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沈姨還沒走,聽到貝貝要吃飯,趕緊去廚房忙活。最近的貝貝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看在沈姨眼裏特別的心疼。要是她爸爸在,怎麽也不會讓女兒這個樣子。
貝貝吃飽飯,坐在椅子上跟沈姨聊了兒天。
沈姨想起件事情,“貝貝,白天我去買菜的時候,看到有個老太太在樓下轉悠,聽保衛說她打聽萬澤是否住在這裏,我想上前跟她搭話,一聽說我認識萬澤,她扭頭就走了,挺奇怪,想不出會是什麽人。”
貝貝抿抿嘴唇,“會是誰呢?”她建議,“這樣吧,要是明天看到了,你不用打招呼,告訴我。”
沈姨答應了,去廚房收拾碗筷。
收拾完都快八點半了,貝貝挺抱歉,“沈姨,真是對不起,都怪我拉着你聊天,你看時間都這麽晚了,你回家一定不方便,這樣吧,我送你回去。”
沈姨把圍裙放好,提着自己的包包往外走,“不準送,我自己走挺方便的。以後啊,你要多吃飯。”
拗不過沈姨,貝貝只好抱歉的送她到門口,叮囑幾句路上小心,關門。
貝貝本打算等到萬澤回來,跟萬澤聊聊今天的事情,沈氏集團說到底,是自己的,自己有責任關心它的每一步發展。
一直等到十二點,萬澤也沒有回來。貝貝困了,回屋休息。
早上,貝貝早早起來,想下樓堵萬澤,可還是撲了個空。看看垃圾筒,裏面照例多了個牛奶空盒,看來萬澤是早走了。他每天的早餐,固定是一盒牛奶加一塊面包。相處一個多月,貝貝始終見不到他人,卻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留下的牛奶空盒。
如果沒有這個牛奶空盒,貝貝都會懷疑他根本沒來住過。
以前爸爸在的時候,沈姨的工作是負責一日三餐。自爸爸走後,貝貝改了,只讓她負責午餐和晚餐,至于早餐,她自己都是随意解決。有時候一覺睡到中午,正好早飯午飯一起吃。
她也拿了盒牛奶,慢慢踱到陽臺,邊喝邊朝外看。
陽光晴好,應該又是個大熱天。
樓下有個老太太,正擡頭朝上看,視線跟貝貝的交彙,又迅速的低頭,似乎在周圍找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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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笑笑,覺得這人奇奇怪怪的,喝光牛奶,她趿拉着拖鞋回到客廳,将奶盒丢到垃圾桶裏。
打開冰箱,看還有什麽可吃的,腦子忽然靈光一現,想到沈姨所說的奇怪老太太,會不會是剛才那人?
關上冰箱,她又跑回陽臺朝下看了看,那老太太還在,轉轉悠悠的。
貝貝皺了皺眉,換了衣服,出門,乘坐電梯到一樓,她先去問保安,“請問,外面那個大媽找誰啊?”
“沈小姐,”保安探頭看看,“你說那老太太啊,她好象是找萬董事長,但又好象不是,只打聽萬董事長住在哪層,就在周圍轉悠,也不說進去。”
保安也挺無奈的,“這都好幾天了,我勸她別在這裏轉悠,她只說不打擾我工作,就是看看,問她是誰,她支支吾吾的不說。”
貝貝點點頭,攏攏長長的開衫走出去。
走到老太太跟前,她笑着打招呼,“大媽,你好。”
“你好,”老太太有些不自在,“我沒事,就是看看,沒打擾到你們吧?”
“您認識萬澤?”貝貝試探的問。
“哦,”老太太不自在的摸摸後腦勺,“認識,”怕說錯話,又忽然改口,“也不熟。”
貝貝看老太太的眉眼,總覺得哪裏熟悉。老太太見她一直打量自己,特別不自在,扭頭打算走。貝貝一把拽住了她胳膊,有些遲疑地問,“您老人家,不會是萬澤的媽媽吧?”
老太太吃了一驚,有些口吃的問:“你,你怎麽知道?”
貝貝也只是猜的,她剛才觀察的時候,發現萬澤的眼睛跟老太太的挺象,加上老太太怪異的舉止,她大膽猜測罷了。跟萬澤長得有點兒象的老太太,不是媽媽就是親戚吧。
乍聽她承認是萬澤的媽媽,貝貝也有些無措。她和萬澤的捆綁婚姻裏,完全忽略了他父母的問題,萬澤沒說,貝貝也沒想到。
兩人登記了,報紙新聞大張旗鼓的報導了,按說貝貝怎麽也得見見萬澤父母。
許是老人太糾結好奇,所以偷偷跑過來打探吧。
想到這裏,貝貝有些自責。她雖然恨萬澤辜負了自己,但這是與父母無關的事情。
貝貝熱情的邀請,“伯母,到樓上坐吧,我,我就是沈貝貝。”介紹起自己來還是挺汗顏的,法律上她已經是對方的兒媳,卻沒盡到任何兒媳的本份,甚至對他家的事情一無所知。
萬母吃驚,沒想到竟然撞上了沈氏集團的千金,自己來這兒的事情,兒子完全不知情,這要真上樓了,會不會給兒子添什麽麻煩?
