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物流公司的總經理丁林走了過來,他在醫生那裏已經了解了貝貝的病情。戴玲珑表情專注的盯着屏幕裏丁林的每一個表情,對這個男人,她抱有很大期待,在所有的追求者中,這個丁林不管是為人處事還是工作能力,都是最出色的。追求貝貝也是锲而不舍、堅持不懈的。
丁林穿着長長的風衣,雙手抄兜,靜靜的立在玻璃牆外看貝貝,濃黑的眉毛微微的蹙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麗莎上前,将那套說辭依樣畫葫蘆的又說了一遍,丁林很平靜的聽完,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甚至沒有理麗莎,就那麽轉身走了。
整得麗莎站在那裏,一臉的茫然。這個男人怎麽能沒有反應?
鏡頭前的戴玲珑也奇怪,這表現太過于平靜了,她的表情暗了下來,看來自己真是高估了他。
丁林乘坐電梯下樓,到一樓的時候,手機響了,上面顯示“水蓮”,他嘴角一牽,露出個愉悅的笑容,接通電話,“寶貝,想我了?”
電話這端的吳水蓮倚在陽臺上,很嬌媚的笑:“怎麽樣,你那位貝貝還好吧?”
“太可惜了,這個貝貝注定要丢棄了,醫生說了活過今晚的機率不大,即便是活了,也只能是終生躺在床上的植物人,看來,跟沈氏聯姻的計劃只能取消了。”他說得很輕松,就象是打算買珠寶的客人,珠寶有瑕疵,放棄購買,只是可惜并不難過,畢竟沒有任何經濟上的損失。
“你不遺憾嗎?”吳水蓮慢悠悠的問。
“怎麽會遺憾?”丁林笑得有些暧昧,壓低聲音,“你啊,穿上我剛買的網紋內衣,好好在家等我,我馬上就到,咱們今晚,大站三百回合!”
吳水蓮笑得花枝亂顫,他準備得那算什麽內衣,只能算是幾根粗布條而已。
挂斷電話的丁林,腳步匆匆的出了住院樓的大門,卻沒注意側邊有個男人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很顯然,他剛才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入了這個男人的耳中。
這個男人穿着深色的西服,腰板筆直,五官俊朗,那黑黝黝的眼睛深邃似海,讓人看不透徹。
見丁林走遠,他擰着眉,轉身去乘坐電梯。
戴玲珑的拍攝還在進行,她本以為安排得很缜密,一般人看不出來,可她忽略了一個人,高傑,本院出色的外科醫生。他也是貝貝的追求者之一,但貝貝拒絕後,他便不怎麽熱絡了,現在和貝貝的相處,倒象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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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傑接到戴玲珑的電話後,急匆匆的跑來,可只在玻璃牆外看了幾眼,便翻了翻白眼走了,戴玲珑急了,忍不住跑出來問他:“怎麽就看出是假的來了?”
“連這都看不出來,我還能叫醫生嘛?!”高傑沒好氣的回答,“你啊,再怎麽着,也不能拿貝貝開這樣的玩笑,”他面色不愉,想了半天,吐出四個字,“太過分了。”
戴玲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一個接一個的男人登場。每一個男人都是接到了戴玲珑的電話趕來的。他們或者是沈貝貝的男同學,或者是她的追求者,又或者是她父親的下屬。
男人們的表現大同小異,有打人的,有罵人的,有哭的,有面無表情的,還有躺在地上不願起來的,甚至有想在走廊裏為貝貝唱情歌的,醫生出面好容易才将人給勸走。
斷斷續續的拍攝一直從傍晚的六點持續到淩晨的兩點鐘,前後拍攝了十幾個男人。拍的時間太長,躺累了的貝貝竟真的睡着了。
戴玲珑對拍攝結果不是很滿意。她總想象着能有一個對沈貝貝深愛如斯的男人,會相信麗莎嘴裏那個荒謬的謊言,只為了心愛女孩的那一線生機,虔誠的跪下。可想象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
戀愛的傻瓜還真是世間難尋。
有些失望的戴玲珑吩咐助理小張收工,又招呼麗莎卸妝,自己去個洗手間,打算回來再招呼沈貝貝走人。
小張關了攝像器材,埋頭整理器具,麗莎讓護士打開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剛準備走的時候,迎面來了一個男人。
男人身材挺拔,高大俊朗,那腰線筆直得象是一尊行走的雕塑。一身深色西服,襯得整個人很酷很冷。
他正是剛才聽到丁林打電話的男人,萬澤。
萬澤慢條斯理的走近,越過目瞪口呆的麗莎,直接進了重症監護室。
麗莎表情莫名,難不成戴玲珑加戲了?
