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夏聿之死（必看啊）
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是太了，明明是兩個不相幹的人了，卻還是要糾纏在一起，依依的心情，我能理解。
她有些擔驚受怕地說：“他總是發信息，我快受不了了，本來我不想加他微信的，但是他威脅我說，不想讓他們家裏人知道我們倆過去的關系就趕快通過，你說他怎麽這麽混蛋啊，居然這麽威脅我，我發信息跟他說，我不和他弟弟結婚了，我退出，離開上海，離他們家人遠遠的，可他說你敢跑試試。”
哎，如此的霸道，我問：“依依，你還愛他嗎？”
她沉默了幾秒，輕嘆一聲：“清漪，說實話，其實我已經在慢慢忘記他了，可他現在又跳出來，我真亂了，我心裏現在特亂”
“那張浩怎麽辦？如果他知道了你們的關系，或者你和他提出分手，他問她原因，你怎麽說？”很多的事情，不是那麽簡單能解決的。
她長嘆一口氣，郁悶至極：“我知道，其實張浩對我很好，我和他在一起挺開心的，可是他哥…”依依陷入了迷惘，無論做出怎樣的抉擇，都會傷害到一些人。
“依依，你先和張毅談談，看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其實你也沒必得出來，他挺在乎你的，也能帶給你快樂，至少不會像和張毅在一起時候那麽痛苦過，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決定權還是在你自己。”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那我先挂了，回頭我再打給你。”
“好，有事給我電話。”
我能幫她的，也就如此了，碰到感情的事情，大家都是矛盾的，誰愛誰，誰不愛誰，又是誰能決定的呢。
有的時候，我很想去忘記一些埋藏在心裏痛和傷，可是有些人，卻總是将它們生生拉拽出來，擺在你眼前，讓你無法釋懷。
夏晨讓我陪他去郊區的墓地，我握着電話的手緊了幾分，默了默才輕聲地答應他：“好的，什麽時候。”
他淡淡地聲音說：“明天吧，我去接你。”
“可以。”
挂了電話，思緒又變得缥缈了起來，手壓在心口處，等那揪痛的感覺慢慢滞下去。
我不想再去回憶那天的場景，可它就如熟悉的影像般，在我眼前流暢映過。
有時候我常常想，愛上一個人可能是一瞬間的事兒，可是忘記一個人，卻需要一輩子的時間。
這條路，對我來說是無比的熟悉，熟悉的讓我清楚的記得應該拐幾道彎，路過幾個紅燈。
沿着道路兩旁的楊樹一直往前開，似乎沒有盡頭般，宛如通向天堂的路。
車裏，兩人都是沉默不語的。
越往前，越是清淨。
春暖了，可指尖，卻是泛着微微的涼意。
離那個地方越近，心便不可抑制的疼起來，似乎有人再用力拉扯着，心裏的愧疚，似乎又要慢慢地溢了出來。
陵園裏依舊是鳥兒歡叫的聲音，将這滿園的哀沉悉數沖散。
我抱着一捧郁金香跟在夏晨的身後，他回頭望了我一眼，見我走得慢，就緩緩地放下了腳步，朝我一擡手：“花給我吧。”
我擡眸，搖了搖頭：“不用了。”
他那雙明淨的眸子裏，沒有過多的波瀾，很是沉靜。
走上石階，一步一步，周圍的一草一木都是令我如此的熟悉，拐彎再往前走十幾米，就是夏聿的墓碑。
四年多了，照片上面的他還是朝我笑得那麽的和煦。
我彎下腰，将鮮花放在他的墓碑前，看着他，那張揚的眉目，無一不在彰顯着他曾經的放蕩不羁。
夏晨蹲下身，明淨的手指拿着手帕認真的拂去墓碑上的塵土，輕輕的擦淨照片上的污濁，一點一點，唯恐将照片劃傷。
他嘆息的聲音，還有他眼裏流露出的淡淡哀色，令我的心也是無比的痛着。
我才微微別過臉去，一行淚就流了下來，悲憫，瞬間溢滿心間。
我的愧疚，我的傷觸，都在這一刻瓦解，咬着唇輕聲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彌補不了我對夏家的虧欠，可是更多的，我卻真的不知該說什麽，或者去做什麽。
