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屋子裏,兩個女人一坐一站,相隔約有一米的距離。
有些事情,與其好奇不如率直的去問。即便求不到結果,也總好過自己亂猜。
貝貝坐在椅子裏,輕輕朝隋緣滑動了一下,引得隋緣側首看她。目光裏充滿探究。
貝貝醞釀了一下,盡量用不怎麽冒犯的口吻開口,“萬澤,”她籲了口氣,有些話說出來還真是需要勇氣,她漂亮的眼睛忽閃着,迎着隋緣越來越好奇的目光,将餘下的話極其緩慢的說完,“他說,他沒有跟你睡。”
隋緣愣了,她沒想到貝貝問得如此直接,如此不留餘地。她的心底有些慌亂,有些謊是不能說的,但凡說了,便毫無退路,否則只能将自己剝開來曬,接受嘲諷與鄙視。
女人的自尊,讓她選擇了沉默,自己已經輸給面前這個女人了,沒有必要輸個底兒掉。是萬澤帶她來幫自己,并不是自己去求的。
沉默有兩個結果,也許是心虛,也許是無視。貝貝心裏的天平傾向于前者,可又有些不确定,人在面對事關自己的問題時,總是很難做出精準的判斷。
可說白了,隋緣跟萬澤睡沒睡又有什麽關系?再怎麽着,那也是之前的事情,是與自己無關的記憶,可道理都懂,貝貝就是陷在這裏面出不來。
氣氛正尴尬着,萬澤推門進來了。
他走到貝貝身邊,話是朝着隋緣說的,“院長出面将問題解決了,給了點兒賠償。其實患者家屬都明白,你身為醫生的行為沒錯,只是對孩子的渴望讓他們心底難以接受,現下經過勸解已經離開了。至于你的工作,院長說了,一周後正式恢複。”
“我老公還真是本事,這麽快就解決完了。”貝貝唰的站起來,朝隋緣擺擺手,“那就再見。”
将手包朝萬澤懷裏一塞,貝貝率先往外走。
在隋緣跟前,讓萬澤替自己拿包,這是貝貝糾結了半天想到的唯一一招,能證明是自己男人的唯一方式,就是讓他為自己服務。
萬澤朝隋緣說了聲再見,便拿着小巧的手包追出去了。
隋緣無奈的發出一聲嘆息,自己還真是輸得徹底。她頹然的坐到椅子上。或許自己根本就沒有輸,連比賽的資格都沒有,何談輸贏?
“怎麽表情不太對?”坐進車裏,萬澤邊系安全帶邊觀察貝貝的表情,“以後有什麽話,咱們一定要當面說開,不管什麽事情都不能藏在心裏讓對方去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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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今天穿的是玫紅色的花色連衣裙,更襯得皮膚雪白。纖白的胳膊和筆直的長腿,都散發着瑩潤的光澤。
人很美,可心情不怎麽美。
“有什麽說什麽,是吧?”貝貝白了萬澤一眼,“我表情為什麽不對呢?是因為啊,”她轉而去看前面的路面,秋日的太陽,給地面鍍上了一層亮閃閃的金光,“之前,隋緣說你那方面旺盛,今天呢,我跟她說,你說你們沒睡,她沒回答我。”
她轉回頭,眼睛幽幽的盯着萬澤,微微聳了下肩膀,“這是你讓我說的。”
萬澤忽然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朝貝貝俯過身來,吓得貝貝渾身一緊,象壁虎一樣吸附到座位上,嘴裏張牙舞爪的,“你幹嘛,還惱羞成怒了?!”
萬澤輕輕扯過安全帶,有條不紊的幫她系好,深沉的呼吸撲到貝貝臉上,看着貝貝氤氲在自己的氣息裏不自在的退縮,似是要縮成紙片人,他眼底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你啊,就是喜歡胡思亂想,我很開心你能這麽坦誠的告訴我。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去問別人,只要問我就好。”
萬澤的五官很立體,平常一般不笑,但凡帶點兒笑意,整張臉就象是被陽光鍍了一層,灑滿燦爛與潇灑。
系好安全帶,他的身體稍稍退後,順勢執起貝貝的左手,輕輕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以後不論任何情況,一定要相信我,我這裏滿滿的都是你。”
萬澤不會說情話,這麽簡單的幾句,似是耗掉了他大量的勇氣,整個人面色紅紅的,象是喝了陳年好酒。
手下是健壯偉岸的胸膛,面前是濃濃的男性氣息,貝貝的手似被燙了,她就勢拍了一下,“滿滿的都是我?”
萬澤點頭,眼神殷切的鎖定面前的女人。
“可我怎麽就不信呢?”貝貝猛的撤回手,氣息不穩的喊,“滿滿都是我,當年那麽絕情把我甩了?滿滿都是我,說不要我就不要了?翻臉比翻書還快。你這是騙鬼呢!”
