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鷹峽鬼士（下）
“是很荒唐，當時我看到他兩脖頸的刺字，就将其餘幾具屍體也檢查了一遍，無一例外，全部有死刑犯的刺字。也就是他們全部是已經處死的死囚！”
蔡炎聽到鄭則如此說，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氣，那支趕來營救蒙恬的人全部是已經處斬的死刑犯，這怎麽可能，一些已經死了的人如何會出現在那裏，而且剛好救了陷入秦軍包圍的蒙恬和長公子扶蘇。
“軍師，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我自小相識，在一起共事也已經多年，我鄭則何時開過這樣的玩笑。”
“可是這事也太詭異荒唐了。”
“将軍，這事我也想了許久，從軍營到路上再到這裏，我都在想這件事情，想的我頭發都白了許多。”
“那軍師對這事情如何看？”
“這事我看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就是這些人其實當年沒有死，處斬的時候被人調包。可是要做到這點實在太難了，一般人根本沒有辦法做到，而且具當時兵士們看到的，這支軍隊足有百人，若這百人全部是死刑犯，什麽人有這樣的力量将這些死刑犯在臨刑前全部調包，而且還全部控制起來。而且若真是如此，那這人的力量和勢力也太可怕了，而且當時他如此做是何目的。”
蔡炎聽着軍師鄭則的話，也深有同感，秦律以嚴苛著稱，誰能在劊子手的刀下留下這些死刑犯，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這事讓蔡炎想一想都覺得不可能，就算留下一人都是極難，更何況是百人，蔡炎想不出誰有這個能耐。即使皇上身邊的趙大人和李丞相也恐怕沒有這個能耐。
此時蔡炎并不知道鷹峽關這樣的兵士足有三千，他若是知道，真不知道會如何想。
“軍師說有三種可能，那後面兩種？”
“控屍之術，我以前曾經在楚地待過一段時間，聽人說起過這種邪術，可以用特殊的辦法控制死屍，不過我覺得不可能，先不說這邪術真的存在與否，這些人可能都已經死了好幾年，就算真有控屍之術，屍體也不可能還保存的如此好。而且當時我聽說這種邪術時，也只聽說這邪術可以控制剛剛死去的人，還不曾聽說能夠控制死了幾年的死屍。”
“第三種，就是我們搞錯了。這只是一批普通的兵士，在脖頸刺上死刑犯的刺字迷惑他人。而他們其中又恰好有人和某個死刑犯長的極像。或者那個兵士害怕承擔責任，故意編造謊言，好逃脫處罰。”
扶施城西北二十七裏外，清水河南岸的荒山之中。扶蘇和蒙恬帶的人此時正在這裏做短暫的休息。昨晚好不容易逃脫秦軍的圍殺，在荒山中趕了一夜的夜路，軍士們疲乏不堪，已經沒有精力再趕路。
此時所有的兵士都坐在地上，沒有人言語出聲，沉默籠罩着這裏，像是處在深水中一般。
“蒙武，我們還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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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二十七人！不過鷹峽關來的人還有八十三人。”
一夜的逃離，鷹峽關來的人已經和扶蘇蒙恬的隊伍混合在一起，所以此時蒙武也将鷹峽關的人算進了隊伍。
這一次被秦軍圍困，扶蘇蒙恬損失巨大，從扶施軍營帶出的兵士已經折損的差不多了，此時僅餘下二十幾人。
雖然秦軍的損失也很大，甚至是自己的幾倍十幾倍，不過對方能夠不斷的補充兵員，而自己這一方，每損失一個人都是不可彌補的。
扶蘇看了一眼剩下的兵士，這些人基本都沒有受傷，或者只是受了輕傷。他此時還記得在最後沖出包圍圈的時候，所有的重傷兵士全部選擇了留下。他們要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和自己的血肉之軀斷後，為蒙恬和扶蘇以及那些蒙家近衛輕騎兵的兄弟擋住身後的追兵，哪怕只能擋住一小會，他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留下。他們是不想拖累公子和蒙将軍，拖累那些曾經一起生死與共的兄弟。
當時那些兵士選擇留下時，蒙家近衛輕騎兵的兵士無不悲痛流淚，在一支軍隊裏待過的戰士，他們的感情常人是無法完全理解的，那是比親兄弟還親的一種感情。多年征殺，多年生死與共，可以将自己的後背完全托付給對方的感情，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的感情，在邊疆沖殺，在死人堆裏一同走出的感情。所謂的生死兄弟，莫過如此。
而那一刻，卻要看着曾經的兄弟留下，留下的唯一結果就是戰死殺場，那種無奈和心痛，比他們自己留下還來的強烈和不可阻擋。
當時扶蘇看到蒙恬的眼中，也已經熱淚湧動，可是當時的他卻無可奈何的同意了這些兵士的留下請求，帶着能夠逃離的兵士沖出了包圍。那是一種無奈。一種深深的無奈，身為蒙家近衛輕騎兵的主帥，他在當時是沒有辦法選擇的。
有時候，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的無奈。想要抓住的，卻不得不放手，想要守護的，卻不得不放棄。
“去叫一下李海！”
扶蘇此時心裏也極為不好受，蒙家近衛輕騎兵折損如此厲害，他也是深深悲痛的。在上郡，除了自己的近衛騎兵，就是這支軍隊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了。
但是扶蘇卻不得不将自己的情緒壓抑下來，此時，無論是蒙恬的兵還是從鷹峽關來的兵，以及王嫣和李夢苒都在等待自己的抉擇，他不能因為那些感情而有任何的不理智。
扶蘇只是等了片刻，李海已經走了過來。
“拜見公子！”
“你不必多禮，這次多虧你帶人及時趕來，若不是如此，我恐怕走不出那裏。”
“都是末将趕來的太晚，讓公子受驚了。”
“你們這次出手，蔡炎是否會發現你們來自哪裏？”
“公子不用擔心，沒人能查出我們來自鷹峽關。我們出發時，龍将軍已經安排好一切。”
“我只怕蔡炎讓人辨認死去的戰士！”
“這個公子更不用擔心，就算有人認出其中戰死的兵士，也絕對查不出什麽。”
扶蘇看到李海說的非常确定，也不再多問，他只怕龍高過早的暴露，既然李海如此确定他們身份不會暴露，想來龍高一定有什麽辦法讓人沒有辦法追查這些兵士的來歷。
扶蘇此時倒是沒有去想這些兵士其實早已經沒有了真實的身份，因為在大秦的戶籍制度中，他們早已經消失，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