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淩晨五點,天還不怎麽亮,萬澤從方向盤上擡起頭來,邊用手揉自己的脖子,邊朝外看了看,街上空無一人。
推開車門,萬澤站在車前晃晃有些僵硬的脖子,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腰,這一晚上可真是受老罪了。
活絡完了全身的神經,萬澤彎腰從車裏拿出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将瓶子丢進車裏。他随意抹了下嘴角,邁開步子往貝貝租住的地方走。
走到房門口,他輕輕用手推了推,門從裏面闩住了。
按說老人應該醒得早,房東老人也該起了吧?
萬澤索性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手支着下巴,眼眸淡淡的盯着遠處,臉色略顯疲憊。
房東大爺推開門的時候,吓了一大跳,大清早的,門口臺階上竟然坐着一個大男人,他壯着膽子打量了幾眼,不象是走投無路的,衣着打扮還挺象模象樣的。
萬澤終于等到開門,手腳利落的站起來,有求于人,萬年冰臉愣是擠出一絲自認為很柔和的笑,“大叔,早上好。”
“小夥子這是?”房東大爺手還抓着門闩,看樣子警惕性還挺強。
“是這樣,”萬澤指指屋裏,“我是沈貝貝的丈夫,因為有些不方便說的個人原因,她出來住了,我就是想問問您,她在這兒住得習不習慣?昨天知道她懷孕了,”萬澤用手摸了摸額頭,一臉的無奈,“我,真是挺擔心她的。”
房東大爺的眼睛眯縫起來,貝貝這孩子怎麽回事,起先兩個月,天天都是一個人,這怎麽忽然多出來兩個男的?也不知道倒底哪個男的才是她的丈夫。
萬澤搓搓手,“大叔,您別擔心,我說得都是真的,我怕她不理我,所以昨天晚上托朋友來當說客,我一直在外面的車上待着的。”
“哦!”大爺一副恍然大悟狀,難怪覺得萬澤隐隐有點兒眼熟,經這一提醒,他猛然間記起來了,昨天傍晚,自己跟老伴出去買菜的時候,是跟這個小夥子擦肩而過來着。
這一解釋,似乎就合情合理起來,房東大爺一直把着門闩的手松開了,做出邀請的姿勢,“小夥子,在外面待了一夜,辛苦吧?進來坐!”
萬澤四處打量着進去了。
老人邊走邊跟他介紹,“這裏是院子,那邊是我種的花兒,這邊是我老伴養的魚,”再指指貝貝住的屋子,“哝,貝貝這孩子就住那屋,瞧見那窗簾了沒有?那都是貝貝自己置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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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澤覺得挺新奇,養尊處優的貝貝,竟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住了兩個月。想到她的身體,他有些憋不住,抿着嘴唇問大爺:“我可不可以進去看看她?”
大爺臉色一僵,雖然心底相信他是貝貝的老公,可沒經貝貝同意,他似乎沒什麽答應的立場。
正猶豫間,萬澤倒是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從兜裏掏出手機,扒拉扒拉翻了幾頁,找到自己想要的照片,遞給房東大爺,“大爺,您看,這是我們的結婚證,當時登完記,拍了張照片留做紀念。”
大爺接過來,因為有些遠視,将手機特意拿遠了些,眯縫眼睛認真看了看,再擡頭打量萬澤,照片裏是一張結婚證,女方名字是沈貝貝,裏面照片上相互挨着的兩人,的确是眼前這人跟貝貝,老人邊看邊點頭,這下總算是确認無疑了。
小兩口的事情,随他們吧。老人點點頭,不過又随即搖搖頭,“那也不行啊,”他指指貝貝的屋門,“那門是闩着的,我也沒辦法。要麽,你敲門試試?”
