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鬥嘴
冰冷的藥水從手背輸入，經過手臂時依舊有涼涼的感覺。護士說輸這瓶的時候身體可能會難受，周梓寧感到胳膊麻麻的，還是酸痛感。
好在并不強烈，忍忍就過去。
肚子的絞痛被藥物撫慰，周梓寧漸漸靜下來，左手拿着手機在刷。
顧清和到了之後，周梓寧擡頭，放下手機，“你來了。”
他感到內疚，都是他的錯，帶周梓寧亂吃東西。他沒想到，姑娘家的腸胃會如此脆弱，不像大老爺們兒，天天胡吃海喝都沒事，他說：“對不起。”
這麽誠摯的道歉也是讓周梓寧吓了一跳，畢竟也不全是顧清和的錯。
她握住顧清和的手捏了捏，“哎，你別這麽說。”
顧清和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累了嗎？你靠着我睡一會兒。”
周梓寧聞言把頭靠到他肩膀上，找一個舒服的位置窩着，卻沒睡覺，繼續玩手機。他的肩膀寬厚，可真舒服。
陪周梓寧輸液有點無聊，剛才許明悅便把包裏的文件拿出來翻譯，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做點有用的事情。
顧清和來了之後，她主動地坐到一邊去，給他們留點二人空間。
她屁股剛貼到新座椅上，眼前出現了一雙穿皮鞋的腳，有點熟悉。她擡頭一看，陳東明正站在面前。
許明悅一看他似笑非笑的嘴角，就知道沒什麽好事會發生，果然——
“許明悅，你一向是這麽……放蕩不羁的造型？”陳東明忍住笑。這妞兒竟然還穿這樣的睡衣，全身裹得那麽嚴實也不嫌熱。
許明悅默默翻個白眼，竟無可反駁。她知道自己現在蠻搞笑的，穿着一套純棉睡衣，胸口還印着y。剛剛随手紮了一下頭發，估計還是亂糟糟的。她自個兒嘀咕一句，“要你管。”
陳東明沒聽清，又看她手中的文件，“這是吃錯藥啦，那麽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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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這人的嘴為什麽會那麽賤，好好工作都要被損一句。許明悅合上文件，瞪他一眼，“陳總，大晚上的不睡覺跑醫院來幹啥？”
許明悅氣鼓鼓的樣子又讓陳東明忍不住想捏捏她的臉，好不容易才忍住。
“來看我家梓寧有沒有事啊！”陳東明順口拈來，然後轉向周梓寧那邊，“東子哥來看你，感動不？”
周梓寧轉頭一瞥，算是看明白了，陳東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觊觎許明悅很久了吧？嘴上說着來探望自己這個病號，人可幹淨利索地往明悅那麽去了。
自己前陣子還沒注意，被他傻不拉幾地套去那麽多信息。
說實話周梓寧是不太信任陳東明這個人的，太花心了。讀高中的時候女朋友就換得勤快，她就沒見過能跟陳東明交往超過三個月的女生。
他要是對明悅有所企圖，明悅絕對是招架不住的。
簡直是小白兔對上大灰狼，分分鐘被吃得渣渣都不剩好嗎？
明悅是個對感情很認真的人，從她跟張鑄交往八年就能看出。于她而言，陳東明絕非良配。
周梓寧開口：“東子哥晚上不陪周莉莉跑來看我，我也真是感動得要落淚了。”她口中的周莉莉是個女星，前陣子和陳東明傳緋聞，據說打得火熱。
她故意刺刺陳東明，別忘了你還是有緋聞女友的人呢！
陳東明幾句話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妞兒是八卦小報看多了吧？什麽周莉莉王莉莉，沒有的事兒。東子哥現在單身，要不梓寧給我介紹個對象？”
周梓寧看他一副厚臉皮的樣子就來氣，說不過他也就悶悶地不還嘴。
