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七
裁判哨響起，意味着比賽正式開始。
這已經是江小柒觀看的第四場籃球比賽了，前三場的時候是什麽心情，她現在已經不能回憶，因為心跳的太快，實在是太緊張了。
這讓她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情。
上大學的第一年，她同寝的室友方芳第一次和初戀男友在宿舍樓下接吻，回到寝室之後，拉着她的手說：“江小柒，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你摸，現在還是砰砰砰的。”
那時候，她和室友方芳的關系并不太好，就是那種沒有一起去過食堂，也沒有一起逛過街的關系。
起初她以為是性格原因，後來才發現大概是因為家庭原因。
有一次，方芳喝醉了酒說：“就算你家世好，長相好，身材好，學習也好，又怎麽樣呢？高處不勝寒，這就是沒有男人敢追你的原因。”
恐怕這也是她一只纏着江小柒，講她愛情故事的原因。
江小柒一直沒有告訴方芳，那個連她染了頭發都看不出來的男朋友曾經追到過江宅，被老江同志吓得拔腿逃跑了。
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江小柒從來不會在意。今天之所以想起，只是感受着方芳說的那種心快要跳出來的感覺，又忍不住拿那個去過她家的男人和榮耀做對比。
一比，還真不是一個檔次的。
傻大個除了人傻了一點，膽子還是挺大的。
傻大個送她回家的第二天早上，老江同志說：“先不說這一個好不好，至少和以前那些比……是最像男人的。”
要知道，老江同志很少誇人，尤其是江小柒帶回家的。
江小柒大概是這個籃球館裏看球最不專心的人，她想東想西，其實心裏明白的很，她的性格到哪兒都不太讨喜。
又剛又硬又不溫柔的脾氣，榮耀是眼瞎了，才會想和她在一起……嗯，是的，一定是眼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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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場的第三分十七秒，“眼瞎”的榮耀躍起的時候，像一只從懸崖邊展翅高飛的鷹，一記漂亮的跳射投球入籃之後，江小柒的耳邊是雷鳴一樣的掌聲。
現在的比分是三比九，輝星領先魯佳六分，這才将一開場。
魯佳的教練叫了暫停，對着邁思的翻譯道：“告訴他，讓他嚴防榮耀，不要再被榮耀的節奏帶到溝裏去。我們不需要和輝星比快，我們要讓節奏慢下來，再慢下來，回到我們舒适的節奏裏，讓他們跟着我們的節奏來打球。”
邁思喝了口水，臨上場之前，還低吼了一聲。
直播室裏的方大偉說：“我們聽見了邁思無奈的低吼，估計現在的他已經意識到了此時的榮耀已非彼時的榮耀。當然，也可能是此時的邁思已經不是彼時的邁思了。三十五歲，其實也算正當打的年紀……”
齊軍反駁道：“這才剛一開始，你說的就好像是這場比賽快結束了一樣。”
“是的，萬事開頭難，輝星已經開了個好頭，後面一定會越打越順暢。當然，這純屬我個人觀點，比賽的結果究竟會是什麽樣，咱們還是得接着往下看。現在是邁思的球，我們可以看見，邁思的運球動作，其實是很有意思的，左搖右晃，假動作很多，像跳舞一樣。”
“最主要是實用，很少有人能搶斷邁思的球。我們現在看到邁思的位置很好，好的，起跳，準備投籃……”
“天啊，榮耀蓋了邁思一個火鍋。誰說我們亞洲球員的彈跳能力不如黑人球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榮耀也是屬于彈簧人一族的，彈跳起來的離地高度有九十幾厘米，雖然不是頂級，但他的特點就是以兩米一的身高還有很好的靈活性和爆發力，而現在他的控球能力和外線得分能力也在變強，這樣的榮耀別說在CBA了，絕對可以笑傲NBA，我估計啊，明年在CBA的賽場上就不會再有榮耀的身影，想想也是一種遺憾。”
齊軍本來想說“這是個意外”，但這樣的話語他已經連續說了三場比賽，連續被打臉三次。他開始有點兒後悔，剛才的賭約答應的太過倉促了。
方大偉看了看搭檔的臉色，開了句玩笑：“觀衆朋友們，齊軍已經在擔心裸奔的事情了。”
齊軍道：“現在說那些太早，還是讓我們接着往下看。”
接下來，榮耀一如既往的勇猛無敵，帶球沖入魯佳內線三次，助攻五次，長傳兩次，兩罰兩中，個人得分十一分。
第一小節比賽結束，輝星剛好領先了魯佳十一分。