只要老人不阻撓,萬澤就有辦法,他點點頭,“那成,大爺,您去忙吧。”
大爺見沒自己什麽事,忙叨叨出門去鍛煉了。
等老人走遠,萬澤來到貝貝房間的窗戶外面,用手推了推,很幸運,窗戶沒拴,他輕輕打開窗戶,一個利落的跳躍,直接翻窗而入。
窗戶旁邊是張桌子,桌案上攤開着一張紙,萬澤不小心踩上去了,待從桌子上跳下來,定睛一看,他不禁吐了吐舌頭,那是一副畫了一半的畫,自己那大鞋印子,直接踩在畫好的花兒上,顯得特別難看。
壞了,待會兒貝貝非發飙不可。
貝貝除了愛好寫字,偶爾也喜歡畫畫。說起來畫藝還算不錯,這花兒畫得栩栩如生,特別靈動,從畫裏似乎能感覺到馨香四溢,芳香滿懷。
欣賞完美畫,萬澤蹑手蹑腳的往裏走。
貝貝側躺在靠裏的床上,昨晚熬得太深,現在睡得特別香甜,許是第一次當媽媽不适應,雙手一直搭在小腹上,一副母雞保護幼崽的架式。
萬澤在床邊蹲下,有些貪戀的打量貝貝。
兩個月不見,她似乎瘦了,鎖骨更加明顯。臉型仿若也小了點兒。瘦瘦的身子裹在寬松的睡衣裏,越發顯得嬌小。皮膚還是很白,白得晶瑩剔透,不知道是做了噩夢還是睡得不踏實,表情一會兒緊一會兒松的。
萬澤不自覺伸出手,安撫式的拍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拍,貝貝的表情慢慢松了,嘴角抿了抿,萬澤以為她要醒,吓得一縮腦袋倚到床底,可悶了半天也沒聽到屋裏有任何動靜,他慢慢爬起來,看着貝貝酣睡的嬌态,嘴角不自覺牽出一抹笑來。
能和相愛的人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幸福。萬澤輕輕在貝貝的唇上印了個吻。這個傻女人,不管天大地大,她始終是自己的妻,這是永遠也不會改變的事實。
兜裏的手機忽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萬澤吓得捂着口袋跳離床邊,手忙腳亂抓起手機,果斷的挂了。
他喘着粗氣回頭,這麽響的音樂竟然沒有影響她的睡眠,這當了媽媽還就是不一樣,睡得真跟豬一樣。
萬澤放下心來,滑開手機看來電顯示,是助理小高,他給回了過去,聲音特小聲的問:“什麽事情?”
“萬董,我是想提醒您,今天上午十點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小高有板有眼的報告。
萬澤沉吟了一下,“這樣,把會議時間改到下午兩點,我會準時出現。”
放下電話,萬澤很貪戀的看了眼貝貝,順着來時的路又爽快的跳了出去。
跟房東大爺和大媽打了個招呼,囑咐他們替自己保密,萬澤這才急匆匆的踏上歸程。
事情都有個輕重緩急,只要貝貝安好,萬澤的心就踏實了,他覺得自己是一棵堅實的樹,會一直守在貝貝的後方。貝貝心裏多少會有點兒疙瘩,他有耐心,等她邁過心裏的坎。
那件事情就象冬日裏的一縷風,吹來時,會讓人冷得打顫,可等吹過了,它便會消失無形。
萬澤有信心,等那縷風吹過之後,他和貝貝,一定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貝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着哈欠坐起來,摸摸唇角,總覺得哪裏不對,似乎怪怪的。
印了蘭花的窗簾,被風吹起,輕輕飄搖着又落下來,貝貝怔住,門窗皆關着,哪來的風?
她狐疑的走到窗前,手輕輕一觸把手,窗戶應聲而開,原來是窗戶沒關嚴,風從縫隙裏吹進來了。
她順勢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陽光蜂擁着擠進來。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這座城市的空氣真好,新鮮而清爽。
不經意間低頭,貝貝愣住了,自己畫了一半的花兒,什麽時間多出了一個大腳印?生生破壞了畫的美感,感覺特別刺眼。
她攏緊衣服的領口,眼睛骨碌碌亂轉,開着的窗戶,莫名冒出來的大腳印,難不成有人偷着進來過?
貝貝摸摸身上,又撫撫臉,身體好象沒有什麽異常,轉身跑到抽屜邊,翻找了一番,證件什麽的都在,又從床底下抽出拉杆箱,打開,邊邊角角的翻了一遍,錢物什麽的都在。想起椅子裏的包,她幾個大步過去,将包翻過來,東西一股腦往外倒,用手排着清點一下,都沒少。
虛驚一場。
貝貝這心裏還是不踏實,總覺得屋子裏隐隐透着一股不安全。她換了衣服,去找房東。
東敲西打的問了半天,房東大爺和大媽都有點兒裝傻充愣的意思,怎麽問都說不知道有人來過,那表情還特麽有點兒不自在,貝貝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她若有所思的回了屋子。正好戴玲珑來了電話,她就手跟戴玲珑聊了這事。
“你趕緊滾回來吧,自己跑那麽遠做什麽?萬澤要是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直接踹了他不就完了,你這算是怎麽回事,沒事找虐啊。萬一那對老夫婦把你給賣了,到時你哭都來不及。”
戴玲珑上來沒客氣,好一頓的将人給數落,都是多年的姐妹了,也沒有什麽好藏着掖着的。
一直等到戴玲珑說教得差不多了,貝貝才吞吞吐吐的說:“要回去的話,你可得替我保密,別告訴萬澤啊。”
“那是肯定的啊,我跟他好還是跟你好,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嘛。”見貝貝有松動的意思,戴玲珑幹脆趁熱打鐵,“這樣,你懷孕了,這身邊最好是有個人陪着,高傑又正好在你那邊出差,有他照應,我們都放心,你就跟他一起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