顧清和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不過一個是兄弟一個是女朋友，他也不好意思明顯偏向誰，幹脆不說話。
陳東明跟周梓寧扯淡完之後，重新轉向許明悅，淡淡地問：“餓不？”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看許明悅盡在那裏心疼錢了。啧啧那表情，生動的，活像被搶劫了五百萬似的。看自己那眼神兒，跟看周扒皮差不多。
許明悅本來不覺得餓，被他一提醒，肚子應景地叫了一聲。
她懊惱，要不要那麽丢臉啊！
陳東明在心裏藏着笑，拿起剛才放在一邊的一碗粥，路上帶過來的，鹹蛋瘦肉粥。他遞給許明悅，“喏，給你。”
許明悅沒忍住誘惑接了過去，喝一口還狐疑地擡眼看看他。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吃，老娘是那麽好收買的嗎？！
陳東明沒好氣地看着她，“盡管喝，沒下毒。”
“你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許明悅喝完之後砸吧砸吧，味道确實不錯，跟平時喝的皮蛋瘦肉粥不一樣，特別鮮美。
陳東明半步不讓，“我看你是狗咬呂洞賓才對。”
“你才狗嘞。”許明悅忿忿地還嘴。這人怎麽那麽讨厭吶？讓她占點嘴上便宜會死啊？
哼了一下之後，她去翻錢包，“粥多少錢？”
“八十五。”
“你怎麽不去搶？”
“少爺我大晚上的特地開車去找廚子給你做，讓你也嘗嘗什麽叫美味，免得你天天吃豬食噎着了。這個價格已經夠便宜了好不好？本來少爺我也沒想着收你錢，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要給，我就大發慈悲地收下。”陳東明一口氣說那麽多話可溜了，他耍嘴皮子功夫什麽時候輸過？最後說出擲地有聲的幾個字，“許明悅，別磨蹭，給錢。”
許明悅：qaq天吶快把這個妖孽收走！
之後的一個小時，許明悅不管陳東明如何撩撥，都不還嘴。
周梓寧輸完液，幾個人一起走。
陳東明走近周梓寧，他倆走在前面，他輕聲說：“妞兒，你也別太不信任我。我是對許明悅有意思，男人對女人産生好感，她現在也沒男朋友，很正常吧？”
能特地解釋一番說明陳東明對這件事确實上了心，“你別傷害她。”周梓寧終歸有些擔心。
“你看見過哪個女人因為我要死要活？”陳東明自認為不算渣，跟每任女朋友的好聚好散，沒感情了分手時會盡量補償她們，大家高高興興地恢複單身不就好咯？
周梓寧搖搖頭，“明悅她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陳東明反問。
“我也說不出來。”周梓寧認真地看着陳東明的眼睛，“東子哥，我知道你想要的東西一定會得到。如果你打定主意追明悅，我也攔不住。我只希望你對她好一點。”
陳東明難得沒說話。
這折騰了一晚上，挂完水回到家已經挺遲了。
周梓寧和許明悅一起在衛生間洗臉，周梓寧猶猶豫豫地開口，“明悅，你知道東子哥對你……有所企圖嗎？”
許明悅不瞎，也不傻，心裏明白，嘴上不承認，“大少爺閑着無聊，才有惡趣味想逗我玩吧。”
“不不不，”周梓寧搖頭，“他只有對有興趣的人才這樣。”
“放心，寧寧，我不會被他勾.引的。”許明悅打包票，“雖然長得不錯，但那麽毒舌又摳門，誰想不開才會跟他在一起。”
周梓寧覺得不妙，這是已經被勾.引的節奏啊……
她有些擔憂地看許明悅一眼，別被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周梓寧第二天起床，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強撐着去上班，剛走進辦公室，細心的柳老師就說：“小周，今天氣色那麽差，怎麽了？”