夏晨站起來，微微側身一手握住我的肩頭，朝着墓碑上的照片微微一笑：“我和清漪來看你了…”
溫熱的手指，拂去我臉頰上的淚，照片中那張笑顏，更讓我心中的痛無以複加。
夏聿是那樣的優秀，又是那樣的狂傲。高一那年他追求我的時候，本人都不帶露面的，只是讓張天陽他們幾個找到我們班裏，在門口把我叫出去，遞給我一封信，那時依依一臉興奮地和我一起拆開看，他的字體灑脫而不失工整。
“顧清漪，從我看見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可以說是一見鐘情，我跟你坦白，我初中的時候交往過兩個女孩，但是很單純，只是拉了拉手，對你，我是絕對的百分百喜歡。”
後面就是他的簽名和日期。
我當時有股想笑的沖動，可心跳，愣是加快了好幾拍。之後的一節體育課後，他讓張天陽把我叫到操場主席臺的旁邊，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望着他，穿了一身耐克的運動服，很高挑，得有一米七八，身材也很精瘦，一頭碎發遮住了飽滿的額頭，他低頭看着我，唇角揚起一抹笑，很是直接地問我：“顧清漪，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我當時緊張的将雙手背在身後，可眸子，卻異常堅定地看着他，唇角有些顫巍巍的回答：“是的，我同意和你交往。”
他當時只是擡手一摸我的頭，笑了笑：“真可愛，周二的寫作班，你和我坐在一起。”
“嗯。”我點點頭，心裏是莫名的激動和雀躍。
其實我對他，并沒有過多的了解，也就在學校課間操的時候偶爾見過幾次，因為那時我是從外省轉到這所學校的，這裏的課間操和我們那裏做的不一樣，老師就讓我站到最後面去，跟着前面的同學熟悉動作。
就是在那時，我才注意到他，他是他們班最高的，所以就站在後面，他很耀眼，帥氣的五官令不少的女生頻頻側目。
人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而我也不例外，遠遠地打量過他幾眼，卻沒有多想。
那年元旦，他和張天陽一幫人出去吃飯喝了些酒，後來回到學校的晚自習找我，在操場的臺階上跟我說：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是那天剛下課間操，大家都往教學樓走去，我從他身側走過，突然就覺得這個女孩長得特別的幹淨，笑起來的時候很甜。尤其是那顆虎牙，添了幾分傻氣。可誰知跟我慢慢接觸下來後，才發現，原來我這麽的單純，單純的就像一張白紙。
我閉上了眼，曾經的往事浮上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心裏的那些痛随之無以複加，壓制着哀傷：“夏晨哥，我們走吧，”
這個地方，我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他送我到區門口，臨下車前，夏晨突然意味深長的跟我說：“清漪，忘了夏聿吧，過你自己的生活。”
我轉眸看他，靜靜地看了幾秒，路燈的光亮從車窗外折射進來，時間的變遷，在他身上增添了更多的穩重和內斂。
“好。”我點點頭。
忘記夏聿，從今以後解脫自己。
站在路邊，等他的車開走了在進去。
潔白的路燈，和這個夜相融的有些模糊不清。
躺在床上，夏晨給我發了一條信息，內容簡簡單單幾個字：“那場大火也忘了吧。”
閉上眼，使自己沉入那無邊的暗黑中。
那場大火，無情又冷酷，奪走了夏聿，也奪走了我的幸福。
不想去想，可那清晰的畫面又仿佛歷歷在目，每每想起就覺得悲痛，悔恨。
我不想嫁給蕭仲，就收拾行李搬出了蕭宅，沒有地方住，夏聿就給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一居室，區雖然有些陳舊，但是環境治安還算不錯。
拒絕蕭仲，就等于沒有了經濟來源，身上還有一些錢，但是不能動，需要支付後面的學費，夏聿家庭條件很好，但是我不能一直花他的錢，就在課餘時間在外面找了份兼職。