說到這個,貝貝就滿腹的委屈,本來說好永不再提過去的事情,可話趕話趕到這兒了,貝貝不自覺的就問出了口。
這是一顆埋在兩人之間的地雷,時不時的要冒點頭,好讓人感知到它的危險。
萬澤拽回貝貝的手,依然貼回自己的胸口,“當年是我錯了,把任婷錯認成你,你知道當我看到‘你’竟然跟別的男人做那種事情,我怎麽可以忍受,并且當時我還問過是不是‘你’自己自願的,可任婷當時回答的是,我直接就崩潰了,所以選擇義無反顧的分手。我萬澤可以容許你犯錯,但絕對不容忍背叛。”
地雷出其不意的爆開了!
本來貝貝還覺得自己委屈得象是跳進了黃浦江,可聽萬澤這麽一解釋,她自己倒愣住了。怔在那裏好半天沒說話。
敢情不是萬澤冷酷,而是自己缺心眼啊,為什麽想過n多種理由,唯獨沒想過這種呢?當時任婷知道跟自己不是親姐妹時,行為表情都特別的過激,完全可以做到這種。任婷這次回國,跟自己道歉時,貌似也提到過萬澤,自己怎麽就給略過去了,腦回路怎麽會這麽愚蠢?
一個男人異于反常的分手行為,自己為什麽就沒往這方面想想呢?
難道人都是這樣,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這麽想來,萬澤當年沒錯,自己也沒錯。
“能在還來得及的時候解開誤會,真好。”萬澤輕輕撫摸貝貝纖細的手指,心裏湧動的真是一種萬幸的感覺,“我真的很慶幸,一切還來得及,真得很慶幸。”
見貝貝還是一副驚詫莫名的表情,萬澤有些寵溺的笑了,伸出手指刮了下她小巧的鼻染,“好了,送你回家,我還得去上班呢。”
退回座位上,萬澤系好安全帶,安撫性的拍拍貝貝的肩膀,啓動車子,出發。
貝貝一路上特別的安靜,到樓下時,也沒有跟萬澤打招呼,徑直上樓回家,她的胸腔裏湧動着一種莫名的情緒,就象一直在憎恨一頭兇狠的狼,靠着那種恨,支撐着自己經歷風雨,當有一天,卻奇異的發現,那不是狼,而是一只可愛的綿羊。這天壤地別的差異,讓人一下子迷失了方向。
回到家裏,任婷正在逗小鱷魚玩,用小鏟子輕輕一觸小鱷魚,小鱷魚就象受到什麽了不得的刺激般,快速利落的翻轉身體,嘴巴大張着一副随時準備攻擊的樣子。
見貝貝回來,她招呼貝貝一起看,“快來,看看它,多有精氣神,百折不撓。”
貝貝将手包甩到沙發上,站到任婷旁邊一起看。晚上沒看仔細,白天這麽認真一看,它長得雖小,可依然有尖利的小牙齒,難怪會咬人。
“你不說它不咬人嗎?昨晚把萬澤咬了。”
任婷有些詫異,“不能吧?讓萬澤去醫院打一針,別萬一受什麽感染,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是嗎?”貝貝口吻悠悠的,“你當年讓我和萬澤分手了,就沒覺得罪過?”
任婷手一抖,手裏的小鏟子直接掉到了魚缸裏,恰好砸到小鱷魚背上,它嗖的跳躍起來,依然是那副老舊的攻擊表情。
任婷直起腰來,輕輕去抓貝貝的手,“貝貝,你聽我解釋,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是我第二天就回美國了,所以并不知道你們因此而分了手,要是早知道,我一定會跟你解釋的。”
說完,她挺忐忑的看着貝貝的眉眼,“貝貝,原諒我好嗎?”
貝貝甩開她的手,聲音悶悶的,“不能,明天就回你的美國。”邊說邊往樓上走。
看得出貝貝是氣大發了,任婷有些無助,跟在她身後解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咱們就不能忘掉過去,好好朝前看嘛。我都說了,當年接受不了咱倆不是親姐妹的事實,你能得到爸爸全部的愛,可我卻只能和媽媽一起被扔在美國,你理解我一下,好嗎?”
貝貝臉扭左邊,任婷就跑到她左邊說,臉扭右邊,任婷就跑到右邊去說。她是真的關心妹妹。
貝貝定下腳步,朝任婷舉起雙手,“ok,我們不談這個問題了,我只是剛知道這件事情,需要時間緩沖一下,你先回美國,以後再來,可以嗎?”
聽到貝貝這麽說,任婷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起碼不是毫無希望,只是需要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