她惶恐的推拒,“不用,不用,我馬上走,馬上走。”
說着,逃也似的走了。
貝貝不知道則已,知道了怎麽也不能讓她自己走。她去開了車,沿路追。
追上的時候,萬母正焦急的揮手打車。貝貝将車停至她身邊,探頭招呼她,“伯母,請上車,我送你。”
萬母有些不知所措,糾結了會兒,還是打開車門坐進了後排。
“伯母,我爸爸走得太匆忙,我慌了神,有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好,請您原諒。”貝貝轉着方向盤,向萬母道歉。
對萬澤父母來說,她現在就是錯的。
她應該在登記後去他家打個招呼的,哪怕是假的,也有基本的禮儀要遵守,要不然街坊鄰居會怎麽看他們家?
“沒事,萬澤說,你們的事情不需要我們知道,我就是好奇他住在哪裏,好奇他最近過得怎麽樣,他最近太忙了,很少回家,我和他爸想他,又不敢去他工作的地方,怕給他添麻煩。”萬母有些小心翼翼的,“萬澤打小獨立,什麽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他若有什麽做的不好的,沈,沈小姐別介意。”
貝貝被這聲“沈小姐”給喊懵了,這萬澤是怎麽跟父母交待的?他媽怎麽對自己說話象是下人對主子?
“萬澤,怎麽跟您說的?”貝貝從後視鏡裏看着萬母的臉色,問。
“他說,他說外面都是瞎傳的,他就是給你打工,簽了合同,三年後就不幹了。”
萬澤給自己打工?
這個說法還真挺貼切的,事實如此,捆綁婚姻不過是份打工合約而已。
貝貝一路沉默着将萬母送回家,陪她上樓,陪她回家。
萬母挺無措的,她不希望貝貝進門,可貝貝直往裏走,她也不好阻攔。
老萬正和鄰居在家裏下棋,聽到門響,樂呵呵的問:“回來了?快過來看看,我這把又要贏了。”
鄰居老方頭不樂意:“甭瞎得瑟,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
貝貝跟兩個老頭打招呼:“伯父,你們好,我是沈貝貝。”
兩個老頭聽到沈貝貝的名字,都停下了手裏的棋,呆呆的看她。
這個名字似乎不應該在這裏聽到,而應該是電視。
老萬先反應過來,将棋盤一推,“快,快進來坐。”
老萬不知道兒子和這位沈小姐之間發生了什麽,但他起碼知道,自己兒子是給她打工的。兒子領導來了,怎麽也得好好招待。
老方頭見勢,起身告辭。
貝貝和老兩口在客廳尴尬的坐着,大眼瞪小眼。老兩口怕說錯話,貝貝則是不知道以什麽身份跟他們相處。
沉默了一會兒,貝貝提了個要求:“伯父,伯母,我可不可以,去萬澤的屋子看看?”
“可以啊,沒問題。”老萬很爽朗。
萬母陪着貝貝進了萬澤的屋子。
貝貝好奇的打量。
屋子太幹淨了,床鋪很平整,被子疊得象豆腐塊,桌子上放着整齊的書,目光所及,看不到任何的雜亂。
她站到衣櫃前,輕輕拉開,衣櫃也很空曠,只有幾套西服和襯衣,空落的挂在裏面。
萬母有些尴尬,低低的解釋,“萬澤,沒有幾件象樣的衣服,他把錢都花在替父親治病上,自己光是辛苦,他去替你打工前,剛花錢買了兩套貴點兒的西服。這些都是以前的,他總說男人嘛,穿來穿去還是那幾身,自己長得帥,穿什麽都會有味道。”
說到最後,萬母的聲音澀澀的。她很怕貝貝對自己兒子不滿意。聽萬澤說,貝貝給的工資挺高的,他需要這份工作,特別需要。
貝貝沒說話,視線往下掃,眼睛一滞,輕輕伸手去拿。
那是一個暗紅色的盒子,很熟悉,她打開,一對藍寶石袖扣靜靜的卧在裏面。袖扣很美,折射着美麗的光。
貝貝的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
她從沒想過,自己還可以見到這對袖扣,自己親手買的袖扣,送給萬澤25歲的生日禮物。她清楚的記得,這對袖扣,三萬多塊錢,擔心萬澤不收,她特意騙他,說這對袖扣,只花了三百塊。
那時候,他們那麽相愛,可現在,袖扣還在,情感卻已灰飛煙滅了。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兩兩相厭,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貝貝捧着袖扣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