一邊打工，一邊上學，雖然有些累，但我卻能承受，夏聿心疼我，就每天
負責送我到打工的咖啡廳，然後在那裏一直等着我，等我下班了，再送我回去。
我跟他說不必這樣的，你也上了一天課，好好回去休息吧。他笑呵呵的摟着我說，那怎麽行，萬一你被人拐跑了，我上哪哭去。
我不要他的錢，他卻偷偷往我錢包裏塞，以為我不知道，每天多那麽幾十塊，我又不傻。
有一天他送我到樓下，突然緊緊的摟住我說：清漪，大學畢業後，你嫁給我吧，好不好。
我縮在他的懷裏，怔了幾秒，輕聲問，可以嗎？你家人會同意嗎？
他說，沒關系，是我娶你，和我家人沒關系，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哥嗎，他會支持我們的。
我摟住他的腰說，好，你敢娶，我就敢嫁。
日子就這麽過着，我和他甜蜜地談着戀愛，每天就是上學，打工，然後和他在一起。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是傍晚了，晚霞很耀眼，躺在床上，夏聿發信息跟我說，傻妞，你在睡會兒，晚上我去接你，我們去看電影。
我笑着回他信息，好的，你提前給我打電話，不然我怕我醒不來。
他回了我一個笑臉。
将手機放在一旁，然後閉上眼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發現失火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沒法出去，樓道裏全是火。
夏聿裹着被子沖進屋子裏的一瞬間，我的眼淚就潰不成軍地流了下來。
他扔下被子抱住驚慌失措的我，手臂緊了緊安慰我說，別怕，我來了，我現在就帶你逃出去。
将被子打濕，然後讓我裹在裏面，拉着我的手沖進樓道，可火勢蔓延的太快了，我們無法前行，被大火又撲回了屋子裏。
火勢越來越大，整棟大樓很快就被熊熊大火包圍住，将每一個空間烤成滾燙的烙鐵。
盡管我們關緊房門，火舌和濃煙還是從門縫裏一絲一絲往裏湧，狹的房間逐漸變得炙熱難當。
我們站在窗口呼救，拼命的揮動手臂。然後看見消防員架起雲梯，慌亂且急切地向我們靠近。可是沒有用，肆虐的大火将雲梯席卷住，在距大樓很遠的地方徘徊，停滞不前。
火勢越來越猛。房間裏的空氣仿佛開始燃燒，夏聿毅然地說：“跳樓。”
我們在四層，床單、被罩通通撕成寬寬的長條，連成一條繩子。夏聿估測了一下長度，搖搖頭，長度不夠，他開始撕扯着窗簾，一股火焰猛地竄近來，在他面前席卷了一陣。
我顫抖着身子說：“夏聿，沒時間了。”
他費力的将床墊扔出窗外，讓繩子系在一根結實的窗架上，狠狠拽了拽，他急切的對我說：“滑下去。”
我拼命搖頭，開始不停的哭泣。
他抱住我的頭，安慰着我：“沒事，你拽住繩子，慢慢向下滑，一定可以的。”
我淚眼婆娑地擡頭問他：“你呢？”
夏聿說：“你先滑下去，我随後就來。”
他把我抱上窗臺，将繩子的末端在我的腰上纏了一圈，此時我們已經被煙霧席卷的有些呼吸困難了。
他雙手抱住我的頭叮囑：“千萬抓緊，記住，一點一點往下滑。”抓住繩子的一端，依依不舍的吻了吻我的額頭：“清漪，我愛你，你一定會活下去的。”
我開始向下滑，動作十分的笨拙，沿着滾燙的樓壁，一寸一寸地接近地面。
四周都是烈焰，我的手感到鑽心的痛，體力在飛快的透支，可越是這樣，我越要頑強的撐下去。
終于，我艱難的滑到了繩子盡頭，夏聿在上面沖我大聲喊道：“往左邊跳，跳到墊子上。”
我不作他想，一閉眼，狠力的跳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他扔出的床墊上。
四周都是濃煙。幾個消防隊員終于突破烈焰，朝我的位置跑來。我忍着痛很快地站起來，高呼着夏聿的名字。
可面對我的，只有熊熊烈火和滾滾濃煙，而他，已經被大火吞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