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實的談判桌
穿着一身漂亮陸軍校官軍禮服的張誠進入會議室之後就找了個位置安靜的坐下。但是幾乎全場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的身上。尤其是薩丁尼亞人的外交官們。他們看向張誠的目光異常複雜。
就是這個看起來有些安靜的男人一手毀掉了已經看到勝利曙光的薩丁尼亞人的希望。接着一腳将薩丁尼亞王國給踹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此刻他們終于見到了本人，薩丁尼亞外交官們的心情格外複雜。
至于其他歐羅巴國家的外交官們，他們對于張誠這個人更加感到好奇。各種全新的戰術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各國都已經大致了解。就因為這樣，他們才對張誠更加好奇。
大明帝國實在是太強大了，甚至強大到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自認為已經做到了最完全的準備，甚至都已經打垮了大明軍隊的主力，眼看着就要得償所願的時候。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一個數個月之前還只是普通雇傭兵的年輕人卻橫空出世，一手就将薩丁尼亞人必勝的戰局攪和的天翻地覆。
華夏擁有這種優秀的年輕人，他們還怎麽對抗？薩丁尼亞人的心裏非常郁悶。
法比奧·加富爾伯爵本身的能力很平庸。他之所以能夠成為王國的首相，除了他是偉大的加富爾伯爵的後人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弟弟朱塞佩是王國軍隊的最高指揮官。
但是此刻他的弟弟已經因為戰敗而心灰意冷，甚至萌生了自己扛起所有罪責的念頭。至于那位賭上了一切的伊曼紐爾三世國王，此刻已然被氣的病倒了。
所謂的談判實際上并沒有什麽太多的流程。掌握了全部優勢的王帆得意洋洋的提出了讓薩丁尼亞人根本無法接受的條件，并且無視薩丁尼亞人的懇求和抗議。動不動就威脅要重新開戰，大軍殺到都靈城裏再次談判。
一連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裏，整個會場就聽到王帆口沫橫飛的大放厥詞。什麽樣的話都能說出口，威逼利誘，威脅恐吓，髒話連篇。甚至還不停的揮舞拳頭，表情猙獰的看上去就像是要撲上去毆打那些可憐的薩丁尼亞人一樣。
那表情，那語言與他衣冠楚楚的外表完全不相稱。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單單只是聽聲音的話，還以為他們是菜市場裏賣豬肉與人讨價還價的屠夫。
“隔行如隔山啊。”張誠看着口沫橫飛，手都快要指到那位面色慘白，花白的頭發都微微顫抖着老首相鼻子上的王帆。心中不由的感慨出聲。如果此刻戰敗的是大明，那現場的情勢應該是翻轉過來了吧？果然只有國家強大了，個人才有真正施展才華的機會與舞臺。
“好好想清楚！”王帆傲然的揚起了下巴，一臉不屑的開口“我有的是時間可以等你們商量。不過大明的軍隊卻不願意等！這些大兵們可是一直都在期望着能夠殺入都靈城去賺取軍功和榮譽。你們可要好好的想清楚，要不要給他們這個機會！”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傲然轉身離開。
上午的談判結束了，薩丁尼亞人完全沒有任何讨價還價的本錢。在張誠王帆等人離開之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各國派來的那些特使們。
“薩丁尼亞王國祈求你們的幫助！”年邁的老首相在經歷了一個上午的痛苦之後感覺自己都快要崩潰了。可是他的職責卻讓他不能倒下，他的國家和人民還等着他的好消息。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些在開戰之前拼命鼓動他們的各大強國。
各國的特使們明顯在來之前就已經得到了指示，知道自己的底線是什麽。他們低聲讨論一番之後，（因為大明帝國的長期統治和強大實力，經過數百年的普及之後，漢語早已經成為了世界通用語言。）由英格蘭的代表，一位叼着雪茄，大肚便便的胖子出聲說道“我們的底線是不會讓薩丁尼亞王國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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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老首相暗自松了口氣。不過大胖子接下來的話卻再次将他推入絕望之中“不過，別的事情我們就不管了。”
