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 周末，江姜特地早早地來醫院接吳佩如的班，林西住院，白天都是吳佩如一人照料的，也是辛苦。江姜正好有空，就幫吳佩如照料一天，讓她回去休息。
單人病房比普通病房是要安靜一些的，但同樣的，也會相對悶一點。林西都快住了一個月前的醫院了，也是悶的要緊，江姜過來，光是說話，她們倆就說了一早上。
吃過了午飯，江姜坐在床邊給林西削蘋果，病床對面的電視在放廣告，林西拿着遙控器換着臺。
“林西，有件事我想跟你說。”江姜一手轉着蘋果，一手拿着水果刀小心的削着皮。
林西聽她有些認真，放下遙控器看向她：“怎麽了，難道是張可明回來找你了？”
“怎麽可能，”江姜笑了笑，“我是想說你。”
“我？”
“你急救那天，我跟簡頌說了一些話，當時是被他的态度氣着了，有些沖動。但是之後我想了想，也許是我誤會了什麽。”
江姜正好削好了蘋果，遞給林西，林西接過來，表情有些不明白：“那天出了什麽事嗎？”
“當時你還在急救，我很着急，但是看到他……他好像并不擔心的樣子，我就來了氣。你被推入重症監護室的時候，我就去找他說了一些話，我把你以前因為他而頹廢的事都告訴他了。本來是想說如果他對你沒感情，就別再這麽折磨你，但是後來……這段時間都是他陪夜，你的心情好像也挺好，我在想，是不是我誤會了他，其實他心裏有你，只是沒表現出來，我也擔心我那時沖動，說錯了話。”
林西咬了一口蘋果，慢慢咀嚼着，聽着江姜說完，咽下蘋果後，她說：“以前那些事，反正都是發生了的，說與不說，也沒什麽關系，該知道的，終究會知道。”
江姜知道林西是想讓她別多想，嘆了嘆氣，認真的問她：“那你和簡頌，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其實我有問過他，問他心裏有沒有我，他說‘有’。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我就不想再去計較以前的種種了。這次車禍對我來說是九死一生，貨車司機死了，而我卻能幸運的活下來，而且身體也沒有特別大的問題。就像在鬼門走了一遭，現在反而更加珍惜眼前的人事物。”
“你真的不計較他當初為何離開你，也不計較他——”
“計較又有什麽用，或許他真的有難言之隐吧。其實結婚後他對我的态度也很奇怪，忽冷忽熱，難以捉摸。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這段時間我們過得很好。”
“你是當事人，我也幹預不了你怎麽想。只是我必須提醒你，現在好不一定就代表以後也好，我并不能完全的相信簡頌，而且女人總歸是有好奇心的，你若能真的不去想他為什麽那麽對你，最好以後也不要想，否則這會是你們之間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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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姜對簡頌的态度很簡單，他對林西好，那江姜也就對他黑轉路轉粉，如果他對林西不好，那江姜對他也就立刻粉轉黑，而且是終身黑。只要林西過得好，江姜就不會多去幹涉什麽。
林西知道江姜是真的在為自己着想，也是将她的話放在了心上。蘋果快吃了一半，她想起什麽，問江姜：“對了，關于我車禍的事，都是你在幫我打理，現在怎麽樣？貨車司機那家人怎麽樣了？”
“那家人可真是慘，貨車司機跟朋友幾個聚會，被逼着喝了不少酒，就這樣醉醺醺的了他那群朋友還讓他一個人開車回家。可憐了貨車司機的老婆，以後要獨自撫養剛上小學的兒子，兩家父母又年邁。得虧了你沒事，否則他們家拿什麽賠。”
在法律上，林西的事并沒什麽問題，路邊監控顯示林西并無過錯，這起交通案也快正式結案了。江姜身為律師，自然是為林西攬下了這起案子。
“辛苦江大律師啦，等我出院了，請你吃飯。”林西用空着的手捏着江姜的臉蛋，笑顏盈盈。江姜睨了她一眼，拍掉了她的手：“去，請吃飯哪夠，給我介紹幾個金龜婿才好。”
“好好好，我幫你留意。”林西啃完蘋果，把蘋果核遞給江姜，江姜接過來扔到了垃圾桶裏。
午後陽光很暖，林西近一個月沒出過門了，有些想出去轉轉，也曬曬太陽。
江姜拗不過她，只得把輪椅推過來：“待會你媽回來，千萬別說我帶你出去了，否則她要罵死我。”
