養得極好。她穿着v字領的連衣裙，領口開得很低，整個人自有一股性感的氣息在。
顧清和看到這個嫂子，心裏的厭惡不止一點兩點。
楊璐嫁給顧家的手段，可謂極不光彩。灌醉顧建和，懷上孩子，拿孩子來要挾顧家。
顧一澈的出生并不是充滿期許和祝福的，父母關系很僵，盡管在他面前，兩個人會裝，扮演一對恩愛夫妻。但是僞裝出來的東西終究是假的，小孩子有着靈敏的直覺，顧一澈大了之後，就能發現父母的不對勁。
有時候顧一澈寧願更加親近叔叔，也不願意待在自己家。
楊璐和顧建和的離婚案鬧得轟轟烈烈，顧建和為此頭痛不已。
早上楊璐站在門口時，顧清和下意識問道：“我哥呢？”
“就算法院把一澈判給了你哥，我依舊是一澈的母親。怎麽，媽媽來接兒子都不行？”楊璐笑吟吟地回答。
她的笑容讓顧清和皺了皺眉，他回房間問顧一澈，“一澈，你媽媽來接你，現在回去嗎？”
顧一澈搖頭，輕聲道：“不想回去。”
顧清和當即發了條短信給顧建和，叫他過來。
回到客廳的時候，楊璐不邀自進。仿佛怕被房間裏的兒子聽見，她壓低聲音對顧清和說：“清和，你也別覺得我功利，我們都知道，我和你哥離婚，是最好的結果。”
顧清和皺眉反駁，“你們考慮過一澈的感受？”
“天天吵架的父母，或許比不上一個單親家庭。”楊璐靠坐在沙發上，面色不變，依舊笑吟吟。
顧清和心裏的厭惡感更加濃重。這多麽年過去，楊璐和人說話，都是這種調調。他想起當初楊璐對他做的事情，壓抑着心中的翻騰。
兩人都不說話，僵持靜默下來。
顧建和很快趕到，将手中的文件袋甩到茶幾上，“你要的都在裏面，以後離一澈遠點。”
楊璐拿起文件袋，塗着紅色指甲油的纖細手指快速拆開，拿出裏面的文件，快速浏覽一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顧建和，沒想到為了兒子，你能舍棄這麽多。”
她滿意地站起身，不顧兩兄弟的眼光，走到屋內，蹲在顧一澈的床前，“對不起，一澈。媽媽以後要跟爸爸分開了，媽媽會經常來看你的。”
她捧着顧一澈的臉親了親。
顧一澈別扭地轉過頭，嘴唇抿得緊緊的。
楊璐折回客廳拿包，随即離開。
顧清和本來想問點什麽，顧建和卻坐在沙發上痛苦地閉了閉眼，良久才開口，“清和，爸媽希望你回去看看。”
“好。”顧清和應下。這麽多年來，他從未見過大哥……如此脆弱。
顧一澈從房裏跑出來，爬上沙發，坐到顧建和旁邊，伸手抱住他，“爸爸。”
顧清和拿出手機看時間，十點半了。微信有未讀消息，點開一看，是周梓寧發過來的，他趕緊回複。
顧一澈和周梓寧玩了一會兒，他爸爸看了看表，不早了，“一澈，我們該走了，下次再來玩。”
顧一澈抱着周梓寧的手臂，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周梓寧摸摸顧一澈的頭，“沒事的，反正星期一我們又見面了。”
“那周老師再見。”顧一澈被顧建和牽着，向門外走去，回過頭來，一臉戀戀不舍。
等父子倆走後，周梓寧到顧清和身邊去，挽住他的手，“顧清和，早上發生什麽了？你不高興？”
顧清和在一瞬間是有傾訴欲的，但他很快把傾訴欲壓下去，梓寧跟他在一起，應該高高興興的，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何必讓她知道呢？他定了定心思，對周梓寧說：“沒事，中午想吃什麽？”
周梓寧內心“咯噔”一下，顧清和是……不願意告訴她嗎？也許是她不對，自己跟顧清和交往還沒多久，早上應該涉及了他家裏的事情，他不願意說，也可以理解。
自己憑什麽要求，顧清和對她毫無保留呢？
就算結了婚的夫妻，也要給彼此留一點空間吧。
這麽一想，周梓寧先把這件事情放下，拉着顧清和的手撒嬌，“想吃烤肉。”
“好。”顧清和見她撒嬌的樣子，心裏一酥，什麽事都依她。
兩人去了一家自助烤肉店。周梓寧發現，和顧清和一起吃烤肉的感覺相當好。
他會幫自己拿菜，倒飲料，舀冰淇淋，烤肉技術也不錯，翻得很勤快。周梓寧只要坐在座位上，開開心心地吃肉就行了。
周梓寧啃雞翅啃得形象全無，嘴唇上一圈都是油。
顧清和看她偶爾流露出來的嬌憨之氣，心裏一甜，想着這姑娘可真是個寶。早上的憤懑之氣消散大半，他的心情漸漸晴朗，“梓寧，吃點菜，不然容易便秘。”
“……”周梓寧正吃得歡，他這麽一句突然冒出來，一塊肉噎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吃飯呢吃飯呢！說什麽便秘！
後來周梓寧發現，顧清和一直忙着給她烤肉，自己倒沒吃多少。
她摸摸吃飽了的肚子，有點害羞，“顧清和，你就不怕把我寵壞啊？以後我什麽事情都不幹，就靠你了。”
顧清和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我樂意。”
我樂意寵得心愛的姑娘，無法無天。
他倆本來是面對面坐着，周梓寧起身，挪到他身邊，在他臉上，吧唧一聲，留下一個油光滑亮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