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那日清晨,紀雲薇帶着陸安在暗衛的護送下不動聲色的偷偷溜出了城,在城外隐蔽之地和大昱護送“武安公主”的隊伍彙合,成功的将身份換了過來。
紀雲薇的幾個貼身婢女,銀杏紅豆等人看見許久未見的紀雲薇,感動的幾乎都是熱淚盈眶,叽叽喳喳在她身邊問個不停,最後幾乎都快撲上來給她擁抱了。
紀雲薇抽了抽嘴角,這古代的奴仆們衷心起來也挺可怕的。果斷将身邊一副小大人模樣的陸安給推了過去,并且隆重的紹了一下身份。
猝不及防就被扔到一邊的陸安一臉懵逼。
而婢女們反應過來紀雲薇剛剛都說了什麽後,集體驚悚了,看着只比自家公主小不了幾歲的少年,衆婢女在風中淩亂:這是說了什麽?風好大我們都沒有聽清您敢不敢再把剛剛的話說一遍呀?
陸安看似面無表情,卻也透露出了幾分的茫然無措:母親,你突然介紹完,然後就不管我了嗎?這些人看起來怎麽那麽可怕?
然而不等衆人發問,只見紀雲薇一溜煙就上了馬車,自覺的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
在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場面一度很是尴尬,但紀雲薇才不管那些。要知道如果她現在搭話,面對這些好奇寶寶,恐怕得解釋上幾個時辰。
都是成熟的大人了,要學會自己弄清事情,想要知道更多,喏,陸安不是在嗎?想問什麽問就行。
大家自然明白紀雲薇此刻沒有真的睡着,但她們誰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而是互相對視一眼,都極為滄桑無奈般的嘆了口氣,也只能把滿腹的疑問憋着。
她們主仆的重逢就此平靜下來。
說實在的,幾個婢女自從入宮以來就很少出宮,對這一次的江水城之行是充滿了驚慌不安的。
畢竟消息傳到帝都時,她們只知道那幾個異姓王突然強勢的出現,竟然一舉就能夠逼的她們公主殿下和蘭子離都投了降。來的路上就已經開始不停的思考,一旦江水城這一趟的結局是真的投降,那些異姓王若是兇殘之輩,那她們的未來又會是怎麽樣,性命都難保呀。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在見到紀雲薇的那一瞬間都不存在了,她們看到的公主殿下絲毫沒有慌亂之色,心中似有溝壑,眉目如做山河,身上散發出一種魔力,只要她在,所有的事情都能夠搞定,所有的事情都能夠解決。她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身邊人的定海神針,她就是可以掌握一切的人,能夠讓她們瞬間都心安下了。
小心仔細給睡着了的紀雲薇蓋上了一張薄薄的毯子。侍女們和陸安一同上了另一輛馬車。
坐在馬車上,銀杏看着坐在對面無表情看書模樣的小小少年郎,疑遲了會,和其他人都咬牙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都恭敬的上前說了一句:“小主人萬安。啓禀小主子,奴婢名字喚作銀杏(紅豆,綠豆,杏仁,花生),奴婢們皆是公主殿下身邊貼身伺候的婢女,以後小主人若有什麽需要,皆可吩咐奴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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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管公主殿下這一個妙齡未婚的少女突然認了一個義子是多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但既然都已經把人給帶回來了,那他們也不可能不認啊。
看着眼前突然整整齊齊跪下一整排的婢女,一向愛裝高冷的陸安這時候竟然有了幾分驚慌失措之感。
“各位快快請起。姐姐們都是貼身伺候母親的人,勞苦功高,應是我來對各位姐姐以禮相待才對。又怎好讓你們對我行如此大禮。”
陸安趕忙親自攙扶幾個婢女起身,聽他這話,幾人心中皆一暖,沒有自視甚高,沒有擺架子,謙遜有禮,舉止得體。幾人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主人心中也算有了一點好感,對視一眼,又皆齊聲笑言道:“奴婢謹遵小主人吩咐。”
現下,雙方都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馬車內的的氣氛頓時緩和許多,不再那麽僵硬。
車簾随着馬車行駛而一颠一颠,透過縫隙,外面天色已然暗了下來,隐約可見城門上的士兵舉着火把來回巡視,偶爾還能聽見城池裏熱鬧集市的聲音,一派安寧氣氛。
紀雲薇此時恰巧醒了,她吩咐馬車停下。
剛放下兵書打算放松一下酸澀眼睛的陸安一看見紀雲薇的馬車停了,頓時就迎了過去。
“母親,您醒了?我們快入城了,您可要吃點什麽?”