“昨晚鬧肚子，沒睡好。”周梓寧向柳老師解釋，“現在沒事啦。”
“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強撐着。”柳老師勸說道。
周梓寧喜歡教師這個職業的第二個原因是，學校裏競争壓力稍微小一點，同事之間相處也更和睦。“真的沒事，只是監考啦，我能行。”
早上先考數學，周梓寧抱着卷子走進教室，學生們如臨大敵。
“周老師，下午的英語難不難？我聽說陳魔王說數學很難。”下面有學生瞎嚷嚷。陳魔王是他們的數學老師陳卉，以嚴厲著稱。
周梓寧和學生的關系不錯，小孩子有事情，也願意找溫柔的周老師傾訴。平時周梓寧幾乎對學生有求必應，現在他們貌似被寵得忘了規矩。
周梓寧板着一張臉，問：“都要考試了誰還在吵呀？是不是能考一百分了？”她邊說邊發下卷子，“考前不要急躁，都安靜下來，鈴聲響了再答題。”
說完環視一周，果然沒有人敢再吵鬧。
監考是件無聊的事情。小學生都很乖，沒有誰有作弊的念頭。周梓寧不能玩手機，不然被外面的巡考老師抓個正着，還要挨批評。
她只能時不時地在教室過道裏走動，掃幾眼學生的卷子。
一切正常。
直到她看見顧一澈突然放筆，趴在桌子上了。
這才半個多小時，這孩子就寫完了？顧一澈聰明又搗蛋，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
周梓寧走到顧一澈旁邊，輕輕推他，“現在不能睡，寫完仔細檢查。”
“周老師，我這次實在是太困了。”顧一澈挺給周梓寧面子，說得很真摯。
周梓寧有些心疼，這孩子确實看起來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昨晚是幹什麽去了？眼睛好像還有點腫。但她不能放任顧一澈去睡，這樣會影響其他孩子，被巡考抓住也不好交代。
她鐵面無私，“考完再睡。”
顧一澈兩手撐着臉，時不時困得點頭，還在堅持。
周梓寧有些擔憂地看着他，後來時間到了，收卷，看顧一澈在下課時間迅速睡下，也就沒去打擾。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她将卷子交給陳卉，“我看顧一澈今天的狀态不太對，只考了半個小時就想睡覺了。”
陳卉抽出顧一澈的卷子，“我看看，如果考不到九十，我就要批評他了，那麽驕傲可不行。”
“哎，別。”班主任柳老師突然插話，“顧一澈那孩子家裏有特殊情況，你們知道嗎？”
周梓寧詫異，她跟顧清和走得那麽近，都沒聽說過顧一澈家裏發生了什麽。
柳老師壓低聲音，“他爸媽在鬧離婚，估計這陣子影響到他學習了。”
周梓寧想起前陣子顧一澈都跟着顧清和，近期才送回父母那邊，她沒想到顧一澈的父母關系不好。
“聽說是財産分割沒定下來，才離了那麽久，都上法庭了。”柳老師補充了一句，“這孩子也不容易，如果沒考好，不是他的錯，誰能在父母天天吵的時候還安心讀書吶？”
陳卉改試卷很快，“滿分。”
幾個老師訝然。
數學是顧一澈的強項，他就算在半睡半醒間，也能準确地寫出答案。
太聰明了，這個孩子。
她想起顧一澈說“我實在是太困了”，突然有些心疼。
中午吃完飯後，周梓寧去教室看了一下。小孩子們精力旺盛，還在鬧哄哄地四處跑。整層樓跟炸開的鍋一樣，沸沸湯湯。
教室裏還沒開空調，一個個孩子玩得臉色通紅，汗流浃背。
周梓寧找到顧一澈，他正趴在桌子上蔫蔫的，估計被吵得睡不着。
“顧一澈，跟我出來一下。”她輕輕拉過顧一澈的手，帶到辦公室。
顧一澈疑惑，“周老師，什麽事？”
“你在辦公室睡吧，比較安靜。”周梓寧讓顧一澈坐在她的位置上，然後空調調好溫度，把門關上，隔絕了一大片吵鬧聲。
顧一澈聽話地趴在桌子上睡，不久就睡着了。
周梓寧坐在他身邊看書，其它老師還沒回來，室內一片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