她趕緊跟着進去。
萬澤站到床前,一言不發。目光在儀器、管子還有沈貝貝的臉上一掃而過。貝貝睡得很沉,加上蒼白的臉色,挺有點兒“病入膏肓”的樣子。
萬澤看了一會兒,側身,盯着麗莎的臉問,“她,怎麽樣了?”
男人臉上棱角特別分明,表情很冷,黝黑的眸子深邃得像是能洞穿人心。麗莎有點兒口吃,下意識的回道:“嚴重車禍,生命垂危。”
“會,死,嗎?”默了半晌,萬澤一字一頓的問,黑眸幽幽,似乎是藏了什麽東西在裏面。
麗莎的職業反應啓動,她縮了縮脖子,有點兒艱難的背誦臺詞:“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命運一說,此前,我和貝貝去向一個大師求簽,大師曾說過,貝貝在今天會有生死之劫,當時我們都不相信,沒想到現在應驗了。當時大師給了我們一個破解之法,說是在貝貝遇車禍的這天,有個真愛貝貝的男人若能虔誠的跪在我面前一分鐘,貝貝便會奇跡般的醒過來。”
說到這裏,麗莎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做出了随時準備防禦的姿勢。眼前這個男人給人很強勢很冷的感覺,若他出手,麗莎擔心自己會傷得更慘。
馬上就收工了,她真心不希望自己再挨上一拳。雖然報酬高,可這疼也的确難挨了些。
萬澤垂眸,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一般定在了那裏。
上來之前,他先見了醫生,貝貝受傷嚴重,最好的結果是成為植物人。
這個曾經讓人快樂讓人幸福讓人傷心讓人難過的女孩,再也不會醒來了。
走廊上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似乎是來了很多人,麗莎不明所以,轉頭走出病房去看。
幾乎是在同時,萬澤筆直的雙腿忽然向前一彎,整個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的頭微微低着,眼簾垂下,擋住了黑眸裏微微湧起的情緒。即使跪下了,腰線也挺拔如斯,象一棵寧折不彎的松。
麗莎在看走廊,沒有注意到男人猝不及防的動作。
十多個男人,沒有一個跪下過,更何況這個明顯更加優秀的男人?麗莎覺得,這個男人只要不朝自己揮拳,就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了。至于給自己跪下,她壓根沒想過。
一群人朝病房走來,打前頭的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目光如電,疾步如飛。他身後幾個人正近乎小跑的跟着。
來人正是沈貝貝的父親,沈富,沈氏集團的董事長。
雖然戴玲珑封鎖了消息,可架不住她打電話招來了十多個認識沈貝貝的男人,這消息便如同四散的空氣,飄到了沈富耳中。
沈富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捧在心尖上都不夠,得到這個消息哪能不急,他火速趕到醫院,第一個沖到了病房門口。
萬澤也在此時擡頭。
沈富的視線跟萬澤在空中一碰,兩人都有些愣。跪着的萬澤飛快的起身,朝沈富略微彎了彎身子,算是打招呼。
萬澤跪的時間太短,除了沈富,所有的人竟都沒注意。
重症監護室的門竟然是大大的敞開着,淩晨時分,還有男人跪在女兒的病床跟前,沈富盯着女兒身上縱橫交錯的管子怒不可遏,“醫生呢,我要馬上知道我女兒的病情。”
聲音沉沉,似暴風來臨。
戴玲珑和醫生聞訊趕過來。
雖是早春時分,戴玲珑臉上還是吓出了一身的汗。她原本的計劃是不錯的,從晚上六點拍到淩晨,快天亮的時候,讓貝貝安然無恙的回家,等沈富知道的時候,事情也已經過去了,不會引起什麽波瀾,這下可倒好,還沒收工,這老爺子殺上醫院了。
她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急急走到沈富跟前:“伯父,你聽我解釋……”
“你閉嘴,”沈富一擺手,沒有了往日的和煦,臉色冰冷,面向醫生,“我想聽你說。”
暴怒的沈董事長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戴玲珑啞聲了。
醫生也是一臉的為難,瞅了眼病房裏面,這動靜都這麽大了,沈大小姐怎麽還沒醒?
“沈董事長,令千金沒事,只是個誤會……”
沈富聲音陡的拔高,右手指着病房方向,“我女兒躺在重症監護室,你告訴我沒事兒?還有,”他目光掃視着病房周圍,“重症監護室,竟然沒有細心的監護,沒有護士值班,外人随意出入,這還是醫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