這容易嗎？看起來像是很容易的事情，實際上艱難的要命。才打完一個小節，就像是打完了整場一樣的疲憊。
郜青雲長嘆口氣：“怎麽樣？還有信心嗎？”
利司道抹了把汗：“我們現在領先。”
“你們能保證下一節還領先？還有，你和榮耀确定要打全場？”郜青雲沒好氣地說。
利司道拍了拍榮耀的肩膀：“我确定。”
郜青雲斜睨了一下江小柒，心想：瘋子，一群瘋子。
但是，世界就是被瘋子們改變的。
郜青雲突然變得激昂：“三十分……我們可以做到。”
榮耀愣了一下，還來不及問郜青雲怎麽知道三十分的事情，暫停的時間剛好結束了。
“CBA聯賽第四輪賽程，魯佳對輝星的第二小節剛剛開始，現場的比分是二十二比三十三。這個投球率還算可以，要知道魯佳擅打的是防守，一般來說，比賽雙方有一方擅打防守，這個進球率就不會高，因為防守的一方會想盡了辦法阻止對方進球。顯然，上一小節裏，魯佳被輝星帶到了溝裏，越打節奏越快，眼看防守不行，也使勁進攻，結果沒有人家的命中率準，魯佳的王皓教練，我們可以看見很上火，叉着腰，雙眼緊盯着賽場，看那口型，應該是在喊‘慢，慢，慢’，但是啊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而且比賽的節奏，有時候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不跟着自己走。”
“我是覺得魯佳在這一小節會暴起，第一小節只是在試一試對方的深淺，高手都是後來才發力。”
鏡頭從直播室切換到了比賽場上。
這時，榮耀将球帶到前場傳給了韋林，韋林做了一個傳球的假動作之後，又帶着球往魯佳內線突進，但是這時候邁思擠了過來，韋林只好又做了一個往前傳球的假動作，實際上他将球往後一撥，又給了榮耀。
榮耀的位置正在三分線外，邁思一面逼近榮耀，一面用英語說：“嘿，老夥計，我要蓋了你。”
誰都以為榮耀會投籃的，沒想到，他只是将球大力抛向籃下的利司道。
利司道上籃的時候，魯佳的控衛劉飛馳也一躍而起。
球進了，裁判吹了罰球哨，判了劉飛馳一個打手犯規。
這一下，魯佳所有球員的情緒都臨近爆發點。
在接下來的比賽中，邁思表演了好幾次上腿和肘擊。其中一次，利司道封蓋邁思上籃時，被邁思肘擊、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江小柒讓郜青雲叫了暫停，她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們每個人，我都教過你們太極拳，教過你們避實就虛，教過你們覆蓋、封閉使對方無法啓動發力。這是太極拳的技擊特點，四兩撥千斤，你們全都忘記了？我不管你們打球的技巧，我要求你們以小力勝大力，以肘擊還肘擊。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實在幹不過邁思，等比賽結束了之後，我會像對待斯莫克一樣，給予他重擊。”
我擦，這無疑就是在打臉。
這就好像是在說，你們這一群窩囊廢，還是不是男人了，幹不過別人，最後還得要女人出手。
再上場的時候，利司道的眼睛都紅了，一心想的都是：老子要以肘擊還肘擊。
榮耀沒想太多，又一次将球帶進了前場，做了個傳球的假動作之後，忽然座地炮投射，這個時候，他離三分線還有兩步的距離。
進球的那一瞬間，只聽廣播聲響起：三分，目前的比分是三十七比五十一。
輝星領先魯佳十四分，離三十分還有十六分的距離。
鏡頭特意定格在了榮耀投射的那一瞬間，鏡頭裏，榮耀的手腕就像是豎直了身體的眼鏡蛇，即使定格不動，也給人靈活有力的感覺，還有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賽過了他的幸運耳釘。
方大偉在直播室裏喊：“歐~克，榮耀這個三分球讓我想起了三分球狂人歐克，那是NBA裏的傳奇，至今無人能夠超越，在哪兒都能投三分，随便一扔就能進到籃筐裏。榮耀總是能給我們帶來驚喜。我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堅定的眼神，那裏頭的熱烈情緒，就好像對方的籃筐不是籃筐，是他親密的愛人，他投射出去的也不是籃球，是他的濃情蜜意。”
解說員的解說有時候就是在胡謅，但這一句方大偉還真是胡謅對了。
榮耀每一次投籃的時候，總是能想到江小柒飄飄忽忽，不肯落在他臉上的眼睛。
如果不停地投籃可以讓他得到愛情，那麽，他将不遺餘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