“我媽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嘴上說你幾句，又不會放在心上，而且她早把你當自己人了。”
林西寬慰江姜，正準備下床坐到輪椅上，病房的門突然就開了。
江姜心下一抖，不會這麽靈，說曹操就曹操到吧？兩人同時擡頭看，只見簡頌站在門口。
陪林西到外面曬太陽的差事，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簡頌身上。江姜在病房給林西理了理床鋪，覺得肚子有點餓，想着一時半會林西還回不來，就打算去醫院附近買點吃的。
因為不常來醫院的緣故，江姜很容易在醫院內部迷路。為防止自己走錯路，她只記一條路線，住院大樓出來往左轉，進入門診大樓，再從門診大廳的門出去。雖然是周末，門診大廳的人仍然很多，江姜穿過人群，正要走出去的時候，迎面就要撞上一人。
她匆匆剎住腳步，擡頭一看，是葉淳一。
“沒路了，幹嘛非得要撞上我？”
江姜開口就沒什麽好語氣，葉淳一反而咧嘴笑笑：“不撞上你，你哪能看到我？”
“我為什麽要看到你？”
“因為我想你看到我。”
江姜被噎了話，轉念想了想，突然了解了葉淳一對她是什麽意思，她一臉可惜的看着葉淳一說道：“我知道你出生與醫學世家，家裏多少個教授博士碩士都數不清，家業也雄厚，但很可惜，我對你這種中央空調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早知江姜性格直爽，但葉淳一也未料到她會把話說的這麽直白，他的眼眸有些黯淡下來：“中央空調？”
“人人都說葉淳一葉醫生你為人厚道，待人熱忱，除了知識淵博外，人長的也是英俊，更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但是我偏偏不吃這一套，我最不喜歡那種對任何人都一臉善良的男人。以後別大晚上的叫我看煙花，也別關心我，更別擋我的道。走了。”
江姜一口氣說完這一長串話，繞開葉淳一就走出了門診大廳。葉淳一留在原地，嘴唇抿成受傷的弧度，好看的眉眼此刻都黯然了不少。
江姜這算是正式拒絕了他吧，可他連自己的心意都還沒開口說出來。
江姜在醫院大門外買了一個烤紅薯，熱騰騰的捧在手心裏，心卻熱不起來。關于葉淳一，大概是因為認識，所以偶爾聽別人提起，她都就不自覺的去聽。葉淳一的家世背景确實很好，各方面條件也很優秀，只是——
只是她并沒有信心重新開展一段戀情，她已經沒有七年的時間可以去談感情了。也許把柔軟的心放入冷凍室，不夠溫暖的人，真的無法融化它。
有些不必要的感情，還是從一開始就別發生比較好。
秋光疊疊複重重，太陽遠遠懸于空中，既是午後，因到深秋，陽光稀薄了許多，只餘下恰如其分的溫暖籠罩在人身上。
醫院花園彎彎曲曲的小道旁種植了幾棵桂花樹，橘黃色的桂花這季節還開的燦爛，一簇簇綴滿枝頭，幾個護工正拿着袋子站在樹下抖落着桂花。微風吹過，空氣裏都彌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這是屬于秋天的味道。
林西在水藍色病服外披了一件白色毛衣外套，坐在輪椅上，沐浴着這難得的陽光。簡頌在她背後緩緩的推着輪椅，聞着若有若無的桂花香，只覺時光一片靜谧。
“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了，不用去公司嗎？”林西問簡頌，她白天能在醫院看到簡頌，還是有些意外。
“下午沒什麽事，給自己放假了。”
“你難得休息，其實可以不用來這裏的，江姜會陪我。”
行動着的輪椅突然停住，林西不明白的轉頭看，一片秋光落在簡頌身後，他清亮的眼眸比秋色更令人心動。
他還是如同六年前一樣，只一眼，就能讓她深陷。
簡頌低沉溫涼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響起：“因為想來這裏，所以才休息。”他說的認真，倒叫林西微微迥然。
收回看簡頌的視線，林西看向遠處為了摘桂花而勞動着的護工，悄悄掩飾着自己的心緒。只是一小會，那幾個護工就撤離了，桂花樹的枝頭也沒了金黃點綴。花園裏一時靜下來，只聽得到微風吹拂枝葉的聲音，窸窸窣窣。
起風了，林西攏了攏毛衣外套，垂眸看着自己放在膝蓋上的雙手。
“簡頌，我突然有些怕。”
“怕什麽？”
“怕我出院了，我們又會回到以前，現在你在我身邊，我卻覺得太不真實。這樣的不真實也叫我害怕。”