神色憔悴，白發蒼蒼的老首相痛苦的垂下了頭。他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軍隊已經打不下去了，也沒有了守衛都靈城的實力。那些被收攏起來的潰兵們士氣低落，缺少武器彈藥缺少醫療物資糧食等等，什麽都卻。他們幾乎不可能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堅守住都靈城。
而且就算是能夠堅持守住都靈城又能怎麽樣？守住了這一次，那下一次攻擊呢？擁有着無窮無盡實力的大明帝國一旦認真起來，薩丁尼亞王國能夠抗多久？
想到這裏，老首相的心中充滿了憤怒之意。
那些歐羅巴各國在戰前拼命鼓動王國做出頭鳥去招惹大明帝國，為他們去試探大明帝國的反應和實力。可是他們現在自己卻躲在後面看着王國被華夏人連皮帶骨頭的全都吞了下去。
所謂的權利，所謂的尊嚴，所謂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要依靠實力來獲取。沒有實力那就注定了要被欺壓折磨，這就是赤果果的現實。如果單單只是靠嘴巴說就有用的話，那還要龐大的軍隊做什麽？還要國家實力做什麽？大家天天練習嘴皮子就好了。
“他們能同意嗎？”離開會議室之後，張誠好奇的看着一旁的王帆，輕聲詢問道。
“當然不會。”王帆眯起笑眼應聲開口“談判的真實目的是獲取自己需要的利益。但是前提是別人能夠支付的起才行。”
“那你還提……哦。”張誠恍然點頭“讨價還價啊。”
“沒錯。”王帆笑着點頭“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王帆邀請張誠進來喝茶。
副官端上茶水離開之後，王帆笑眯眯的開口“薩丁尼亞人太窮了。國內除了有個小型煉鋼廠之外，就只剩下一些火柴廠，面粉廠什麽的。幾乎就沒有什麽工業可言。國家的稅收大部分都用在了軍隊身上，卻被你一戰覆滅。現在他們什麽都沒有。”
“沒錢就要土地啊。還有什麽比土地更重要的東西嗎？”張誠滿心不能理解的看着王帆。
華夏民族可是一個偉大的農耕民族啊，還有什麽東西能夠比土地更重要的？在現代時空見多了為了土地鬧出來的各種事情。甚至還有打過多次戰争的。例如巴掌大的以色列就打了幾十年的戰争，死傷無數，耗費的財富無數。
不過才一萬多平方公裏的以色列還沒有撒丁島大，土地的肥沃度更是沒有辦法比較。怎麽聽王帆的意思，好像對這種肥沃的土地不怎麽感冒？
王帆疑惑的看着張誠，掏出香煙遞給他一支“要土地做什麽？帝國現在的土地已經多到了管理都管理不過來的地步。再要土地還有那麽多的意大利窮鬼，那要花多少錢才能維持住？這麽虧本的事情怎麽能做？”
“……虧本的事情？！”張誠嘆息一聲垂下了腦袋。這種話如果讓現代時空的人聽到，估計得活活氣死。人多地少的痛苦這個時代的華夏人是絕對不會明白的。
“好吧，咱們究竟想要什麽，總不是要滅國吧？”張誠點燃香煙，整理下情緒，決定避開土地這個傷心的話題。
“本來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王帆笑着看向張誠“不過你是取得勝利的關鍵性人物，告訴你也是應該的。”頓了頓，抽了口香煙接着開口“首先是賠錢。這次的戰損，物資消耗，還有士兵們的撫恤還有獎勵全都要從薩丁尼亞人手裏面掏出來。”
說到這裏，王帆壓低聲音，悄然探了探身，小聲開口“朝廷財政早就已經捉襟見肘，要不然這次也不會讓你們募捐招募雇傭兵來作戰。那麽強大的陸軍又不是擺設。朝廷這次主要就是要錢。”
“這麽龐大的帝國居然窮成這樣？”張誠皺起眉頭，神色疑惑的看向王帆“小小的薩丁尼亞能敲出多少油水來？這點小錢也惦記着？你們各大家族随便掏點出來就夠了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帆苦笑一聲“咱們大明是不對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收稅的。要不怎麽大家都想着做生意賺錢呢。朝廷收入全靠着田稅，人頭稅還有從殖民地收繳來的利潤過活。那麽多的人和勢力要分錢用，這麽點錢哪裏夠用？”
“……”張誠終于想起了大明帝國還有着這個奇葩的稅收政策，有功名的人是免稅的。難怪會有賣總督，賣官職爵位的事情出現。全都是窮的啊。
數百年前的陋習卻在大量的既得利益者們的推動之下保留了下來。這麽多年來數不清的人想要改變這條陋習，但是無論是皇帝還是首輔，誰都沒能做到。牽扯到的利益實在是太大了！動了這個就等于是動了所有做生意人的利益。面對這種程度的反對，誰也推行不下去。
“唉……”張誠默然搖頭，輕嘆口氣。所謂的有功名的人現在幾乎都是被那些大家族財團們壟斷，官商在這個時代是天經地義的存在。張誠想起自己開辦輝瑞公司的時候，徐穆曾經安排過這個事情，不過他當時并沒有在意。現在想想，還真是沒有交過商稅。
這麽強大的國家在財政收入方面居然還比不上新興的美利堅合衆國。根本原因就是在這裏了。
“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這次不管怎麽說。”王帆端起茶杯靠在沙發上抿了一口，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冷意“也要把薩丁尼亞人最後一滴油給榨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