看着陸安和他身後的婢女說:“你們都先到這馬車上吧。”
紀雲薇勾起唇角,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銀杏等着其他人都上了馬車後,放下馬車簾子說道:“殿下,奴婢一早準備好了桂花糕,您可要吃?另外,剛剛您睡着了,有人通傳說三位異姓王已經派人在城門口等候了。”
“端上來。”
不一會銀杏雙手捧着一碟精致的桂花糕上了馬車。紀雲薇拿起一塊放進嘴裏,聽着派出去探查的人彙報。
探查之人說城門口不見三位異姓王身影,只有寥寥幾個人來迎接。
銀杏一聽,馬上顯出了憤憤然的表情,但紀雲薇一個眼神,她就把滿腔的不滿都咽回了肚中。
這等人多口雜之地,言多必失。
“哎呀呀,看樣子本宮的三個哥哥并不想見到本宮呢?”紀雲薇探出白嫩小手,又撚起一塊白白糯糯的桂花糕送進嘴裏,語氣慵懶聽不出其他情緒。
零零碎碎的吃進去大半碟的糕點,紀雲薇小手一揮,直接下令讓馬車駛進城內。
浩浩蕩蕩的馬車被江水城的守城士兵攔在城外,美名其曰是盤查,但她們卻分明看見士兵們走向馬車後方,借着查看的理由将其他馬車都草草的翻看一遍。
惹的銀杏等一衆婢女極為不滿。如果不是礙于江水城已經被三位異姓王占領,裏面都是他們的兵馬,又怎麽會讓她們的殿下受這種委屈!
“見過武安公主,公主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三位王爺已經為您準備了洗塵宴,您是現在過去還是…”
懶洋洋的瞥眼馬車外躬身的侍衛,不等他将話說完,就被紀雲薇清脆的聲線打斷:“帶路。”
既然那三個哥哥都等不及已經設宴了,她還磨蹭什麽呢?當然是去赴約,讓他們看看,自己确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呀。
衆人心知肚明,美名其曰的洗塵宴分明就是個鴻門宴,只是這鴻門宴,究竟是針對紀雲薇,還是針對三位異姓王的呢?嗤,老話說得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呀。
如意猶猶豫豫的還是沒有說出勸紀雲薇別去的話。
一行人晃晃蕩蕩的從城門走進,引來不少百姓們的矚目。
馬車停在城內最豪華的酒樓前,紀雲薇在銀杏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陸安緊随其後,乖巧的站在她身後。
“殿下。”如意迎上來,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如意,你帶着她們先去驿站落腳,本宮去給三位哥哥請安。”
紀雲薇眉眼彎彎,盈滿笑意,看上去就是個人畜無害的鄰家小姑娘。可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這位哪是什麽純良無辜的姑娘,分明就是一個腹黑的魔頭。
想到那些得罪殿下得到應有下場的人,如意還是默默地将話咽回肚中,然後和銀杏等人目送着紀雲薇母子二人進了酒樓方才離開。
“武安公主,這邊請。”帶路的侍衛盡職的走在前方,紀雲薇斜睨向身旁的陸安,後者繃着一張小臉,面色嚴肅,看上去有些緊張。
“安兒,別擔心,本宮的幾個哥哥不會吃人。”紀雲薇笑的溫柔,嗓音輕柔仿佛有羽毛從心尖搔過,瞬間撫平了陸安不安的心。
她想,頂多就是給個下馬威,恐吓她交出火|藥配制方法呗,表現不好,嗯,也有可能血濺當場。但這等場面,在紀雲薇看來都是不會出現的。
陸安垂首低聲應了一句。
推開廂房竹門,裏面三個男人的視線立刻聚焦,在紀雲薇二人身上來回掃視。
紀雲薇毫不怯場,唇畔勾起,微俯身:“武安見過三位王兄。”
“見過三位王爺。”陸安有模有樣的拱手作輯道。
“呵呵,武安,多日不見出落的越發亭亭玉立了呀,傳言真是不可信。”渾厚的聲音帶着幾分揶揄意味,紀雲薇擡頭看去,說話的正是岳王,帶着一張傲慢的臉。
“王兄,你這話的意思,難道是武安在百姓們的口中成了洪水猛獸?那也太高看我了呢。”紀雲薇眨眨眼,滿臉無辜,邊說邊帶着陸安落座。
幾人圍在桌前一并坐下,起初閑聊幾句,很快,話題就被扯到了陸安的身上。
“武安妹妹,這位小公子是誰?本王沒記錯的話,之前在皇城時也未見過他。”梁王下巴往陸安那點了點,問道。
“安兒呀?是我收養的義子。”紀雲薇淺笑回應。
這話宛如滴入滾燙油鍋的冷水,片刻的安靜過後就是沸騰。
“武安妹妹,你是在同本王開玩笑?你一個未出嫁的女子…?”
三位異姓王對此非常詫異,甚至開始懷疑皇城這唯一一個帝裔公主是不是被眼下的情況給吓傻了。還是她壓根就不清楚目前的狀況?以為大家仍然是兄友妹恭,竟然跑去認了一個義子。
“這,武安妹妹想将這大周的江山,交予他人之手?”岳王沉聲開口,頗有一種只要紀雲薇表露出一分确定的意思,他就能讓她血濺當場的意味。
紀雲薇眼眸飛速略過些晦暗之色,她輕咬下唇蹙眉流露出幾分無奈:“王兄此話怎講?武安收養義子也不過是為以後做打算,又怎能和大昱朝扯上關系呢?” 一副滿臉無辜,楚楚可人的樣子,看着倒像是真有那麽個意思。
梁王此時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正題:“武安,本王也不和你拐彎抹角的了。”
裝了這麽久的傻,紀雲薇始終是一副好寶寶的樣子,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梁王,等他說下去。
“你一女子,怕是不能将大周撐下去,倒不如盡快将皇位交出來,兄妹一場,本王也不願到最後失了你這唯一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